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劉守仁又補充了一句:“感染的或者攜帶者儀器會啟動銷毀程序,你們都沒被感染吧?”


    安淺忐忑不安的道:“感染者會變成喪屍這個情有可原,但是攜帶者他不一定會變成喪屍,為什麽也要銷毀?他是人不是物品,怎麽可以啟動銷毀程序?”


    劉守仁說:“攜帶者的性狀我們不熟悉也不穩定,不知道是否會感染正常人。使用餐具、坐便器、咳嗽打噴嚏、生活垃圾……這些都很可能成為傳染源。萬一發生猝死,變成了喪屍或者變異體,則會帶來嚴重的後果。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必須杜絕,請你們理解。”


    安淺把劉守仁拉到一邊:“可以將攜帶者隔離,不考慮一下嗎?”


    劉守仁的目光在安淺臉上審視著:“你們當中有攜帶者嗎?”


    安淺遲疑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劉守仁一驚,壓低了聲音道:“攜帶者非常罕見!他們一定會拿他做各種實驗的!”他的神情很是嚴肅,“我不建議他進去,我是為你們著想。”


    安淺道:“知道了,劉主任,你到入口處等我們一下,我們還有些小疑問需要商討。”


    劉守仁點頭:“好吧,你們快一點,十五分鍾夠不夠?”


    “夠了,謝謝你,劉主任。”


    隻是劉守仁走後,眾人又陷入了空前為難的境地。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11個人有9個人可以獲得特權進入,隻是安淺和顧景湛可能會有問題。


    根據劉守仁的描述,攜帶者進入恐怕會成為實驗對象。


    張通突然開口說:“顧景湛,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嗎?就像剛才我們祝福他們四個一樣。”


    顧景湛堅毅道:“是!”


    “你們進去吧,我有武器,能夠照顧好自己。”他的臉在即將西下的陽光中如鋼鐵般泛著冷光。


    安淺道:“好了,現在大家說說自己的想法,我最後說。時嶼昀,先從你開始。”


    “不,我想倒數第二個說,先從其他人開始。是去是留全看自己。張通,你想留下來對嗎?”


    張通點了點頭,沒有猶豫:“是,我想留下來!”


    安淺“嗯”了一聲,接著道:“接下來誰?都自己說吧,不用點名了,不用不好意思,我覺得大家要敢於說真話,而不是因為曾經有過的患難之情而不好意思。每個人都有為自己考慮的權利。”


    眾人沉默了一分鍾,這真是一個人心的大考驗。避難所將關閉三個月,這是多麽殘酷的現實。三個月之後誰知道會不會開放,就算會開放,恐怕也輪不到他們了吧?也許還會收容技術人員,可作為普通人,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劉守仁為他們爭取了半個小時,這恐怕也是為數不多的一次了。


    裏諾主動上前了一步:“那麽就從我開始吧。我不想欺騙大家,從本心而論,我是想留下來的;但是,我更想和大家在一起。如果我們當中的大部分人會留在這個避風港之外,那麽,算我一個。這就是我的決定,下一個吧。”


    接下來是聶之遠:“我覺得留下來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我不會拋下曾經冒險來救我的顧景湛和安淺,所以他們在哪,我也在哪。”


    池若淋道:“沒有聶之遠幫我,我就不會站在這裏,所以我要成為一個像聶之遠那樣的知恩圖報的人,他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唐糖有些觸動,小聲的開口:“沒有裏諾,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他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導師,也是讓我成長的人。他在哪裏,我也在哪裏。”


    安淺的眼眶濕潤了,她用手擋住了額頭,想要遮去一點表露的情緒。


    伊德裏斯道:“我跟隨昀,他在哪,我也在哪。他是我的老師,我們一路逃命,我信任他。”


    霍達向顧景湛行了個軍禮,神情莊重:“你是軍人,我也曾經是個軍人。我願意和你一起度過接下來的時光,完成安拉的考驗。”


    許久不曾開口的無名氏也帶上了動容的語氣:“我得了絕症,生命對我來說過一天短一天。經過這幾日的逃難與堅持,我已超出了醫生給我判定的死期。與其安逸的死在避難所,不如自由自在的死在外麵,也許我那短暫的生命可以給健康的人帶來一次生存的機會,這也是我留在你們身邊的意義。”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卻在每個人的心湖裏投入了一塊石子,有力的蕩漾開去,讓大家驀然驚覺,他們從來沒有好好關心過這個人,他得了絕症,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而聽完他這話後,許多人的眼睛都濕潤了。


    他經常保持沉默,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他對死亡充滿了平靜,他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真名,稱自己為無名氏。


    時嶼昀走到顧景湛的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現在輪到我了。我知道淺淺不會留你一個人在外麵,我了解她。你是我們的英雄和永遠的隊長,大家的選擇也許都不同,但都是勇敢的,每個人的選擇都值得尊敬。”


    他說著,目光看向安淺:“你也是這樣想的嗎?最後一個。”


    安淺的眼神堅定不容動搖:“對。”


    語畢,又看向張通,眼裏略有歉意:“抱歉,我們會連累你也一起在外麵了。”


    張通歎氣道:“沒關係,既然大家都不去了,我也沒意見。”


    顧景湛隻覺得鼻頭酸酸的,他強忍住不舍:“我很感謝你們,與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裏,我感受到了很多溫暖。但我真的不願意你們那麽多人,因為我而留在兇險的外麵,我不需要你們在我身邊成為累贅!我隻能接受淺淺留下來,我和她都是攜帶者;伊德裏斯、霍達你們都是好心過頭的家夥,遲早會倒黴;無名氏本來就快死了,我不可能帶著一個病人還要照顧他,所以我不需要你們會過得更好!你們留下就是幫了我的大忙,聽明白了嗎?好了,應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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