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拉開了一張椅子在她們兩人的身邊坐下,占小夭嘴角一牽,便勾出一抹很是淡然的笑意來,道:“怎麽了,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聽出了占小夭話裏漠然的諷刺意味,鬱敏秀不待方知晴開口,便按住她欲要起身的動作,用眼神示意她無需亂動。


    而後,才淺淡說道:“你不是陪在楚少謙身邊的嗎?怎麽,人看丟了?”


    丟之一字,像是觸動了占小夭大腦裏的某根神經一般,讓她的臉色在一瞬之間就黑沉了下來。


    楚少謙,這個名字,乃至於這個人……都是她心裏一個過不去的坎。她一直很小心地在避諱,生怕觸碰到自己的敏感地帶,有時候甚至連聽到他的名字都有些害怕。


    怕她眼前的一切不過隻是鏡花水月,一覺醒來就什麽都沒有了。但是如今,卻是被鬱敏秀撥涼的一兩句話就給徹底牽扯了出來,讓她好不容易才沉澱下去的心情,又不安了起來。


    如果不是她,少謙又怎麽會遭到秦囂兒那個變態的威脅與利用?


    秦囂兒,她拿自己當靶子,用她來威脅楚少謙去對付鬱敏秀!當她被秦囂兒捉住的時候,唯一想到的人與事情,不是她的家人,不是朋友,而是……他,就隻是一個他。


    雖然她最後中招了,秦囂兒也利用她,軟禁了她,還拿她來作為威脅楚少謙的武器!


    但是,她的心裏其實在高興的。因為這倘若在以前,楚少謙定然不會這麽關心她,甚至因為擔憂她的安危而去屈服什麽。


    他,是真的愛上自己了吧?懷揣著這個易碎的夢,當楚少謙終於迴來找她的時候,她上去抱他了。


    他以為她會抱著自己,訴說他對她的想念與擔憂。但是,讓她失望的是,他並沒有!他隻是輕輕地將她給推開,告訴她,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需要再擔驚受怕。


    他會帶她離開那裏,離開秦囂兒的掌控。他麵上那俊美的笑靨晃昏了她的眼,但一股冰冷卻是迅速地就包圍住了她。


    不,她要的不是他帶自己離開。她所想要的,他難道不應該清楚嗎?這麽久的朝夕相處,他真的不了解她嗎?


    那天迴去,他將她安頓好之後,就又出門去了。他去了哪裏,要去哪裏,為什麽要去……她不敢問。


    她怕,她會告訴自己一個不好的消息。因為他知道,秦囂兒與別人聯手,想要徹底殺掉鬱敏秀,但是卻讓她給逃掉了……他是要去找她的。


    暗暗握緊了拳頭,強忍住心底裏的那陣酸意,占小夭哼了一聲,凜然說道:“秦囂兒的人正在滿世界地找你,你在消失了那麽多天後,居然還敢在學校裏出現?你真的,不怕死嗎?”


    聞言,方知晴緊了緊眉頭,一個起身就要去反駁占小夭,卻是被鬱敏秀給不動聲色地拉住了。


    “敏敏……”反拉住鬱敏秀的手,方知晴一臉的擔憂。


    秦囂兒滿世界的找鬱敏秀,不過是為了找到公子璟!


    因為公子璟的身上,有網夢鈴!深怕公子璟因為網夢鈴受傷的事情被鬱敏秀知道,方知晴一直都很擔心。敏敏已經因為上次的車禍爆炸事情很是內疚自責了,倘若這次再讓她知道,公子璟再度為她受傷的事情……她會去找秦囂兒拚命的!


    這段時間,要不是她一直在她的身邊念叨,不希望她與秦囂兒起正麵的衝突,更不希望看到她為此而受傷。


    隻怕,鬱敏秀會不待秦囂兒找上門,會自己親自去找她!近期以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多到她的腦子都要轉不過彎來,瀕臨麻木了。她的心很亂,但她知道,這一切不好的事情顯然都是衝著鬱敏秀去的。


    她相信敏敏,知道自己父親的死一定是其他什麽原因才導致的。在真相沒有真正揭開之前,她會一直守在她與公子璟的身邊,毫無芥蒂地去相信他們。


    在心下歎了口氣,接收到鬱敏秀那個示意她安心的眼神,方知晴終是將自己所要說的話給咽了迴去。


    “就算秦囂兒找到了我,那又怎麽樣?你以為她還敢像以前一樣,輕易地就來動我嗎?”神色諱莫如深地睇了占小夭一眼,鬱敏秀眉頭微顰。


    公子璟離開紫極殿的事情,師傅已經知道了。並且,師傅也離開了紫極殿!


    師兄屢次因為她而遭到秦囂兒的陰謀而受傷,師傅知道隻要秦囂兒對她有威脅一天,公子璟就一步都不會離開鬱敏秀的身邊,更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為的,就是在秦囂兒再度對她下手的時候,他能夠第一時間出現。眼下,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銀戒的羈絆,他再無法通過銀戒來感知到她的位置,已經她的安全了。


    所以,在秦囂兒對她的威脅還沒有消除之前,他不會輕易離開鬱敏秀的身邊。


    見此情景,淳於意也隻有歎氣的份了。他深知自己徒兒的脾性,在百般勸說他迴妙手仁心無效後,他隻得用了自己的法術,破了秦囂兒與她師傅的風水局。


    讓他們短時間之內都可以不再受到風水局的影響,被秦囂兒操控於股掌之間。那末,風水局被破,秦囂兒的師傅重傷。


    雖然心急地想要找到鬱敏秀跟公子璟,但是秦囂兒斷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師傅,就去找鬱敏秀的麻煩。


    在鬱敏秀迴到學校後,她也隻敢先叫人盯著她,並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她倒是交待過楚少謙點東西。她要他,幫她拿迴網夢鈴。眼下,網夢鈴並不在方知晴的身上,具體是不是在鬱敏秀的身上她並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的是,網夢鈴已經超脫了她的控製範圍。倘若網夢鈴被毀……那麽,她也會跟著受傷。不過這倒也是其次,她唯一擔心的是,這網夢鈴隻是她打算用來操控公子璟的工具,要是被鬱敏秀拿走的話……


    不僅她會遭殃,恐怕到時候就連公子璟,也會難逃一劫。她秦囂兒是風水術的傳人,在業內有著很高的榮譽稱號,正因為如此,她的所有道具才會那麽地邪乎。


    網夢鈴是她的殺手鐧呢,絕不允許這殺手鐧出現,任何的問題!所以,楚少謙變相地淪為了她的下屬,必須聽從她的命令行事。否則的話,她占小夭就要一直被關起來,不見天日!


    她是恨的,恨鬱敏秀。沒有她,楚少謙就會一直都是她的!


    “那可說不準,如果我告訴她公子璟在哪裏的話,你認為她還會對你有所忌憚嗎?”目光邪肆一凝,占小夭哼聲說道。


    但聽得公子璟這三個字,方知晴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難道……占小夭知道公子璟身在何處?不應該啊,公子不是被他師傅給接走了嗎?


    觸及方知晴滿是擔憂的目光,鬱敏秀停下複習課程的動作,神色淡然地凝視向占小夭:“知道為什麽秦囂兒會拿你來威脅楚少謙嗎?”


    定定地看著她,但聽她說出這麽一句諱莫不明的話來,占小夭滿麵的思慮。


    眼底的神色冷凝下去,鬱敏秀淡然道:“就因為你隻會在遇到麻煩的時候,不經過大腦思考地就慣性地把問題推脫到別人的身上。如果你不希望楚少謙被威脅,那你就不要被秦囂兒抓到啊?楚少謙已經不記得我了,他不會再為我冒險,以前你總說我拖累他,那現在呢?”


    眸色暗了暗,占小夭抿了抿唇,沉默不語。“現在,你敢說你不是在重蹈我的覆轍?”漠然地睇她一眼,鬱敏秀嗬聲笑笑。不過,鬱敏秀也承認。的確,楚少謙已經不記得她了,他現在隻會為占小夭冒險。眼裏,也隻能看到她。


    他是上神,過去對他而言,也許就隻是一場不複存在的夢。但是對她而言,卻是她無可擺脫的一筆賬。他為她做了很多,但她卻在他變成上神,少了過去的記憶後,將他完全地給推到了占小夭的身邊。天真地以為,隻要他身邊還有占小夭陪伴著,她就可以對他少一點愧疚。


    至少,他的身邊還有占小夭陪著,有一個他愛著的人。但是事實上,他其實卻還是孤獨的。為了守住他愛的人,他依然是在拿生命冒險。秦囂兒的威脅對他很是受用,隻要占小夭在她手上一天,他就會過得不安寧。重蹈覆轍嗎?


    但聽得鬱敏秀如此一說,占小夭不置可否地怔了怔。是啊,事實好像真的……誠如她所說呢。


    “你有心情來找我興師問罪,難道就不應該看好你自己,不再讓自己愚蠢地落入他人之手嗎?”笑看向占小夭,鬱敏秀麵色淡淡,無甚情緒地說道。


    楚少謙於她,是個讓她愧疚的存在。無論如何,她都是不希望他出事的,甚至……被迫與秦囂兒那廝同流合汙!


    想起秦囂兒,與她所做的一切,鬱敏秀幾乎要氣炸了。有種,要去與之生死決鬥一場的強烈衝動。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師兄也說過,不要再與她起衝突。


    這次的這件事,讓她能夠不掛懷,不去找秦囂兒算賬。她本來想問為什麽,但是看師兄那一臉的溫暖笑靨,她又有些問不出口了。師兄會這麽說,自然就會有他的道理。也罷,她對師兄有愧,他說什麽,她自然不會去忤逆。隻會順從。


    微不可察地咬了咬嘴唇,占小夭積攢了滿肚子的話語,到這時候……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不過,鬱敏秀也說得對。她有時間來找她的錯,倒不如去提防著秦囂兒!她很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去答應秦囂兒,跟她做交易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主!”頓了頓,占小夭微微眯眸,哼聲說道。


    “他現在唯一愛的人是我,就隻是我,我相信聰明如你鬱敏秀,一定不會無禮地再來打擾我們了吧?”特意強調了‘我們’兩個字,占小夭的表情滿是占有欲。


    她愛了那麽久,才堪堪換來自己所愛之人的傾心交付,她又怎麽會輕易地就對之防手呢?楚少謙,她愛慘了這個男人。


    “我知道。”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鬱敏秀淡聲說道。


    聽及此,占小夭也不再多說些什麽。一個轉身,便離去了。


    “敏敏,她是來跟你叫囂的吧?你就這樣放過她了?”見狀,方知晴一臉的驚詫,知道占小夭與她之間的關係一直很不好,幾乎每次見麵都是針鋒相對的,但眼下她們居然能夠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們之間的敵視者關係,有所緩和了?


    “不是放過,而是沒有計較的必要。”在心裏歎了口氣,鬱敏秀並不想再去多作深究。


    提起筆,繼續看著未完的題,鬱敏秀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些七七八八的東西。是沒有計較的必要了。畢竟,楚少謙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現在的他,是上神!


    但看鬱敏秀一臉的深凝,方知晴也識趣地不再多說些什麽。隻是心下卻很是擔憂,她很想知道公子璟現今是何情況,傷勢怎麽樣了?


    人,還好嗎?


    **


    “公子,你真的堅持要這麽做嗎?”身體站得筆直,猶如一顆孤單的大樹,落寞中帶著點傷感,暗自歎了口氣,明啟深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的眼前,公子璟一襲白色襯衣,潔淨而不染一絲塵埃,俊美不凡,遺世獨立。但是他的臉色,卻是蒼白到了看不到有一絲的血氣。


    狹小的房間內,公子璟目光遊離地端坐在一處內窗台邊,神色淡漠地看著那串懸掛在窗戶上的網夢鈴。血色的夢鈴,渾身通體妖豔瑰紅,散發著一股迷魅妖嬈的氣息。讓人隻一眼,就有種掉入其中,無法自拔的錯覺。


    修長蒼白的手指觸摸上網夢鈴下懸著的鈴鐺,清脆的鈴聲在空氣中叮鈴作響。空靈幽遠的聲音,讓人煩躁的心,很快就能夠平複下來。而後,迴歸死寂的狀態。


    但見公子璟沉默寡言,瞳孔深幽疏離,沒有半點要理會自己的意思,明啟深在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眼前的情況告訴師尊,亦或者……鬱敏秀?


    師尊的話,他眼下還在氣頭上,這麽告訴他,一定隻會雪上加霜,讓他更加地對公子有芥蒂。更會,加深他們師徒間的誤會。對於公子璟一直不顧自己的生死與安危,總是將鬱敏秀的事情擺在第一位,從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師尊一直都是很生氣的。


    曾經就險些因為不想要看到公子璟為鬱敏秀繼續冒險,而對她動了殺意。可惜,他人沒殺成,但是讓公子璟在知道了那件事情後,與之翻臉了。


    “管家,是不是隻要毀了網夢鈴,我就不會被它反噬了?”目光遊離不定,公子璟忽地恍然問道。


    ——啊?聞言,明啟深一臉的莫名其妙,甚是不解。


    循著他的視線,將目光放在了窗台上的網夢鈴,明啟深漠然沉吟了一會兒後,方才緩緩說道:“公子,網夢鈴上已經被你的血染盡,隻要你離開網夢鈴一步,就會有嗜骨的疼痛,倘若夢鈴被毀……”


    “我知道,我隻是不想它在毀滅前,吞噬了我的理智,做出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來。”輕輕觸碰著網夢鈴,公子璟麵上的神色深了深,彌散著一縷化不開的憂愁。


    他隻是還不想那麽快死,他還有牽絆在這個世上,還有放不下的心結,還有未做完的事情……還有,想要守護的人。


    “公子……”鼻端湧起一陣酸楚,明啟深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


    網夢鈴的事情,師尊已經知道了。師尊很生氣,所以才會把公子帶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不讓他再見任何人,更是在他身上下了束縛術,不允許他輕舉妄動。如今的他,除了渾渾噩噩地每天坐在窗台上,對著網夢鈴,對著窗外的景色發呆深思外,再無其他的樂趣。


    這裏,已經被設了結界。誰都無法找到這裏,除非……雙手緊緊地交握住,明啟深眼裏的神色有些深凝。


    除非,有人從裏頭放消息出去。這個人,非是被拘禁起來的人,而是擁有絕對行動能力的他。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卻是並不希望公子璟離開這裏的。雖然被像囚犯一樣地拘禁在這裏,但好歹他不會再被任何人給牽絆住了,也不會……再為任何人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甚至冒險。


    他是存有私心的,他已經跟了公子璟這麽多年了,有著很深的感情在。他希望他過得好。


    “師傅呢?”緩緩收迴瞭望的目光,公子璟忽地幽幽問道。


    他已經被禁在這裏很久了,行動受到限製,無法輕易地離開這裏。不知道外頭的世界,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呢?師妹,她……還好嗎?師傅這麽生氣,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兇她呢?


