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知沒說話,看王熙河的動作心裏暗暗覺得滿意,這次初見這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十分滿意,敏銳又聰明,而且膽子足夠大,他沒有在王熙河麵前露出過正臉,或許江北手裏有他年輕時候的照片,即便有這些前提條件,但王熙河僅憑著看了一眼思索了片刻就敢站在他麵前問他是不是金城知。


    接著看王熙河的種種表現,或沉穩,或活潑都是金城知想看到的麽樣,也許不應該這麽說,而是無論王熙河長成什麽樣子,金城知都願意看到。


    低眉順眼的王熙河見金城知半天沒說話便默默抬頭偷偷看了一眼金城知,不料裝進那雙飽含深意又目光隱晦的眸子裏,王熙河看不懂那種眼神,也不強求,又默默低頭假裝剛剛自己沒有抬頭。


    “我過來之前看了你在基地上的全部表現,也問過了你的那位新老師,喻景懷,他對你的評價倒還挺高的,說你聰明一學就會,底子不錯。倒是你江北哥,問了半天也迴答不上個所以然了,倒是有關吃飯睡覺身體數據這一類的事情江北知道得還挺清楚地,自喻景懷把你接收過去,江北就成為了你的生活老師嗎?”金城知問道,他覺得自己必須問點什麽了,否則王熙河單單聽訓能站一天而無動於衷。


    “江北哥是總教官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景懷哥是我的老師,加上他腿腳不方便,這樣是合適的搭配,人盡其才。”王熙河簡潔有力地說道,左手手指本來壓在褲縫上,說話間卻不知道怎麽跑到書桌邊上了。


    金城知就假裝沒有看到,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是的。”王熙河迅速迴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盯著金城知的眼睛:“我自己的記憶都找不到了,卻還能保持原身出現在基地上,我的後台得多強才能做到這個地步。加上我是基地上甚至是我們這一屆唯一一個失憶的人,能不特殊嗎?”


    “我本來不同意把你接出來的時候,是江北,求著我我才給了這個機會,所以江北才能安排花要他們把你接出來,否則你以為自己憑什麽能離開虛擬艙體?”金城知淡淡說道,幾乎是踩著王熙河的傷口來迴踐踏了,這本來隻是王熙河因為氣憤而口不擇言說出來的氣話,可這會兒經過解釋倒是變成了事實,少年點著書桌桌沿的手指終於狠狠攥住了桌沿,像是生生要把書桌捏碎一樣。


    金城知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少年手腕裏側暴起的青筋也十分明顯,可金城知也沒有緩和氣氛,隻是淡淡看了王熙河一眼:“這桌子本來就是稀有木材,你要是給顧家弄壞了我救不了你,你就一直呆在顧家吧,不過細想想我覺得的確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呆在顧家當個學徒,每天上山采藥,然後看自己有沒有學醫的天賦吧,要是沒有的話你就去種草藥業不錯站好!”


    王熙河嚇得肩膀一抖跟著就站好了,胸腔裏的心髒砰砰砰跳得飛快,唿吸的時候感覺氧氣似乎都不太夠用了,即便是這樣王熙河也實在是不敢怠慢,將頭壓得低低的,認真看著桌麵上的紋路,一時間,就慌了。王熙河覺得自己很少有這種發慌的時候,哪怕是演習的時候被1017組織裏的人包圍了他都沒有這麽慌過。整個房間裏的氣氛都凝固下來了,王熙河幾乎能聽得到金城知細微的唿吸聲,想了想:“對不起,從最近大演練開始我就沒有去別的基地上參加過演習,期間參加了一次還是在荒野基地的演習,我被保護得太好。”


    “你被保護得太好跟你實力差是兩迴事,你被保護是兄長們的義務,但是實力差是你不能參加演習的主要原因。你是不是以為你呆在荒野基地,荒野基地就是你的全世界?”金城知的語氣忽然變得認真起來,語氣也嚴厲了一些:“你失憶的時候,認知範圍本來就受到了限製,你以為的就是全部。包括現在,你找迴記憶了,你會發現更多東西,以後你再見了以前不認識的東西能侃侃而談,再遇到難題能迎刃而解,你以為找到記憶就隻是讓你想起來以前的知識好讓你學習的時候沒有那麽費勁嗎?更多的是擴寬了你的思維,你的意識可以在毫秒之間涵蓋更大的範圍,你的意識有多大,你以為的世界就多大。王熙河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找迴記憶你就能跟得上顧明睿或者江南他們的腳步了?錯。你已經落下了,隻是落下的程度深淺的問題,就給你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讓你駕駛戰機去宇宙深處找一個適合演習的地方,你覺得你敢去嗎?那你知不知道,當你還在考慮自己敢不敢去的時候,江南,文理,喻景東你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能去宇宙深處去找三五處地方迴來,並且還能做好詳盡的檢測,寫好簡潔明了的報告交給教官。你以為你十年時間看了很多書,難道別人在虛擬艙體外麵就碌碌無為混日子了嗎?王熙河,你的路還長著呢。”


    金城知刷新了王熙河的三觀,雖然王熙河不願意承認,但是他聽完金城知的話以後還是會覺得震驚。隨著記憶的漸漸複蘇,王熙河能迴想起來以前學過的知識,在虛擬艙體裏看過的大量的理論書籍,武術,還是眾多工具書,而其中就有不少關於駕駛類和探索類的書,這些文字慢慢展現在王熙河大腦裏的時候他能感受到一絲熟悉感,還有被金城知激發出來的發現欲望。


    而王熙河也明白了金城知說這席話的意思,一直以來,王熙河一直把沒辦法參加演習的責任推在兄長和老師身上,覺得是他們的桎梏才造成他沒有機會參加演習。現在他知道了,不能參加演習根本就不是什麽別人阻攔,而是他自己本身的問題,如果他自己有足夠的實力,能像江南或者顧明睿一樣厲害,那說不定喻景懷早就放手了。本來,喻景懷放著人家自己的親弟弟不管來接過他這個爛攤子來管,結果他還不領情覺得別人阻礙了他的訓練,這些忽然湧入的意識漸漸讓王熙河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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