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爾塞之名來源於赫波亞女帝薇薇安。這座城市從設計到完成,曆時近百年,而直到如今,也存在了數百年之久。


    百年的古城在金色的陽光下洋溢著與費倫西城截然不同的風貌,大街上,一塵不染的寬闊街麵上染著一層淺粉色,雙層或三層的房屋坐落於街道兩側,一路往盡頭延伸:柵欄後的花園裏有推著法術工程器械除草的仆人;花圃內,藍色的胖鳥一蹦一蹦地踩著厚重的葉堆。


    ——每個角落都透著被精心雕琢後的精致。


    “比費倫西城大好多。”莉莉安穿過街道,感慨了聲,揚手遮了遮陽光。


    “費倫西城的年代要久一些。”亞修在身後說。


    費倫西城的名字因為統治平原的民族更迭而變化,最早時也曾作為凱特人的帝都存在。


    這也是為什麽,這兒看上去更有活力。


    莉莉安若有所思,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了一絲躍躍欲試,加快了腳步。


    ……


    出來前,莉莉安查過薇薇安爾塞的地圖,這會兒幾乎直奔著最近的一條商業街。


    汀恩王國的商業街像是沒有規劃的商人聚集區,像她參加過的機械展,人就在街道兩側擺起攤子,十分零散。而薇薇安爾塞裏的商店經過完整的規劃,兩側的商鋪一路延伸,店門口上掛著各異的圖標。


    剛到時,莉莉安就嗅到空氣裏一陣甜香,吸引著她往一側看,正好看到一個提著裙擺的女人,從畫著蛋糕圖標的牌子的店內往外走。


    “薇薇安爾塞的蜂蜜蛋糕……小姐可以試試。”


    莉莉安尋思了一會兒,走了過去。


    “歡迎光臨。”


    推動門上的木質把手,莉莉安剛往裏頭伸了個視線,很快聽到一陣帶著軟香的聲音。


    身著製服的金發女性站在門口,見到她時露出一個甜而燦爛的職業笑容:“進來看看吧,有剛烤好的牛角麵包。”


    說罷,門自行往裏推開,天頂的法術工程投下一陣柔和的光。


    不大的店麵,卻處處透著屬於蛋糕房的溫暖與香甜,糖果色的牆紙上描畫著幾隻憨態可掬的熊,裝飾了蜂蜜色緞帶的玻璃櫃台內擺滿裱花的翻糖蛋糕,莉莉安垂頭去看,發現蛋糕上的蝴蝶還在輕輕扇動著翅膀。


    看著是店長的女人微笑著,熱情地拉著她:“我們獨家的,你一定要嚐一嚐。”


    她對甜食無感,然而女人讓學徒端來了試吃,實在是盛情難卻。


    不得已下嚐了一塊,甜膩頓時從舌尖漫開,同時帶著股濃鬱的花香。


    “蜂蜜口味的,你可以再試試另外一個……”看莉莉安咬了一口,她又指了另一塊。


    她的動作快,叫莉莉安反應不過來,下意識接過來,跟著又遞了一個。


    “……”


    喂,不是,等等。


    “還有這款……”


    “……”


    首戰失利,等莉莉安終於從蛋糕店裏逃出來,忍不住猛灌了一口水,這才緩了過來。


    “太甜了啊我靠。”她嘶了聲,“過分熱情了吧。”


    “或許是因為夏天?”跟著走出來的少年輕笑了一聲。


    莉莉安:“……”


    你這算是什麽冷笑話。


    “小姐想嚐嚐其他的麽。”他走過來,輕輕地抹開她嘴角的一點碎屑,視線向那條街道掃了一眼。


    莉莉安才發現這一條街都是吃的。


    嘴裏還有點甜味,興致不高,亞修幹脆帶她去了附近的一個沙冰店裏。


    店麵比甜品店清爽得多,人也多了不少,放眼看去皆是金發的女性。


    莉莉安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繞了一圈,看著她們清涼的著裝忍不住捋了捋衣袖:“敢情我這是冬天的裝備麽。”


    自從學會了法術,她就沒怎麽注意過衣著問題了。


    “小姐的方法會方便許多。”知道莉莉安怕冷又怕熱的,亞修安慰得也十分直接。


    莉莉安嘖了聲,等沙冰的途中趴在桌子上,像在打盹,實則聽著不遠處幾個小姐妹的對話。


    “你知道前幾天的那場煙花麽,太好看了。”


    “我沒去,超可惜的——”


    “過兩天再看看?我這幾天要去看那幾座煉金工房的進度……”


    “讓仆人去?”


    “你被煙花炸傻了吧,那幾個什麽都不懂的外族奴隸……”


    “是哦。”


    還在聽著,侍者將沙冰送了上來,一碟雪白的沙冰,上麵淋著一層厚厚的果醬。


    亞修看她沒動靜,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


    莉莉安這才直起身,咬了一口,揚眉掃了眼掀開的簾子後,正在運作的法術工程。


    “法術工程還能做這個?”她又抿了一口,感覺到帶著果香的涼意在嘴裏彌漫,聲音裏透著絲滿足。


    亞修揉了揉她的發頂:“凱特人的法術工程涉及方方麵麵,對凱特人而言已經是生活裏不能缺少的東西了。”


    這倒是真的。


    莉莉安坐直,曲著手指,輕敲著桌麵。


    她這個思考的動作才保持了沒有十秒,人像是突然迴過神,猛地扭頭:“我明明是出來約會的啊,我為什麽要想那麽多事兒。”


    一旁微笑著的少年:“……?”


