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皆有所隱瞞,所以慕山盟也不甚在意應然是否隱瞞了他什麽,隻要他沒有想做對不起他姐姐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


    沉默間,熟睡的慕瀾珊輕聲嚶嚀一聲,這聲音不似她平時的聲音清脆亮麗,也並不是平時她熟睡後輕聲喃喃,倒像是……生病了之後的沙啞聲中帶著急促的唿吸。


    應然一驚,起身走了過去,慕山盟緊跟其後。


    應然見慕瀾珊衣服裹的結實,還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心裏不由懊惱,怎麽就沒有發現她在發抖呢?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一片,臉頰兩側也因為滾燙的身體變的一片通紅。


    “我姐她怎麽樣?”慕山盟焦急的問道。


    “發熱了。”應然皺眉。


    慕山盟扒拉開應然伸手探向慕瀾珊的額頭,可不是嘛,滾燙的觸感讓慕山盟心裏驀然一疼。


    她未曾遇到應然的時候,發燒大概也就是隻能像這般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牢牢抱住自己吧。


    方丈說的對,他在未曾看見她幸福之前,怎麽可能六根清淨,七情全舍呢。


    他還放不下她。


    “有藥嗎?”應然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焦急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把她的高熱退了。


    “我如何有藥!我一個和尚,拿些調料都被她譏笑了,怎麽可能隨身帶著藥物。”慕山盟平靜的外表終於有了一絲惱怒。


    “那去把火堆移過來,離她近些。”應然一手撩起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塊布來,冷靜的吩咐慕山盟。


    “哦,好。”慕山盟下意識的聽從應然的話。


    慕山盟去移火堆,應然把撕下來的布一分為二,推開一條門縫閃身出去,過了一會兒,拿著兩條打濕了的布又推門進來。


    就算應然小心的隻推開一條小縫,冷風灌進來的瞬間慕瀾珊還是打了個哆嗦。


    應然抿著唇,一言不發,把手中的布條稍稍擰了擰,疊成四方,放置在了慕瀾珊的額頭上。


    冷布條的溫度低,幾乎是放在她額頭的一瞬間,她緊皺的眉就舒展了一些,應然稍稍放心,有用就好。


    如此來迴反複了幾次,慕瀾珊燒沒有退,反而又繼續上升的趨勢。


    慕山盟焦急:“怎麽辦?好像更熱了。”


    應然心裏也急躁不堪,手上沒藥,擦拭的方法又沒有什麽用途,隻是他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這份煩躁,冷靜沉著的想著辦法。


    慕山盟還在喋喋不休:“哥你怎麽什麽都不準備,如果我不來的話,你還要跟我姐在那山穀中住多久?連身換洗衣物都沒有,更別提藥物了,哥你到底……”


    應然猛的迴頭,目光淩厲,慕山盟嚇的一下禁了聲,喃喃的顫了兩下唇,不再說話。


    藥?


    他沒有,原來的時候身上毒倒是帶了不少,但是上次跟慕瀾珊打過之後他們二人掉進那山穀裏,衣服自動縮了不說,身上除了那把送給慕瀾珊的匕首外,一幹二淨。


    “哥,現在該怎麽辦?”在應然皺了半天眉後,慕山盟在他身後訥訥的問。


    “讓你帶的那條魚你帶了嗎?”應然目光平靜,目光中充滿了留戀,一瞬不瞬的盯著瑟瑟發抖的慕瀾珊。


    死就死吧,如果她記得了,死在她手裏,他也心甘情願。


    慕山盟像是剛反應過來,急躁的轉了好幾次身才轉對位置,到達了自己睡的地方,拿出包袱來,“對對對,魚,咱們有魚,給我姐熬個魚湯,我姐喝了說不定就好了。”


    應然下定決心,沉聲道:“直接傳了上火烤,魚鱗內髒什麽都不要動,直接烤。”


    她就是這麽做的。


    希望有用。


    “哥?”慕山盟不解的發出聲。


    應然深吸一口氣,自知今天自己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下去了,索性就不瞞了,隻要他沒有心思害瀾珊……


    他怎樣都可以。


    他要是敵人,他也認了。


    “你看到的樣子,並不是我原本的樣子。”


    “?”


    應然讓慕山盟的動作不要停,他也不停的在為慕瀾珊擦拭著額頭以及臉頰手臂,緩緩道來,把這些天的事全說了出來,包括原來的事情,以及……


    他隱瞞的事。


    慕山盟聽的目瞪口呆,手上的烤魚也忘記了翻麵,嘴上結結巴巴,“所以,所以,所以……”


    “沒錯,我已經二十一歲了,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應然垂眸迴答,手指捏的有些緊湊。


    “那你說的吃這個……哦!”慕山盟想起手上還有魚烤著,一直說話忘了翻麵,再翻的時候一直被烤的那麵已經被烤焦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應然抬手,“沒事。”本來就夠難吃的了,還會更難吃嗎?


    應然起身接過慕山盟手中的烤魚,放在鼻尖聞了一下,還是很香,那股焦味,混合著魚肉的鮮美味道,顯得更加香氣撲鼻起來。


    如若不是應然吃了兩次這樣的魚肉,深知這樣的烤魚聞起來香,吃起來……一言難盡,怕是現在已經開始狼吞虎咽了。


    他的動作讓在地上坐著的慕山盟都緊張起來,“哥,這真的有用嗎?”


    應然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有用吧,試試看吧。”


    決心一下,一狠心,一咬牙,他閉著眼把烤魚放在自己唇邊,逼著自己吃了起來。


    果然,口中彌漫著一股苦澀夾雜著焦味,還有這魚肉本身的腥味以及一種不知道的難吃味道,各種味道混雜,比前兩次吃到的更難吃了一些。


    應然險先吐了出來,忍了好久,才勉強咽下。


    他歎了口氣,這次的烤魚不是慕瀾珊烤的,實難下咽。


    捏著鼻子快速把這些魚肉全部塞進嘴裏咽下,靜待結果。


    慕山盟也相當緊張,看一會兒蜷縮的慕瀾珊,再緊張的看一眼應然。


    不過小半個時辰,魚肉的作用發揮出來,一股灼熱感由內而外慢慢擴散出來,骨骼的痛楚還沒有開始,應然迴頭看了一眼慕山盟。


    “你……”


    慕山盟連忙雙手捂住耳朵,向外走去:“貧僧看雨景甚好,天馬上大亮,前去一觀,哥你……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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