    歎口氣,明啟深道:“師尊不在這裏,應該是迴去妙手仁心了。”


    “嗯。”聞言,公子璟輕輕淡應了一聲。


    半晌,沉默未語。


    風起鈴動,耳邊充訴著網夢鈴的清脆聲響,將他雜亂的心境趨於平靜。


    頓了頓,公子璟良久才堪堪說道:“管家,我想見一個人,你能幫幫我嗎?”


    心頭陡然間一怵,明啟深的麵上湧起一陣訝異,“公子,你都自身難保了,難道你還想……”


    “我本來就是為了她而來,我唯一牽掛著的也是她,無論今生結局如何,我都不悔。”嘴角輕輕揚起,一抹清俊絕美的笑靨浮在他的臉上。


    神情一窒,明啟深滿麵的為難。公子,是不是無論時間過去多久,你都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鬱敏秀的幸福呢?你,該讓我說你什麽好呢?


    “放心,我要見的人不是她。”將視線投往明啟深,公子璟淡然說道。


    不是她?眉頭緊緊蹙起,明啟深有些懵然了,“那,公子你想見誰?”


    “這個東西的,主人。”目光深幽地睨了在風中飄蕩的網夢鈴一眼,公子璟語氣深深地說道。


    網夢鈴的主人?目光一凜,明啟深這次才知道公子璟所說的人是誰。是那個擺了風水局,心思諱莫如深,魔根深固的孩子……秦囂兒吧?


    **


    迴到住處,關好玄關的門。背脊考上冰冷的門板,占小夭一臉的疲憊。


    手指緩緩撫上自己的脖子,一股悚然的冰冷刺寒漫上她的背脊骨,讓她猶如掉入了寒潭一般,全身都在顫栗,心下更是心有餘悸。


    還記得,被秦囂兒逮住的時候,她就是那般狠狠掐著自己的脖子,來威脅楚少謙的。那末,想起楚少謙那時候的眼神,占小夭的心裏還是很有感觸,心中很是柔軟的。


    在此之前,楚少謙從未對她有過那樣的眼神。溫柔,疼惜,不舍,眷戀……這是她日思夜盼,所渴望已久的。


    但是不知道為何,楚少謙對她越是好,越是在乎她,她就越是感覺不真實。是,他看她的眼神的確是寵溺不止的。隻不過……卻讓她沒有什麽安全感。隻因為,楚少謙是被操控著才喜歡上她的。倘若失去了操控,那他是否……還會依然如此疼惜自己?


    思及此,心下一個揪痛,占小夭沉下了臉色。


    “怎麽了,怎麽迴來這麽晚?”聽到了玄關處的聲響,楚少謙緩步走了過來。


    但見占小夭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裏發呆,便過去輕輕地晃了晃她,柔聲詢問道:“很累了是嗎?我已經放好洗澡水了,趕緊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


    眼前的男子,俊美無雙,無可挑剔。一雙幽深的眼睛點綴著璨如星辰的光華,讓人有種掉入了一望無垠的星海一般,怦然心動。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占小夭心頭一動,便伸出手去緩緩抱住了他的腰身,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麽了?”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楚少謙柔聲問道。


    倦怠地抱著他,占小夭這才感覺到他是真實的,離自己並不遙遠。從他轉變對自己的態度開始,她就一直在害怕……害怕他的改變,稍縱即逝。所以,她一直都很珍惜。也一直,很信守對秦囂兒的承諾。


    但是秦囂兒的所作所為卻跟以前說好的不一樣!她說過,隻要她幫她一個忙,她就會讓楚少謙愛上自己,對自己好。可是呢,她暗地裏偷偷跟蹤鬱敏秀,並將她的行蹤報告給秦囂兒,並且為她做了許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她卻反過來,居然拿她去威脅楚少謙對付鬱敏秀,對付薄靳聞!薄靳聞,他是鬱敏秀的男人。在西市,乃至更遠的城市,都是他的勢力範圍。他與向佑臣不和,同為死對頭的事情在西市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她倒好,利用楚少謙對她的保護,要他去對付鬱敏秀跟薄靳聞?她又如何能夠不生氣!隻可惜,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會催眠,不會操控,甚至連自身的安危都保護不了。隻會給他添亂。


    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他,占小夭心頭一怵,下意識地就愈加抱緊了楚少謙,語帶期盼地道:“少謙,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離開?聞言,楚少謙輕撫著她後背的手頓了頓,而後才柔聲問道:“怎麽突然這麽說呢?離開這兒,你想去哪兒?”


    “去哪裏都好,隻要不是在這裏!我們可以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的……”


    隻要離開這裏,他們就再也不用屈服於任何人的威脅與逼迫。他就不會再將目光放到鬱敏秀的身上,被她的出現左右著思想,更不會心裏隻想著她!秦囂兒也再也沒有可以拿她威脅他的機會了。


    她想的很美好,但楚少謙卻是將她美好的願望給打碎了。


    感覺到了她的異常,微微歎了口氣,楚少謙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道:“小夭,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會突然說這些話呢?這裏不好嗎?我們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裏,沒有離開的必要啊。”


    “但是我怕……”我怕你會離開,怕你對我的好,對我的關注,對我的愛護都是暫時的。


    閉上雙眼,牢牢地抱著他,占小夭的神色很是沉重。即便她再不想承認,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那便是楚少謙的改變不是他自身,而是人為的。也就是說,他對她的好,全是在別人掌控之中的。


    她承認,她這麽做很是可恥。但是,她已經等了太久了。從她認識楚少謙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一直很喜歡他,每天都要追在他的身邊。隻要有一秒鍾見不到他,她就會開始心慌,開始著急。他是她的生命,缺少不得。


    “有我在,不怕。”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楚少謙將下頷抵靠在她的發頂上,柔聲安慰道。


    他能夠感覺到她心裏的恐懼,知道她在擔心害怕些什麽。不過,他發誓再也不會了!秦囂兒,他不會再讓她動她一根汗毛的。隻要有他在一天,她就別妄想能夠輕易再去動她!上一次的威脅,他同樣心有餘悸。


    “少謙,你不會離開我吧?”將頭顱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處,占小夭仍是感到恐懼。


    有些東西,她一旦得到了,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傻瓜,我當然不會啊。”不置可否地一笑,楚少謙聲色低柔。


    “不會嗎?你真的不會嗎?”一下就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占小夭滿麵的期待。


    凝視著她的眼睛,楚少謙一字一頓地道:“不會,永遠不會。”


    不會——占小夭想,這是她生活這麽久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了。


    抑製不住心裏的悸動,心跳更是在瞬間就紊亂了節奏,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占小夭緩緩踮起腳尖,紅唇一顫,便在楚少謙的麵頰上輕輕落下了一吻。


    蜻蜓點水的觸碰,羽毛般輕盈,不落痕跡。卻是,讓楚少謙僵硬了身體。


    懷抱著占小夭的手臂陡然一滯,楚少謙眼裏的神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如常。這隻是情侶之間,再平常不過的吻了,他不該有所忌憚的。


    但雖是這麽想,他的心裏卻隱隱地……不知為何,有些為難,與……排斥?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楚少謙不著痕跡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阻止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


    他愛的人是占小夭,想要守護的人也是占小夭,他不該因為任何事情就去動搖!這樣,隻會對小夭不公平。無論過去如何,也不管他還能不能夠記起曾經,他都不能夠去辜負小夭。


    思及此,楚少謙抱著占小夭的手臂緊了緊。


    **


    晚飯沒吃多少就跟鬱敏秀告別迴到了宿舍,簡單地洗漱完畢後,方知晴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一閉上眼睛,滿腦子想的,卻都是公子璟那天護著她,被鬱敏秀認錯人打傷的場景。


    那天離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公子璟了。縱然她很擔心公子璟,但是公子璟是被他師傅淳於意帶走的,就連敏敏也找不到他在哪裏,就更別提她了。心下很亂,心情很是煩躁。在床上滾了許久都睡不著,方知晴索性下了床榻,一個人到了陽台上發呆。


    托著腮幫子,目光遊離地逡巡著一望無垠的夜空,方知晴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自從到了西市,她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夢境,是那麽地不真實。但是生活在她身邊的人,卻都是活生生的。這一生,她一直很慶幸自己擁有鬱敏秀這麽一個好朋友,好姐妹。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卻是越來越懷疑自己對這段友情的看待了。她喜歡公子,敏敏是知道的。她也一直不遺餘力地在撮合他們,雖然一直不成功,但她也不悔。但是每當看到公子璟對鬱敏秀好的時候,她卻會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特別是在聽到,甚至看到自己的父親被鬱敏秀給錯手殺死,自己又無論如何都無法聯係父親的時候……她開始害怕了,每天都生活在恐懼的陰影裏。她多麽害怕,父親死去是真實的,敏敏欺騙她是真實的……


    她不願意去相信,所以一直不斷地在自我催眠,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揣測。不要相信父親已死的事實,逼迫自己不要去破壞跟敏敏之間的友誼。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特別地想念她的父親。但是她的電話打過去,卻父親那邊卻永遠都是忙音。無望地閉了閉眼睛,她有種不知何去何歸的落寞與孤寂。


    正沉思著,眼前卻是忽地閃逝過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還未待她迴過神來的時候,那道黑影卻是已經消失無蹤了。剛剛是她看錯了嗎?是錯覺?


    方知晴滿腹的懷疑,目光卻再也捕捉不到方才的那道黑影。是她看錯了吧?這大半夜地,怎麽會有什麽黑影呢?


    夜風冰涼,一陣風拂過,帶起了方知晴身上的雞皮疙瘩。哆嗦了下,方知晴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在陽台上又站了一會兒後,她這才緩緩走進了宿舍內,再度爬到床上去睡覺。


    入睡之前,她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不想再繼續渾渾噩噩過下去了,她想要去找一個人!想要將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弄清楚!她已經懵懵懂懂地過了太久了,是時候該讓自己清醒過來了。那末,無論事情真相如何,她都會坦然接受。


    除非……暗暗捏緊了蓋在身上的被褥,方知晴清亮的眸光在夜色中顯得尤為落寞。


    **


    而那邊,當化身成貓妖的宮魅,在夜色中緊趕慢趕來到鬱敏秀的宿舍的時候,鬱敏秀那廝居然已經……睡著了?鼓著腮幫子,睜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熟睡過去的鬱敏秀,宮魅幾乎要被氣炸了。


    該死的薄靳聞,一醒過來就逮著它,非要它趕緊過來鬱敏秀的身邊,確認她的安全不可。看來,他真的是忌憚毒梟,忌憚得太過頭了!這鬱敏秀人不是好好地在這呢嗎?真是大驚小怪!


    憤憤不平地用粉嫩的爪子去‘摸’了下鬱敏秀的臉頰,宮魅一臉的氣憤。但是爪子方才觸及鬱敏秀的臉頰,它的神色卻是凝重了起來。鬱敏秀,很不對勁!她的麵頰很是滾燙,全身都在發熱!怎麽迴事?


    狐疑地在鬱敏秀的腦袋邊繞了一圈,宮魅的心頭閃逝過眾多的揣測,卻終是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她又怎麽會生病呢?雖然對薄靳聞的治療,的確是花費了她不少心思,但她是醫生,難道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都醫治不好嗎?


    用爪子去輕輕抓了抓鬱敏秀的臉,但見她沒有什麽反應,宮魅便用自己小小肉肉的腦袋去拱她的腦袋。


    “喵喵喵~”喂,鬱敏秀,快給我醒醒!但是無論它叫了多久,鬱敏秀都是沒有迴過它的。


    怎麽辦?該不會真的是生病了吧?這會兒毒梟正從龍門閣那邊趕來西市跟他的女兒會和,秦囂兒又鍥而不舍地想要找到鬱敏秀……想起那天自己留下來對付楚少謙與秦囂兒的事情,宮魅的心下仍是心有餘悸。


    它不得不承認,秦囂兒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狠角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是個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魔鬼!那天,她恢複了自己的本身,與她決鬥了一場。本來她們兩人的實力是不分上下的,但因為有楚少謙在一旁協助,所以她漸漸地就落了下風。


    不過,楚少謙是擁有上神記憶的人。而她與楚少謙,早在前世的時候就已經相識。所以,楚少謙是認得她的。


    “難道,你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嗎?”抹去嘴角緩緩流淌下來的血絲,宮魅妖魅地陡然一笑。


    她的半邊身子已經被秦囂兒的絲線給纏繞住了,她可以感覺得到,秦囂兒的至邪黑氣正透過那些絲線,縷縷纏繞地衝擊著她的心脈,給她帶來致命的傷害。


    抬起的手陡然一僵,楚少謙的目光定定地投放在宮魅的身上,眼裏漠然地閃過一抹厲色。


    “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生,你就這樣忘記我了嗎?別忘了啊上神大人,我們當初可是有君子之約的。”掙脫不開秦囂兒的束縛,宮魅索性放棄了掙紮,眸底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魅色,複又說道:“這個約定,不論時間過去多久,都是奏效的!”


    約定?陡然想起了什麽,楚少謙神色一頓,便下意識地收迴了自己準備出手的手臂。


    朦朧之中,他依稀地好像記得,他的確是跟什麽人有著什麽約定。


    “你有你要守護的主,我有我要效忠的人,我答應不會找你的人報複,也允許你將她給帶走,但是……我要你以血起誓,永遠都不能來找我的人麻煩,無論是因為何事!”


    “好,我答應你。”


    ……


    記憶有些遙遠,卻清晰可聞。他發過誓,永遠都不能去動薄靳聞!思及此,楚少謙便放棄了去圍攻薄靳聞,一個轉身就要離去。


    “別忘了,你最愛的人還在我的手上!”但見楚少謙不受自己威脅,要就此離開,秦囂兒眸色一狠,便戾聲嗬道。


    腳步陡然一頓,楚少謙緩緩迴過了頭去。清冷的瞳孔滿是肅殺的寒凜之氣,讓人看了不禁為之一怔。


    好可怕的殺氣,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人誰都阻礙不得。到底是上神,從來就有睥睨天下的氣度。楚少謙不過隻是一個眼神,就已經叫秦囂兒警惕如斯了。


    觸及他的目光,秦囂兒這才明白,他並不是因為占小夭在她的手上才會對她這般聽話的!他是個能力在她之上的人,要想從她的手上奪迴占小夭,那是再輕易不得的事情!