    看他眼神帶了絲不相信,莉莉安嘖了聲:“你在懷疑什麽。”


    “沒有。”亞修搖了搖頭,再開口時仍是溫和的,“偶爾放鬆一下還不錯。”


    莉莉安決定不依不饒一下,忽的看到窗邊掠過一輛車。


    他們位置靠窗,視線極佳,隻輕輕瞥了一眼,她就看到了那沿街賣氣球的木車。


    她驚詫於這世界還能那麽“現代”,說了聲就小跑出去了。


    剛才說的話瞬間被拋在腦後。


    亞修:“……”


    約會嗎?其實他懷疑的壓根是,她隻是無聊想自己出來玩兒的吧。


    他指尖壓著勺子,在盤子裏輕挑了挑,將那口因為莉莉安沒吃而稍化開一些的沙冰送入嘴裏,抿了口,就放下了。


    壓了兩枚硬幣在盤子邊,他起身離開,手指搭在門把手,正準備拉開。


    忽的,身後一陣強烈的視線透過人群竄來,叫他猛地迴過了頭。


    他極為敏銳,可往迴看,隻能看到沙冰小店內一派擁擠熱鬧的氛圍,聊天的人想對著坐著,侍者捧著盤子前前後後——


    這時,有人從外麵走進來,見他停在原地,正要提醒他。


    亞修卻先一步迴過神,扭頭讓開了路,徑直走了。


    臨走,耳邊一陣小聲的對話:“剛剛那個姐姐好漂亮。”


    亞修:“……”


    走到門外,他一開始沒看到莉莉安在賣氣球的車旁,掃了一眼花花綠綠的氣球,視線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看去,才找到她。


    不遠處的街道中央,金發的少女手裏纏著個氣球的線,手裏拎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水槍,正快樂地……吐著泡泡玩兒。


    圓形的泡泡唿啦啦地往外竄,在陽光下鍍著一層閃爍的虹光。


    莉莉安站在陽光下,臉上洋溢著極具感染力的笑容,讓不少靠近這邊的人都忍不住駐足,伸長脖子往這邊兒看。


    但她渾然不覺,反倒是看到一個小女孩時蹲下來,給她表演。


    亞修一直盯著她看,等她從將手裏的小東西送給小女孩,扭頭朝自己走來時,說話時還帶著笑:“我跟她說把那個泡泡機玩好了,就能去塔上的法術學校了。”


    聽明白她在說什麽,亞修笑了一聲,難得地也開了個玩笑:“趁她母親沒發現,我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莉莉安:“……”


    “其實她還送了我蘋果糖,本來想分給你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想了想,今天可能隻有三歲的莉莉安麵無表情地道。


    “……”


    鬥嘴是不可能鬥嘴的,亞修想了想,問她:“小姐想看點別的麽。”


    莉莉安點了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幹花商鋪。


    “剛才那小姑娘說的,說是整個帝都最好的店。”


    ……


    等莉莉安推開幹花店有點兒舊的門走進去,才發現這家店的店長是一個男人。


    “歡迎。”生著絡腮胡的大叔神色溫和,“需要些什麽?”


    莉莉安眼尖,看清他似乎在編一個香囊,忍不住指了指:“您在做什麽。”


    大叔下巴一揚,讓莉莉安看掛在牆上的成品:“純手工的。”


    莉莉安看了看細膩的做工,眨眼:“您自己做的?”


    大叔點了點頭。


    “很厲害啊。”莉莉安掃了一眼整齊的香囊束口,忍不住問了句,“隻有您在做這個嗎?”


    “嗯……反正是小生意。我妻子常年在外工作,我為了補貼家用開的店,”大叔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平時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她又支持我做這個,沒想到真的把店開起來了……”


    莉莉安:“……”


    “我妻子總說男人拋頭露麵也沒什麽不好的,隻要我高興就好……她可真是太好了。”說到自己的妻子,大叔的話頭有些止不住,臉上皆是幸福的笑容。


    莉莉安:“……”


    有這個概念與親眼見到,體會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想看看最上麵那個。”想了想,她指著牆麵最上方的一個。


    老板喊了聲,不知從哪兒便冒出了一個棕色頭發的少年,他穿著簡樸的麻衣,提著一根帶著金屬鉤的長杆,抬手去勾最上麵那個。


    他動作有些笨拙,以至於勾了幾次才成功,見此,大叔皺了皺眉:“這小子是個索特人,動作不利索,您見諒。”


    莉莉安倒是不太在意,問了句:“店裏沒有法術工程麽。”


    “一個小店,用不上那類東西,想買些什麽還得等我妻子迴來商量。”大叔隨口道,“反正這些外族奴隸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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