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之內,李劍南臉色數變,心頭莫名湧上一股煩躁之意。


    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出了問題,卻是找尋不出問題所在。


    “看來得提前安排好事情,閉關一段時日,否則有問題在身,終究是隱患!”


    他腦海之中閃過贏越和林嫣的身影,整個劍客村,幾代後輩子弟之中,也唯有這二人能夠入得他法眼,一個靈性十足,一個心靈純淨,絕對是修行的好苗子。


    “贏越這孩子,晾了他這麽些年,一切人間冷暖,都應該體會了。是時候好好教導,讓他繼承贏家一脈了。”


    李劍南做了決定,緩步往校場而去,有些事情,得提前做些安排,才能安心閉關。


    至始至終,他的注意力都未放在宗祠之內,竟也未發現宗祠內留下的痕跡。


    。。。。。。


    丁易在林中調養了一日,總算將補天之力恢複,隱隱還有些許精進之意。


    不過他那受損的神念,乃是鍛魂訣錘煉而出凝煉魂力,一旦受損,輕易之間卻是無法恢複。


    “下次若是再遇此等之事,直接走了便是了,倒是不能再幹這等傻事了。”


    話雖如此,在他看來,魂力可以再行恢複,但是小鼎卻是可遇不可求。其上的丹文更是讓他欲罷不能。


    如今付出了些代價,卻也徹底將小鼎的因果給理清了,讓他心中沒了掛礙。


    他取出那中分而開的兩半小鼎,細細查看一番,裂口處光滑如鏡麵。


    與鼎身的破敗之相不同,此處有絲絲寒光閃爍,在其表麵凝結出一道細膩的水霧。


    他伸手觸摸之下,水霧驟然侵入體內,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噝!”


    丁易身體陡然間僵立,直至十幾息之後,方才從口中哈出一口寒氣。


    這水霧似乎直指肉體,連遍布全身的補天之力都來不及反應,便已消散入全身之中。


    足足過了一刻鍾,他體內寒意方才徹底驅散。


    “好厲害的水霧!比起冰裂母藤來,似乎還要詭異幾分。”


    他心中生起一絲後怕,若是水霧再多一些,真不知道會有何等後果!


    看似破落的小鼎,單單凝聚之物便有此等威能,倒是讓他生起極大的好奇。


    丁易心中一動,“記錄小鼎之身的‘啟’字訣是開啟封印所用,那記錄底部之處的‘收’字訣又有何效用。”


    他腦海中閃過那用丹文記錄的複雜印記,在這荒郊野外,輕易之間卻是不敢嚐試。


    “不妨先找尋個安身之處逗留幾日,一來可以將同步神念而來的幾種劍法精研,二來可以探尋下小鼎奧秘所在。


    況且,自身往北,找尋禍亂之厭,猶如大海撈針。倒不如靜待捕風營,靜待薛病消息傳來,再行出動。”


    一旦有了決斷,他將小鼎收好,劍步踏出,直接往山外而去。


    此處身處周國腹地,即便是這等深山老林,山脈延綿之勢亦是有限的很,以丁易此時身手,渡深山如履平地。


    他忽而在地上疾行,追兔逐鹿。忽而衝天而起,靜立樹梢,驅鷹捉鳥。


    如此一番,一人行路,有漫山鳥獸為伴,倒也不顯孤單。


    嗖!


    他將手中一隻色彩斑斕的怪鳥放飛而出,身形亦隨之而起,穿過重重林木,立於樹尖之上,看那怪鳥驚慌失措而逃,臉上露出絲絲頑皮的笑意。


    “已經出山了!”


    他站高望遠,心曠神怡。


    在這視野之下,可以清晰地望見山下那青石板鋪就的寬闊官道,車馬、行人來往,倒顯熱鬧。


    這等普普通通的景象,在丁易看來彌足珍貴。


    在厭禍漸漸蔓延之際,普通平凡,倒成了最美的期待。


    “嗯?竟有些蠢賊。”


    丁易眉頭一皺,便見叢林之中,道道人影移動,個個身負刀劍,穿著怪異,身手卻是矯健的很。


    他長嘯一聲,在樹枝上一點,人飄然而出,幾個起落之間,便徹底出了山。


    那些準備埋伏的賊人被一聲長嘯驚擾,頓時心驚,隱於林木之間,不敢有所動作。


    “大當家,怎麽辦?有高手過境,不知有沒發現我等。”


    便見一位疤臉大漢絲毫沒有躲藏的意味,他冷然道:“那人已經發現我等,長嘯不過是示威警告之舉。


    若尋常之時,為了不生枝節,便是給他這個麵子也無妨,可如今事關重大,退縮不得。


    即便我等不是那人對手,還有特使壓陣,無需害怕!”