    之所以會任命受她的威脅,不過是為了顧及占小夭的心情。很可怕的一個人,他的一顆心……藏得很深。不是真正了解的人,根本就看不穿他的心。那末,楚少謙離開,宮魅對付起秦囂兒來,並非什麽難事。


    絲線被斬斷,秦囂兒眼底的陰霾就更濃鬱了。但是她隻是絲線被斬斷,並沒有負傷。而宮魅,則是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內傷,皮外更是被開了好幾刀子,情況比起她來,要嚴峻多了。但是她本人卻好像絲毫都感覺不到痛楚一般,那些皮開肉綻的傷口她跟本就不曾放在眼裏過。


    伸出舌頭,舔了舔手臂上那道被劃開了十公分有餘的傷口,宮魅的麵上有著嗜血的笑意。已經忘了有多久不曾有過這樣興奮的刺激感了,殺人對她而言,從來就跟吃飯一樣簡單!


    秦囂兒,這麽一個小人物,她宮魅還不曾放在眼裏過!哪怕是在這裏將她給殺了,她也不怕!想到這裏,她幾乎是不經過大腦考慮地,一個動作雷霆地就快速閃身揮舞著她妖化的爪子往秦囂兒的身上撲殺過去!


    秦囂兒,她是毒梟的女兒,亦是威脅到薄靳聞生命安全的一個危險存在。若能將她殺掉,那是再好不過!


    呲啦——


    伴隨著一陣利器相觸的鏗鏘聲響,宮魅鋒利的爪子被人從半路給攔截了下來。


    “妍姐?”乍一看到來人的麵容,宮魅一臉的驚詫。


    是妍姐,她怎麽也會到這裏來了呢?她不是應該,在家裏的嗎?


    “魅兒,你忘記我跟你說過什麽了嗎?”但見宮魅停下並堪堪收迴了攻勢,薄熙妍這才將手裏的匕首給放了下來。


    薄熙妍嚴肅的聲音讓宮魅肅殺駭人的神色一下子消弭殆盡,抿了抿唇,宮魅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對不起。”


    是她忘了,這裏可是21世紀啊!殺人再也不像前世那般自由,不用償命了!更何況,秦囂兒乃是他們作為威脅毒梟的最重要的一張王牌跟籌碼。而她差一點,就要將這麽重要的王牌給殺了!


    如果在這一刻就將她給除掉,那她們這麽久以來的隱忍與忍氣吞聲就都會徹底作廢了。她們最終的目標隻是毒梟跟龍門閣,其他的……不在她們的操心範疇裏。


    “哼,想殺我就別磨磨蹭蹭的!”眼前的兩人居然詭異地停止了攻擊,秦囂兒心覺有詐,不敢輕舉妄動。


    她眼下很是著急地想要找到公子璟,生怕他會被網夢鈴的術法給反噬。


    她在網夢鈴上施加的法術是最陰邪的,她的本意是想透過他的手,來徹底操控鬱敏秀的,卻不想鬱敏秀沒有操控到,他倒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網夢鈴上有著她的一根絲線牽引著,雖然眼下的感覺很是微弱,但是她知道,公子璟定然是觸到了血網夢鈴!染血的鈴是最危險,也是最邪惡的!一旦血鈴被毀滅,那麽……被夢鈴網中的那個人,也會死於非命!


    思及此,秦囂兒的心頭狂跳不止。


    思緒不經意飄遠了去,卻是落到了當初公子璟開著小車發生車禍後爆炸的場景裏,那時候但看著公子璟重傷,她的心裏很是擔憂,但她不是他師傅淳於意的對手,隻能夠讓他被他的師傅給帶走。


    公子璟,公子璟……


    心裏對他的思念已經發狂,那末秦囂兒再顧不上什麽,眼神一個凜然鋒厲,就將手裏的絲線絲絲縷縷纏繞成一簇,圍攏成一把尖銳鋒利的刀刃,直直刺殺向背對著她的薄熙妍!


    薄熙妍,這個女人倒是命大得很呢。她用心給她設置的地雷場居然還是無法要了她的命呢?還有她的那個傻妹妹,居然也輕而易舉地躲過了一劫?宮魅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她心中有譜,倒是薄熙妍跟薄嫣然……又怎麽會突然將鬱敏秀約在流溪河大橋,並且朝她下手呢?


    她是薄靳聞的女人,她們又是薄靳聞的姐妹,這中間隔著薄靳聞這麽一層,她們不該是對鬱敏秀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出手的嗎?再者,她與向佑臣是合作關係,這薄嫣然又是向佑臣的忠實愛慕者,斷不可能會去幫著薄熙妍的。畢竟,她當初就是被薄熙妍給趕出家門,斷絕家族關係的。


    想起導致了她人生如此淒涼的向佑臣,秦囂兒眼底的神色冷了冷。向佑臣,他們可是合作關係呢?可為什麽,冥冥之中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哪裏不太對勁呢?也許,她也是時候該去找向佑臣談一談了。


    “殺你?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呢。”但聽得秦囂兒一言,薄熙妍脾氣好好地勾唇淺笑道。這幕後最黑最大的人物都還久久地都不出現,她又怎麽可以放任不管呢?


    再說了,秦囂兒是籌碼,她才不會笨到拿籌碼開玩笑呢。不是時候?


    聞言,秦囂兒忽覺不對,厲聲詢問道:“姐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姐姐什麽意思,現在可不能告訴你,因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意味深長地睇了她一眼,薄熙妍神色凜然地說道。


    頓了頓,複又說道:“看在你叫我一聲姐姐的份上,我倒是提醒你一句,為人處事最好為自己留條後路的好,要是把對方逼入了絕境,到時候受傷的人,隻怕會是你自己。”


    留後路?是說她央求自己的師傅來為自己布下風水局的事情嗎?


    聞言,秦囂兒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好幾步,一臉警惕地凝視著宮魅與薄熙妍。這個薄熙妍,好像跟以前見到的很不一樣了?


    以前的人,哪怕是被殺手給暗殺了她都不會表現出什麽異常或者害怕的表情來,聽到她的名聲也會當作沒有聽到什麽的,可是現在……她不僅公然地與自己抬杠,還絲毫不擔心薄靳聞的安全,就已經讓她很是察覺不妙了。


    “識相的,就最好安安分分地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想著去利用並且去操控任何人!否則,後果自負!”眼神陡然間一寒,薄熙妍聲色肅凝地說道。


    “……我!”話語未說出口,秦囂兒眼神一個冷凝,便已經一個側身離開了。


    也罷,鬱敏秀跟薄靳聞已經離開,她再繼續跟她們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還不如去找公子璟來得好。但見秦囂兒已經離去,薄熙妍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妍姐,你受傷了?”但聽得薄熙妍歎了口氣,宮魅眉頭一凝就趕緊跑到她的身邊。目光在她身上仔細地一個逡巡,便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


    剛剛沒有發現還覺得沒什麽,但是現在定睛一看,才知道她的右手手臂是扭曲的。扭傷?骨折?殘廢?心頭猛地閃過好幾個想法,宮魅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眼裏落滿了擔憂。


    目光觸及宮魅那雙布滿了關心的漂亮眸子,薄熙妍用眼神示意她安心,語氣悠悠地道:“別擔心,隻是手骨斷裂,修養一段時間會好的。”


    聞言,宮魅這才輕輕地應了一聲,點點頭。


    怔了怔,而後才堪堪地說道:“妍姐,薄嫣然做了那麽多的錯事,還一直幫著向佑臣來對付阿聞,你為什麽……還要選擇繼續保護她?難道,她不是隻是一個我們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嗎?”


    她想不透,薄嫣然在愛上向佑臣後,就屢番與薄靳聞還有她們作對,要麽就是偷圖竊取薄靳聞公司的秘密文件,要麽就是引狼入室,再不然……居然直接做出了傷害薄靳聞的事情來。


    她記得有一次,薄靳聞對薄嫣然倏忽防範,被算計後落入了向佑臣的手裏。待她們突破重圍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重傷,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之後才蘇醒過來。她們以為是向佑臣或者是向佑臣的屬下傷了他,卻不想,傷害他的人,居然會是他從小就疼愛的親妹妹!


    要不是經過了這件事情後,對薄嫣然徹底失望,薄靳聞也不會默認讓薄熙妍將薄嫣然趕出家門。於此,薄熙妍更是厭惡薄嫣然,從不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


    這些年,無論她在外麵過得如何,她都是不聞不問的。但是眼下,她卻是為了薄嫣然,受傷了嗎?為什麽?她不該對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去死的嗎?為什麽還要去救她?


    輕輕地摸了摸自己斷裂的右手,薄熙妍一臉的無奈,嗬笑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呢魅兒,不過就算我再怎麽否認,也改變不了薄嫣然是我親妹妹的事實。我們的身上流動著相同的血液,就算她罪孽纏身,但是危險臨頭,我也是不可能對她不管不顧的。”


    流溪河大橋上的那一場人為大爆炸,她的確是動用了自己的能力去保護了薄嫣然,但是她的術法有限,保護了薄嫣然,就無法周全自己。


    所以,她寧可犧牲一條胳膊,也要先保護她的妹妹。這不是什麽至親之間溫情的體現,她隻是覺得她們好歹姐妹一場,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


    微歎口氣,宮魅就知道薄熙妍會這麽說。也罷,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再去糾結也沒用。


    “妍姐,秦囂兒最近的作風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她的背後有她的師傅在撐腰,她師傅又極為擅長風水術,對我們的威脅很大。要想先壓一壓秦囂兒的氣焰,就要先從她的師傅身上下手。”摸了摸下巴,宮魅深思了一番。


    “不過我們會這麽想,秦囂兒那邊估計也已經猜到了,否則她的師傅沒理由隔了這麽久了還不曾現身過。”略略思索了下,薄熙妍一臉的凝重。


    的確,時間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秦囂兒的師傅確實也不曾現身過。如此以來,要想找到她的師傅,隻怕也會花上點功夫。


    “妍姐別擔心,找人這種事情我擅長,如果我們都不方便出麵去找的話,我還有一群好夥伴呢。讓它們去找,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眸色深深,宮魅嘴角一牽,眼裏閃動著妖豔的光華。


    點點頭,薄熙妍道:“也好,那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宮魅應聲道。


    那末,密林深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過後,上百隻貓科動物迅速地往宮魅所在的地方敏捷移動著。她最親密的好夥伴啊,要想讓它們幫忙,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在修真界,她的本命化身,就是貓呢!再者,讓貓這種在人類生活中早已經習以為常的動物去接近某些人,定然不會那麽快就引起對方的猜疑。相信,用不了多久,秦囂兒的師傅,就該被找到了。


    **


    記憶深深,宮魅窩著身子盤繞在鬱敏秀的腦袋旁。棗核型的瀲灩妖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的睡顏,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它可不是醫生,不會治病啊!要不,將她帶去薄靳聞家裏?


    不行!萬一被妍姐看到,她又該生氣了。暗自歎了一口氣,宮魅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風起鈴動,絲縷飄蕩。睡夢之中,鬱敏秀隻覺得自己的耳邊一直迴響著一陣悅耳的風鈴聲。那鈴聲啷當入耳,清脆動人。讓她有種,就此沉溺其中便再也不想醒不過來的錯覺。


    隻是——忽地,眼前猛地閃過一抹妖豔的紅光。她隻覺得手背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後,便一下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陡然坐起身來,夜色寂寥中,她恍恍惚惚地看到自己的左手手背被抓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那血痕交替分布,形成了一個x形,血液凝結後,便成了一道詭異的傷痕。


    這是什麽?訝異自己怎麽會突然手上,鬱敏秀端詳著自己的手背,卻是一臉的迷茫。目光看了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怔了怔,被清冷的夜風一拂,她的腦袋複又昏昏沉沉了起來。


    是錯覺吧?摸了摸腦袋,鬱敏秀打了個哈欠後,便複又睡了過去。而她手背上的傷,那凝結後的紅色血液,卻是漸漸變成了諱莫的暗黑色,絲絲黑氣,纏繞其上。


    夜色寂寥,萬籟俱寂。


    **


    “敏敏,你還打算就這樣一直不理我嗎?”咬咬唇,謝玉蘭拉住了走在她前頭的人。


    下了課,正打算叫上鬱敏秀一起走,可她還沒靠近呢,鬱敏秀就已經先她一步走出了教室。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請放手。”漠然地冷聲開口,鬱敏秀眉眼不抬,隻不著痕跡地將她拉著自己衣服的手給鬆開,便漠然地抽身離去。


    對於謝玉蘭的背叛,鬱敏秀不會原諒。所有糟蹋她信任的人,她都不會給他們再次傷害自己的機會。也許,在對待某些人的時候,她才會有所不同吧。但很顯然,這個‘某些人’裏,並不包括——謝玉蘭!


    “敏敏……”輕喚了她一聲,卻看不到她停住腳步或者迴頭,謝玉蘭的眼裏落滿了寂寥。


    對於她的背叛,她當真不會選擇原諒嗎?怔了怔,背包裏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掏出手機,但見來電顯示是占貝爺的電話,謝玉蘭調整了下情緒後,便接通了電話。


    “學校後操場,過來。”電話那端,是對方言簡意賅的話語。還未待她開口說話呢,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握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謝玉蘭的眼裏閃爍著孤冷的光華。


    但是,對方是她喜歡的人,她也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生都要跟著他了。所以,無論他對待自己是什麽樣的態度,她都不會輕易離開他。打定主意後,謝玉蘭便去了約定的地點。


    到了後操場,隻身踏進了湖邊的一個隱蔽地點後,謝玉蘭見到了早就已經等候在那裏的占貝爺。早早就到了的占貝爺似乎有什麽心事,眉頭深凝,冷俊的身體站立在湖邊,顯得尤為落寞。緩緩唿出了一口氣,謝玉蘭慢慢地靠近他走過去。


    “小蘭,我要你查的事情,都辦得怎麽樣了。”不是詢問的口氣,倒像是命令,占貝爺忽地開口道。


    話語,不帶一絲情感。冷冰冰地,讓謝玉蘭的心有些跌到了穀底。


    但是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喃喃說道:“敏敏這段時間出過一次遠門,兩天後才迴到了學校,迴來的時候神情不太對勁,但是問她她也沒說去了哪裏。再來,就是去忙了藥草基地的事情,她的第一批藥草已經種植下去,生長得很是不錯,她所研製的一批美顏藥膏也已經通過顧庭那邊上市,投放市場後反響很好,得到了眾多客戶的認可,目前正在加工生產第二批貨。”


    “目前,對於那些上門求醫的病患,敏敏都沒有立刻接見,而是讓他們輾轉去其他的地方就醫。我查不到她最近都在忙些什麽,她這幾天都是跟我一起上下學,除了吃飯借書,她一直都待在宿舍裏沒怎麽出去外麵走動過。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左手好像傷到了,用白色繃帶綁著。”


    將自己所能得到的信息都全盤說給了占貝爺聽,謝玉蘭微微凝起了目光。她的麵前,那抹俊挺的身影並沒有轉過身來看她。心裏,難免落了寂寥。


    “嗯,你盯緊點,不過別讓她發現。她再有什麽異動,記得隨時來向我匯報。”視線投注在波瀾不驚的湖麵上,占貝爺沉吟了一會兒後,方才如是說道。


    就這樣嗎?除了鬱敏秀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跟我說了嗎?等了許久都等不來占貝爺的對自己的隻言片語,謝玉蘭失望地垂下了目光。


    “貝爺,你……難道就沒什麽別的話,要對我說了嗎?”


