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大門緊閉,黑幽幽,在這黑夜之中顯得異常陰沉。


    丁易走上前去,一推之下,大門發出咯咯的聲響,卻不知何人在裏麵將大門給栓死了。


    丁易心下一動,小心翼翼退了開去。義莊之中已然有那道士闖過一次,便不能排除其他心懷歹意之人前來。


    “踏踏踏。。。”


    屋內傳來腳步之聲,丁易心知方才一推之下已經驚動了屋內之人,他腳下加速,幾步之間躲到了轉角之處。


    “嘩。”


    大門洞開,從中走出的卻是那位突然離開的李二,他手持煙杆,一臉肅然。


    “朋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丁易輕咦一聲,李老頭的規矩是入夜生人不相見,此時竟然直接開門『露』麵,這卻又是為何?


    他從轉角之處繞了出來,微笑道:“李前輩,是我”


    李二見到丁易之時,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他身形一閃,人已然到了丁易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突然,他『露』出一絲笑意,“不錯,不錯,死而複生之人,怎麽可能沒有運道。根骨太差無妨,運道可以彌補一切。”


    他背著手,怡然自得,“快隨我進門。”


    義莊內,道士留下的一片狼藉已然收拾妥當,李老頭不知何時又重新訂了幾口棺材,將整個房間擺放得滿滿當當。


    李二走到那大棺槨前,從暗閣之中取出一顆丹『藥』,“今日是十五日之期,快將此丹『藥』服下,一切都還來得及。”


    “十五日?”


    丁易一愣,在他印象中,離開義莊不過三兩日,距離上次服『藥』,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十日。


    “在那宅院之中渾渾噩噩,根本沒有時間概念,莫非在裏麵已然呆了不少時日?”


    他手中接過丹『藥』,入手溫潤,手感細膩,如同玉質,即便不是丹『藥』,看上去也已價值連城。


    李二吧嗒抽著煙杆,雙眼看著丹『藥』,流『露』著欣賞之『色』,“這陽炎丹,乃是我義莊一脈的傳承丹『藥』,專門用以凝聚生機所用。前番你生機渙散,服下一顆尚需其他生機之『藥』輔助,先行彌補自身生機,對丹『藥』而言,多有浪費。


    此時,你體內生機澎湃,再服用此丹,加以引導,效果比之一般修行之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陽炎丹?難怪『藥』力被引出之時,體內炙熱難忍,倒不負陽炎之名!”


    李二繼續道:“陽炎丹十五日一服,配合義莊一脈修行法訣,待七顆服下,便可完成百日築基。”


    丁易心中一動,暗閣之中的丹『藥』不過剩下六顆之數,李老頭便是想要再挑選傳承之人,恐怕一時半刻之間也是不可能了。


    他明白李老頭話中之意,直接躬身行禮,敬聲道:“還望前輩收我為徒,傳承義莊一脈。”


    李老頭猛然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眼中『露』出迴憶之『色』。


    “義莊一脈,自古傳承,經久不衰。門人遍布天下各地,無論仙凡,皆有義莊之人存在。


    可惜,真正踏入修行之路的義莊之人,少之又少。”


    他看著丁易,自嘲道:“你可要想清楚,陽炎丹凝聚借用的乃是生機之力,一但築基成功,如若不能在十年內成就先天,身體便會遭受反噬之力,慢慢變成我這等模樣。


    當初同門師兄弟十數人,隻有我和鄭有道二人築基成功,當時我二人躊躇滿誌,認為先天於我二人來說不在話下。


    一開始,我二人借助陽炎丹之力,修為突飛猛進,不過三年,便到了先天之境的門檻,隻待一腳踏出,便能踏入先天。


    不曾想,這一腳踏了一輩子,都沒有踏出去!”


    丁易恍然大悟,難怪鄭有道與這李老頭長的如此相像,沒想到竟是陽炎丹凝聚生機反噬所致!


    丁易斷然道:“前輩,我願入義莊一脈,還煩請前輩成全。”


    李二滿意道:“好!既然你有信心,我便成全你!”


    他肅然起身,將從不離手的煙杆扔於一旁,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燃起三炷清香,恭恭敬敬地向著天地而拜。


    “義莊一脈,拜的乃是閻君。一日三炷清香,誠心朝拜,將閻君請入心中。其心越誠,修行法訣威力越大!”


    李二將此細細解說,丁易聽聞之下,心中自有感悟。


    朝拜閻君,乃是義莊一脈最為基礎的修行之法。其根本,在於誠之一字,誠其心,誠其意,方能誠其法。


    此法固然可以洗滌自身雜念以致誠,但是誠的乃是他物,而非自身心意。


    因此,在突破先天之時,便會有極大的障礙!


    丁易想起方夢的意境之說,理念與之何其相似,但是效果卻是天壤之別!


    “朝拜之法自有其神妙之處,否則師傅和那便宜師叔也不會進境如此神速。不過,求人不如求己!朝拜之法可學,但是要朝拜的,需是自身意誌!”


