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花了大半個時辰方才趕到鄭家莊。一路上丁易被人當死屍一般抬著,饑寒交迫且不說,光是掉到路邊的泥田之中都有兩三次。


    好在中途之中,丁易體內陡然升起一股溫潤之氣,擋住了寒氣侵襲,方才讓他熬了過來。


    到了鄭府之中,他被人一扔柴房之中,便再也無人問津。


    丁易樂得清淨,待無他人在場之時,慢慢起身,悄悄溜進廚房之中。


    這個時辰,早已過了飯點,但在鄭府廚房之中,依舊熱著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丁易趁著沒人注意,偷溜進去,從熱氣騰騰的蒸籠之中抓了兩個大白饅頭,大口往嘴中送去。


    “噓,噓。。。”


    丁易聽到聲響,陡然停下下來,便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灶台的柴堆之中探出頭來。


    “你這麽偷吃會被發現的!”


    他靈活地鑽出身體,擦拭了雙手,踮腳將剩下的饅頭重新擺放了一番,這麽一來,還真很難發現少了兩個饅頭。


    丁易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小小年紀,偷吃的心得倒是不少。


    隻見他不知從哪兒找出個大碗出來,東挑一點,西夾一筷,很快將大碗裝了個滿當。


    “趕緊走!胖大廚很快就會迴來的。”


    小男孩麻溜地跑出廚房,從圍牆的狗洞一鑽而過。


    丁易搖了搖頭,隨手抓了一隻燒雞,趕緊躲迴柴房之中慢慢享用。


    不多時,果然聽到廚房之中傳來謾罵的俚語,雖然聽不真切說些什麽,卻能體會到其中的憤怒之意。


    丁易一隻燒雞下肚,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向著柴房而來。


    丁易將雞骨頭一蓋,直直躺迴到擔架之上。


    “砰!”柴房大門被一腳踢開,幾個人圍著丁易,臉上盡皆『露』出駭然。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探手試了下丁易的鼻息,頓時點了點頭。


    “怎麽迴事,這小子不是明明已經被虐殺了麽?怎麽現在不但活著,還成了義莊李二的傳人!?”


    說話之人一身錦服,手中把玩著一把玉質小刀。


    “齊少爺,我們幾個看著他斷氣的,不會出錯。聽說義莊的李二神神鬼鬼的,說不定是他招了這小子的魂迴來。”


    “胡扯!他要是真有這個本事,便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慘死而無計可施了!”


    他看了全身泥濘的丁易一眼,嗤笑道:“也不知道從哪個山窩裏鑽出來的傻小子,以為憑著一紙婚書便能娶到若兒,也不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你們想辦法將他處理掉,記住,不要再讓若兒知道了!”


    幾人猶豫一番,想起這位齊少爺的身家背景,不由得咬牙道:“請齊少爺放心,這小子打進鄭家莊開始,鄭老爺便不知道他的存在!如今便做的徹底一些,讓他直接消失!”


    齊少爺點了點頭,他忽的皺了皺眉,“你們這柴房也該收拾下了,這味道如此古怪!”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柴房。


    幾人留在柴房之內,看著丁易一陣默然。


    “怎麽辦?他如今是李二爺的弟子。”


    “無妨,看老爺的態度就知道他並未認出此人,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弄死,一切都可以推到那個死道士身上!”


    幾人互望一眼,眼中『露』出絲絲殺意。


    丁易暗叫倒黴,沒想到誤打誤撞卻是自己送上門了。


    他所學雖然駁雜,但是如今能用的上的保命之法卻是幾乎沒有。


    這不由讓他有些懷念磨盤的無上威能,若是有法寶傍身,決然不會碰到這種尷尬的情景。


    “幾位,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們將我送出鄭家莊,我保證不會再糾纏若小姐。”


    丁易突然坐了起來,將幾人嚇退了幾步。


    “既然知道了內情,更加饒你不得!”


    幾人『露』出猙獰之『色』,他們不過是鄭家的奴仆家丁,幹的這等事情若是傳入老爺耳中,便是『亂』棍打死的下場!


    “按住他!直接蒙死了事!”


    幾人欺身上前,直接撲了上去。


    “噗噗噗!”


    幾聲利器入肉之聲連續響起,丁易用力之下,翻滾而起,快速出了柴房。


    在他手中,握著一根斷有斜麵的柴火,滴滴血滴正從上麵緩緩滴落。


    柴房內,爆出一陣陣歇斯底裏的叫喊之聲,幾人雙手捂著雙眼,指縫之間鮮血之流。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們在柴房之中如無頭蒼蠅般『亂』竄,互相撞在一起,直如滾地葫蘆一般。


    丁易提著斷枝,喘著粗氣,步履蹣跚的向著廚房方向而去。


    忽然之間,他在圍牆邊趴下身,從那大狗洞之中匍匐而出。


    方才一招『射』馬式,蓄勢而發,卻是耗盡了他一身氣力。


    他從狗洞而出,不辨方向,恍恍惚惚的向前走去。


    忽然間,從小巷中伸出一隻小手,將丁易一拉之下,躲進了黑暗之中。


    “你怎麽現在才跑出來,被人發現了吧?”


