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皇子不知道?我和高丞相還是熟人呢?”


    封胥也不急,他與安顏相處時日很多,自是了解安顏怕是不記得有這麽個人了。


    手上倒茶的動作不停,不過卻顯得漫不經心許多。


    封胥把茶杯遞到琉璃麵前,琉璃倒也笑著接受。“是嗎?那倒是沒聽安安提過此事。”


    琉璃喝茶的動作一頓,淺淺的品了一口,眼裏的情緒快的閃過。


    安安?是高丞相的和封胥的閨房名稱嗎?


    “哦,可能是高丞相貴人多忘事吧。”


    封胥卻是不語,坐下也為自己倒了杯茶。


    琉璃時刻留意著封胥的表情變化,此時看不出什麽,就打算下劑猛藥。


    “時間過的可真快,那時候的大人總喜歡來我那聽幾首曲子。”


    封胥詫異的抬眉,他怎麽沒發現安安喜歡聽曲呢。


    “哦?那她平素都聽些什麽?”


    琉璃簡單說了幾首,封胥卻更是訝異,他還真不知道她愛聽這些。


    他們在阜邯時空閑下來不過是隨處走走,看看書,下下棋。


    他知道她愛看書,愛研究一些他不了解的東西。


    聽曲?閑時自己學一學?


    “大皇子?大皇子?”


    封胥這才迴過神,“抱歉,侍郎接著說。”


    琉璃卻把這個當作是封胥對自己話語的失神,以為目的達到了。


    “大皇子應該就是高丞相一直心悅的男子吧,還記得曾經高丞相總是問我有什麽辦法來討好您呢。”


    琉璃言語帶著笑意,盡是調侃的意味,不過封胥還是感覺出了那滿滿的違和感。


    琉璃自然知道封胥絕不是安顏曾經心儀的人,可是就要這樣,一點點瓦解他們的感情。


    原來是挑撥自己和安安的感情啊……


    封胥淺酌手中的茶,垂眸遮住眼裏的寒意。


    看他不像是喜歡安顏,自己與他也素沒仇怨,所以,是封舞授意嗎?


    既然識破了他的伎倆,那就不需要違心迎合了。


    “是嗎?聽了侍郎的話,才知道我家大人為我做了這麽多。”


    琉璃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接下來安慰的話語也沒法開口了。


    “看天色不晚了,本宮就不送侍郎了,侍郎早些迴去吧。”


    這逐客令下的很明顯,不過琉璃心裏卻沒有怒意。


    起碼封胥知道高丞相有喜歡過別人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一生一雙人。


    琉璃佯作禮貌離開。


    封胥讓內侍將他用過的茶杯扔掉,補上新的,迴去接著讀安顏的信,根本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


    琉璃剛迴到月華殿就被人通知封舞已經等了很久了。


    那從封胥那裏出來一直掛著得逞笑意的眼神便適宜的換作了溫順。


    琉璃娉婷般的走過去,看見坐在主位上的封舞手裏拿著一串佛珠,抬頭輕飄飄的瞥了自己一眼。


    那恰到好處的微笑在看見封舞冷淡的表情時,僵了僵,但是隻當不知道,殷勤的過去。


    封舞讓琉璃彈奏幾曲,說是最近忙碌,過來舒舒心。


    琉璃讓人拿來琴,便坐下在屏風前撫琴奏樂。


    音聲響起,垂簾後的封舞看著手中的佛珠,記憶也隨著琴聲悠遠的迴溯到了往昔。


    那時她不過是個不得寵,不得誌的四皇女,在宮裏處處看人眼色,出宮還要看那些大臣的臉色,想要獲取支持,就要處心積慮,步步為營。


    直到那個機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高家,高家女高玉。


    她抓住機會,贏得了她的信任與依賴,卻沒想過她對自己的感情是愛。


    男歡女愛的愛。


    是何時起的呢?


    皇城的六月,草長鶯飛,日頭正好。


    那日還身為四皇女的封舞與高玉在杭湖泛舟。


    封舞在船上的亭廊處坐著,倚靠在憑欄處,風吹過湖麵,卷著水汽,緩解了夏日的悶熱。


    高玉赤著腳,坐在船沿邊,一點一點的踏著湖水。


    封舞倦了,將手中的書放下,手指揉捏著眉眼,陽光灑在封舞的身上,像一幅水墨畫般美好。


    高玉此時也無心玩水,看著那邊成熟穩重的女子,心裏又浮現出她那時救了自己的畫麵,麵龐上浮現了紅暈,心也砰砰直跳。


    看著湖水中自己倒映出來的模樣,高玉一時接受不了,自己居然喜歡上了四皇女……


    嚇的立刻把雙腳從湖裏撤了出來,湖麵受到衝擊,漾起一波一波的水紋。


    水麵碰撞的聲音驚醒了一旁小憩的封舞。


    高玉迴頭看著對方有些迷茫,被人吵醒的不悅,不禁咬了咬下嘴唇,慌的跑走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


    封舞下意識蹙眉不喜。


    “噔……”是琴音結束的聲音,封舞才從迴憶中驚醒,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睡去?


    而且好像看到了之前的景象,可是卻是一個旁觀者的視角?


    太多的疑問在封舞腦海中閃過,封舞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佛珠。


    琉璃半晌看她不曾說話,不禁問起:“陛下?”


    封舞終究還是有些介意剛剛的事,卻也隻能擺手:“孤無事,繼續吧。”


    又是這樣,琉璃心裏哂笑,卻依言又換了一曲。


    封舞不知是沉浸於琴聲,還是迴憶,除了手指尖撥動的佛珠,整個人像是睡了過去。


    就這樣,琉璃不停息的彈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像這兩年一樣彈完所有高玉曾經聽過的曲子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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