    感覺到謝玉蘭話語裏的情緒低落,占貝爺收迴了飄遠的思緒,側過身去,目光觸及她頹然下去的臉色,大手一伸,便慢慢撫摸上了她細滑的麵頰。“對不起,最近很忙,總空不出時間來陪你。”嘴角微動,占貝爺堪堪說道。


    “沒關係。”但聽得他對自己的關心,謝玉蘭低迷的情緒這才好了些許。


    頓了頓,她沉默了一下後方才問道:“貝爺,你為什麽一直對敏敏的事情這麽上心呢?你這樣讓我去調查,甚至跟蹤她……到底想做什麽呢?”


    眉頭陡然蹙起,占貝爺眼裏的神色冷凜了起來,語氣寒冽道:“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想法有我的安排,你隻要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你不必理會太多。”


    末了,他又說道:“小蘭,我不喜歡一個整天揪著我問為什麽的人,你是聰明人,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麽樣的人,我相信你該是不會讓我失望的才對。”


    聞言,謝玉蘭的心頭陡然一顫,眼神一個閃爍便重重地點點頭。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她在問些什麽。但是她也知道他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他隻需要對他有幫助的人,不需要一個隻要跟在他身後揪著他不放的跟班。


    她明白這一點,便打消了滿腹的疑慮。也罷,既然選擇了他,她就應該全心全意地跟著他,為他辦事。剩下的,就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吧。


    看著突然攔截在自己麵前的人,鬱敏秀微微皺起了眉頭。


    “讓開。”不帶一絲感情地睇了眼前的人一眼,鬱敏秀聲色冷漠道。


    淡哼一聲,蔣青青卻並不退讓,反而杵在她麵前,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我們商量件事吧。”雙手環胸,蔣青青忽地說道。


    商量?有必要?


    “我再說一遍,讓開。”捧著書籍,鬱敏秀的話語漸漸失去了耐性。


    “別著急啊,我都還沒說是什麽事情呢,幹嘛這麽急著走呢?”失笑一聲,蔣青青一臉的無辜,“難不成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急著去遮掩呀?”


    眼神陡然一冷,鬱敏秀睨了蔣青青一眼。連話,都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


    但見鬱敏秀滿麵的深沉與晦暗,蔣青青也不開玩笑了,直接進入正題,道:“給你一百萬,放棄第一名吧。”一百萬買第一名?知道她所說的是指這次聯考的事情,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聯考中摘得頭冠也是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內。


    但是,也不乏急功近利者,要來買她的第一名。比如,蔣青青便是那其中的一次。畢竟聯考的分數有著決定性的作用,在學生出國保送的名額上帶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旦被成績喜人,被保送出國深造的機會定然就會很大。不過鬱敏秀的心思並不在這裏,她也不會因為保送出國就輕易地離開西市。畢竟,她在這裏,還有很多未做完的事情呢。


    “你憑什麽會認為,我會因為錢就將第一名讓給你呢?”嘴角輕揚,眉頭舒展,鬱敏秀嗬聲笑道。


    錢財,永遠別想買動她。因為別人有錢,她就會比別人更有錢。錢財於她,從來都不缺。


    “當然,聽說你家裏的經濟最近挺蕭條的,又跟什麽顧氏集團聯合開創了一個藥草基地。隻不過前段時間出了點問題,最近資金很是周轉不靈吧?據我所知,顧氏集團的顧庭董事長,為了你的那個藥草基地,已經賠了很多錢了吧?你在雲城的那一家醫館,也因為被人狠狠地鬧過一場,現在都沒什麽病人敢上門了呢?”


    “更有趣的是,你家裏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全部都去了醫院,這麽奇怪的事情,你以為我會沒有注意到?怎麽了,作孽那麽多,終於有報應了不是?”


    嘴角一動,蔣青青便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道。眉頭淡然挑起,鬱敏秀滿麵的忍俊不禁,“你會這麽說,不是想讓我放棄第一名,是想示意我離開林墨吧。”不是反問句,而是肯定句。


    鬱敏秀很是清楚蔣青青話裏的意思。她費了那麽大的心思,緊跟慢趕地去調查她的所有事情,這麽大費周章地,斷然不會可能隻是叫她放棄第一名那麽簡單。以她的身家與背景,要想出國深造,根本犯不著走聯考第一名這麽一條道路。


    她的意思很是明顯,就是要用錢來收買她。具體收買她來幹什麽,那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對啊,你很聰明,那我就再加一百萬,你拿了錢直接走人吧。”知道鬱敏秀是個聰明人,不點都通,蔣青青也不再浪費唇舌了,直截了當地跟她攤牌。


    拿錢啊?她鬱敏秀像是那種貪財的人嗎?也是,被秦囂兒那麽一鬧,她的名譽的確受到了影響。但那並不妨礙她再度崛起!


    “如果我說不呢?”挑釁地看著她,鬱敏秀一字一句道。


    她就是想要看看蔣青青的臉色,這樣她才知道她於林墨而言,到底是不是一個值得留在他身邊的人。當然,她這麽做純屬多管閑事了。但是林墨幫過她很多,於情於理,她都該為他做點什麽。


    麵色冷了下來,蔣青青蹙起了眉頭,眼裏滿是對鬱敏秀的厭惡,“你就這麽喜歡粘著林墨嗎?”


    “不,你說錯了,我並不是喜歡粘著他。”感受她的敵意,鬱敏秀好笑地道。


    “那你還跟我搶他?”陡然提高了音量,蔣青青的語氣很是不滿,“不喜歡他卻還一直霸占著他,鬱敏秀,你真是不要臉!”


    若非林墨不接受她送過去的筆,還告訴她以後都不要送了,讓她一直以來的習慣被打破,她還不至於向鬱敏秀攤牌。林墨,這個她從小到大都喜歡的優秀男孩子,一直以來她都是依靠著他的。


    雖然他不會經常理會自己,甚至會漠視自己的存在,不肯為她打破常規,但是她都沒有在意。隻要她能夠留在他身邊,隻要她還能夠為他挑選一支筆,她就覺得已經足夠了。但是就連這麽一點念想最後都被鬱敏秀的出現給剝奪了!


    沒有了可以留在他身邊的機會跟理由,她隻覺人生都無望了。鬱敏秀,她痛恨這個人。是她,奪走了屬於她的一切!


    “搶?我搶過他嗎?”聳聳肩,鬱敏秀一臉的淡然。


    林墨,她未曾搶過這麽一個人,隻是借坐了他旁邊的位置上課,吃飯罷了。別的,再無多交集。她倘若真的要去搶一個人,那麽無論蔣青青做什麽,她都是搶不走的。可惜,林墨與她而言,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同學關係。他幫過她,她想將欠他的還迴去。


    僅此,而已。


    “你若不曾搶,那為什麽林墨的心一直向著你!”談及林墨,蔣青青顯得很是激動。


    “他向著我?你沒搞錯吧?林墨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會不清楚?我跟他隻是同學關係,他幫過我,我迴報他,這樣在你們的眼裏看來,就是不單純跟搶了嗎?未免,太過不可理喻了吧?”嗬嗬一笑,鬱敏秀滿麵的無所謂。


    上下課,她跟林墨討論課程,去飯堂吃飯他們若是遇上就會在一起吃飯。這樣,很正常不是嗎?這一次的聯考,林墨沒有參加。她亦是沒有過問。


    聞言,蔣青青的話語一窒。


    “還有,當初是你所謂的好朋友陷害我在先,後來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事情各中原因,我相信你是再清楚不過了。還有,不要總拿為好朋友當擋箭牌地不斷來找我的麻煩,為好朋友兩肋插刀固然是好事,但是胡亂插刀隻會讓你的好朋友越來越誤入歧途。”


    “她已經做了錯事,你卻還要一直包庇她,為她的錯事找借口找理由,甚至故意無視她做了錯事,將所有的過錯都推搡到我的身上?蔣青青,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有些事情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知道了就好了。不要以為我不說,就是不去計較,我是不想跟你們計較,如果你聽明白了,我相信你知道日後應該怎麽做了。”


    最近諸事纏身,鬱敏秀已經很是心累了。實在不想再在這樣的小事情上跟她幾番計較,鬥來鬥去。沒意思,還浪費時間。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緊了緊手指,蔣青青的眼神有些躲閃。


    “不管你懂不懂,明不明白,我隻想告訴你,林墨不是東西,我也搶不走,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判斷,你憑什麽認為我能夠左右他的想法?”言之意盡,鬱敏秀不想再多說了,不待她多說些什麽就轉身離開。


    誠如她所言,的確是那樣。是她太過愚蠢了嗎?寧願用假象來欺騙自己,也不願意接受林墨不喜歡她的事實?心裏頭很是抑鬱,濃鬱的傷痛在她的心底裏紮根。


    罷了,她都已經堅持了這麽久了,哪怕林墨再不喜歡她又如何?她喜歡他不就好了嗎?過去的事情不管有多麽地不開心,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隻要好好地去喜歡他,像以前一樣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不就可以了嗎?


    為什麽要因為別人而來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讓林墨討厭呢?想通了以後,蔣青青隻覺心裏的包袱卸了下來。也許林墨不喜歡她是有原因的,隻要她堅持不懈,不要再做出讓他失望的事情,他是不是就會有迴心轉意的餘地了?


    雖然他們從未在一起過,但是這麽多年的感情了,林墨不可能忘記的。思及此,蔣青青一抹眼角的淚花,決定一切都重新來過。她有信心,一定可以追迴林墨的。


    **


    “你,一直都在?”行走的腳步陡然頓住,目光投注在一抹背靠在某個轉角處的落寞身影,鬱敏秀的話語稍顯訝異。


    剛剛的對話,他該不會全部都聽完了吧?不過也罷,這些事情早點說清楚對誰都好。再一直這麽渾渾噩噩,不清不楚下去,遲早會出現新的問題。


    “嗯。”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鬱敏秀,林墨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頓了頓,鬱敏秀方想把事情說清楚,林墨卻是先她一步,說道:“既然我們是同學,那麽同學之間相互幫助,在情理之中吧?”


    “啊?”聞言,鬱敏秀一臉的錯愕。


    這麽說來,的確是在情理之中呢。隻是,他這麽說……卻是什麽意思呢?


    “我很清楚,我們一直是同學關係,這點你毋庸置疑。隻是,我已經習慣了我的身邊有人,不希望你因為任何事情而離開。”既然沒有別的關係可以發展,那他們就一直做同學好了。


    隻要,還能繼續看著她。隻要,她還能夠繼續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嗯,好啊。離開你的位置,我還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了。”坦然一笑,鬱敏秀揚起唇角道。


    “那我們說好了。”聞言,林墨這才斂下暗沉的心情,麵上稍稍有了一絲表情。


    “當然。”鬱敏秀道,如若他能這麽想,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


    “餓了嗎?一起去吃飯吧。”現在是下課時分,剛剛雖然耽擱了一會兒,但是飯堂還有飯吃。


    “好啊。”鬱敏秀沒有拒絕。同學嘛,吃個飯,多正常?


    而且,既然他們都已經坦白了,那就再也不需要隱瞞,或者避諱什麽了。坦坦蕩蕩地做同學,那是再好不過了。到了飯堂,來往吃飯的學生並不多。已經過了下課搶吃飯的高峰期,這會兒他們來吃飯,正好不用排太久的隊伍。


    端好餐盤,與林墨一同落座,鬱敏秀夾了點飯正想吃,目光不經意間一瞥,卻是看到了兩抹熟悉的身影。


    眼不見為淨!如此想著,鬱敏秀便別開了目光。卻不想在他們兩人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不明白事情緣由的林墨叫了那人一聲:“楚教授,你剛吃完飯嗎?”


    “嗯。”單手攬著占小夭的肩膀,楚少謙淡淡應了一聲。


    目光觸及正埋頭吃飯的鬱敏秀,不知為何,他的心有那麽一瞬間的紊亂。


    而後,便趨於平靜。不該這樣的,他喜歡的人是小夭,要保護的人也是小夭!不能因為任何人而動搖!更何況,他是討厭鬱敏秀的!若非是她,小夭不會被秦囂兒欺負。


    如此想著,楚少謙便眉眼不抬地攬著占小夭的肩膀,就想帶著她走。卻不想,占小夭卻是主動停下了腳步,朝著鬱敏秀麵露微笑道:“鬱同學,恭喜你這次的聯考摘得頭冠。”


    “謝謝。”本想一直埋頭吃飯到地老天荒的鬱敏秀,在聽到了占小夭的聲音後,不得不抬起頭來,違心地說了一句。


    好吧,既然對方都已經不避嫌地開口了,那她總不能當鴕鳥,一直縮著腦袋吧?


    於此,兩人便像是一笑。這笑,幾許真,幾許假,兩人都心照不宣。心下雖是不解小夭停下來的意思,但楚少謙隻是微微蹙去眉頭,並沒有去阻止她。


    “不過你推掉保送出國深造的機會,未免太過可惜。”唇角微揚,占小夭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嗬嗬——果然話不投機半句多。這話,明顯就是在說她幹嘛不出國,硬是要賴在西市不走了吧的意思。她不想出國自然有她的原因,這件事情,怎麽都輪不到她來多說些什麽吧?


    皮笑肉不笑地牽了牽唇角,鬱敏秀淡然道:“當然是因為這裏有我放心不下的人與事,所以才不走了。”


    聞言,占小夭麵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鬱敏秀,她這句話說得隱晦。但不代表占小夭聽不出來她話語裏的意思。不管她這話說得到底有意無意,但她的確成功地讓她心慌了。畢竟,她對楚少謙一直都是處於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


    失去對她而言,比要了她的命,還要讓她痛苦。目光瞥向楚少謙,但見他不過隻是淡淡看了鬱敏秀一眼,並無再多的情緒,占小夭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少謙並沒有受到她的影響。於此,占小夭也不再繼續跟鬱敏秀多作糾纏,“是嗎,沒想到你才來西市半年不到,對這裏倒還是挺有感情呢。”


    話一說完,便跟著楚少謙一起走了。占小夭一番話語裏的諷刺,鬱敏秀不是聽不出來。隻不過是她不想再去計較,更不想因此與他們兩個再扯上過多的,沒必要的關係。


    也罷,就這樣吧。


    **


    “進去吧,我家公子就在裏麵。”


    保持著自己的素養,明啟深雖然很少不願意見到秦囂兒,更不希望她來打擾公子璟。但,既然是公子璟要求要見她的,那他就算再反對,也不能忤逆了公子璟的意思。輕輕打開了房門,明啟深靜靜地站在房門外,示意秦囂兒走進去。


    他在這裏?這種黑漆漆的地方?心裏有眾多的疑惑,但是秦囂兒並沒有問出口。隻是神色漠然地緩緩邁開步伐,走了進去。將門給帶上,明啟深豎起耳朵來貼著門板,想知道裏頭是什麽樣的動靜。


    這一刻,他多希望來的人是鬱敏秀,而不是秦囂兒啊!至少鬱敏秀不會傷害公子,可這個秦囂兒的話,就說不準了!