    李二繼續道:“義莊一脈修行法訣千千萬,各有其精妙之處,我所傳承的叫做‘補天訣’,專門煉化丹『藥』之力用以補充自身之力。朝拜之法配合補天訣,便是我這一脈的精髓所在!”


    補天訣是那套奇奇怪怪的動作,時而扭轉,時而屈伸,看不出什麽道理,卻能實實在在的轉化丹『藥』之力,也不知是義莊哪代先賢研究而出的奇怪法門。


    補天訣以陽炎丹凝聚生機,在丹田中生就補天之力。


    待築基成功,補天之力在體內形成周天流轉,以後便可轉化各種丹『藥』為己用,不留後患。


    丁易心中暗叫厲害,這補天訣絕對是偷懶的家夥領悟出來的,不用自己修煉,靠吸取丹『藥』之力提升,當真是作弊利器。


    “我之一脈的戰鬥方法,皆自創於屍體之中。這無法教授,需要你自己去領悟!”


    李二陸陸續續又說了一些義莊的隱秘之事,隱隱有傾囊相授之意。


    直至東方發白之時,李二方才舒了口氣,微笑道:“傳承義莊一脈,隻有一條,莫要欺師滅祖。其他什麽正邪,仁義,威名,與我們皆沒有關係。你僅需要謹守本心便可。”


    他看了丁易一眼,“最後告訴你一句話,打不過就跑!和『性』命想比,臉麵並不重要。”


    丁易眼角一抽,這教誨還真是另類,他雙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謹遵師尊教誨!”


    李二坦然而受,哈哈笑道:“你我二人,本互不相識,卻在短短時間內成為師徒,確是有緣。


    你趕緊將丹『藥』先行服下,吸收『藥』力,轉化生機,開辟丹田,而後在丹田之中形成補天之力。


    我先去鄭家莊向鄭大財主借些好酒,咱們師徒好好慶賀一番。”


    丁易點了點頭,見李二出了義莊,便將丹『藥』放入嘴中。


    這丹『藥』入口即化,『藥』力分散在四肢百骸之中,很快,他便感覺到體內的一股股清新的能量被不斷牽引著往丹田而去。


    “轟!”


    這股能量在不斷地轟擊丹田,一次,兩次。。。一股股清新能量在轟擊之中不斷被消耗,消亡。


    丁易丹田牢固,仿佛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縫隙,根本不讓清新能量有可趁之機。


    他感覺到體內的狀況,臉『色』一變,之前李二和木人皆說他根骨奇差,卻沒想到會差到這種程度!


    “若是丹田不能打開,便無法用補天訣轉化補天之力,而陽炎丹會源源不斷凝聚生機去開辟丹田,如此一來,不但會『藥』效浪費,還會白白損耗生機!怎麽辦?”


    丁易腦海之中數個念頭閃過,“天下之物,越是堅硬,便會越脆,隻要有足夠的力量,便能一舉摧毀丹田壁壘!”


    他不顧體內的狀況,強撐著將暗閣之中丹『藥』盡皆拿了出來。


    一顆,兩顆,三顆。。。五顆,六顆!


    隨著最後一顆陽炎丹服下,他體內的生機被凝聚成了澎湃之勢,向後猛然一縮之下,化作巨浪直接將丹田壁壘拍成粉碎。


    海量的生機在陽炎丹的裹著之下,一舉衝進丁易那狹窄的丹田之中。


    巨浪所到之處,開疆裂土,碎山劈石,將丁易堵塞的丹田不斷暴力開辟擴大。


    “痛!”


    丁易在一刹那感受到了深入靈魂的疼痛,丹田脹裂的疼痛,加上陽炎丹『藥』力開始生效所帶來的灼熱,讓他再也站立不住。


    “補天訣!”


    他強行控製身體練著補天訣的奇怪動作,每一個動作,都要耗費他巨大的精力。


    “風之意境!給我控製住!”


    丁易情急之下,用上了尚未修煉的朝拜之法,以自身意境作為對象,引入丹田之中,強行控製陽炎丹的席卷之勢。


    一道道風絲在丹田之中凝聚,以丁易心中最原始的想法為基準,漸漸形成了一個巽卦的印記符號。


    此印記一出,瞬間鎮壓住體內的絕大部分力量,讓其陷入沉寂狀態,同時丹田的擴充也在刹那間慢了下來。


    丁易不敢大意,補天訣不斷重複修煉,終於將還在肆虐的陽炎丹『藥』力和凝聚的生機轉化成了絲絲補天之力,在丹田內運轉。


    “嗯?!”


    丁易身體一陣虛弱,跌坐於地,半天沒有醒過神來。


    隻見他整個人在短短時間內瘦了一圈,便是頭發也有了絲絲灰白之『色』。


    顯然是被吸取的生機太多,導致身體發生了巨變。


    “還好開辟了丹田。”


    這是丁易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


    看著坑坑窪窪,被肆虐得奇形怪狀的體內丹田,與上一世的完美肉身相對比,丁易終於體會到了方夢所說的資質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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