    黑暗之中的小小身影,赫然便是與丁易一道偷取食物的小男孩。


    他拉著丁易一同縮進了牆麵的破洞之中,再拉上破籬笆破瓦罐,完全看不出異樣。


    “跑哪裏去了?”


    “趕緊找!”


    一堆鄭府家丁從大門而出,個個手舉火把,氣勢洶洶,往鄭家莊四散而出。


    丁易緩緩鬆了一口氣,他方才下了死手,幾個家丁不死也廢,若是落入鄭家人手中,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更何況有那齊少爺在,他可不信鄭家會看在李二的麵子上饒過他。


    他碰了碰身邊撲閃著眼睛的小男孩,輕聲道:“還未問請教這位小俠大名,方才多謝你救我一命!”


    小男孩道:“叫我小南就可以了。你到底偷吃了什麽,惹得鄭家如此大動幹戈?”


    丁易搖了搖頭,“就一隻燒雞而已。”


    小男孩張大了嘴巴,咽了咽口水道:“難怪鄭老爺會生氣了,燒雞可是他最愛吃的。這麽久以來,我都沒敢去碰一下。”


    待家丁遠離而去,丁易虛弱感稍減,他推開雜物,從破洞中爬了出來。


    “小南,這鄭家莊可有什麽地方可以躲藏的,我得罪了鄭府,怕是要躲上幾天。”


    小南點點頭,“是有個地方,平時不會有人去。”


    小南小小年紀,對鄭家莊的地形卻是非常熟悉,在這黑夜之中穿梭小巷弄堂,完全不需要辨別方向。


    走不了多遠,他停下身,低聲道:“到了,就是這裏!這地方不要說晚上,便是大白天也不會有人進來的。”


    丁易一看之下心中微愣,小南不過是帶他繞到了鄭府的後院。


    小南一推,後院大門轟然而開,發出艱澀的門軸轉動之聲。


    “快進來!”


    丁易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小南身後進了後院之中。


    “咦?怎會如此!”


    丁易見後院的格局之時,心下驚異。若不是進了這庭院,很難想象在鄭府後院之中,會有如此一處獨立於鄭府之外的所在。


    此處獨立宅院不知歸於何人所有,裝扮得精致異常,卻是無人居住。


    小南對此地異常熟悉,帶著丁易到了廂房之中。


    在這廂房之中,不但屋內塵絲不染,便是床上的棉被枕頭都是簇新,顯是有人經常來此打掃更換被褥。


    小南打開櫥櫃,從中拿出一套衣服出來,“隔壁廚房有熱水,你梳洗一下,換身衣服,今天便在這個房間休息,我住你隔壁,要是有什麽事情,直接喊我便可。”


    丁易按小南所說,果然在廚房之中,燒有幾桶熱水,正冒著絲絲熱氣,仿佛這屋子的主人知道他們要來此居住一般。


    丁易心中暗暗疑『惑』,卻還是老老實實打了一桶水,洗去身上塵土,驅除一天的疲乏。


    他換好衣服打開房門之時,卻見小南一人站在庭院之中,吃力地練著一套拳法。


    這拳法在小南手中顯得極為死板,每一招之間的連接轉換都極為艱澀,便如同剛剛照著拳譜瞎練。


    他一套拳法下來,馬上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照著上麵的圖案不斷比劃著。


    丁易走上前去,見那冊子的圖案極為潦草,仿佛是小孩子的隨手塗鴉一般,一招一式也都是稀疏平常的很。


    “小南,能不能把冊子拿給我看看?”


    小南爽快的將冊子遞了過來,一臉期待的看著丁易。


    丁易將冊子翻看了一遍,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你這冊子是從何處而來,畫的什麽拳法?”


    小南臉上『露』出崇敬之『色』,“這是一個白胡子老爺爺練的拳法,他有段時間一大清早在小溪邊練拳。我看了幾次,就偷偷畫了下來。”


    丁易搖了搖頭,這拳法一整套看下來,確有一番韻味。但是小南依樣畫葫蘆,隻得其形,不得其法,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學到的隻是花架子。


    他將冊子遞給小南,微笑道:“我這倒有一套很好玩的武功。你可以試試!”


    丁易當初從骨片之中騙到了不少功法,像金光罩,無相功,皆是金剛寺中赫赫有名。


    如今記憶恢複之下,自然都記了起來。不過金光罩特征太過明顯,若是被人認出反倒害了小南。而無相功又需要一定的內氣基礎方能修煉。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本奇異的功法,乃是專門修煉身形的功法,卻是極為適合小南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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