    他可沒有忘記,公子之所以會遭遇車禍,就與秦囂兒有著脫不了的幹係。


    他隻是奇怪,既然公子與秦囂兒有仇,那為什麽他還要與她見麵呢?難道公子想用網夢鈴,再做些什麽?思及此,明啟深的心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房內,秦囂兒緩步走過去。端坐在窗台邊上,公子璟輕輕靠在窗台的牆壁上,俊美白皙的五官閃動著靜謐的光華。他的睡顏,安靜而精致。像是怕驚擾了他的夢境般,秦囂兒悄若無聲地緩緩靠近他。


    靜靜地站立在窗台邊上,端詳著雋秀的睡顏,秦囂兒的心,慢慢地沉澱了下去。猶記得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安靜的夜晚。


    那天,是她離家的第一天。她一個無聊就在一個噴水池旁玩了起來,卻恍然發現了他的存在。他的出現,猶如一個從畫中走出來的靜美男子,一下……就揪住了她的心。那末,她告訴他,她叫秦囂兒,要她一定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因為她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


    果不其然,她的預感向來很準。他們的確再度遇上了,但是這一次……她的心境卻是不同的。上一次,是兩人靜謐的邂逅。這一次,卻是拖帶上了一個人。


    ——鬱敏秀。她跟在父親毒梟身邊的日子不算短,知道父親的敵人有哪些。其中最讓父親忌憚的,就是薄靳聞與向佑臣。這兩個人一來跟父親不和,二來他們雙方同樣是勁敵。這樣的關係對他們而言,其實是很有利的。


    隻要他們其中一方站到了父親這邊,那麽另一方就對他們構不成威脅了。之後,向佑臣果然叛變,歸屬到了父親的隊列。但那末,她其實卻是希望薄靳聞能夠與父親聯手的。


    因為那樣的話,鬱敏秀就會跟著薄靳聞一起過來他們這邊,而順帶著公子璟……也會因為鬱敏秀的原因,與她有著更多的接觸。但這僅僅卻也隻是她的一點,不切實際的念想罷了。


    因為薄靳聞,永遠不會與父親聯手。微歎口氣,想著自己再過不久就要見到父親,跟父親迴去,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公子璟的時候,秦囂兒的心情就低落了起來。


    久久地,她都不曾動過一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公子璟的睡顏。既然要走,就讓她在臨走之前,再好好地看看他吧。她秦囂兒身邊要什麽樣的男人都有,但是像公子璟這般讓她不起微瀾的心可以蕩漾起一絲絲漣漪的,卻是沒有。


    這種感覺,她很喜歡。從未如此去在意過一個人的心情,讓她很是愛上。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要什麽有什麽,從未有人敢如此忤逆她,不將她放在眼裏的。


    對待那些人,她秦囂兒素來不會手下留情,更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就隻有公子璟,是不同的。歎口氣,秦囂兒眼裏的神色寂了寂。


    忽地,微風吹動,引得窗台上的網夢鈴聲聲悅耳這鈴聲清脆,好不動聽,但在秦囂兒此刻的眼裏看來,卻是那麽地像催命符。夢鈴紅光閃爍,鈴聲清脆卻並不規律。跳躍著,隻有她聽得懂的音符。


    這網夢鈴之上已經染了公子璟的血,時時刻刻都在侵蝕著他的生命。離開網夢鈴,他會死;不離開,他一樣會死!


    該死的!她最初的本意不過就隻是想要操控下公子璟,不希望看到他時時刻刻都在為鬱敏秀冒險。卻不想,陰差陽錯,竟是讓血網夢鈴的災難,落在了公子璟的身上。偏偏這血一經灑上去,就再無法可解!縱然她有滿心的焦慮,那也無可奈何。思及此,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秦囂兒的眼裏落了一抹厲色。


    就在她的手指堪堪地就要碰到夢鈴的時候,她的耳邊便淡然地響起了公子璟的聲音:“你毀了它,是想讓我早點離開這個世界嗎?”


    聞言,秦囂兒伸出去的手陡然間一個凝滯。混濁的大腦這才稍稍清明了過來。是了,毀了網夢鈴,公子璟隻會跟著一起毀滅!她剛剛差一點,就做了蠢事了!


    “我很抱歉,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目光垂落下去,秦囂兒麵色微凝。


    “但這卻是,我想要的結果。”唇角微動,公子璟淡聲說道。


    眼神一凜,秦囂兒不可思議看了公子璟一眼。他說這話,卻是何意?


    “為什麽?”落了俗套,秦囂兒脫口為了一句。


    但是話一出口,她卻是後悔了。為什麽?這問題還需要她再去問嗎?這答案不是再明顯不過了嗎?事到如今,她卻是犯傻了?


    “既然你要對付我,就要狠下心來,猶猶豫豫,你是殺不了我的。”漆亮的眼睛凝視著秦囂兒,公子璟氣息微弱,淡聲說道。


    殺?渾身一怔,秦囂兒的眼裏落了寂寥。在他眼裏,她隻是一個與殺生為伍的人嗎?不過也是,她與師傅擺了風水局,幾乎將所有人都拖下了水。


    “我沒想過要殺你。”淡下眸色,秦囂兒幽幽地吐出一句。


    蒼白俊美的麵上彌漫著一抹清絕的笑意,公子璟隻淡漠未語。


    “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忽地抬起頭來,秦囂兒一把握住了公子璟冰涼的手,急切地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給你下咒術的,這網夢鈴我隻是想讓它留在你的身邊,能夠讓我時刻知道你的蹤跡,感覺到你的氣息,能夠……能夠操控你,而已。”


    操控二字,她本不想說的。但是她當初的確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她不想在他的麵前撒謊。雖然,她不知道他聽到她的話後,是否會很生氣,或者厭惡她,但是她願意說實話。


    “我相信。”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公子璟並沒有她想象中那般,對自己有意見,或者有其他的情緒。


    他說,他相信她!心下是高興的,開心的,但是……卻又隱隱地,迷茫起來。


    “我是個壞女孩,無惡不作的,你真的相信我嗎?當初,我是真的抱著要徹底操控你為我所用的心的。”握著他的手緊了緊,秦囂兒有些落寞。


    “我知道。”任由她拽住自己的手,公子璟聲色淡淡,麵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溫和疏離。


    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秦囂兒不安的心情,頓時就冷靜了下來。也許這就是公子璟與別人不同的地方了吧。他很安靜,很溫柔,像涓涓細流的溪水,靜靜流淌到了她的心海,從此紮根。


    但她知道,他是流水,她始終留不住他。因為他,不會為她停留。生平第一次,她這麽地渴望得到一個人。對他的執念已經越來越深,秦囂兒幾乎無法控製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他,不去過問他的所有事情。


    “人各有命,我無法幹涉你,但是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斂去麵上的神色,公子璟幽然說道。


    “嗯。”聞言,秦囂兒沒有異議,淡然地點點頭。


    琉璃般好看的眸子微睞,公子璟將目光放到了窗外。那裏,天空高藍,白雲卷舒,一派閑適。


    隻是,外麵的世界距離他太過遙遠。他已經被關在這個窗台處很久了,一離開網夢鈴他就會覺得心裏頭很是空落,好像心底裏丟了什麽東西一般,顯得空蕩蕩地,悵然若失。


    “以我命,來換她的命,可以嗎?”公子璟沉默了許久,久到秦囂兒幾乎以為他永遠都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句。


    這一句話,卻是讓秦囂兒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麵色,黑沉陰邪得可怕。以命換命……秦囂兒在心底裏冷笑。多麽好的打算啊,為了鬱敏秀,就隻是因為鬱敏秀……他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嗎?


    好恨!從未這麽不甘心過!到底鬱敏秀有什麽好,她為他做過什麽,為什麽他一定要這樣守護著她,待她這般好?好到,她幾乎嫉妒成狂。按捺住心裏頭的暴戾與狂怒,秦囂兒神色寂寂地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麽,我們就隻能是敵對者了。”緩緩收迴目光,公子璟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但是他的話語,卻是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冷凜。陡然,心寒。咬著唇瓣,秦囂兒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可以輕易控製自己情緒的人,但是這一刻,她幾乎無法抑製自己心裏的瘋狂。


    既然他到死都在想著鬱敏秀,那她又為何要因為他而傷心?得不到的東西,她情願毀滅!但是,眼前的男子,他那瘦削孤寂的身影卻是讓她久久地都無法下手。


    “一定要這樣嗎?”怔了許久,秦囂兒方才隱隱說道。


    “我為她而來,注定為她而去。這一生,隻要我還存在,就會一直守護著她。”這是他不變的承諾,無論前世今生。


    嗬嗬——嘴角牽強地扯了扯,秦囂兒隻覺眼下的自己很是難堪。她從來都是天之嬌女,何曾被人如此傷過?從不輕易交出來的心,她終是交出去了。


    隻是,對方從來不知道而已。在他眼裏,她就隻是一個無情無義,殺戮成狂,嗜血殘妄的修魔者而已。其實這樣也沒錯,她從一出生開始,就一直被父親教導著要摒棄心性,做一個冷情的人。不要,為情所困。師傅也為她算過一劫,情劫。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她避之不過,逃之不及。


    “我知道了。”目光微寒,秦囂兒沉默了良久,方才幽幽地說了一句。淡然地轉身,逼迫自己不要迴頭去看,秦囂兒強忍著心頭的那一股不甘心。


    在走出了第三步後,她終於還是忍不住,迴過了頭去。傾身背靠在牆身處,失去自由的公子璟安安靜靜地闔眼淺憩。他的自由受到淳於意的限製,沒有師傅的命令,他不會輕易離開這裏。當然,這前提必須是鬱敏秀安然無恙的情況之下。


    緩緩收迴目光,秦囂兒如來時,悄聲無息地走了出去。但聽得秦囂兒已經離開,公子璟緩緩睜開了眼睛。


    目光觸及網夢鈴,看著那個猶如網盡天地萬物的天羅鈴網,他的記憶開始飄遠。今天好像是月半了吧?再有幾天,就是師妹的生辰了呢。師妹很懶,從來不會記得自己的生辰,更不會在這一天好好地善待自己。


    她15歲的及笄禮他沒有出席參加,這16歲的過渡禮,他不能夠再繼續錯過了。今年的生辰,該送師妹什麽禮物好呢?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精致的弧度,那傾城的笑靨緩緩浮現在他的麵上。


    攝人心魂,夢境一般不真實。


    **


    “首領……”欲言又止,靜靜站立在向佑臣的身後,蕭景張了張口,卻終是一字未發。


    偌大的落地窗前,向佑臣身形頎長,靜默而立。挺拔偉岸的身體遠遠看去,卻是多了一抹……寂寥?光線有些晦暗的辦公室內,簡約卻又不失奢華的裝潢讓人看著,有種冰冷孤獨的感覺。許是這個辦公室的主人心性偏冷的緣故吧,這裏的生活空間顯得很沒有生氣,冷冰冰地,讓人感到有些抑鬱。


    向佑臣已經站著沉默寡言很久了,無論他們來報到什麽事情,他都是充耳不聞的。也不知道那天鬱小姐離開前,對首領說了些什麽。讓他好像得了失心症一般,對什麽事情都不再上心。也就隻有在他的母親過來看他的時候,他的麵上才會有一絲生的氣息。否則,那就是死水不瀾。


    “龍門閣那邊,有什麽消息嗎?”沉默了一個世紀那般久遠,向佑臣寒凜的眸子有了一點波動,話語冷沉地開口道。


    但聽得向佑臣終於開口了,蕭景這才稍稍放了心,如是說道:“毒梟迴國過策劃過一起‘龍門閣爆破’事件,企圖毀滅龍門閣,但可惜的是,他的計謀在尚未實施的時候,就已經被薄靳聞知曉,做了最充足的防範。毒梟的計劃宣布失敗,他便舍棄了繼續圍攻龍門閣,轉而開始整頓自己的下屬。”


    “是他的手下裏,有了叛徒。”向佑臣哼聲一語道,那毋庸置疑的語氣,帶著一股鏗鏘的魄力。


    “是,但他得力的手下很多,一時半會他並不能查出誰是叛徒,誰是忠犬,所以……他派了人來要我轉告您,他希望能夠與您一起聯手,一次……鏟除了龍門閣,永絕後患!”根據毒梟的探子來報,蕭景將探子所要傳達的信息全部都告知了向佑臣。


    而後靜默在一旁,等候他的裁決與定奪。


    “他想做什麽?”拉過身旁的一把轉椅,向佑臣有些累倦地坐下。這些天他一直在操勞事務,休息不夠,心裏壓力又大。這會兒難得靜下來,卻是發現自己的心,原來已經那麽倦怠了。


    “雖然他的手下裏有薄靳聞那邊的奸細,但是他在龍門閣裏邊也有他的叛徒。”一番話,說得再淡然不過,卻充訴著濃鬱的權謀氣息。


    將毒梟的計劃詳細地告訴了向佑臣,蕭景靜候在一旁,等著他最後的決定。這一局,誰死誰傷,誰主沉浮,都會分個明白。這是一場冒險的仗,一次危險的賭博。成,他們是王,是西市的新主宰;敗,他們是寇,將受盡天下人的唾棄。


    這場賭局很是關鍵,他們隱忍了這麽多年,為的就是能夠尋到這麽一個機會,將薄靳聞給一網打盡!雖然……陡然想起一抹清秀的身影,蕭景麵上冷凝的神色緩了緩。


    雖然對鬱敏秀有所顧及,但向佑臣是個顧全大局的,斷然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斷送自己報複的念頭。否則,早在他母親醒來的時候,他就會告訴鬱敏秀,並讓他們見麵了。


    他就是不希望自己跟母親,與鬱敏秀扯上過多的關心,害怕她會動搖他的每一個決策,讓他苦苦經營了這麽久的野心,一點一點消散,而後灰飛煙滅。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他等待許久的機會已經來臨。但是他卻突然猶豫了。那天,鬱敏秀那冰冷的眼神讓他顫了心。他突然開始在想,他是否做錯了。


    目光觸及向佑臣眼裏的掙紮,蕭景的眉頭蹙了蹙,緩緩說道:“首領,我們這麽多年的努力與成敗,就在此一舉。”


    聞言,向佑臣卻是不為所動。


    頓了頓,蕭景終是再度出聲道:“首領,眼下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既然您當初決定了要與毒梟合作,就該早就已經想到了今天。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難道我們要將它舍棄了嗎?”


