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側目望了一眼慕瀾珊,眼中並沒有多少溫情在裏頭,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應然堅持,這樁婚事,是怎麽都不可能成的。


    況且前有白晨星和何澈做樁,他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萬一哪天自己孫子跑過來告訴他也喜歡上了何澈,那他這輩子,還是直接入土的好。


    省的自己一天天的被氣死。


    婚禮正常舉行,盛大隆重,應然心滿意足,慕瀾珊卻有幾分說不清的緊促感。


    尤其是被那老和尚看到後的視覺感,一點點的在擴張,一點點的在膨脹。


    這老和尚不像是要拿她當唐僧肉要一片一片把她片了的樣子,而是看著她仿佛是認識了很長時間的熟人,帶著探究,帶著懷念。


    而這些目光中,更多的卻是釋懷。


    她看不懂這種眼神,不明白一個老和尚這個年齡本應是淡漠如水四大皆空的一個年齡,卻何以散出這麽多複雜的視線來。


    敬完酒老和尚也笑著討要敬了她一杯酒,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迴流。


    迴流到了那個不知多少年前,那個茵茵楊楊的桃樹下,一簇簇桃花隨風而落,一顆顆青桃隨之而生,逐漸變的碩大,紅豔。


    她猶記得,有人衝她雙手合十,深深鞠上一躬,唇間輕撚:“施主,多謝這些時日的照拂,山盟感激不盡。自此之後住院施主:得償所願,不虛此行,天官賜福,鸞鳳和鳴。”


    而這些記憶,漸漸的與麵前的老和尚重合了起來,他清瘦了許多,與那個印象中的人也不盡相同,可他給她的感覺,就是穿越了許多年,完全合二為一。


    老和尚並不算沉穩,反而久居笑麵,見她目光不絕,雙手合十,衝她深深鞠上一躬,口中祝福:“恭祝施主:得償所願,不虛此行,天官賜福,鸞鳳和鳴。”


    慕瀾珊的眼圈一下紅了起來,緊垂下眸,不讓別人看清自己的藏起來的淚花,再睜開眼,她的雙目清明,那句“緣分已盡”令她神清目明。


    人還在,緣分又怎麽會盡。


    隻不過換了一種放在存在而已。


    她還記得那個比慕山盟還老的老和尚說過:珍惜眼前人。


    愛他,尊重他,所以,成全他。


    慕瀾珊再一次學著老和尚的動作,雙手合十,向他迴了一禮,應然見此也跟著迴禮,她的唇邊絹著笑意,聲音甜糯:“阿彌陀佛,法師,多謝您的賜福,我很喜歡。也祝願法師:得償所願,不虛此行,天官賜福,福慧雙增。”


    老和尚笑意漣漣,“多謝小友,我的願望已償,活的時間久長,日後若有苦惱,或許我可以幫你。”


    應老爺子驚訝,以為這老和尚心知自己是要蹉跎他這孫媳婦兒,要替這孫媳婦兒撐腰。


    這一下應老爺子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嘿!你個老和尚,我請你來是為了祝福我孫子的,雖然不太喜歡孫媳婦,但是自己孫子喜歡的,自然是要祝福。


    這祝福來祝福去,光見祝福他這孫媳婦了,還說自己這孫媳婦是自己孫子生生世世才求來的良人。


    現在倒好,直接把他這孫媳婦當成了娘家人!


    有你這麽不見外的嗎?!


    啊?


    你好意思嗎?


    第一次見,應家的媳婦兒需要你來護著嗎?


    真是氣死他這個老頭子了!


    但是這老和尚畢竟是應老爺子親自“請”來的,又不好甩臉子,隻能用一張假臉笑眯眯的插話,“我應家的孫媳婦兒,有了什麽事也是我應家先出麵,等我們應家什麽事解決不了了,再讓你這個老禿驢解決也不遲。”


    眾人安靜,一直聽說應老爺子跟大師的關係斐然,亦師亦友,沒想到,連老禿驢都能叫。


    這可是大師啊!聲名斐然的大師啊!


    一般人連見一麵都難,這次竟然為了應老爺子的孫子娶親來參加,還賜了福。


    當真好福氣。


    大師笑而不語,輕輕頷首,表示同意了應老爺子的話。


    可是他說的……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事……


    夜晚,慕瀾珊坐在床上發愣,其實大半時間是在想那老和尚,目光中帶著一抹暈不開的柔和。


    慕山盟陪伴了她兩世,那兩世她都沒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第二世的時候根本就不知曉當時的慕山盟是她弟弟。


    所以到底也沒有明白,為什麽慕山盟會陪她走了一路。


    可現在她明白了,陪她步入殿堂,是他這個弟弟最後的一絲念想,而後是他自己最大的願望,


    出家。


    她的歸宿定了,在他的心中,塵緣就已了。


    這麽多時候,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這種事情每一次都會多一次悸動。


    對慕山盟也是,對應桃也是。


    至於應然,早就已經成了她躲不開的劫了。


    不論他原來是誰,她現在都可以淡然對之。


    把他放心上。


    一生摯愛。


    她的目光更加柔和,如水波漣漪,手上的黃金頭飾也漸漸的與多個世界的樣式逐漸重疊迴複。


    原來,他們已經有過這麽多世的婚姻了。


    縱使稍有遺憾,在她來說,也已經完美無缺。


    她很滿足。


    “媳婦兒,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在她出神的時候,應然進來,伸手挑了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目光。


    眸中的柔光令他不由一怔,似有一股魔力一般,使得他直接輕捏著她的下巴直接湊了上去。


    雙唇相接,柔軟含光。


    “老婆……”應然聲音微啞,眸中顯露的是她習慣已久的光亮。


    她輕聲一哼,伸手按住了他的小半張臉,包裹了他的下巴,故意放軟了聲音,如小貓呢喃,“老公……”


    應然哪受得了這個,早就牽一發而全身了,不得不發的狀態,慕瀾珊繼續軟聲挑逗:“我們21號,去找那老和尚去吧?”


    應然不明,“找爸爸的老友做什麽?”


    她嗬氣如蘭,伸手扯了他的領口,把他拽向了自己麵前,嫣紅的唇瓣緊湊到他的耳邊,“我想讓老和尚幫我算算……我們什麽時候能有個孩子……”


    應然狠狠研磨她的唇瓣,有些發狠,“這事兒不用算,隻要你老公有勁兒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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