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重逢的美好,彼此之間的懷念,均放到一邊,開始講述那些與陳穎有關,曾經發生的事情。


    當初於芙蓉花園地底,因為趙常山搬磚換到一次與陳冰見麵的機會,恰巧被查看王國輝匯報文字加影像材料的陳穎發現。


    幹女兒的樣貌,他不可能忘記,於是,除了限製外出區域,無法靠近工作區與囚禁區之外,陳冰稀裏糊塗成為家屬區內重點照顧對象。


    在趙常山帶領“工友”暴動的當夜,位於獨居別墅小樓的窗戶前,陳冰已然發現他們的身影,可以說,不消半分鍾,匯合到一處,結局又會是另一番樣子。


    當陳冰跑到門口,突然覺得,她不能這麽簡單地逃跑,一為身份職責,二為家屬區的很多無辜者,尤其還有下落不明的馬瀟瀟和李妮娜。


    所以,克製住與趙常山匯合的衝動,陳冰向家屬區深處邁進,帶著不斷遇到的人們,緩慢隱匿身形移動。


    然而,畢竟人數眾多,很快他們被發現,陳冰自然要位於最前方抵抗攻擊。


    沒打幾下,遭遇背後偷襲,陳冰當場腦袋眩暈站立不穩。


    隱約間,她覺得自己被左右兩個人攙扶著不停疾跑,直到一聲巨響,這才喪失了所有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陳穎陳三爺那慈祥的容顏始終伴隨病床左右,行使著一位幹爸爸應有的責任。


    後來發生的遭遇,趙常山差不多耳聽為實,陳冰與陳赦登記結婚,當起了一位不愁吃穿、寵愛有加的幸福太太。


    沒等趙常山詢問嫁人原因,陳冰自己率先告知前因後果。


    陳穎表麵上是名成功的企業家,雖然現在退居二線,但依舊存在許多秘密。


    既然獲得新生活,陳冰適時融入假死的身份,目的隻有一個:匡扶正義,要把陳三爺所有的違法之處全部查到。


    “好呀,咱們師徒連心,像老顧一樣,共同抵禦外敵!”


    敵視對象變更,趙常山未見任何慌亂,將逃跑最大功臣老顧同誌,一番簡單介紹。


    聽過,陳冰猶豫片刻,提醒道:”謝謝師傅,隻是,陳穎城府極深、思維縝密,明著反抗,你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希望師傅盡快服軟,先保證自由,然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至於跟壞人鬥爭的事情,則交給她這名給自己下命令的臥底身上,即使失敗了,權當早已死去。”


    聽完陳冰不負責任的建議,趙常山說:“我始終堅信,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陳穎已經不信任你了,我不會把你獨自扔下,關鍵時刻我必須參加,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抗,直到結束一切。”


    趙常山一番正經論斷,又擔心陳冰壓力過大,繼續解釋道,”再者說,你是我大徒弟,如果貪生怕死,叫你的四位師弟師妹知道,為師哪還有老臉駕馭‘趙氏一派’?”


    “四位?以前不是隻有小鄒周嗎?難道……”


    談話,需要找到默契的角度,這不,由師徒關係而起,趙常山將門派發展曆史簡要告知,很短時間,從一籌莫展到二人成功將話題轉移到別處,氣氛漸漸緩和而融洽。


    不知不覺,趙陳二人從表麵到內心,距離越來越近。


    曾經未捅破窗戶紙的遺憾,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衝動。


    短暫的歡笑和尷尬過後,陳冰留著眼淚,主動請求趙常山原諒,原諒她“不辭而別”,原諒她已為人婦。


    還活著,證明這輩子沒有終結,因此,那份徘徊在時空中多次的承諾,還要無限期拖延。


    陳冰記在心中,憶在心底,在最合適表白內心想法的時候,選擇了逃避。


    講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點點滴滴,於此對應,陳冰很想聽聽趙常山在這幾個月的遭遇。


    從參加“big5”職業聯賽,到大學生聯賽,從“追夢人服裝店”發展成“王者領域”,跟隨同學、朋友共同進步的經曆,讓泛著淚花的陳冰歡喜不已。


    隻是,期間都有佟璿的存在,而且還有三年之約,當趙常山毫不隱瞞全盤托出,陳冰明顯麵容凝固。


    很快,她又釋然了,人生如一場正在上演的戲劇,沒有了自己,趙常山過得更加快樂,難道不是好事嗎?


    時鍾一分一秒流逝,在過足了聽眾癮的空檔,陳冰依偎在趙常山身邊,沉沉睡去。


    多少個日日夜夜,每到淩晨,隻能依靠打幾局王者榮耀才能平複心情的做法,卻在今夜發生了質的改變。


    趙常山望著陳冰疑似夢境中偶爾露出的甜美笑容,心底久久不能平複。


    對,陳冰是一名警察,在任何時候,都有對抗罪犯的義務,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然而,她始終是一個女人,在飽受傷痛之後,需要關懷備至的女人。


    抱緊她,摟緊她,用堅實的臂彎讓她從此不再受一點傷害……


    至於其它的,不必靠近,更無跡可尋。


    地下室燈光依舊通明,一夜間,二人睡睡醒醒,好不容易熬到五點鍾,外麵不論黎明拂曉,均和裏麵千差萬別。


    7月9日,早餐時間。


    內外毫無響動,料想陳穎不會慈悲心腸,給二人送來早餐,所以,已經被陳冰裝到塑料袋裏的兩張薄餅即將派上用場。


    陳冰說不餓,趙常山說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二人你推我讓,最後,忙活了大半天,誰也未吃一口。


    “其實,我有些不甘心!”


    不知還要靜處多長時間,大半個上午,陳冰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冷不防冒出這麽一句,瞬間吸引正在研究下水管道連接方向的趙常山注意力。


    “現今掌握的證據,讓程穎身敗名裂很簡單,可是,據傳,他還有個秘密的加工基地,如果不除,即使搬倒東禾大廈、遊藝場兩個支柱產業,一樣於事無補,無法將陳穎的所有產業連根拔起。”


    小小的遺憾,是陳冰始終堅持在罪犯身邊當臥底的根本原因,或者說,他和趙常山是距離最近的兩個人,假如他們失去進一步探查的機會,隻要陳穎夾起尾巴,這輩子很難再有人窺探出其真實麵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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