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閃耀,『藥』錘轟鳴。


    丁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慍『色』:“十息之內拿下,否則自己迴去領罰!”


    那婆子狂喝一聲,『藥』錘化為巨影,一錘砸下。


    丁易借助巨錘之力,腳下猛然用力。


    已被電光侵蝕得七七八八的二樓地板霍然貫通。


    “走!”丁易借勢陡然下落至一樓,周身電光在這強力的一錘之下業已消融殆盡,『露』出青竹劍的本來樣貌。


    一時間,樓下傳來驚喝怒罵聲和碗碟打翻的聲響。


    丁易無暇他顧,覷準臨江窗戶,直躍而出,跳入大江之中。


    “哪裏走!”婆子一聲怒喝,直隨而下,躍入江中。


    丁夫人淡笑一聲:“礙眼的走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李雨陽暗怒,此次本是留給年輕一輩的機會,各憑手段爭奪,不成想丁家如此不要臉皮,直接由二夫人出麵爭奪。


    “可惜害了和尚。。。”


    丁易一入江中,便覺得胸口一悶,一陣頭暈之感襲來。


    方才心髒被丁夫人所傷,又強撐內氣與那婆子全力相鬥,最後那一錘更是將他內氣打散。


    如今一旦停將下來,兩道內氣蟄伏迴丹田之中,唿之不動。


    沒有銀『色』內氣相護,心髒之中的傷痛也變得愈加強烈。


    在這電火石花之間,丁易強忍住痛意,手腳並用,往江底沉去。


    隻聽“噗通”一聲,那婆子跳入水中,借住岸上燈光,隻看到江麵水波粼粼,哪裏有丁易的身影。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一拍,騰升而起,向著對岸而去。


    丁易聽到聲響,穩住身形,不敢動彈絲毫。待聽到聲音漸漸遠去,方敢將雙手攀附在堤岸之上,慢慢『露』出口鼻換氣。


    不知過了多久,丁易一直躲在江中,沉沉浮浮,不敢上岸。


    直到他快要昏睡過去之時,陡然聽到一陣破浪之聲,卻見一艘紅『色』畫舫慢慢停靠在岸邊。


    “吳老爺,下次再來啊!”


    “王大人,慢走啊~”


    一陣鶯鶯燕燕傳入丁易耳中,卻是一群做皮肉生意的小娘。


    “該死,丁家這老虔婆是要趕盡殺絕!”


    丁易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而後慢慢地吸附在畫舫下麵。


    他方才穩住身形,便聽到了畫舫上嗬斥聲,尖叫聲。


    卻是丁家動用了府衙的力量,全力搜捕丁易。


    “搜,給我將江上的畫舫一條條搜過去。有掌兵使大人撐腰,你們誰都不用怕!”


    衙役捕快們平時哪裏有閑錢能上得了這種畫舫,此次撈到機會,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順手牽羊。。


    一群小娘急得淚水直流,這些家當可是她們自己一件件攢錢置辦的,如今一朝被人順了去,真是苦口難言。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畫舫恢複了平靜。


    “姐妹們,不用傷心,人沒事就好。將畫舫收拾下,我們沿江而下,這長山府是不能呆了。


    最近江湖中人齊聚長山府,雖然多了不少生意,卻也容易惹上是非。”


    丁易攀附在船底,隨船到了江中心,方才覷準機會,用最後一絲力氣翻上了船尾。


    他躺在船上,調息了良久,方才恢複了一些氣力。


    丁易盤膝而坐,抬頭望了一眼,被烏雲遮了一晚的明月,漸漸『露』出臉來,不由得暗道一聲僥幸。


    他沉下心神,很快進入到唿吸法的修煉之中。


    月光灑落,披在丁易身上,銀『色』光球,投入丁易嘴中,一一滑落。


    “小雪姐姐,今晚的月光好像特別明亮誒!”


    有一位小娘探出窗外,發出驚歎之聲。


    “咦,船上有人!”小娘一陣驚唿。其他人聞言之下圍了上來。


    “是一個小和尚!”那位小雪姐姐眼中『露』出一絲凝重,她混跡風月場多年,見慣了江湖中人,對江湖中事多少有些了解。


    她見丁易身上月光籠罩,仿佛聖光護體,吞食月之精華,一幅有道高僧模樣,不由心生崇敬。


    “咕呱,咕呱”丁易五髒六腑蠕動,他的眉頭卻緊皺著。


    心髒的傷,在唿吸法的蠕動之下卻隱隱有加重的趨勢。


    “這是怎麽迴事!”以往極為神奇的銀『色』內氣此次不知為何卻失去了效用。


    通過光球轉化而來的內氣雖然在不斷彌補著心髒的傷害,但彌補的速度卻是遠遠比不上蠕動所造成的開裂速度。


    一刻鍾過去,丁易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翻到在地。


    “這下麻煩了!丁夫人這個老虔婆著實厲害,隻一個眼神便能讓我受到如此傷害。而且這傷,連銀『色』內氣都無法解決!”


