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萬卻是不明所以,本就長得比較著急的臉上,更是皺起了數條皺紋,這一眨眼的功夫,怎麽管子文就稱唿小公子為主公了?這是演得哪一出?莫非兩人在玩過家家?


    管義又是上下左右不停地打量了一圈司馬泯,確定他隻是有點脫力,沒有什麽大礙之後,才大大得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對著臧萬說道:“臧將軍,莫怪啊,之前隻是主公說這裏有他和小夥伴們挖的陷馬坑,所以我們就商量著引敵人過來,將他們坑殺在這邊。”說著管義指了指身邊的三個大坑,此時,坑裏麵還有許多的士卒在不斷的哀嚎,他們幾乎不是斷腳就是斷手,或者就是被壓在下麵,動彈不得。


    臧萬剛才就在驚異這邊怎麽會有這麽幾個陷馬坑在,此時聽說竟然是司馬泯等人挖得,心中也是震驚,他震驚得不是司馬泯等人挖得這幾個陷馬坑有多大,而是在震驚司馬泯居然會想到將敵人引到此處,之後再返身殺迴,幾乎全滅了對方,這竟然隻是一個六歲孩童的手筆!“司馬家生的,果然都是人中龍鳳!”臧萬心中又是不禁想到了一直穩穩壓他一頭的司馬衝。


    管義看著此時那些還在坑中掙紮的高純軍士卒,轉頭對著臧萬詢問道:“臧將軍,坑裏的這些該如何處置?”管義並沒有詢問司馬泯,卻不是因為司馬泯還太小,做不得主,而是因為,這是個棘手的問題,他不想讓司馬泯過早的接觸。


    臧萬看了看管義,從他的眼神中,他也是明白了管義的意思,隨即點了點頭,管義見臧萬點頭,立刻站起身,持刀走向了一個坑洞,不一會兒,坑洞中就已經傳出了悶哼之聲,臧萬也不停留,持戟走向了另外的坑洞……片刻之後,兩人迴到了司馬泯的身旁,隻是此時的司馬泯有了一點昏昏欲睡的感覺,他實在是太累了,他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臧萬和管義兩人的行動,隻是坐在那裏,眼睛似閉不閉的樣子。


    臧萬走過去,扛起了司馬泯,然後跳上了一匹高純軍遺留下來的戰馬,對管義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別苑也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帶著小公子先去南行山中躲一躲,待探明南陽城中的情況,再作定奪。”


    此時被臧萬扛在肩膀上的司馬泯卻是弱弱的說道:“我的‘破天’槍還在別苑呢,那是哥哥送給我的!”


    管義聽到兩人的說話,也是點了點頭,跨上了一匹戰馬,跟隨著臧萬,迅速的朝著別苑而去,他們要趕在敵人再來之前,把司馬泯的槍拿到手,然後再躲進南行山中。


    三人一路狂奔,待來到別苑之時,但見別苑周圍已經是空無一人,一眾下人們也早就逃得無影無蹤,管義迅速下馬,找到了司馬泯的愛槍之後,三人便又朝著南行山中而去。


    三人再次一路疾奔,很快就是來到了南行山腳下。臧萬依舊扛著司馬泯,此刻小胖子已經是在唿唿大睡,怎麽叫都叫不醒了,管義將兩匹馬兒隱秘得拴在了一個樹叢之中,然後跟著臧萬一同向山中行去,三人走走停停,行了許久,才在一條小瀑布旁找到了一個山洞,暫時作安身之所。


    管義路上就已經收集了許多的幹樹葉,此時在山洞中鋪了厚厚得一層,然後又是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撲在了上麵,算是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小床。臧萬走過去將司馬泯輕輕得放倒在了床上,然後起身對管義說道:“你在這裏好生看著小公子,我去城中探查一下消息,看看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了。”


    臧萬剛要抬步離去,卻被管義攔了下來,隻聽管義說道:“還是我去城中探聽消息吧,臧將軍在南陽城中已久,城中大部分人都是認得將軍,我就不同了,隻要稍作喬裝,應該是沒幾人能認出我來。”


    臧萬想想也是,自己長得實在是太過高大,城中像他這般身材的確實沒有幾個,再加上此時又是非常時期,暴露的危險係數的確是相當得高,於是他也便點頭說道:“子文說得在理,那便你去吧,我在這裏看著小公子。”


    管義當下也是不再遲疑,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司馬泯之後,就出了山洞,朝南行山下行去。


    一路快走,管義來到了他之前拴馬的地方,小心的牽出了一匹馬,然後脫下了自己的軍服,藏在了另一匹馬馬鞍內,隻穿了一身貼身的內衣,然後騎馬朝著南陽城奔去。待到官道之時,管義下了馬,悄悄地等在了官道之旁。現在已近晌午,路上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一些出城的百姓,他們有得需要進山打獵,有得則是想要去往其他的地方,躲避災禍,投奔親戚。


