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開始,丁易便每日進山林狩獵。


    他未曾想,這遠比想象中的困難數倍,若是弱小的動物,天生感知靈敏,動作迅捷,還未等他出劍,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碰到豺狼虎豹之流,皆是牙尖爪利,『奸』詐狡猾。這類兇獸,要麽不現身,一旦現身之時,便是殺手鐧齊出,搞的丁易手忙腳『亂』,完全『亂』了章法。


    “難怪古人說‘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又說‘獅子博兔,亦需全力’。”


    丁易盤坐在山林中的一顆老樹之上,雙眼緊緊盯著正在溪邊飲水的小鹿。


    十幾日的狩獵修煉,每日遊走在危險境地,讓他不得不去學會控製自己的每一點力量,不出手時枯如草木,一出手石破天驚。


    “裴氏劍器,是軍中殺伐劍術,對力量絕不會浪費一絲一毫。從開始一清先生教我時便進入了誤區,認為沙場之中便要用盡全力,勇猛無前。那不過是莽夫所為,真正的殺伐,需要控製入微,以最小代價獲取最大傷害!”


    丁易知道,公孫勝以術法出名,很難對近身武藝有太透徹的理解,要想練成劍法,靠的還是自己。


    “武功一樣,練武的人卻是千差萬別,威力自然大不相同。要想完全掌控劍法,便需要將劍法完完全全變成自己的!”


    丁易突然動了,他腳下一蹲,借助反彈之力和下落勢能,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彈『射』而出。


    “一『射』百馬倒!”


    一劍既出,時間仿佛在這刹那間停止,不過彈指間。丁易連人帶劍,已然侵近那頭小鹿。


    “嗷!”另一側,一匹獨狼觀察許久,終於按捺不住,在這電火石花之間撲向獵物。


    此時那頭小鹿方才有所感知,雙腿一蹬,轉身就跑。


    “死!”丁易輕叱一聲,手中長劍從獨狼身邊擦過,去勢不減,將奔跑中的小鹿釘死在地上。


    “砰”,獨狼從空中掉落,掙紮幾下,徹底沒了聲響。


    一道血線漸漸顯現在獨狼的頸脖之上。


    丁易將長劍收迴,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此劍藏拙,待鎖定目標之時,方才鋒芒畢『露』,一擊斃命。


    丁易割了幾塊鹿肉烤了,再加點鹽巴,雖然簡單,味道卻是不錯,權當是午餐。


    他算了下時辰,迴到那巨樹之上,開始修行那唿吸之法。


    經過這十幾日的『摸』索修煉,丁易越發覺得小和尚讓他修煉的九章道經不簡單。


    每日隻要在午時三刻和子時各修煉一刻鍾的時間,身體和五髒六腑便能有很大的提升。


    時間一到,丁易自然沉入到那唿吸法的修煉之中。


    這幾日,他已然不需要去感受棋盤的界線便能自主的發出震動配合唿吸,這種震動,已經深入身體的記憶之中。


    “唿吸,唿吸。”丁易一手指天,一股異常炙熱的能量從手指湧入身體。詭異的是,這股能量並沒有向往常一樣分散到四肢百骸。反而隨著他的經脈流入丹田之中,再從丹田而出,流向周身經脈,形成一個完整的周天,生生不息。


    “這莫非就是內氣!”丁易心中激動異常,他曾經想象過如果擁有傳說中的內力會是怎樣,沒想到如今竟稱成了現實。


    他細細感受內氣在體內的流動,如同小老鼠一般,四處轉移,讓他覺得異常新鮮。


    “看能不能控製住!”丁易將心思放在那股流動的內氣上,不斷臆想用意念去控製內氣的流動。


    一開始,內氣我行我素,按著既定的軌跡流轉。


    隨著丁易的不斷堅持,那股內氣總算有了反應,能夠緩緩按照他的意念改變流動方向。


    “手臂!”丁易輕喝一聲,內氣緩緩流動到手臂經脈之中。霎時,一種膨脹感從手臂中傳來,讓他覺得自己的手臂比尋常之時多出近一倍的力量。


    “有意思!”他將內氣調到手掌之中,一掌拍出之下,老樹的樹皮上竟然印出一個微微焦黑的手掌印。


    “火焰掌!”丁易不過興奮了一瞬間,臉『色』忽然一變。


    這一掌之下,便快將他體內的內氣消耗殆盡,一股劇烈的饑餓感猛然傳來。


    “才剛吃完飯就又餓了?這內氣的消耗也太大了吧!”