    是啊,當初他選擇了與毒梟合作,就已經想到今天了……殊死一搏。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要猶豫?有什麽理由猶豫?


    眸色深了深,向佑臣的內心在掙紮了一番後,終是做出了最終的決定,“去迴複他吧,就說我們這邊配合他的行動,讓他放手一搏。”


    “是。”聽及此,蕭景這才將提起來的心收了迴去。邁出步伐,蕭景正想下去命令,卻是被向佑臣的一聲歎息給頓住了腳步。印象中,他很少見到首領歎氣的樣子。


    這個決定,難道他不樂意見到嗎?


    “蕭景,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做出這個決定嗎?”語氣幽幽,聽不出半點情緒,向佑臣淺淺地說道。


    聞言,蕭景的身形微微一僵。如果是他的話……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這麽好的機會,他定然不會放過。畢竟他們已經等了很久了,久到他們幾乎認為,今生今世都無法向薄靳聞複仇了。


    “我,不知道。”嘴唇蠕動著,蕭景緩聲道。


    “嗯。”默了一會兒,向佑臣才堪堪哼了一聲。


    在原地駐留了一下,蕭景凝了凝眸,忽地想起了什麽,陡然問道:“對了,首領,我們派出去監察鬱小姐的探子……”


    “撤走。”眉眼不抬,向佑臣脫口道。


    “是。”蕭景微微一頓,點頭應了聲。


    心思輾轉了一瞬,向佑臣複又問道:“阿左他們呢?”


    “剛執行完任務,正在迴來的路上。”


    “叫他們迴來待命,剩下的任務取消。”背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向佑臣淺聲道。


    雖然不清楚向佑臣這麽說是何意,但蕭景還是應了一聲,“是。”


    **


    困倦地翻了一個身,鬱敏秀懶散地抱著被褥,就是不願意睜開眼睛。


    擦擦擦——一陣細碎的聲響打擾著她的睡眠,讓她睡得很是煩躁。手背上傳來的尖銳刺痛更是讓她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喵——”舉著肉嘟嘟的爪子貓了貓自己的臉,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柔軟毛發,宮魅一臉的百無聊賴。


    好吧,它是在睡夢中被薄靳聞給吵醒的。然後,薄靳聞很無恥地連帶著它跟鬱敏秀,給帶迴了麟園。


    “……啊咧?”從睡夢中驚醒的鬱敏秀一臉的迷茫,錯愕地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跟周遭那陌生裏又帶著點熟悉的氛圍。


    這裏,這個地方……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薄靳聞的家吧?尼瑪!她不是應該在宿舍裏睡覺的嗎?什麽時候跑到了他家裏來了?


    還有小紅?小紅……等等,小紅?!瞳孔在陡然間變得老大,鬱敏秀一下就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正在自我慰藉的宮魅還沒來得及放下它肉嘟嘟的爪子,在薄靳聞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滾一滾呢,就已經被鬱敏秀老不客氣地捏著脖子上的肉提了起來。


    我勒個去!這姑娘還能夠再粗暴一點嘛?被提著頸上的肉懸在半空中,宮魅難受地踢打著自己的四隻腳,但它眼下就隻是一隻貓,根本就沒有可以與鬱敏秀正麵相對的能力。再者,它負傷未愈,這會兒又受到這樣的對待,讓它有種想要一刀抹脖子的衝動。難受,太難受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再不開口就要被她騰空給折騰死了,宮魅手舞足蹈地各種掙紮。卻一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內傷,頓時身體一個僵硬,不敢再那麽大動作地鬧騰。


    看著眼前的小貓不斷撲騰著的樣子,鬱敏秀心下一軟,便停止了對它的惡行,將它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懷裏,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了戳它軟綿綿的腦袋,好似在自言自語地道:“小紅,看不出來你居然深藏不露啊?你居然會說話?是貓妖嗎?活多久啦?能不能變成人形啊?”


    劈裏啪啦地問了一大堆,也不管宮魅能不能夠聽得過來,鬱敏秀滿麵的好奇。


    騰出爪子拍走鬱敏秀戳著它腦袋的手,宮魅沒好氣地喵聲道:“我會說話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可是已經生活了好幾千年了!雖然我的本體是妖,但是我的精神已經升華成神了好嗎?”


    神?哈哈!沒想到這隻小貓這麽有趣呢。說話的語氣倒是跟宮魅蠻像的呢,一樣的不可一世,傲嬌天下。


    逗了逗它,鬱敏秀一臉的新奇,“你已經生活了幾千年啦?那你應該可以像那些電影裏演的那樣,化身成人吧?我聽說隻要妖物渡過了劫,就能夠修煉成人呢!”


    什麽妖物,你才妖物呢!對妖物兩個字特別地嫌棄,宮魅抬高了它高傲的頭顱,滿麵不屑地道:“人這東西,我早就已經修煉成了。你想要什麽樣的人類外形啊?男的女的,我都可以給你變出來。”


    它雖然不是九命貓妖,但是可以隨意化身成任何它想要的人類外貌,包括性別。哈,說得好像它很厲害的樣子呢。


    在心裏小小地吐槽了下它,鬱敏秀在聽到它可以隨意化身成人形的時候,眼裏便亮起了璀璨的光亮,帶著宮魅滿麵的期待,道:“真的嗎?那你給我變一個啊!就變成薄靳聞那個家夥好了!”


    “我……”張了張貓嘴,正想說它不屑變成薄靳聞的時候,宮魅隻覺自己的身體陡然一個輕盈,就被人以一股不可阻擋的外力給狠狠地拋了出去!


    瘦小的身子在半空中靈活地拋出了一條唯美的拋物線,而後穩穩地落在地上,目光略帶憋屈地睇了那個罪魁禍首一眼,宮魅傲慢地別過頭去,貓著它的步伐自己跳起來打開房門,便走了出去。


    額……貓,還會自己開門?見此一幕,鬱敏秀頓時就魔怔了。


    “你幹什麽?”沒好氣地瞪了薄靳聞一眼,鬱敏秀滿麵的無奈。


    “一大早醒過來就跟貓妖談話,你倒是落得清閑。”在她的身邊落坐下去,薄靳聞一臉的寵溺。


    “對啊,你也知道它是貓妖啊?”新奇地接過薄靳聞的話茬,但是話一出口,鬱敏秀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恍然迴過神來,她滿麵驚詫地問道:“對了,你怎麽知道它是貓妖的?不對,小紅之前在師傅的紫極殿裏出現過,還我的宿舍裏出現住過,現在又在你家……難道,它是你養的?”


    他養的……這三個字,幾乎讓還沒走遠的宮魅聽到後吐血。它才來沒被薄靳聞養過好嗎?它可是一直都很有尊嚴地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


    “你猜。”懶懶散散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薄靳聞微微打了個哈欠,一臉的倦怠,但卻絲毫不減他無賴的本性。


    “你早就知道它是貓妖了?那……它之所以會一直出現我的身邊,也是你安排的?”抖了抖肩膀,鬱敏秀訝異地問道,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


    她居然被隱瞞了這麽久?


    “嗯哼。”淡哼一聲,薄靳聞一臉的不置可否。


    聞言,鬱敏秀麵色一窒。他的身邊一直跟著一隻貓妖,她跟他相處了這麽久,居然都不知道?是那隻貓妖隱藏得太好,還是她能力不足,尚且不能發現它的存在?


    忽地想起空間裏的小哇,鬱敏秀更是滿麵的驚詫,揪著薄靳聞的衣襟追問道:“薄靳聞,你老實告訴我,你身邊既然有貓妖存在,那你是不是……也有什麽別人所沒有的異能?”


    在這世上,她與師兄同為重生人,同樣擁有他人所沒有的異能。那麽薄靳聞,該不會……也有吧?


    “異能,那是什麽東西?”眉頭凝結成川,薄靳聞一臉的迷茫,似乎聽不懂鬱敏秀話語裏的意思。


    聽及此,鬱敏秀又再次重複試探了一番。結果卻發現,薄靳聞除了知道有貓妖的存在外,其他的根本就一概不知。也對,怎麽會那麽巧,大家都是重生人呢!


    真相大白,鬱敏秀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他不知道空間跟異能的事情,不然她可真的就要魔怔了。


    “對了,你突然把我帶你家來幹什麽?”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鬱敏秀滿麵的狐疑道。


    “想你。”伸手攔住她的腰身,薄靳聞將頭顱輕輕靠在她的頸窩處,語帶疲倦地淺聲說道。


    柔軟的頭發觸及自己敏感的脖子,鬱敏秀下意識地就要去閃躲,卻被他箍住了腰身,後退移動不得。


    “別動。”不滿地嘟囔了一聲,薄靳聞緩緩闔上雙眼,欲要淺作休憩。


    就在剛剛不久之前,嚴徇給了他一個情報,說他們安排在毒梟身邊的探子來迴,毒梟那邊要開始真正動手了!不再像前幾次那般的試探搞破壞,而是打算來一場殊死一搏了。


    他連夜跟著幾個負責人開了一場緊急會議,做了應對策略,今天早上趕迴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好好睡過。


    現在,已經是疲累困倦到不行。但看薄靳聞一臉的疲憊,鬱敏秀也不再亂動了,靜靜地讓他靠著。而後伸出手去為他按壓了下太陽穴,再推拿身上的幾個穴位,幫助他緩解身體與精神的疲勞。


    “薄靳聞,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跟那隻貓妖認識的?你們認識多久啦?它的真身你見過嗎?我總覺得它好熟悉啊……”對於薄靳聞這廝這種擄人的行徑已經免疫,見怪不怪了,鬱敏秀也就不再去糾結他為何要將自己給擄走了。


    思緒漸漸飄遠,卻是重新迴到了宮魅的身上。


    她仍是抑製不住心底裏的好奇,想知道,也想了解那隻貓妖的事情。有了貓妖,她也就不奇怪為什麽他年紀輕輕地就能夠這般穩固在競爭惡劣的社會上站穩腳步了。就好似,她的身邊有小哇一樣,器靈貓妖什麽的都是可以幫助他們步步高升的神奇存在。


    “你很好奇?”眉眼不抬,神色不變,薄靳聞一臉的波瀾不驚。


    “當然啦!”因為它跟小哇一樣,都是超脫大自然的存在!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小紅可以隨意地在這個世界上走動,但是小哇卻是不行。它就隻能一直待在她的空間裏,無法出來見識這個世界。好奇嗎?但是他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宮魅已經陪伴他身邊多久了呢。


    好像他還未出生的時候,宮魅就已經在他家轉悠了,一直到他出生後,她便一直不離不棄地守在他的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一直陪著他與姐姐,不曾離開過。於此,他們之間,才會有那麽深厚的,超脫友情、愛情與親情之間的感情。


    “它已經陪我很久了,在我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我身邊了。”喃喃出聲,薄靳聞心下頗有觸動,語氣深深。


    是這樣啊……聞言,鬱敏秀一臉的若有所思。


    不過關於宮魅的真身,薄靳聞倒是沒有嚴明,用假寐糊弄過去了。於此,鬱敏秀倒也不急,反正她已經知道了宮魅的所在,想知道它的真身是誰,隻要時間到了,她就自然會知道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揉捏著薄靳聞的頭顱,鬱敏秀想起先前將他放在了空間裏,他卻在那麽快的時間裏就從空間出來的事情。


    自那之後,她就一直很擔心,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有空間的事情。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可以問他,如今既然已經說到了貓妖,那倒不如問清楚。


    “什麽事。”大腦的疼痛有所舒緩,疲憊感漸漸消弭,薄靳聞若有似無地吐了一句。


    “上次,你那麽快就能夠從空間裏出來找到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有空間的事情了?”這件事她一直懸在心裏,她雖然不怕他知道她的事情,但是這種超脫自然界的東西要是真讓他知道了,她倒有些擔憂了。


    因為一旦牽扯到空間,就會挖出她重生的事實來……她是重活一次的人,這樣的話說出來,他會相信嗎?


    她,不知道。


    “什麽空間?上次,不是你丟下我一個人走的嗎?”陡然睜開了雙眼,薄靳聞的語氣頗為不善地道:“你知道那個時候有多危險嗎?不要以為你會點醫術,就可以橫行天下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以後不準再做了!”


    丟下他一個人?他不知道他有空間的事情?他那天應該是從空間裏出來的才對啊,怎麽會不知道空間的事情呢?


    “敏敏,不要再冒險。”握緊她的手,薄靳聞黑亮的眸子裏盡是濃鬱的擔心。


    天知道他在知曉了她獨自一人去赴約的時候,心情有多麽地糟糕。她該知道那是一個陷阱,卻還是去了。


    明白他的擔憂,鬱敏秀應聲道:“嗯,我答應你。”


    這一次,是她魯莽了。她以為就算薄嫣然找她,她也不會弄出什麽不好收場的事情來的。卻不知,這件事情不僅牽扯到了秦囂兒,薄熙妍,還有楚少謙……一環扣著一環的事件,她預料不及。


    “明白就好。”斂下麵上凝峻的神色,薄靳聞微微勾唇一笑。


    看了看時間,眼下是傍晚時分了,鬱敏秀感歎自己那麽能睡,居然快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有些餓,剛想讓薄靳聞這個煮飯男去做點好吃的給她,伸出去的手卻忽然有些抽疼。


    反過手去看了看,但見自己手背上的傷還未痊愈,有些隱隱作痛,鬱敏秀的眉頭凝聚了起來。這道傷痕很是奇怪,她也不知道在哪裏弄到的,一個詭異的x形,湧出來的血液還是暗黑色的。但是她檢查過自己的傷口,並未有中毒的現象。


    也沒有其他難以愈合的情況,細胞恢複也很快,但是就是會隱隱作痛。具體原因是何,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也隻是一個小傷,不是什麽疑難雜症。


    鬱敏秀但見傷口愈合後並沒有複發,除了輕微的不定時作疼外沒有其他的症狀,也就不怎麽去在意了。興許是她不小心被空間裏一些葉片鋒利的藥草給劃傷了呢?畢竟空間裏種植的草藥都是帶有劇烈毒性的,一旦被劃傷肌膚,哪怕沒有沾染上毒性,自然也多少會有一些後遺症的。


    吃過晚飯,鬱敏秀拖著疲倦的身體想要迴學校去,明天好準備上課。但是薄靳聞那廝強留了她在家過夜,就是堅持不讓她迴校。爭執到最後,鬱敏秀隻得舉白旗妥協,反正聯考已經過去,課程也沒那麽緊張了,她可以先休息兩天。


    抱著宮魅在房間裏玩,鬱敏秀一臉的百無聊賴。放眼被當成了吉娃娃般玩弄的宮魅倒是一臉的敢怒不敢言,隻能夠認命地像布偶一般,任由鬱敏秀玩弄。就算有脾氣,也不敢發泄出來。因為薄靳聞有話在前,絕不能讓鬱敏秀看出它就是宮魅的半點端倪。哪怕是在她麵前現出原形,也不能以宮魅的樣子!


