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易看了一眼花開,歎息道:“九章術號稱一旦悟透,便能勘破成仙成佛之路,如今楚太祖九章算經大成,勢必算得上是九州之中的強者了。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我也是時候離開了,有緣再見吧!”


    “哦?看來你知道的並不比我少。”


    花開自嘲一笑,“忘了你是九章道經選中之人,自然機緣無數。也罷,有緣時自會相見,無緣時強求不得。


    不過如今大楚屏障已開,海外高階修士將會源源而來,以你我修為,在其餘八州之地,不過是凡人之屬。


    今後在大楚行走,可要多多忍讓,多加小心才是!”


    丁易出了地底斜塔,陽光刺眼,但是整個京都,似乎也染上了一層奇怪的灰『色』。


    原先生龍活虎的寺僧,看上去像打了霜的茄子,沒有精神。


    “師叔祖,您出來了,師祖和方丈可在塔中?”


    丁易看著無精打采的寶象,下意識點了點頭,問道:“短短時間不見,怎麽你們都成了這個樣子?”


    寶象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為何,突然就是全身乏力,比打了一天拳還累。”


    丁易心中一動,或許這些與楚太祖重生有所關聯。


    “憑空構造出身體,還將修為提升到不可思議的境界。除了他本身的境界領悟,更重要的還需要純粹的能量。


    能量來源於血祭,或許。。。”


    丁易搖了搖頭,寶象他們這等跡象倒是與精血缺失有些相似。


    “若他們這等習武修行之人都如此模樣,那其餘之人。。”


    他緩步踱出皇覺寺,便見整個京都一片蕭瑟肅殺。


    原先繁華的大街之上,狼藉一片,不見百姓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隊隊兵士,跨刀持戟,在街上列隊巡邏。


    “咦?看這些士兵龍精虎猛的,顯然沒受任何影響,這是為何?”


    丁易微微一愣,“是了,整個法陣的主體在皇覺寺之下,自然皇覺寺會受到些影響。”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牽連的人倒是不多。


    “不過為了打開大楚天地之力構造的防護,以犧牲天下人安寧為代價,不知是否值得。”


    他心念洛州城死氣之事,既然答應花開的事情已然做到,便不想在京都多做停留。


    “可惜當初以為最簡單的條件,保證花開一日三餐,如今看來,卻成了最難的條件!”


    丁易有些失落的向著城門而去,他初來大楚,遇見的便是花開,奔波數月,也是為了對花開的承諾,如今事了,方才發現很多事皆是身不由己,很多人,也並不一定如當初所想。


    “人生若隻如初見。。。呸呸呸,對著一個和尚念這詩,對東方姑娘還差不多,哈哈。”


    他自嘲一笑,心中起了迴觀棋寺隱居一段時日的心思。


    他在短短數月內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其中不乏海外修士,如今屏障一開,霎時變得危機四伏起來。


    “唉,繼續修煉,好好活下去,既然來了一趟大楚,總要見識一番神仙中人的景象和手段!”


    丁易轉頭最後看了京都一眼,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丁易大師,請留步!”


    忽有一人從城中快馬而來,手中揮著一封書信。


    “東方統領給您的書信。”


    馬兒在丁易身前慢慢停下。


    “東方?”


    “不錯,尋了您一路,好在找到了,否則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鷹揚衛除了少數暗衛,其餘之人都已提前撤迴京都了,再想傳遞消息也是困難了。”


    丁易接過書信,驚訝的發現,裏麵是一張精致的請帖。


    “咦,竟是東方的喜帖,七月十五,江州淩府,與淩嘯波喜結連理。”


    丁易將喜帖收下,順了鷹揚衛的好馬,一抖韁繩之下,絕塵而去。


    “看喜帖發出的時間,與我離開江州差不了幾天。我與她不過萍水相逢,為何會花這麽大的力氣發我請帖,而且以她的身份背景,即便真的結婚,也不會如此草率才是。


    選了個這麽吉利的日子,莫不是有什麽人給我下套不成?”


    丁易不斷思索,腦海中顯現出東方的身影,莫名的一陣心煩意『亂』,“罷了罷了,反正要迴幽州觀棋寺,就當順路看看,大不了給她隨分份子錢而已。”


    丁易策馬奔騰,有那結合風之意境的禦馬之術在身,馬兒的特『性』被發揮極致,真如風馳電掣一般。


    他見馬兒頗有靈『性』的雙眼,不由生出一個念頭,“若是將九章道經的修行之法傳授給它會怎樣?”


    丁易內氣流轉,緩緩注入馬兒體內,將一道內氣種子留在麽它的體內。


    “記住唿吸節奏與震動節奏!”丁易一拍馬頭,也不管它聽不聽的懂,強行帶動馬兒的節奏。


    “噅噅~”馬兒一聲長嘶,吐出一口濁氣,身形也瞬間慢了下來。


    “哈哈,好馬兒,竟然真的能懂,不錯不錯!”