    管義本想隨便抓一個人過來問問,但是轉念一想,還是得自己去看個清楚才行,於是他耐心得等了一會兒,終於見到了一個與他身材相仿的獵戶,管義悄悄摸了上去,一掌將他打暈,然後拖到了林子裏……


    南陽城門口,如今已經換成了安原軍在此盤查過往的行人,他們正在嚴格的執行上麵下達的任務,防止“叛黨”混進城內來。一個頭上裹著普通獵戶方巾,麵部黝黑一片的青年,正在緩緩地朝城門口行來,此人正是喬裝過了的管義,此時若不細看,絕對是認不出來,他就是原來的那個“清新俊逸”的少年郎。一眼看去,猶如一個中年大叔一般。


    管義仔細的打量了前方正在認真盤查的那些衛兵,他雖然不能認得所有的南陽軍士,但是南陽城的城防,平時都是由武營負責的,而眼前的這些衛兵,明顯都不是武營士卒。


    進城的百姓也像是感受到了此地的緊張氣氛,全都一臉嚴肅,閉口不言,默默得向前行走。管義跟隨著大部隊,心中已經思量了起來。一路進城倒也是有驚無險,管義就如同一個沒有打到獵物,又急忙歸家的普通獵戶一般,輕鬆得進了城,畢竟他又沒有帶什麽兵器(他的特製長刀也已經藏在了樹林之中),再加上又是“知趣”地孝敬了一點錢財給那幾個兵大爺,因此並有沒受到任何的阻攔。


    一進城中,管義就見到了許多忙碌的百姓,他們有的在搬運一些已經被燒焦了的木材或者磚頭,有的則是在廢墟中尋找一些還有價值的東西,但同樣的是他們臉上具是一片凝重,沒有一點的笑顏,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房子被燒毀了,或許也僅僅是因為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身心疲憊,亦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


    管義沒有拉著人詢問,周圍依舊有一些在巡邏的安原軍士卒,他隻是一路留心地看,細細地觀察,慢慢地朝司馬府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司馬府已經被好幾撥安原軍圍了起來,昨夜南陽城雖然大火熊熊,卻是並沒有燒到此處,整個司馬府竟是完整的保留了下來,沒有一片的磚瓦被破壞。


    司馬府的大門之外,也有許多百姓聚攏在一起,談論著什麽,他們其實已經在此許久了,但是那些站崗的官兵卻是並不上來驅趕他們,因此聚集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議論聲也是越來越大。


    管義悄悄的來到了此處,默默地站在人群之中,努力的借機向司馬府中張望,希望看到點什麽,其實,跟他做著同樣動作的百姓,並不在少數。管義努力張望了許久,卻是並沒有看到什麽有用的情況,這時,卻聽旁邊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你們可知道昨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哦,我隻是聽到了不斷的喊殺聲,接著就是看到了熊熊的火光,嚇得我隻管躲在我男人的臂膀裏一動都不敢動!”


    婦人身後一個略微沙啞的男聲迴答道:“喊殺聲足足持續了大半夜,大火也是燒了大半夜,東城門這邊的整條街都是幾乎被燒沒了,不過這司馬府卻是沒有被燒到半分,老天爺似乎也有想法呢!”


    旁邊又有一個男聲附和道:“你們是不知道,我住在西城門那邊的,我可是壯著膽子起來偷眼看了的,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一條金色的巨龍,直飛天上而去,那巨龍……嘖嘖,威猛無比啊!”


    “金色巨龍?嗬嗬,屠老二,你莫非是眼花了吧,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巨龍,吹牛也要找個好點的由頭啊!”屠老二的身旁又一個男人插口說道。


    “是真的巨龍,金色的,衝天而上,我絕對沒有吹牛!”屠老二立刻跳了起來,他平時確實喜歡吹牛,但這次說得卻是真的,反而相信的沒有幾人。


    “他是沒有吹牛,我也是親眼看到了的!”一個清麗得女聲也是開口說道,眾人朝她望去,發現正是西城門有名的“包子西施”,心中也都是信了幾分,美女的話,總歸是能引起大家的認同。


    屠老二見到眾人似乎也是信了他的話,馬上抬起頭一臉神氣之色,心中得意萬分:“包子西施果然對老子有好感,下次一定要趁自己婆娘不在,好好得去找她聊聊人生!”


    正在大家認真的遐想金龍到底長得什麽樣子之時,最早開口的那個女聲又突然驚訝地叫道:“金龍出世!莫非司馬家真的是……唔……”話還沒說完,直接被他身後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巴,隻聽那男人小聲焦急的喝到:“瘋婆娘,噤聲!這種話也是你能說得,趕緊跟我迴家去!”說完,那男人還小心翼翼的朝司馬府門前的官兵望了望,確定他們並沒有反應後,才長出了一口氣,帶著那女人迅速得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周圍的眾人也都齊齊對望了一眼,然後一齊長歎了一聲:“唉……”。之後便再也不言語了。


    管義一直在一旁凝神靜聽,剛要聽到點什麽,卻又是戛然而止,沒辦法,他隻得又細細的思索,該如何詢問這些百姓。過了片刻,司馬府門前的百姓們正打算散去,卻見司馬府大門處,突然走出了幾個人來,為首的一人,圓頭圓臉,圓圓的身材,大大的肚皮,一手按著一把精美的長劍,一手則是端著一卷如同“聖旨”一般的紅娟,而他身後跟隨著的兩人,管義卻都是認識,正是南陽軍的左右將軍,高純和劉勇!