    他一躍而下,收拾鹿肉,邊烤邊吃,直至將整隻小鹿吃完,那種饑餓感方才消失。


    此時,在他丹田之中,不斷生出新的內氣,似乎比之剛才之時,粗壯了一絲。


    “煉精化氣,氣從何來,最簡單的便是從食物中攝取。道家中的描述直指本真。”


    丁易又獵殺了兩頭野獸,一手一隻,直接扛迴寺院之中。


    既然攝取食物能夠增強內氣,他可不想錯過這個簡單直接的方法去增強實力。


    諾大的古刹,如今隻有丁易一人,難免少了些生氣。加上無人清掃,古刹短短十幾日間便多了些破敗之感。


    自從那日之後,如小和尚所說,再也無人上山。同時,丁易也沒有收到小和尚的任何訊息。


    “還有半個月!”


    一個月時間,是小和尚給出的期限。


    丁易心中明白,若是一月之後還沒等到消息,那麽小和尚肯定是遇到麻煩了,他也要起身前往京都助小和尚一臂之力。


    “畢竟,身為同門師兄弟,答應你的條件還沒去實現。”丁易『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自嘲一笑。


    他將野物收拾幹淨,放入廚房之中。


    忽然間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廚房方向而來。


    “大哥,整個寺院都查看過了,沒有人。”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


    聲如其人,丁易馬上見到了這位大漢,身高八尺,麵『色』赤紅,滿臉絡腮。


    “老大,這有個和尚!”


    聲音落下,丁易便見到了同這大漢一起的四人。


    “中間那位手拿折扇的是正主,其他幾位應該是他的手下。”丁易瞬間有了判斷。


    “說了多少遍了,要叫我公子!公子懂麽?我現在是有了功名的舉人,是文人。”那公子將手中折扇一合,在大漢頭上敲了幾下,而後拱手道:“這位小師傅,在下幽州清城府舉人許如林,前往京都參加今年秋闈試,如今路過貴寺,特來借住幾日。”


    丁易眼中一亮。


    “京都!或許可以借助這位『騷』包公子打探清楚京都的消息!”


    畢竟幽州前往京都要往哪個方向,有多遠,路上有沒有截道的強人,入城要不要通關文牒之類的東西,丁易一無所知。


    他心中閃過幾個念頭,向許如林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原來是許舉人,舉人乃受文曲星庇佑的少年人傑,能在本寺休息,是本寺的榮耀。”


    許如林聞言,興奮地將折扇敞開,大聲道:“看看人家小師傅多少明辨事理,哪像你們,跟了我這麽久,也沒沾點文氣。”


    丁易清咳一聲,道:“我家方丈及諸位師兄,都外出雲遊去了,如今隻剩我一人看管寺院。所以,房間夥食都要幾位施主自行打理了。”


    許如林笑道:“小師傅不用客氣,我這幾位跟班的在家中做慣了雜事,這點小事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那大漢一直盯著丁易看,他忽然道:“這和尚沒有戒疤!”


    許如林敲了他一腦袋,“不要流於形式!我看這位小師傅就是有道高僧。”


    丁易笑而不語。別人怎麽看他是別人的事,畢竟對於古刹而言,他也不過是個過客。


    “小師傅,我家小姐路過貴寺,仰慕貴寺聲名,特來上香祈福。”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聲如其人,丁易看到了這位小姑娘,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儀態雍容。


    一個丫鬟便有如此姿容,她家小姐必是來曆不凡。


    不隻丁易這麽想,許如林更是如此想。


    “小姑娘,寺中現在就隻有這位小師傅,還是我們來幫你們搭把手吧。”許如林扇動折扇,直直走了出去。


    “阿彌陀佛,女施主稍等片刻,我去準備香燭。”丁易行了一禮。


    來了這麽多日,丁易倒是把古刹的儲物之處了解得一清二楚。


    大雄寶殿之中,丁易取來香燭之時,已然站了不少人。


    除了許如林一行,便是跟隨那位小姐而來的,細細一看,伺候起居的大大小小丫鬟十數位,伺候飲食的老媽婆子便有五位。


    再加上抬轎的轎夫,護衛的保鏢,林林總總加起來,把還算空曠的大殿擠了個滿滿當當。


    “好大排場,這小姐到底什麽來曆?”丁易一邊擺弄香燭,一邊默默察看這位小姐。他腦海中突然蹦出一段話來,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當。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丁易見站在那小姐身旁的許如林,兩人這麽站一起,倒是有幾分般配。


    “上京趕考前來投宿的書生,偶遇上香祈福的富家千金,怎麽看,都能上演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了!”


    他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猛然一想,心中生出一道警兆,“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紮堆而來,莫非與小和尚有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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