    簡直霸道!宮魅無心地吐槽。


    她也是忒倒黴了,才會跟薄靳聞有化不開的關係。無聲地歎息,宮魅隻能夠在心裏祈禱鬱敏秀早點結束對她的酷刑。


    一臉的昏昏欲睡,宮魅被玩了半天就硬是不吭一聲。


    搞得一直自言自語的鬱敏秀很是鬱悶,捉起它的兩隻前爪,將它抱到自己的眼前仔細地端詳,鬱敏秀滿麵的揣測與狐疑,“我一定在哪裏見過你的,不然不會這麽眼熟……”


    聞言,宮魅仍是不為所動,兀自打了個哈欠。


    “好吧,看你也累了,就放你先去休息好了。”仁慈地輕輕拍了下宮魅的頭,鬱敏秀終於大發慈悲地將它給放走了。


    像是得到了什麽特赦令一般,宮魅一下就來了精神,不待鬱敏秀將它給放下來,就自己跳下床榻,屁顛屁顛地跑去開門走人了。


    一說到放它走,它跑得可真快啊。托著腮幫子,鬱敏秀好生鬱悶。出了門外,宮魅幾個閃身跳躍,就很快來到了客廳。


    客廳裏,薄靳聞正在給鬱敏秀衝一杯藥茶。藥茶是鬱敏秀配的,茶水是他泡的。睡前喝上一杯,於他們的身體而言,都是有益的。猛地跳到了薄靳聞的懷裏,宮魅躲在薄靳聞的身上裝死,一臉的楚楚可憐。


    “迴來了?”摸了摸宮魅的頭,但見它一臉可憐兮兮的,薄靳聞無聲地笑了笑。


    也就隻有鬱敏秀拿宮魅有辦法了,有她在,宮魅倒是聽話多了。


    “那個丫頭真是野蠻人,老娘都要被她給蹂躪殘了!”舔了舔自己細嫩的爪子,宮魅滿臉的不滿吐槽。


    “既然知道會被她蹂躪,你還能那麽好脾氣地讓她玩,你耐性不錯嘛。”給宮魅也泡了一杯茶,薄靳聞拉開一張椅子,抱著宮魅緩緩坐了下來。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讓那個臭丫頭這麽吃我豆腐嗎?在心底裏無聲地吐槽,宮魅倨傲地仰高了它尊貴的頭顱。


    “我姐去哪了?”摸了摸宮魅線條優美的脖子,薄靳聞淡聲淺笑道。


    “公司有份合同要簽,她出門去了。”說到薄熙妍,宮魅如實地報備。


    她的工作本來就經常要不定時地往外跑,這段時間要不是為了薄靳聞,她也不會在家裏待那麽長的時間。


    “嗯。”淡應一聲,薄靳聞兀自撫摸著宮魅細滑柔軟的毛發。


    “是不是隻要鬱敏秀在家一天,我就不能恢複我的人形啊?”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宮魅猛地開口問道。


    要是讓它一直保持著貓妖的狀態不能出去快樂地玩耍,那它一定會被憋死的!


    嘴角輕揚,薄靳聞一臉的好笑,被它可愛的表情給逗樂了,道:“不是。”


    “那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恢複了?”聽及此,宮魅立刻就來了精神,碩大璀璨的棗核型大眼裏盛滿了雀躍的色彩。


    “隻要鬱敏秀在西市一天,在你麵前出現一次,你就永遠別想恢複你原來的樣子。”好似漫不經心地說著,薄靳聞一派閑散地摸了摸宮魅的背脊。


    聞言,宮魅隻覺得自己被薄靳聞摸過的地方,陡然間就生出了一股直抵心扉的寒意。


    霸道狂!就知道什麽事都為鬱敏秀考慮!那她呢?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它作為一隻貓的時候的感受啊?


    掄起了小短腿就要去向薄靳聞抗議,但它伸出去的爪子還沒碰到他的一縷衣襟呢,就已經被薄靳聞給輕而易舉地剪到了一起。


    果然,變成貓的時候並不是他的對手!咿咿呀呀地抗議著,宮魅一臉的憤懣不平。但是它隻吵鬧一小會兒後,就很快安靜了下來。


    微微蹙起眉頭,宮魅吐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自己被薄靳聞抓得有些皺起來的前腿毛發,不以為意地喃喃說道:“這大半夜還來拜訪的人,膽子還真是不小呢。”


    “嗯。”戳了戳宮魅的腦袋,看著它與本尊的外表所不相符的呆萌表情,薄靳聞有種想要調戲它的錯覺。


    跟一隻萌物待在一起,果然會有想要蹂躪它的*呢。


    “需要我去擺平嗎?”眼裏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宮魅動了動四隻小短腿,一臉的蠢蠢欲動。


    嗯,正好拿那個不知死活來偷襲的人練練手腳,發泄一下被鬱敏秀欺負的不滿與鬱悶。


    “不用,我自己搞定。”將宮魅提起來,輕輕地放到桌子上,薄靳聞端了那兩杯泡好的熱茶就邁步上了樓。


    掃了掃尾巴,靜靜坐在桌子上,看著薄靳聞離去的背影,宮魅眼裏的神色深了深。這個時間點了,膽敢前來對鬱敏秀不利的人,能有誰?知道薄靳聞的家的人並不多,這裏又有最高科技的防盜係統,紫外線紅外線輪番上陣,誰還能混進來?


    吐吐舌頭,宮魅暗暗吐槽自己管得太多了。但是它的感覺素來很準,哪怕那個潛入者離它還有點距離,但它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來自對方身上的一股肅冷殺氣!對方的敵意這麽深,擔心薄靳聞會應付不來,宮魅略略思索了下後,便一個靈巧跳躍下了桌子,繞到了房子外邊。


    打算從那個潛入者的後方突襲,打他個措手不及。


    房間內,鬱敏秀打了個哈欠,拿了浴袍剛想去洗個澡後睡覺,卻不想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薄靳聞不請自來,旁若無人地端著兩杯藥茶走了進去,引得鬱敏秀一臉的訝異。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微微眯眸睇了他一眼,鬱敏秀雙手環胸,背靠在浴室門外。


    麵上的表情很明顯,要薄靳聞從哪裏來滾迴哪裏去。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吃虧的人絕對會是她!


    “我可是專程去給你泡茶的呢,連讚賞我一舉句都不給,就想著要趕我走了?”將藥茶放好,薄靳聞一臉的受傷,深閨怨婦般眯著眼睛看了看鬱敏秀。


    挑挑眉,鬱敏秀拿他沒辦法,很是無奈地道:“好吧,允許你留下30分鍾,時間到了就自覺點迴你的房間睡覺去。”


    “30分鍾?你還敢不敢再久點啊?”聞言,薄靳聞失笑道,亦是滿麵的無奈。


    “哦,那就20分鍾?”摸摸下巴,鬱敏秀一臉的深思熟慮。


    “好吧,你贏了,我收迴我的話。”妥協了,薄靳聞不再與她糾結時間問題。


    隻怕再討論下去,他下一秒就要掃地出門了。無聲的笑笑,鬱敏秀擰開了浴室的房門,並沒有察覺到空氣裏的那一縷不尋常的氣息。


    但見鬱敏秀進去後沒多久又出了來,薄靳聞剛想邁出去的步伐又不易察覺地收了迴去,微微顰起眉頭,一臉的邪肆壞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想我了嗎?”


    無視薄靳聞的調戲,鬱敏秀將落在外邊的毛巾拿起來後,就又進去了浴室。


    “好好洗哦,洗幹淨點,還有……要記得關門喲。”靠在浴室門外,薄靳聞聲色邪流,滿麵的偽猥瑣表情。


    浴室裏頭,但聽得薄靳聞這麽一說,鬱敏秀在心裏頭暗罵薄靳聞是個變態!


    “如果你不介意你洗到一半的時候,我會進去與你共度鴛鴦浴的話,一定要記得關門哦。”敲了敲浴室門,薄靳聞繼續無賴地糾纏。


    浴室內,鬱敏秀靜默未語,卻是將浴室門摔得劈裏啪啦響。聞言,薄靳聞笑容瀲灩地這才堪堪離開了浴室門外。真是個壞脾氣的小孩子呢,這麽不友好。一經離開浴室門外,緩緩來到了窗台邊上,薄靳聞麵上的笑容便收斂了下來。


    長臂一伸,長腿一邁,就將已經迅速爬到室內,藏身在窗簾後的人給拎了出來。還未待對方有所掙紮,薄靳聞就已經將對方手臂上的骨頭被已經被拗斷,尚未被掏出來的槍支亦是被他敏捷的奪了過去。


    觸及對方慌亂的眼神,薄靳聞掂了掂手裏的槍支,將黑洞洞的槍口堵上了對方的嘴,在他略顯驚恐的目光下,一派懶散地說道:“怎麽,殺我不成,就想動我的人?”


    搖頭,拚命地搖頭。那個被逮住的潛伏者一臉的驚恐萬狀,眼神裏布滿了驚悚的懼怕神色。上級騙他,說好隻是成功潛伏進來就可以走人的。現在好了,他人是已經潛伏進來了,但是他卻已經逃不掉了!


    “給你個忠告,沒有我的允許,誰敢動我的人,我就讓誰下地獄。”修長幹淨的手指緩緩扣上消音手槍的扳機,薄靳聞滿麵的肅殺之色。


    那冷凜的眼神,幾乎讓那個倒黴蛋嚇破了膽!不過,薄靳聞並沒有扣下扳機,而是哢嚓一聲,將扳機給掰斷,而後一個鬆手,就讓倒黴蛋直接從窗台摔掉了下去!出了玄關,正在房子的四周徘徊的宮魅正好經過薄靳聞的房間下,一抹黑影就從天而降,差點將它波及。


    砰砰——幾聲脆響過後,那個倒黴蛋直接摔成了殘廢,昏死過去。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宮魅卻並沒有放鬆自己周身的戒備。因為,今晚的來訪者,不止一位呢。


    “下次再想找人來試我的身手,最好派個膽子大一點的會比較好哦。”掂量了下手裏的槍支,薄靳聞長臂一伸,五指一鬆就將槍支從窗口扔了下去。


    他的身後,一抹一身漆黑的身影正泰然端坐在他的床沿,翹著二郎腿。


    “嗬嗬,這麽久不見,你變化挺大的呀。”摸了摸自己嬌俏完美的下頷,來人嗬聲淡笑,絕美的容顏上,盡是調侃的嬌笑。


    厭惡他的虛偽做作,但麵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薄靳聞淡然地迴過身去,目光淡淡地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唇角微動道:“許久不見,你的行為越來越是讓人琢磨不定了。”


    紅唇輕綻,來人微微傾斜著身體半靠在床上,一臉的嫵媚動人,聲色魅惑道:“是我變得神秘了嗎?”


    “你有什麽時候是不神秘過的嗎?”眉眼微抬,薄靳聞聲色淡漠。眼底,有著隱晦未明的厲色。


    聞言,對方不過隻是愜意地聳聳肩,一臉的淡然無謂。


    “不知道你在這個大駕光臨,是所謂何事呢?”但見對方沒有要挪身的意思,薄靳聞遂問道:“毒梟,閣下?”


    話音落定,毒梟這才眸光微睞,滿麵的嗔怪道:“討厭,人家沒事難道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對於不請自來的客人,我向來沒什麽耐心。”哼了一聲,薄靳聞聲色淡淡道,聽不出有絲毫的情緒。


    “是嗎?”漂亮的眼睛微嗔地睇了薄靳聞一眼,毒梟紅唇微抿,甚是妖嬈嫵媚,款款生姿地步到了薄靳聞的身邊,白皙細滑的手指緩緩觸摸上他的肩膀,而後傾身朝他靠近。


    吞吐著曖昧的氣息,一雙染著豔紅丹蔻的手流連在他的肩胛骨,毒梟唇角微揚,指尖不過隻是一個稍稍用力,就將他的肩胛骨……給無聲捏碎!


    他的動作很快,快到,薄靳聞根本就感覺不到痛楚。待他終於能夠感覺到那股絲絲縷縷,緩緩傳遍四肢百骸的痛楚時,毒梟已經重新迴到了床邊坐下。


    清秀俊美的麵上,盡是無辜清純的笑意。好似,他方才什麽都沒有做一般。放眼看去,卻見毒梟一襲緊身的黑色勁裝,修長優美的長腿輕輕搭放在床沿,微微聳動著。他那一頭火熱雋秀的長發絲滑落下,披散了一榻的旖旎風情,細長的妖魅眼睛,神色觸動人心。


    紅豔嬌俏的薄唇更是在燈光下閃爍著最致命的誘惑,白皙的容顏好似一件上帝精雕細琢的金品,美到不可方物。很妖孽的一個人,比男人還要俊,比女人還要美。氣息時正時邪,脾性時好時壞。那絲絲縷縷,旖旎無限的風情,讓人見了都有些熱血沸騰,心跳加速起來。就是這麽一個特別的人物,薄靳聞與他貓捉老鼠般地鬥了許久。


    也就隻有這麽一個可怕的人,才能夠教出秦囂兒那樣的女兒來了。


    即便肩胛骨已經斷裂,薄靳聞卻好似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一般,神色如常地道:“你才剛跟你女兒見麵不久,就這麽急著來找我,不知道是所謂何事呢?”


    提及他的女兒,毒梟麵上的神色這才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變化。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幾縷發絲,毒梟這才風情萬種地堪堪說道:“真是聰明呢,連我跟我可愛的女兒見麵了你都知道得這麽清楚呢,果然很了解我。”


    如若不是跟秦囂兒見了麵,你又怎麽會這麽急著找到鬱敏秀呢?定然,是你了解到了鬱敏秀與秦囂兒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了吧?彼此心照不宣,薄靳聞淡笑不語。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誠如你所說,我的確已經見到了我的寶貝女兒了。”捋了捋頭發,毒梟意有所指地將目光投放到了房間一側的浴室裏。


    那邊,做了隔音的浴室裏,鬱敏秀正在愜意地洗澡,絲毫不知道浴室外到底都發生什麽事情。她手上的銀戒,隱隱閃爍著暗沉的光華。摘下了繃帶的左手手背,一道傷痕若隱若現。


    目光透過浴室,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毒梟眼裏的神色變了變。察覺到毒梟眼神的不對勁,薄靳聞身形微動,便不著痕跡地擋去了毒梟的視線。


    唇角,笑意凜然。


    但見薄靳聞有著這麽強的保護欲,毒梟但笑不語,思緒卻是有些飄遠。


    “爸爸,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從公子璟那兒迴來後,便見到了早早就已經等候在家裏的毒梟,秦囂兒的神色變了變。


    卻沒有向往常一般撲入陰柔父親的懷抱,而是拖著疲倦的身子緩緩窩在了他的身邊。女兒是自己生的,她有什麽樣的心思都瞞不過自己的心。


    但見秦囂兒一臉的不開心,毒梟也沒有說些什麽,隻是伸出手去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詢問道:“怎麽了,見到爸爸不開心啊?爸爸都不責怪你私自離家的事情了,你怎麽見到我還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呢?讓外人看見了,還不得笑話你啊?”