    聽到特使二字,想起他的神秘手段,眾賊盡皆心安。


    “計劃不變,繼續前進,埋伏在緊要位置,務必一擊功成,將人攔住。”


    唰唰唰,賊人移動之間,驚起飛鳥騰空,卻根本不會引起官道行人的注意。


    不過片刻之間,眾賊紛紛尋到各自躲藏之處,山間也便恢複了平靜。


    “哦?竟然還不放棄。有意思,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要圖謀些什麽!”


    丁易蹲坐在路邊大樹之上,靜靜調息等待。


    一刻鍾過去,有一隊商賈路過,看那車馬之間滿滿當當的貨物,倒也價值不少。


    然而,這賊眾卻是沒有絲毫動靜。


    半個時辰而過,有幾騎少年俠少飛馳而過。鮮衣怒馬,寶劍傍身,一看便是豪門名家子弟,身上油水十足。


    然而,這賊眾依舊紋絲不動。


    “看來這群人目標明確,倒不像是一般蠢賊!”


    咯吱咯吱~


    一匹駑馬拉著一駕灰黑色的破舊馬車,晃晃悠悠在路上而行。


    那駕車之人年老體衰,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著鞭子,絲毫不擔心老馬會走叉了路。


    “吱!”


    一聲口哨之聲霍然響起,叢林之中唰唰冒出一群賊人出來,前後堵截,將此時路上的行人盡皆攔了下來。


    “這。。。這是怎麽迴事?”


    一群人盡皆懵了,待反應過來之時,一個個麵露驚慌,瑟瑟發抖。


    他們從未聽說過此地有山賊出沒,此時突然間冒出賊人,倒讓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留下錢財,滾!我陸小鳳隻劫錢財,不傷人命!”


    那疤臉大漢越眾而出,一臉懶洋洋之相。


    “多。。。多謝大爺!”


    一群人哪裏敢墨跡,將身上的值錢之物盡皆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出了包圍之後,撒起腳丫子便跑,不敢有絲毫停留。


    一時之間,整個官道變得空空蕩蕩,唯獨那駕馬車,依舊停留路間。


    “陸小鳳!”


    丁易藏於樹間,不由得睜大了雙眼,路中那領頭的賊人還當真與他當初的裝扮有八九分相像,連那刀疤的位置都是沒有偏差。


    他有些苦笑不得,自己憑空捏造的身份,竟也有人冒充?


    “不對!”


    丁易心中一驚,知道陸小鳳這等容貌裝扮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而那些人如今應該都在長山城中才是,怎的在離長山如此遠之地,會有人用此身份來做賊人勾當?


    “若說最有能力做到此事之人,便隻有那位督府的趙督公。可是,此人應該被小侯爺他們控製了才是!”


    在丁易思索之間,那疤臉大漢走上前去,直直盯著駕車的老漢,冷笑道:“看來這位老丈是看不起我們兄弟,不想舍棄財物?”


    老漢擦了擦迷糊的雙眼,將周圍看了一圈,方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歎聲道:“大爺,老漢活到這把年紀,還是隻要這點家當,一看就是個沒錢的主。


    您想要找的想必是租馬車的這位主吧,他倒像是個有錢的。


    不過,這位主半個時辰前便下了車,另尋他路了。


    他囑咐老漢繼續前往臨川城,若是路上遇到有人找尋他,便將這書信交由那人。”


    便見老漢在懷中摸了半響,疑惑地拍了拍頭,總算在腰間的煙絲袋中找了出來。


    疤臉大漢臉色難看,揮了揮手,馬上有賊人掀開布簾,裏麵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麽人就坐!


    他冷哼一聲,一把奪過書信,裏麵隻有四個大字,“叛逆當誅!”


    “該死!”


    他雙手一拉,將那書信瞬間扯為碎屑。


    “何處下的車!”


    疤臉大漢說話之間已然沒有了絲毫耐性。


    他實在想不通,此事如此周密,所知之人不過寥寥數人,怎麽可能會泄露出去!


    除非有內奸!


    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老漢想了想,道:“在鷹嘴岩下的車,當時他說要歇息一番,吃了點幹糧。後來吩咐了老漢些事情,便自顧自走了。”


    鷹嘴岩距此有十數裏地,此時趕去,恐怕也是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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