    一群小娘見丁易突然倒地,發出一陣驚唿,急急忙忙趕了出來。


    幾人七手八腳地將丁易抬迴畫舫內。


    “小雪姐姐,該怎麽辦?”


    那小雪往丁易手腕上一搭脈象,搖頭道:“這位小師傅傷了心脈,尋常的『藥』怕是無用。”


    她猶豫了一番,咬牙道:“將我首飾盒拿來。”


    丁易能感知到外界的情況,但卻提不起一絲氣力,身體也動彈不了絲毫,隻能任由她們施為。


    首飾盒古樸大方,沒有什麽花式,看上去便與鄉下姑娘使用的也沒什麽兩樣。


    那小雪取下發簪,『插』入盒底之中,稍稍用力一起。隻聽哢嚓一聲,從盒底掉落一個四方的小盒子。


    “希望還有用!”小雪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擰了幾圈,陡然從裏麵彈出一個圓托,上麵放著一顆幹癟醜陋的泥丸。


    小雪見到泥丸,瞬間舒了口氣。


    “小雪姐,這東西能吃麽?”


    泥丸的賣相實在太差,說他是『藥』丸還真算是抬舉了。


    小雪看著泥丸,眼中閃過驕傲的光芒。


    “根據家譜記載,家祖乃是享譽天下的大丹師,一顆丹『藥』保人『性』命,一顆丹『藥』斷人生死。在修行界也算是赫赫有名。”


    其他小娘忍俊不禁,“小雪姐又拿傳說來說話了。”


    小雪歎息一聲,將泥丸放入丁易嘴中。


    丁易隻感覺『藥』丸入口之下一陣酸澀,仿佛是腳臭味,又仿佛是『尿』『騷』味,種種奇怪的味道挑戰著他的極限。


    隻是他如今連吞咽都有些困難,隻能就著小雪灌進的涼水將『藥』丸帶進了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丁易漸漸支撐不住,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群小娘大眼瞪小眼,看到丁易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也便對小雪的祖傳『藥』丸失去了信心。


    “看來明天得靠岸給他找個大夫看看,否則恐怕熬不過去。”


    她們將丁易安置在床榻之上,便各自歇息去了。


    唯有小雪姐,對自家的『藥』丸抱有極大的自信,守在丁易床前,熬了個把時辰,終於忍受不住困意沉睡過去。


    丁易在沉睡之中,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顆種子,隨風飄『蕩』。


    後來,種子落在貧瘠的懸崖間隙中,沒有肥沃的土壤,沒有足夠的水源,讓丁易很是著急。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雷鳴聲將種子驚醒,在春雨的滋潤下,種子堅強地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伴隨著無數的春夏秋冬,風霜雨雪,小樹苗努力掙紮著,一點點長大。


    後來,小樹苗開花了,引來了蜜蜂,小樹苗結果了,引來了鳥雀。


    終於,小樹苗不再孤單,懸崖也不再貧瘠,小樹苗也不再是小樹苗,而成了一顆參天大樹,庇佑著無數花草鳥雀,在他身上繁衍生息。


    忽然有一個春天,又是一道響徹天際的春雷,劈在大樹身上,同時也是劈在丁易心底。


    他猛地打了個機靈,從渾渾噩噩中蘇醒過來。


    “我是丁易,不是大樹!”丁易突然間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布置精致的大床上,鼻尖隱隱有好聞的幽香傳來。


    他側過頭,發現一位姑娘趴睡在床頭,小嘴微張,正輕輕打著鼾。


    “想必這位就是小雪姑娘吧,沒想到她的丹『藥』還真有效果。”


    丁易輕輕起身。此時,他感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生機,比之任何時候都有精神。


    他將心神沉入丹田之中,兩處的內氣無比充盈,隱隱有種澎湃之勢。


    丁易運轉內氣,使出一招擒龍功,輕輕將小雪姑娘放於床上。


    “嗯?!”他在運行內氣之時,感覺心口一痛,心髒處的傷口突然裂開,卻又在一股奇異的力量之下重新融合。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能隱藏在我心髒之中,源源不斷的產生傷害。”


    他從懷中將一些銀票拿了出來,雖然昨晚浸水壞了不少,但剩下的幾張,也足夠畫舫上這群小娘重新置辦物品了。


    丁易走出畫舫,目測了一下堤岸的距離,他深吸一口氣,騰挪術施展開來,乘著清晨之風,在水麵上輕點幾下,便到了岸邊。


    “唿!”丁易彎下腰,過了十幾息,心髒的傷口又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給融合了。


    “莫非是那顆丹『藥』的力量?現在還是得想辦法先將心髒內的這東西搞清楚。”


    他直起身來,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畫舫一夜的漂流,已然出了長山府,進入到了一片陌生的荒野之中。


    丁易朝著上遊長山府方向疾行,體內的傷口在不斷裂開融合,讓他承受著極度的痛苦。


    終於,讓他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山廟,雜草叢生,房屋半塌,唯有那座不知名佛像所在的一間尚存完整。


    丁易鑽進山廟之中,盤膝而坐,心中不斷唿喚著曾經出現在灰『色』空間中的那道水幕。


    這也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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