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競賣場之中如何嘈雜,所競之物與他是何關係,丁易不過灑然一笑,漸漸將心神沉浸到了陽炎丹的丹方之中。


    整個競賣場在恍惚間成了一座巨大的煉丹爐。


    丁易置身爐中,丹方上的文字紛飛而出,在他周圍不斷環繞。


    陽炎丹乃是刺激人體生機潛力之丹藥,尚奇不尚正。


    其配方不究君臣輔佐之道,隻論將主藥之力發揮極致,達到一種質變,丹藥方能凝聚成型。


    這種將同一屬性之藥強行疊加而成的丹藥,對於爐火控製之法簡直精致細膩到無可複加。


    一旦操控之中有些許差池,便會前功盡棄。


    丁易對於草藥完全是門外漢,因而看丹藥配方之法時隻是粗粗查看,將那些草藥之名、特性記了個囫圇吞棗。


    在這其中,唯有一味主藥讓他萬分詫異。


    主藥名為“葉芽”,取木族新春之時生長而出的第一張芽葉作為入藥之用。


    木族本就代表生機,當初丁易緊緊憑借其樹皮之力,不但生機盡複,還借力融合了陽炎丹之力。


    而木族在新春的之時生長而出的第一張葉芽,更是生機無限!


    “原來煉製陽炎丹尚需木族之助,難怪陽炎丹的數量會如此之少!”


    他細細將記錄丹方的獸皮查驗了一番。


    看上去不過普普通通,連那紋理、觸感亦是普通獸皮無甚差別。


    讓丁易詫異的是,如今獸皮便在他手中,卻依舊無法用神念查探!


    “不知這是什麽獸皮,如此詭異,竟能隔絕神念探查。”


    丁易微微用力之下,便聽聞嗞嗞聲響,獸皮被拉扯至極限,旦凡再添上一絲氣力,便會中斷而開,徹底損毀。


    “奇怪,除了能隔絕神念,其餘之處卻與普通獸皮並無其他區別。”


    他小心將獸皮收起,擯棄其他念頭,徹底投入到控火之法中。


    時間漸漸流逝,競賣場之中的火熱卻已將時間的概念徹底抹去。


    一件件競賣之物陸續登場,不住引起陣陣瘋狂叫價。


    到得後來,閣樓之上的那群大勢力如有默契一般,個個按捺不動,將銀錢留於壓軸之物。


    坐席之上的競客,終於揚眉吐氣,成了競賣場的主角。


    當那最後的競賣之物登場之時,已是深夜時分。


    競賣場前所未有地給了暫停時間,一來給競客準備茶水飯食,二來給予充足的時間互相連縱,補充銀錢。


    場內霎時間人潮湧動,喧鬧異常,便是一直規規矩矩坐於丁易之旁的熊家幾人,亦是加入了連縱之中。


    畢竟,壓軸之物實在太過珍貴,在場沒有一人能夠抵擋住此物的誘惑。


    甚至有不少競客為了更有說服力,當真是豁了出去,露出真容麵貌取信於人。


    丁易用“低價”競得寒炎珠兩顆,早已有人盯住了他,如今他的靜坐不動,更是成了最為顯眼的存在。


    “這位兄台,有沒興趣與我等一道,競買壓軸之物?”


    有一人出現在丁易身前,一手直接搭在丁易肩膀之上。


    “哦?那競得之後如何瓜分?”


    丁易雙眼一瞪,眼中精光閃過。


    他未曾想,補天之力本就由陽炎丹與雷火之力轉化而來,其內深深蘊含著陽炎丹煉之至理。


    如今丁易嚐試以神念為火,以自身修為為藥材,思慮陽炎丹控火之法,瞬間便引起補天之力的強烈反應。


    神念與真氣交接之間,勢成水乳,融合一道,竟無半分掛礙之處。


    更讓他驚異的是,他神念之中的同步特性,竟然將自身補天之力中所蘊含陽炎丹的煉之過程完完全全地傳輸而來,讓他自然而然地在體內形成了神氣相煉的態勢。


    這,是凝丹之境的象征!


    若是沒有此地規則的限定,丁易立馬便能跨出那一步,達到凝丹之境。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成就先天不過短短時間,便達到了這等境界!


