男人接過遞過來的幹淨手帕,擦試著臉上和手中的血跡,打算在這多待兩日,休整好再走。


    畢竟今日一戰,消耗太多。


    看著男人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薑豐諾氣得禮儀都不在乎了,一把拉過沐秋謹。


    “你這是做什麽?之前的兵你不殺,如今的兵你就這樣決定,你不覺得……”


    “之前是因為太著急,怕載興城那些官員的安危,等迴去也會殺的。”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薑豐諾完全不敢相信沐秋謹居然可以這麽淡然的說出把那些跟著他們一起奮鬥的士兵處死的話。


    這讓薑豐諾感到沐秋謹很可怕,隻因為他們對他發動攻擊嗎?


    “孤王……您不怕寒了一眾士兵的心嗎?”


    聽到薑豐諾對自己的稱唿都變了,沐秋謹還是歎了口氣,把手帕扔向一旁。


    知道他不了解,本來不想說的,可是如今不得不說,不然會影響今後的戰役。


    況且,離得近的士兵看自己的目光已經變了。


    “辛之,我問你,一個既不忠君,也不忠國,甚至連自己的信仰都可以丟棄,遺忘的兵,還會是我們需要的兵嗎?還會是百姓需要,國家需要的兵嗎?”


    這聲質問,讓本來寒心的薑豐諾愣了好久。


    忠君,但是連自己的君王都不識得;


    忠國,卻拔刀刺向自己的同胞;


    百姓需要,卻連自己當兵是為了什麽都不清楚……


    薑豐諾看著跪在下麵,咄咄逼人的那些戰敗軍,哪裏還有一點軍人的樣子。


    “他們戰敗就降,再敗就會再降,這樣的軍人,等到國家被人侵占,能夠保護百姓?保護國家嗎?”


    原來是這樣……


    沐秋謹說完,走下城樓看著下麵為首叫囂的那個人,伸手將他拽起來。


    “孤問你三個問題,你迴答對了,孤就饒你一死。包括後麵的,隻要有人答對,孤就繞了你們。”


    那些人瞬間不再咒罵,而是安靜的等著沐秋謹的問題。


    “第一,你們當兵開始是為了什麽?”


    那人好不猶豫的就迴答了,“保家衛國。”


    “那麽你做到了嗎?”


    “我……”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迴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麵前的是國家的君主,是要他們保護擁護的人,可是他們呢?


    卻在一旁幫助他人去攻擊自己的君王,和自己的同胞自相殘殺。


    這,怎麽算得上保家衛國呢?


    不僅是男人沉默了,在場的所有士兵都沉默了。


    “第三,你們的信仰呢?有的人一生為自己的信仰所戰,不畏生死,就像那些死侍,可你們呢?貪生怕死,為了金錢官祿,連自己的信仰都可以拋棄的人,可以一直投降,哪怕最後國家被攻破。”


    男人的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個人都在思考自己當兵的含義。穿上了這身盔甲,就背負了責任,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在安逸中丟失了自我,卻還沒有發現。


    “想活下來的簡單,脫下盔甲,迴家吧,你們不配當兵。不配保護孤的臣民。”


    那些站在沐秋謹身後的士兵覺得眼前的君王不僅僅道出了他們的含義,也讓他們覺得自己身上穿的盔甲意義非同一般,身上的責任也更重了,但是眼底的光芒卻更堅定了。


    他,沐秋謹,就是他們的信仰。


    自從那日之後,安顏就囑托留下來的士兵加強巡邏,邊境地域加強監視,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立刻迴來報道。


    而另一邊安顏也讓統領加緊對留下士兵的訓練,還讓人把新研究好的火箭拿來。


    研發的火箭輕便好用,安顏也會讓那個統領教她如何使箭。


    日子一天天過去,箭靶上的紅心又被射中,女孩兒利落的把箭收起來。


    一旁跑過來幾個年輕的士兵,幫安顏把箭撿起來。


    “安姐姐可真厲害,還研究出火箭,我看以後匈奴人還敢不敢過來。”


    笑著接過年輕孩子遞過來的箭,安顏詢問了一嘴邊疆有沒有可疑的人。


    “沒有,別說人了,現在天氣冷的動物都不願意出來了,前些時候我還和二秋他們狩獵去呢,可惜什麽都沒有。”


    聽到這路,安顏把箭筒遞給少年,讓他帶迴去,囑托他們不要亂跑,就怕以後有戰亂發生。


    不過少年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安顏迴到軍營,讓統領反複確認留下的火藥有沒有受潮,糧草足不足數,還有那些士兵有沒有懶散。


    看到安顏這麽擔憂,田統領多少覺得安顏有些小題大做,可是將軍有令,必要的時候聽從安顏的安排,照顧好她。


    可是時間久了,安顏這樣總會弄得人心惶惶,田統領又解釋了一番,沒有問題。


    可是安顏的心裏還是突突的,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也是同一時刻,剛剛幫安顏把箭筒帶迴去的少年又和自己的小夥伴二秋偷偷溜出去捕獵了。


    要是能捕到野兔,就有口福了,已經好久沒有吃肉了。


    夜幕降臨,繁星低垂在天空上,安顏讓人把戍守邊境的城門關嚴,把在外駐紮的士兵叫了迴來。


    冷風卷雜著白霧吹著那空出的場地,本來是軍營的軍旗空蕩蕩的在那飄動著。


    地上的黃沙也滾滾向著城門飛入,因為沙塵暴的到來,士兵都進了角樓,沒有觀察到借著黃沙遮掩躲藏起來的匈奴人,駕著野獸戰車前進。


    巴赫圖坐在裏麵的木式戰車,隻等到達城門,一舉攻破。


    他得到消息,如今他們的孤王被困在垠壇,而他們研究出那個武器的人留在了這裏,武器卻被帶走了。


    隻要攻下這裏,消息就算傳到沐秋謹那裏,他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到時候一路向上,和沐膠東一起夾擊沐秋謹,最後利用得到的武器消滅沐膠東,那麽中原大陸都要在自己族人的手裏。


    風沙終於散去,躲在山洞裏的二秋從裏麵出來,剛跑到軍營附近,就看到了逼迫到邊境的匈奴人,而二秋也同樣和那樣兇殘的眼睛對上。


    一個男人駕著烈馬,讓身後的狼皮追擊那枯山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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