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星期一。


    途徑千達廣場地下停車場出口的上班族們,都會看到一輛打扮靚麗的豪車,鮮花林立,彩球飄揚。


    兩名身著“聖新傳媒”羽絨服的青年離開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沿著車邊,仔細地檢查豪車上的裝飾物。


    遠遠的,一位紅色長衣女子款款走來,男人注意力都在車上,並未發現她的到來。


    “靈哥,忙著呢!”


    女子化了淡妝,嘴唇卻殷紅欲滴,顯然特意把她最性感的部位著重修飾了一番。


    “林小姐,早上好。我不放心,再查看查看。”


    張啟靈聽到聲音,先是一怔,隨即又舒緩了神經。


    這幾天,林美麗找過他好幾次,每次都借著身邊人或者其它事情躲避直接交流,現在,偌大的停車場出口,除了距離最近的地下收費工人,四周再無一人,看來,躲是躲不過了。


    張啟靈也想借故離開,隻是今天的婚禮,無論主持還是過程,都不需要他做文案,主動找點布置婚車的活,快速布置完畢,沒有檢查,再有幾分鍾司機到位就要開走,此時放棄,他心裏過不去。


    “說過好幾次了,叫我美麗,或者我最喜歡的林妹妹都行。”林美麗嗔怪著,她假裝生氣,實則樂開了花。


    自從接觸保險工作以來,各種年齡的客戶都見過,難纏的不少,好交流的也很多,尤其40歲左右的大叔。


    一般他們經濟不差,又經曆過社會積澱,談笑風生可能機會有限,但是,當你發自肺腑,從切身利益出發,與之正常的交流絲毫沒有問題。


    張啟靈的神神秘秘,粗獷外表下溫文爾雅的言談舉止,有別於林美麗的過往經驗,越無法靠近,越想每時每刻看到。


    “林小姐,沒什麽事我先幹活了。”張啟靈發現車前的玫瑰底座留有縫隙,好不容易找到下逐客令的好法子。


    “你忙吧,天兒不錯,我在這曬曬太陽。”林美麗道出留下的理由。


    張啟靈抬頭望向東方,受霧霾影響,初升半空的太陽隻有一個殘缺的影子,看都費勁,更別說享受溫暖滋潤。


    按了幾次底座,確保重新粘牢,張啟靈繞著豪車轉了兩圈,林美麗始終離他不到一米。


    “一、二……”


    林美麗大致數了一下玫瑰的數量。


    “靈哥,99朵玫瑰代表什麽意思?”數完,她又好奇的問道。


    “至死不渝!”


    聽到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解釋,林美麗略有感傷,“愛情的確美好,可是如果命都沒了,還有什麽意義?”


    本想不說話、不迴答,麵對無語和擺脫兩個意念,想及妻兒,張啟靈還是指出:“那是一種願望,預示著長相廝守、永不分離。隻有經曆過,才能真正明白情感交匯的感覺。”


    林美麗有點後悔,說什麽不好,竟然陰差陽錯說到自己最不願提及的方麵,不過,她不會輕易放棄。


    “那999朵呢,除了價值不菲,顯示尊貴身份,還有特殊的代表意義嗎?”


    等待“愛你到永久”的迴答,是林美麗憑借長期與客戶打交道培養的溝通能力,心不慌、意不亂臨場應變的產物,她還在沾沾自喜,孫猴子再能蹦噠也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話趕話,情緒對接,盡管希望很渺茫。


    生硬嚐試的結果自然不如人意,張啟靈歎口氣,拿起電話撥號。


    “喂,老婆,到單位沒?”


    “今天忙不忙,兒子還好嗎?”


    “嗯,晚上多做點好吃的,別舍不得花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不用擔心我,過年我就迴去,別哭,我也想你。”


    ……


    一席至情至愛至親至真的貼心話語,令林美麗唏噓不已,她無數次幻想著有人也如此關心自己,可每次遇到的要麽關注她的存款,要麽惦記她的人。


    瞬間,張啟靈從貼近的位置變得異常高大,占據她整個內心的全部空間。


    “這輩子,我還能找到屬於自己的mr.right嗎?”


    愛之深,念之切,張啟靈的故意為之,反而使林美麗找到新的感悟。


    “朋友給我兩張電影票,vip包場,挺貴的,我想去看,可是晚上11點才散場,不太安全,靈哥你能陪我去嗎?”林美麗掏出票,滿臉期待。


    “你找韓小姐去看吧,我還有事。”張啟靈直接拒絕,絲毫不給一點機會。


    不過,林美麗作為保險員跟“王者領域”有業務來往,據說已經按照合約給了墨狄很多賠償金,也算自己人。


    “放心吧,我會去送你們迴家的,好好玩。”


    司機到位,完成任務離開豪車前,張啟靈友情讚助,也算普通朋友之間可以做到的極限。


    “真的呀,太好了。”


    得不到“傾心之戀”,滿是歡喜的林美麗同誌退而求次,先靠近她喜歡的感覺,比什麽都強。


    “靈哥,晚上……不見不散!”


    歡天喜地如過年,搖身換做小女孩,林美麗一蹦一跳,一步一迴頭,一念之間,整個世界春暖花開。


    張啟靈站在原地目視前方,剛才,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心慈手軟”,想想原因,很有可能與工作作風有關。


    因為林美麗嚴謹認真、一絲不苟的工作狀態,和自己曾經在現代學校時幾乎一模一樣。


    司機屬於聖新傳媒的兼職人員,了解張啟靈目前的地位與水平,也算表達一番好心和仰慕之意,他與張啟靈並排道:“紅粉佳人,情愈滿身,攜手同行,此生無憾。”


    不料旁邊想起勸說聲音,張啟靈為之一怔,隨即釋然。


    自己活了將近半輩子,麵對早已心有所屬的個人情感,他有把握掌握好友情與愛情的區別。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出發吧,注意安全。”


    張啟靈拍拍司機肩膀,獨自進入廣場。


    麵無喜怒,實則對遠方倍填思念之情,異地他鄉幾載,為了兒子,為了自己,卻從未主動為愛人的生活計較,一切都像理所應當,頂多使用嘴上關心,這是他的失職、錯誤。


    而此刻,在得到另一個女人傾心時,大徹大悟,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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