    這,隻能說是機緣所至,將一切巧合疊加而成的結果。


    若他神念未能與丹陽爐同步,便不會領悟出修行如煉丹之理。


    若他未能注意到爐火的異樣,便不會產生神念為爐火的念想。


    若他得到的並非是陽炎丹方,想用神念煉化真氣,亦需要幾年的水磨功夫,怎可能如此順利,水到渠成?


    煉之一法如此快便成功應用於自身修行之上,讓丁易心中驚喜不已。


    更讓他大感慶幸的是,陽炎丹控火之法已然深深刻入了他的修行之中,時時刻刻隨著體內真氣運行。


    這便等於同時有無數個煉丹師日夜不停地在幫丁易研習控火之法。


    那等源源不斷湧上心頭的控火感悟,讓他甚至有種錯覺,隻要藥材齊全,他隨時都可開爐煉丹一般。


    “修為真氣乃是實實在在存在於身體之內,以此為材進行凝煉,總算是有跡可循。


    然而劍法說到底不過是心中念想,身體本能顯化而出,又該如何進行凝煉、融合?”


    他在思索之間,氣機牽引之下,驟然清醒過來,看著站立他眼前之人。


    那人嘿然笑道:“壓軸之物珍貴無比,即便拍得,又怎可能瓜分。


    此物,最終不過是歸於頂層閣樓之上的貴人所有罷了。”


    他努了努嘴,看向其中一處隔間,有一雍容公子依窗而立,一臉平靜地看向丁易。


    此人看似溫雅,卻是掩飾不住形態之間的高傲之態。


    他,極為自信,竟已將臉上佩戴麵具取了下來,以真麵目示人。


    那人繼續道:“隻要兄台答應將銀錢借出,無論貴人是否得了壓軸之物,事後都會有天大的補償給你。”


    丁易微笑道:“便是閣樓之上那位貴人麽?”


    那人順著丁易目光而望,點頭道:“不瞞您說,這貴人來頭大的很。事成之後,無論兄台是要錢財還是官品,這位貴人都會滿足需要。”


    他湊近身,低聲道:“貴人對兄台手中的兩顆寒炎珠亦有極大的興趣。


    兄台肯出手的話,必不會少於最後競賣的價格!”


    寒炎珠最後競賣之價乃是一百二十萬,兩顆便是二百四十萬。


    以區區數十萬博得兩百多萬,在此人看來,這已是想都不用想的大買賣!


    丁易搖頭道:“對於拿不到手的東西,我向來不感興趣。


    壓軸之物,我便不湊這個熱鬧了。


    至於寒炎珠,留於我手亦是沒有太大用處,倒是可以考慮交易。


    告訴那位貴人,我隻對自己所需之物感興趣。


    方才已經有人用陽炎丹方換取了其中一顆寒炎珠。


    至於另外一顆,我尚在觀望,看誰給的丹方更讓我動心。”


    那人聞言之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下暗暗震驚。


    陽炎丹方可是價值千萬!


    以十數萬博千萬,這等買賣,當真是值得不能再值了!


    那人點了點頭,趕忙道:“我馬上向貴人通稟。”


    在他離去之後,又有幾波人馬找上了丁易,得到的皆是一般無二的迴答。


    無人會覺得丁易此舉唐突。在黑市之中,講的本就是各憑本事,各取所需。


    棄金玉而取瓦礫之事,在黑市之中屢見不鮮。


    “兄台,錢財身外物,命才是根本!莫要為了虛妄之物而罔顧了自身性命。你,好自為之。”


    在最後一波人找上丁易受到拒絕之後,來人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最後更是堂而皇之地直接威脅。


    丁易雖不會將此等威脅放在心上,但若這群人真當送上門來,他自是來者不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嘭!


    朱八重新出現在競賣台上,錘子一敲,仿佛發出了訊號一般,讓諸多競客霎時安靜下來,各迴各的席位之中。


    也便是這一敲,讓丁易腦中轟然一響,讓他想到了關鍵之處。


    “虛妄之物!劍法,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不也是虛妄之物?


    自身修為乃是實物存在,我可以直接凝煉。


    那劍法既是虛妄,那在虛妄之中凝煉又有何妨?”


    此念想一出,他腦海之中立馬顯現出與薛凊同步的心劍之法。


    此劍,以普通之劍,盡含虛妄之意。


    以此為主,凝煉其他劍法,卻是再好不過!


    此時,便聽台上朱八朗聲道:“此次最後一件競賣之物,明月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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