    丁易一拍馬頭,示意它停下,“前麵便是洛州城,你自己離開吧,記住低調生存,好好修煉,總有一日你會有所成就的。”


    馬兒蹭了蹭丁易,雙眼之中亮光閃過,向著京都方向而返。


    丁易看著周圍的一切,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短短時間,這方天地的變化太大了!”


    他暗暗震撼,洛州與京都的道路不止一條,但是兩地的實際距離卻應該是定數。


    可他方才一路行來,速度比之來時更快,卻花費了原先兩倍的時間。


    便像是同樣的道路被生生拉長了兩倍!


    “沿途的景致沒什麽變化,連青石官道也是依舊,但為何路途便會憑空增加?”


    他想之不通。


    隻見前方洛州城,一片死寂,以他目力所及,不見任何人影。


    “似乎,真的出問題了!”


    丁易心中一緊,身形一動,便聽空中傳來一陣唿嘯之聲。


    他抬頭望去,驚駭地發現洛州城上空,一個巨大的火球拖著一條火紅『色』的尾巴極速墜落。


    轟,火球落地,炸裂開來,爆出一股巨大氣浪,將整個洛州城夷為平地!


    氣浪餘勢擴散開來,向四麵八方推開。


    丁易臉『色』一變,離火罩升起,而後整個人被氣浪帶出百丈之遠,深埋於石塊雜物之下。


    “唿!”過了幾十息,氣浪勢衰,整個洛州城隻剩下物體斷裂和掉落的聲響。


    丁易內氣運轉,將周圍雜物擠了開去。


    他緩緩起身,周圍環境已然麵目全非,原先的洛州城,成了一個焦黑巨坑,冒著絲絲黑煙。


    丁易心中泛起一絲寒意,這等力量,如隕石下落一般,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直到此時,他的頭皮才開始漸漸發麻,感知到死亡的氣息。


    “實力差距太大,真的連怎麽死都不知道!”


    丁易見那半空之中,赫然漂浮著兩人,其中一人身著八卦道袍,身後有五顆巨大火球盤旋。


    另一人,不過二十餘歲,簡簡單單的一身素裝,卻難掩其貴氣。


    “楚太祖!”丁易喃喃自語,“另一人是誰,方才的火球便是他發出的麽?”


    “土著,你的實力不錯,告訴我你的名字,等我之門派降臨,可以將你引入門中。”那道士摘下身後一個火球,神『色』間對楚太祖有些忌憚。


    “大楚,項籍!記住,到了陰曹地府,別報錯本尊的名號!”


    楚太祖項籍伸手一畫,虛空中出現一條細線,一頭在項籍手中,一頭透過道士眉心,在他身後顯示。


    “一線!”


    項籍輕喝一聲,那道士『露』出驚駭之『色』,掙紮了幾下,顫聲道:“你。。。你故意引我出手。。。”


    項籍輕哼一聲,細線一拉之下,那道士頓時眉心洞開,從中飛出一顆圓溜溜的金丹。


    “還想逃?”細線成圈,將金丹係住,一拉便到了項籍手中。


    “好可怕!”丁易感覺喉嚨有些發幹,看似人畜無害的項籍,隻是平平淡淡出手,便斬殺了如此悍敵。


    “或許,他是故意想要毀去洛州城,去掩蓋一些事情!”


    丁易聽到那道士的話,便有了猜測。


    項籍將那道士的屍身收入囊袋之中,靜靜看了丁易半響,身上的殺氣一閃而逝,他突然開口道:“既然花開代師收徒,那麽你也算是我二弟子,日後我楚門開宗立派之時,你可迴歸於我門下。”


    他沉默片刻,繼續道:“九章道經,玄妙無窮,你隻有降伏他,方能真正修行道經。


    記住,每一樣九章術,最終隻能歸於一人之身,否則,不可能大成!”


    項籍雙手背負身後,虛空之中邁出一步,便已然消失不見。


    “丁易這小子身上的那道妖氣,比起我來也是絲毫不差,若真動起手來,鹿死誰手都不一定,有意思!”


    項籍臉上『露』出一絲淡笑,他方出世,目的便是立威,而立威便要流血,流的自然是海外八州隱藏在大楚之地的高階修士。


    丁易見項籍離開之後,直愣愣的站了大半個時辰,身體方才恢複正常。


    “剛才怎麽迴事!項籍隻是看了我一眼,便不能動彈了!這便是高階修士的可怕麽?若是想殺我時,哪裏還有命在!趕緊走,趕緊走!”


    丁易施展騰挪之術,向著山中而去,之前在江州碰到貓妖時,他都還能有所預感,憑借著種種手段周旋一二,如今在項籍麵前,完全生不起抵抗之心。


    他本還對花開所說之話沒有完全放在心上,此時,丁易方才領悟其中之意。


    自從進入大楚,丁易雖然多災多難,但總能化險為夷,奇遇不斷。


    便是他的修為,也在短短數月之內達到了有些人修行一輩子的高度,這也讓他產生了膨脹之心,潛意識認為自己可以應付一切險阻。


    “裝的多了就變傻了。說好的低調,低調!”


    丁易在山中行走,心中不斷反思警醒。


    此次遭遇,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個契機,一個自我升華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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