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趙常山拒絕所有人相送,按照李宏偉的稱謂,一次普通的迴鄉之旅,隻為了了解佟璿的老家,麵對的也都是親朋好友,歡聚幾日,立即返迴,不存在其它事情。


    當大家幫忙將六個箱子嚴絲合縫擠在六菱之光後座之後,趙常山在停車場門口發現了墨狄的身影。


    “大魏說你一夜沒睡,我知道……”


    墨狄剛開口,趙常山當即打斷,表示cd市的遭遇已成過去式,自己不想重提。


    墨狄搖搖頭,解釋初衷道:“我所講的是安全問題!一路走來,盡管不是刻意,然而老板您或多或少已經結下不少恩怨,防人之心不可無!”


    輕吐擔憂,墨狄又說出當下一個可能很棘手的問題。


    “我問過老板娘,她說卓凡去過老家。


    首先,我所說的並非害怕,隻算未雨綢繆;


    其次,為了老婆也應該拚勁全力;


    再次,也是最重要的,難免有人泄露消息,如果卓凡對你依舊懷恨在心,很可能吸引到暗地裏隱藏性的阻礙。


    所以老板,我認為你需要通過良好表現,應該想方設法讓親友們全部站在一起,不給窺視之人任何輿論支持。”


    “謝謝,雖然你說得我不太明白,不過放心,我肯定讓大家都接受,盡管心裏沒底,哈哈——”


    前後矛盾令墨狄一陣汗顏。


    性格使然,懶得繼續磨嘰,把想要提醒的事情說完,墨狄擺擺手,轉身便消失了身影。


    趙常山佇立幾秒,腦海中浮現出將近20個影子,唯獨卓凡最黯淡無光。


    讓最忽略的人看熱鬧,趙常山沒太在意,他認為隻要真誠,多硬的骨頭,即使想方設法也要放在嘴裏品鑒一番。


    至於其他人,暫時缺少交集,過多關注,猶如杞人憂天。


    不知不覺中,連趙常山自己也想不到,一次特別普通的對話,竟然讓他找到此行的中心思想——表現自己,得到認可!


    把親友形容成硬骨頭,還想在嘴裏咀嚼,如果讓佟璿知道,料想不會有什麽麻煩,卻肯定能招來兩套輕柔的粉色組合拳。


    心虛的老趙同誌,剛轉身,身後不遠處竟然站著他暫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哥,出發了!”


    ……


    高速上,胡衛東開得很穩,再加上人和年貨大禮包的重量,六菱之光有如開著巡航定速般保持著勻速前行,


    過一會兒聊幾句,因為名字中間都有一個“衛”字,胡衛東跟佟衛國越說越近,簡直稱兄道弟一般,從彼此表情上觀察,如果兩人停下車,到路邊拜把子都不足為奇。


    如果抱著親近溝通的態度,正常交流之外,不時打量方向盤與前行道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發現緣由。


    時間逐漸來到午後,一般,司機長時間上高速,最大的危險是眼皮打架,假如堅持攀談,轉移注意力,不失為一個主動的好辦法。


    當然,佟衛國也是講究方式方法的,第一,控製音量,保證徐秀清閉目養神不受打擾;第二,話題有始有終、循序漸進。


    佟衛國關於機械方麵的知識十分專業、豐富,從汽車硬件原理,到加工,再到零部件構造,穿插著經曆過的小故事、個人理解以及注意事項,不僅涉及麵廣,把胡衛東說得一愣一愣的,而且,專業術語加合理解釋,讓受過高等教育的兩個年輕人歎為觀止。


    可以說,絕對是旅途中一種另類的解悶法子,佟衛國第一次展現其教科書般的淵博儲備。


    趙常山在腦海中突然形成一個想法,徜若以後有能力開幾間機械加工廠,請嶽父大人出山掌舵,絕對放心。


    但是,人無完人,在遇到專業方麵的原則性問題,或者說不容他人否定的問題時,佟衛國言辭激烈,仿佛參加高端辯論大賽的一辯。


    比如,在談論先進技術傳承的問題上,佟衛國舉了個生動的例子。


    一位老大爺買菜時挑了3個西紅柿到到秤盤,攤主秤了秤說,一斤半3塊7。大爺說,做湯用不了,於是,他拿掉了最大的西紅柿。攤主第二次稱完說,一斤二兩,3塊錢。


    有好心人想提醒大爺注意秤的真假,小心奸商,大爺卻從容不迫從衣兜掏出七毛錢,拿起剛剛去掉的那個大的西紅柿,頭也不迴瀟灑離開。


    在這裏,西紅柿等同於技術。


    因為西紅柿都是一樣的,無論大小,不會叫西黃柿或者東紅柿。


    攤主作為賣方,他想把手裏的先進技術賣個好價錢,虛假忽悠,盡最大可能性謀取暴利,而老大爺做為買方,精明能幹,不僅識破了買方的小劑量,還通過自己的冷靜分析,以最少的金錢,購買到自認為絕對劃算的技術。


    然而,實際上,雙方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失,賣方失去了交易誠實信任度,買方失去了技術的完整性,當時反饋可能沒那麽明顯,假以時日,好技術爛在手裏,而真正需要的人卻哭訴無門。


    最後,佟衛國總結道,“技術創新,不能全部依靠引進,一來你花再多的錢,也得不到人家絕對的核心技術,或者說,費了好大勁,隻得到點皮毛。


    個頭大的西紅柿皮厚適合炒菜,個頭小的西紅柿味美適合生吃……各有千秋。


    傳承要講究方式方法,原封不動的拿來,即使選擇對了,勢必要根據實際情況,加以豐富和修改,隻有完全適合自己的才是真正的好技術、完整技術。”


    所有的話語,佟衛國都在對胡衛東講解,不知道胡司機是否聽懂了,但是趙常山好像明白了,這些話,更像是說給他聽的“高速寄語”。


    在未來的發展道路上,老大爺的“節儉精神”可以提倡,畢竟控製成本是贏利的直接條件。


    其次,不論挑戰新項目,比如與張婉婷合作的娛樂設施,還是鞏固現有業務範疇,必須要以我為主,勵精圖治,避免盲目追隨又固步自封。


    太陽慢慢從頭頂向西邊移動,車內被照射的炙熱漸漸消失,徐秀清伸了個懶腰。


    在車裏午睡,雖然有女兒貼身陪伴,總沒有在家裏大床上躺著舒服。


    平時,佟衛國三杆子敲不出一個屁,誰知道今天犯了什麽瘋,滔滔不絕,連夢裏都是他一刻不停跳動的嘴唇。


    “差不多行了,有話留著到家再說!”


    或許對於一些事情,徐秀清有所擔心,擔心佟衛國把能量消耗完了,在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卻偃旗息鼓。


    迴頭擺了個知道的手勢,不經意間,瞥見趙常山微笑地望著他,刹那間,佟衛國覺得,此次迴老家因為準女婿的存在,心裏莫名地輕鬆,好像有一個穩定的主心骨在身後陪伴著。


    至於原因,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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