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趙常山和阿媛成為室友,陳穎美其名曰:救命恩人的女婿,奉養終生。


    “你要好好的!”


    隻是在關門的那一刻,陳冰莫名其妙說出五個字,在陳穎看來,這是一種分別前的囑托,再正常不過。


    然而,簡單的詞句,趙常山卻聽不懂,因為他憑借“感知級”拾得一份淒涼,猶如刻有“陳冰烈士之墓”的墓碑上體現出長眠於地下的昏暗桎梏。


    如果感覺有假,那麽現實發生的事情肯定是真實的。


    比如,陳冰抱緊他的時候,從衣兜中拿走了半盒香煙和打火機。


    陳冰抽煙?


    不僅趙常山沒見過,陳穎更是如此。


    或許,難過、無助的時候抽上一根,可以用尼古丁的力量讓心情更快地平複下去。


    把陳赦放躺在後座,陳穎主動坐到副駕駛位,司機的角色自然留給陳冰。


    “幹爹,我抽根煙,您先休息片刻。”


    陳冰饒有樣子點上香煙,雖有拖延時間的嫌疑,但是陳穎沒有任何可擔心的地方,權當適應夫君受製連帶的悲痛。


    “給我也來一根!”


    兒子遭遇重創,昏昏沉沉睡去,做為父親,陳穎也有點心煩氣躁,兩個平時不抽煙的同誌,就這麽在趙常山半盒香煙的誘惑下,開始吞雲吐霧。


    陳冰站在駕駛室外,左手扶著車門,看上去像是為了起到排煙作用,避免陳穎吐出的煙氣停留在車內。


    實際上,她的兩隻眼睛正一刻不停在駕駛室中四處打量。


    “在哪呢?油箱蓋開關在哪呢?”


    這種高配版的suv,陳冰不識得具體的品牌,也不知故意為了人性化設計,還是要將開關之類的設計隱藏於主視角之外,總之,陳冰眼睛都快看花了,愣是找不到目標。


    “幹爹,後備箱開關在哪,我想找瓶水喝。”


    兩人兩隻煙抽完,陳冰退而求次,主動尋問很可能擺在一起的兩個開關其中之一的所在位置。


    “迴家再喝,快點開車。”


    陳穎端坐迴答,不給陳冰繼續耗費時間的機會。


    “好吧——”


    無奈之下,陳冰隻能坐進駕駛室,放棄尋找打火機與油箱蓋的聯係,調整舒服坐姿,囑咐係好安全帶,拉手刹、鬆腳刹、給油,略顯生澀地讓suv平穩起步。


    開慣了手動檔警車的人,開起自動檔都略顯有點別扭,適應時間因人而異,陳冰的適應能力不錯,幾秒鍾便突破了區別。


    不敢說開得有多好,至少比陳赦平穩,應該不會出現與其它車輛太近而緊急刹車的情況。


    人工湖即將在夜色中告別造訪者,公共衛生間四處萬籟俱寂、悄然無聲……


    突然,遠處一聲驚天巨響,打破了這份沉靜,人工湖上橋梁跟著瑟瑟發抖。


    很快,橋頭火光衝天,伴隨著多次爆炸,在寒風輔助下,迅速燃燒殆盡,連同四散的碎渣子一同步入塵埃,宛如王者峽穀有人超神後留下的一地傷疤……


    清晨徐來,日上三竿,隔著木門玻璃,電子時鍾顯示的時間是2月12日10時08分。


    距離目睹撕心裂肺的車禍現場滿滿過去近十一個小時,趙常山躺在病床上,輸完血,身體早已無礙,隻是一夜沒合眼,眼神呆滯。


    詢問過做筆錄的民警,陳家“三口”的屍首七零八落,最安全的橋墩卻成為他們步入黃泉的直達之所。


    現場勘察表明,車輛撞到橋墩以後,先是從駕駛位起火,進而燃燒至全車。


    而自己能迅速得到救援,則依賴於陳冰將她知道的信息發送給b市始終保持聯係的上級領導。


    “你是那昨天的雲,還是今天淋漓的雨”淚水幹涸,趙常山滿腦子都是被抱在懷裏的溫馨安逸;


    “在告別初戀的愛人,還唱著曾經熱戀的歌”一路淒迷,恍如隔世,他的初戀就這樣真正地化作塵埃,沒有其它任何可能;


    “在人潮洶湧的都市,尋找內心完美的自我”倘若,沒有倘若……或許與陳冰永無相見之日,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無數個夜裏,悄悄地思念你,遲到的風裏係著你”仰望星空,哪裏都有你的存在,因為你是天上最亮的星星,時刻不忘驅除犯罪,守護人民平安;


    “每頁的日記裏,輕聲地唿喚你,醒來的夢裏,在哭泣……”趙常山覺得,陳冰隻是上天安排她迴來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若許過一段時間還會迴來。


    十一點鍾,趙常山穿好行裝,辦案民警送給他的一件並不合身的冬裝。


    辦理完出院手續,在大門外遇見剛剛探望完阿媛的兩位親人,阿萱和她們的奶奶。


    老奶奶極為動容,差點下脆賠不是,好在趙常山眼疾手快,跟阿萱及時扶住。


    聽阿媛說,老奶奶曾經還有一個女兒,剛出生不久因為不知名的疾病早早夭折。


    懷揣一輩子的喪女之痛,差點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因為眼前的恩人才保得二個孫女周全,怎能不感激涕零?


    趙常山說,所有事情,都是一位警察的師傅應該做的,希望老奶奶保重身體,安享晚年。


    老奶奶使勁握著趙常山的雙手,不願鬆開,不過,即使再挽留,她也很清楚,想天天見到眼前這位壯實的小夥子,毫無可能。


    自己的兩個孫女再怎麽漂亮,在他的心中都不及那位舍身取義的女警官形象之偉岸。


    陳穎不在了,意味著趙常山的身份證也不知所蹤,無法彌補過錯,祖孫二人隻能感謝趙常山為他們做出的一切。


    分開之前得知,短短一上午時間,“陳氏集團”被徹底清算,借助私人賬戶裏的預付款保障,所有員工都能得到應有的報酬和補償。


    無心插柳柳成蔭,趙常山覺得能在“剝削剩餘勞動能力”之人的統治下,給打工者們一份適當的迴報,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給付出生命代價的陳冰以最大的支持。


    玫瑰隻接受一個晚上救治,便消失不見,趙常山無法找到她,隻得自己先行雇車迴家。


    等車的時間,他打了三個電話,前兩個,感謝黃友的人脈和大吹的粉絲,這兩位“大哥”和“二哥”角色扮演到位,給予了極大的支持。


    黃友沒說什麽,既然收了五百塊錢,幫人就要幫到底,期望趙常山有空再來cd市,把酒言歡。


    大吹則不屑一顧道:一個老人家,怎麽可能體會到電競的能量和魅力?


    或許,大吹有吹牛的嫌疑,不過,從實際情況來看,因為王者榮耀而結識在一起,有組織、聽分配,可以說,電競在正義之師的影響力絕對令人無法想象。


    最後一個電話,趙常山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短陳述,告訴給鄧子琪。


    鄧子琪一陣沉默,為了讓趙常山盡快從悲痛中走出來,她使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希望能把在cd市發生的事情寫成一首歌,當然詞作者交給趙常山本人擔任。


    然而,趙常山直接拒絕道:“算了,我不想寫,就讓小冰永遠飛翔在天空中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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