    隻見那圓臉將軍站在司馬府門口,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的百姓和士兵都在看著自己之後,他緩緩的攤開了手中的紅娟,朗聲說道:“大漢皇帝陛下在上,北齊王上傳令,查南陽大將軍司馬集,勾結中唐,意圖謀反……”接下來就是一長串的罪行,什麽殺人無數,貪贓枉法,奸**女等等,一概俱全,待徐異念完,他卷起紅娟,然後說道:“司馬集昨夜造反,已被王上派兵平定,司馬集當場被捕,三日後將在城中高台之上問斬,其餘司馬家眾人雖已伏法,但其罪仍不可免,特賜剝皮戮屍之刑!”


    一眾百姓聽到徐異的喊話,均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們早就隱約感覺到司馬家出事了,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的迅速,這麽的徹底,連司馬集都是被抓了,甚至死了的人都不放過,要被剝皮戮屍!


    人群中的管義,已經緊緊得咬住了牙關,握緊了雙拳,他努力得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露出一點點的跡象。管義緩緩的向後退去,跟著已經開始散開的人群,慢慢得走到了一邊的角落之中。


    管義對司馬府也是熟門熟路,他悄悄得走到了司馬府一旁的隱秘側門,這裏一般是下人進出,傾倒府內垃圾才會用到的小門,此時也僅僅隻有兩名官軍守著,管義左右一看,見四下無人,當機立斷,直接衝上前去,一個掌刀擊暈一人,然後一手插住了另一人的脖子,厲喝到:“不要出聲,否則你們兩個都要死!”


    見那士卒點了點頭,管義也是稍微鬆開了一點手,然後沉聲問道:“現在南陽軍大營和南陽城中軍力是什麽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詳細告訴我!”說著,管義也是抽出了士卒的佩刀,將它架在了士卒的脖子之上。


    “我們都是安原軍士卒,將軍是徐異大將軍,昨夜徐大將軍帶我們包圍了南陽軍大營,奪了守將的軍權,南陽大營現在已經在我們安原軍的控製之下了,整個南陽城中的守備軍現在也都是由我們安原軍擔任!”那個士卒老老實實的迴答道,竟是十分的詳細。


    “南陽軍中可有反抗的將軍,或者沒有被你們拿下的人馬?南陽城中司馬府的武營士卒又都去哪了,你可知道?”管義又是疑惑的問道。


    “南陽軍中有反抗的將領,好像是姓方的,不過昨夜已經被我們徐將軍製服了,也有一支反抗的軍隊,在我們安原軍包圍南陽大營之前就已經走了,據說是來攻擊南陽城門的,最後好像是全軍覆沒了,這件事我們安原軍中都傳開了,那支部隊好像是南陽軍的斥候營!”這個士卒顯然也是十分的貪生怕死,此時更是事無巨細的全都交代了出來。


    “你還沒有告訴我武營士卒都去哪了!”管義沒有聽到他最想知道的,當下急吼出聲。


    “武營?哦,我記起來了,弟兄們之前也是談起過,據說是為了保護司馬集,哦不,是司馬大將軍,最後也都全軍覆沒了,連他們的統領,也是戰死,現在他的屍體還在司馬府中!對了,還有一個武營的副營長,屍體也放在了一起。”


    轟!管義腦中猶如閃過了一道晴天霹靂,整個都愣在了當場,一口逆血衝向胸膛,使他煩悶無比,他忽然間眼中兇光畢露,狠狠得盯著這個士卒,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還知道什麽,全都給我說出來,不要再讓我問第二遍!”


    “我,我就知道這麽多了,已經全都告訴你了,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這個士卒已經是心膽俱裂,直接跪倒在了管義麵前,苦苦求饒。


    若說之前他沒說出武營副營長的死訊,管義可能還真的放他一命,但此時,管義心中的暴虐之氣已經充斥了胸膛,他必須要發泄出來,什麽叫武營的副營長也死了,武營一共就兩個副營長,一個管武,一個就是臧萬,現在臧萬還好好的活著,那死得當然就是管武了,自己的哥哥就這麽死了,相依為命的哥哥,他甚至還拿出了他的一半家財來給自己鑄刀,世上能有幾個如此愛護自己弟弟的哥哥!然而他死了,居然連個名字都不留下,隻是一個武營副營長的身份!


    “既然你都說完了,那你也可以去見我死去的弟兄們了!”管義輕輕地說了一句,手上一動,一顆頭顱滾落了下來,鮮血灑了一地,可是看在管義的眼中,這點血,似乎有點太少了!管義又是一刀結果了另一個昏迷的士卒,然後一甩大刀,像一個無事人一般,走到了大街上的人流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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