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峪峋的冷汗刷刷地就下來了。


    這葉嶠竟恐怖如斯。


    先不說方才他那一手長槍擊馬的手法,他趙峪峋和已經飛出去的吳柳浦,就算被他擊落下馬,但二人又不是沙袋,在空中身形變換之時,位置肯定會有變換。


    他出手之時肯定要進行預判,到底是怎麽預判的呢?


    老師告訴我們,不懂就問。


    趙峪峋直接無視當前的場景,抱劍而立,問候道:“別來無恙啊葉帥。話說,你是如何判斷出我二人在空中變換的方位的呢?”


    “我並沒有判斷出你的方位。”葉嶠長槍橫在身前解釋道。


    現在這個情形,他最不怕的就是要聊天的敵手,現在時間寶貴。


    趙峪峋同樣如此,方才他在空中之時驚慌之下竟然真氣有些紊亂,此時也是在拖時間在運行真氣。


    “何意?”趙峪峋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隨即明白過來,“你對吳柳浦熟悉,對我不夠熟悉?”


    說完趙峪峋又搖了搖頭:“也不對。你和吳柳浦不過第二次交手,談不上熟悉。”


    葉嶠輕輕微笑也不迴答,像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我明白了,因為吳柳浦是戰陣之將,他下意識地就在落身之時向著馬匹的相反方向,而我因為對馬匹不夠熟悉,方才差點在空中撞到了馬兒,是否是此道理?”


    葉嶠輕輕點頭稱是:“確實如此。”


    此時吳柳浦已經被梁軍一擁而上搶了迴去。


    其實也不用搶,因為現在的順軍攏共才六七人,實在分不出人去搶這梁軍的落馬之將。


    “好了,葉帥,舊也敘了,咱們動手吧。”


    葉嶠自無不可。


    趙峪峋手持長劍,當即使出了自家的《斷間劍法》,與葉嶠的長槍在地麵上步戰。


    這斷間劍法講究一招連一招,一式連一式,無亂無紊,無斷無間。


    這本不是戰陣之劍法,戰陣劍法講究直來直去,趙峪峋卻一反常態,用起來不慌不忙,旁人看來,甚至好比是普通的江湖比式。


    趙峪峋是在想,他雖也是一流高手,也看出葉嶠已經即將、快要、行將力竭,他不信他沒有力竭的時候,關鍵是他什麽時候才會力竭。


    但他心中更加知道,此時吳柳浦已重傷,憑他趙峪峋一個人,能拿下葉嶠的人頭不是沒有可能,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憑自己的當前的實力,拿下葉嶠的概率,就跟秒碎的這本書能火起來的概率差不多吧。


    於是他一邊纏鬥,隨即準備退出戰圈,再用士兵的命去把葉嶠填死。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遠處梁軍山唿:“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唿之聲自遠而近,如潮水般蜂擁過來。


    隻見不遠處一個青色的龍旗迎風飄蕩,鐵騎擁衛下青傘黃蓋,一彪人馬漸漸靠近,正是梁帝梁元顯親征前來。


    梁軍官軍見陛下親至,頓時士氣大振。


    葉嶠轉頭見身後寥寥無幾的親兵皆麵如死灰,知道大家已無鬥誌,振臂大唿道:“兄弟們,我們葉家子弟,從無敵手!今日我等既無生路,卻也叫梁帝瞧瞧咱們葉家兒郎的好身手!”


    “死戰!死戰!”剩餘的親兵呐喊道。


    “趙掌教,老夫來助你!”隻聽到一個老者的渾厚之聲傳來。


    此人真氣充沛,戰陣之中此時喧鬧異常,仍是人人聽得清楚。


    而此時站在遠處觀戰的蘇輕塵、葉半煙也聽到了。


    蘇輕塵略微有些疑惑,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啊。


    倘若蘇輕塵在場自然就能認出:


    正是那日四大派圍攻落霞山莊之時,一直站在最後麵的老者。


    “先生小心。”梁帝梁元顯交待道。


    此時的梁元顯騎馬於華蓋之下,一身金黃色的鎧甲,腰懸寶劍,眼睛早已跨過中間的兵將,一直緊盯著葉嶠。


    老者拍馬來至陣前,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趙家老二趙峪峋出工不出力,一直在與葉嶠纏鬥。


    而葉嶠卻一直拿他來牽製四周的圍兵:畢竟,本軍的戰將在與敵軍交手,圍兵還要是顧忌一下的。


    老者搖了搖頭,大喝一聲:“我來助你!”


    說完,徑直朝著葉嶠攻去。


    “趙掌教,拿下葉嶠,首功歸你!”


    趙峪峋聞言大喜,攻勢漸盛。


    老者心中冷笑,手下動作雖不停。卻多是虛招。


    見趙峪峋獨木難支,這才使出全力。


    老者手中並無兵器,卻將長袖甩開,疾甩數次,招招勢若暴風驟雨。


    趙峪峋見老者身手了得,實力更在自己之上。


    尤其是真氣裹脅著袖口砸到葉嶠的長槍之上,竟然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音,擊發出的風波竟然刮得他的臉生疼。


    ‘這葉嶠與梁老賊的實力,均超脫一流高手。我在二人麵前,真如幼兒一般。’


    雙方對戰,要的就是氣勢不減,這趙峪峋氣勢下沉,劍招轉換也變得有些笨拙。


    忽然,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隻覺得手臂酸麻,長劍脫手而去。


    隨後被葉嶠一腳踢中胸口,倒飛了出去。


    一時間,場中竟又變成了一打一的局麵。


    老者和葉嶠戰有數十迴合,招招力抗。就算是葉嶠長劍直直掃來,老者竟然也是毫不避讓,長袖抖動,他有心要試一試他的真氣若何。


    刹時間,兩股巨力相抗,發生震耳欲聾的聲音。


    二人手下動作不停。但真氣的力道卻明顯降低了。


    “葉帥不愧是天下第一武道者,大戰一天一夜,真氣竟依然如此深厚。”


    “彼此彼此。梁兄的九星飛雲功,雄渾若引九天之星,果然奇異。”


    “不過葉帥,我看你氣色雖如常,怕不已是強弩之末了吧。”


    “哼,打過就知道了。”葉嶠並不給他機會。


    不過,隻有他自己知道,梁千景猜對了,自己真的是強弩之末。


    “葉兄,綿山一別,甚是想念。”梁帝喊道。


    梁帝見二人動手慢了下來,知道二人對戰進入了對峙階段。


    他更知道,在經過一日一夜的力戰,葉嶠力斬梁軍大大小小戰將一百多名,兵卒無數,逃至了邊境之後,他終於要力竭了。


    “隻要你歸順我大梁,將趙允熔的人頭獻給朕,朕以大梁國君之尊向你保證,你必是我大梁的鎮南王!你意如何?!”


    四下皆嘩然。


    尤其是身處保護圈的二皇子齊王趙允熔,他看了看身邊還剩下的四人親衛以及因為力戰,頭發竟然有些淩亂的葉嶠。


    他何曾見過如此狼狽的天下第一武道者。


    若不是為了救自己,不是因為大哥對自己這個二皇子的猜忌,葉帥又怎會被圍困在此?


    “葉帥。你將小王的人頭拿去吧,我不怪你。”


    “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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