    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秦囂兒賴皮地縮著自己的腦袋,在毒梟的懷裏蹭了幾蹭,嗬聲淡淡道:“爸爸,我是不是不夠完美?”


    “誰說的?我毒梟的女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子,誰那麽沒有眼光,敢說你不完美呢?告訴爸爸,爸爸收拾他去!”掄起拳頭,毒梟一臉的氣憤。敢說他的女兒不完美,誰人活膩了是吧?


    看著美人爸爸絕美的五官都要被氣歪了,秦囂兒嗬聲一笑,隻覺得心裏的陰霾頓時都散去了不少。


    “爸爸,還是你對我最好。”蹭著父親的脖子,秦囂兒這才稍稍找到了一點慰藉。


    那末,被公子璟傷到的心,這才稍稍不會那麽疼了。她長這麽大,從不知道心痛跟悵然若失,是什麽樣的滋味。但是自從遇上了公子璟,她不僅嚐到了失落,還有了想要征服的挑戰。到最後,居然開始有了心痛的感覺。


    甚至於墮落到,連嫉妒的心理都有了。她活得不開心,沒有以前那般無憂無慮,沒有煩惱,想幹嘛就去幹嘛了。她有了忌諱,不敢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鬱敏秀早就不知道已經死上千迴百迴了。


    “怎麽啦?我們家囂兒有心事了?還是,愛上別人了?”單手挑起女兒的下頷,看著女兒像極了她母親的容顏,毒梟的心裏很是觸動。


    秦囂兒的母親走得走,她是他一個人親手帶大的,將所有的父愛都給了她。但是他也知道,哪怕他給了她全世界的父愛,她的人生也是殘缺,不美滿的。隻因為,她沒有母親的疼愛與寵惜。


    這也是他心裏的一個痛,想過要給她找一個母親,但是無論他找了誰,她都是不開心。於此,他就再也沒有找過女人,從此打消了要給她找繼母的念頭。


    事事都順著她,哪怕她皺一下眉頭,他都覺得這天要塌下來了。所以,隻要她一個不開心,他的心情就會跟著不好不爽起來。就好像現在,也不知道是個小兔崽子招惹了他的寶貝女兒,讓她的情緒這麽地低迷!


    ——愛?聽到這個溫暖的字眼,秦囂兒的心陡然一跳。這個字從來離她遙遠。這會兒聽到,對她而言,愛就好像那遠在天邊的雲彩,遙而不可及。


    她是個缺愛的人,她能夠擁有愛嗎?想起公子璟,她雀躍的心頓時又沉了下來。在他的眼裏,他就隻能看到鬱敏秀,永遠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爸爸,我好像真的愛上一個人了。”摟緊了父親的手臂,秦囂兒一臉的倦怠,那凝起的眉頭像是藏盡了她所有能夠藏起來的心事,讓人看了心裏都隱隱觸動起來。


    真的愛上了?未曾見過女兒這般樣子的毒梟一聞言,難掩眼裏的驚詫之色,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神色晦暗而不滿了落寞,眼裏落了些許迷茫與不知所措。


    麵上的神色稍稍凝重了起來,毒梟暗自在心裏歎了口氣,而後輕輕地攬著秦囂兒的肩膀,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傻孩子,愛上就愛上啦,你這麽優秀,還會怕對方不接受你嗎?”


    “嗯,你說對了,對方的確不接受我。”垂下眉眼,秦囂兒一臉的寂寥。


    沒想到驕傲如她秦囂兒,居然也會有愛上一個人的一天。並且這個人,還一點兒都不喜歡她?真是好笑!


    “爸爸,我覺得自己好沒用怎麽辦?”歎口氣,秦囂兒倦怠地閉上了雙眼。


    滿心滿腦滿眼所見到看到的,都是那一抹俊美如斯的身影。


    “傻孩子,你怎麽能這麽想呢?別忘了,在所有人的眼裏,你可是最優秀的孩子了!就連你的師傅,都一直讚賞你天資聰敏,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呢!”摸了摸秦囂兒的頭,毒梟語重心長地說道。


    對待他的孩子,他從來都有著用不完的耐心。


    “但是在他的眼裏,我再優秀,他都看不見我。是不是我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他才看不到我?難道,我不應該輕易去動那個人的嗎?”想起公子璟背靠在窗台邊,那一臉孤寂的神色,秦囂兒隻覺心裏不斷地湧起了一陣陣抽疼。


    那個人?眉頭陡然蹙起,毒梟一臉的疑惑不解。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秦囂兒話語裏所說的人是誰。


    公子璟,鬱敏秀……這兩個讓他的女兒這般傷心難過的人,真是不可原諒!迴憶到這裏,毒梟便拉迴了自己的思緒。


    淡然地睇了薄靳聞一眼,嘴角牽起一抹細碎無痕的笑意,毒梟咯咯地嗬聲淺笑道:“別這麽緊張呀,我沒那麽可怕,安心,我不會那麽輕易就吃掉她的。”


    聞言,薄靳聞麵上的笑意斂了下去,一股刺骨的冰冷彌漫上了他的眸底。


    呀,這樣就生氣了呢?那鬱敏秀與公子璟讓他的女兒那般傷心難過,他不是該氣炸了?雖然他現在就已經很是生氣,生氣到恨不得下一秒就將鬱敏秀拖出來打殘了,但是顧及女兒的感受,他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外人如何看他待他無所謂,但是他的女兒不一樣。他在乎女兒的感受,不忍心她傷心難過。於此,他就算再想殺了鬱敏秀,也要先隱忍!


    “你若敢動她,你可以試試後果。”麵色淡然,薄靳聞的嘴角雖是淡淡輕綻出一抹笑意,黑亮的眼底卻是不帶一絲情緒的。


    啊,好像的保護欲呢。一臉深思,毒梟越來越對那個叫鬱敏秀的孩子,感興趣了。也罷,今兒個就到此結束了。以後嘛,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跟他們玩呢。


    “別生氣嘛,難得我親自來找你一趟,我消失了這麽久,難道你就不想我嗎?”朝薄靳聞努了努紅豔似火的唇,毒梟滿麵的嗔怪。


    幾乎讓人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的魅惑笑靨,在薄靳聞的眼裏看來卻是那般地淡然無味。


    觸及她妖媚的目光與神色,他不過泰然處之,隻凜聲說道:“如果你不曾在龍門閣出現的話,我會更想你。”


    聞言,毒梟不置可否地哼笑出聲。真是愛記仇的孩子呢,他不就隻是跟他開了個玩笑,陪他的幾個得力下屬玩了一場而已嘛。至於到現在,還這麽生氣嗎?


    “好了,夜色已晚,我就先迴去了,不打擾你了哦。”目光落在窗外,但見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是濃鬱,鬱敏秀也該洗完澡出來了,毒梟便風情萬種地起了身,踩著小碎步,緩緩挪動到了敞開著的窗台邊。


    夜風透過窗子絲絲縷縷灌了進來,吹起了毒梟垂落在肩膀處的發絲。秀發飄揚,娟媚如仙,清秀中又帶了一股妖魅的氣息。簡直,要晃瞎人的眼睛。一個男的,卻能夠長得如此妖媚動人,分分鍾都能夠把一個人的心魂給勾走,真是人間尤物中的尤物。


    “安寧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哦,好好迎接我的歸來吧。”身形一個輕盈就往後仰去,毒梟任由自己的身體斜斜地從窗台邊上掉落下去,眉眼都不曾動過一下。


    聽此,薄靳聞的眉頭愈加深刻地凝結了起來。而就在毒梟前腳踏離窗台的時候,鬱敏秀後腳就打開了浴室門走了出來。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出來後,鬱敏秀的精神也跟著好了很多。


    但見薄靳聞一個人背對著她靜靜站立在窗台邊上,鬱敏秀好奇地走過去,輕輕地推了下他的肩膀,輕聲問道:“你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肩胛骨斷裂開來的地方被鬱敏秀這麽一個觸碰,頓時就有一股火辣辣的痛楚在一瞬之間傳遍他的四肢百骸,引得他不禁全身都輕輕顫抖了起來。察覺到薄靳聞的不正常,鬱敏秀心頭一怵,伸出手去攙住了他的手臂,讓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可以輕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手臂一陣火熱,全身在無可抑製地輕顫,雙手更是詭異地以一種輕微錯位的姿勢垂放在身體兩側。他受傷了?一眼就看到了薄靳聞肩胛處的扭曲,知道他定然是肩胛骨處的骨頭斷裂了,否則他的雙手不會無力,做不出最簡單的伸拉動作。


    黑眸一深,鬱敏秀唇線緊抿,麵上凝起了一抹凜然的厲色,“傷是怎麽來的?”


    剛剛她進去洗澡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麽這才過去了短短二十分鍾的時間,他就發生了骨裂的事情呢?


    “心疼嗎?”觸及鬱敏秀的眼神,薄靳聞心下微動,但見她這麽在乎自己,忽然覺得自己被斷去兩邊的肩胛骨還挺劃算的。


    這樣,至少還可以享受她為數不多的溫柔呢。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鬱敏秀隻覺心裏頭堵得慌,取出了鎏金針,而後小心翼翼地為他做著治療,“傷到底是怎麽來的,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摔的!”


    聽出了她話語裏的擔憂,薄靳聞淡笑一聲,“我沒事,就是剛剛來了個老朋友,送了我點見麵禮罷了。”


    見麵禮?什麽樣的老朋友這麽牛逼哄哄啊,一見麵就要按斷人的骨頭?變態嗎不是!


    “試試看,還有沒有哪裏疼的。”在針刺了他的麻醉穴後,鬱敏秀便小心翼翼地將他錯位的過頭給掰了迴去,而後再給他吃了一顆修骨丹藥。


    動了動手臂,感覺那股火辣刺骨的疼痛已經消弭殆盡,薄靳聞凝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不愧是神醫,醫術精湛而高超。


    “敏敏,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稍稍活動了下筋骨,想起毒梟離去前,那個諱莫如深的眼神,薄靳聞的心頭湧起一陣不安的情緒來。


    毒梟比起秦囂兒來,還要難以對付。他都已經親自找上門來,就說明……他已經盯上鬱敏秀了。正集中精神為他推拿著有些紅腫的肩膀關節,但聽他忽然一說,鬱敏秀有些迷茫地怔了怔。


    “沒什麽,我是想說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該早點休息了。”用邪肆的眼神示意了下鬱敏秀,薄靳聞的眼裏盡是‘你懂的’的神色。


    在確保了薄靳聞的傷勢已經無大礙了後,鬱敏秀這才鬆了口氣,但聽他這麽無賴地一說,頓時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才能夠正經點呢?人都受傷了,你自己卻還一臉的漠不關心,你當自己是什麽?機器嗎?受傷了也不跟我說的?”


    “你有事情瞞著我我理解,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受傷了為什麽不能第一時間告訴我?一定要等到我自己發覺的時候,你才會告訴我?”


    有些生氣地在他的腰間輕輕掐捏了一把,鬱敏秀沒好氣地道。不告訴她不過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眼下她這麽在意,薄靳聞倒有些內疚了。


    “我答應你,以後受傷絕不會再瞞著你了。”輕輕地握住她的雙手拍了拍,薄靳聞麵上漾起一抹柔和的笑靨。


    “你讓我不要一個人冒險,你也不能!”義正嚴詞地命令道,鬱敏秀抿了抿唇。


    “嗯。”重重地點了點頭,薄靳聞毫無異議。


    “很好,明白了的話,你就趕緊迴你的房間去睡吧。”收起擔心的神色,鬱敏秀無所謂地朝薄靳聞揮了揮手,示意他現在已經可以離開她的房間,滾出去他的地方睡覺了。


    這樣,就想趕他走了?那他剛剛受的傷,不是白受了?好看的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委屈的弧度,薄靳聞伸手拉住了鬱敏秀欲要離去的身形,單手扣住了她的衣袖,有些耍無賴地無理取鬧道:“人家都受傷了,你還不可憐可憐人家啊?”


    可憐?麵無表情地淡淡瞥了他一眼,鬱敏秀不打算妥協。每次都是他得逞,喜滋滋地抱著自己去睡覺。


    “你怎麽不可憐可憐我?我都好困了,你還賴著我不走。”還不告訴我實情,一直隱瞞著我!努力地想抽迴自己的手,卻發現根本就抽不迴來,鬱敏秀眉頭一挑,便暗暗使勁地想要掰開他的鉗製。


    他的力氣很大,鬱敏秀掰不過他,也不想用力太大傷到他,牽扯到他肩胛骨上剛剛痊愈的傷,最後隻好再度妥協了。本來浴袍的帶子就係得比較鬆,眼下更是在兩人暗暗較勁的動作中漸漸鬆了開來,鬱敏秀的雖然裏頭雖是穿了裹胸,但是在帶子鬆開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去將帶子重新綁好。


    目光不經意一瞥,卻是看到了鬱敏秀肩膀,靠近胸口處的一個粉色印記。說是印記,其實倒像是吻痕。那吻痕,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鮮活地跳躍在他的眼前。這個痕跡……眼神陡然間凜冽起來,薄靳聞眼裏的神色變了變。


    “怎麽了,幹嘛一直盯著我看?”重新係好浴袍的帶子,一個抬頭卻發現薄靳聞有些怔愣地看著她……的胸口,鬱敏秀下意識雙手交疊護在胸前,滿麵的警惕道。


    聞言,薄靳聞這才從混亂的思緒中迴過神來。


    目光觸及鬱敏秀那一臉的自我保護表情,他隻覺得好笑,嗬聲淡然道:“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麽饑渴好不好?你今年也不過才15歲吧?都還未成年呢,我能對你做什麽呢?”


    再過幾天,我就16歲了!不滿地在心裏反駁,鬱敏秀抿唇未語。而且,在她父母親鄉下的老家那邊,女孩子一般都是15到20歲之間的年齡階段嫁人的,超過了20歲的人,都要被催著去相親結婚的。


    再說了,她可是一個已經重活一世的人了,這兩世的年齡加起來都已經30好幾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笑了笑,薄靳聞攬著鬱敏秀的肩膀,將她帶到了床榻邊,在她躺下去後便給她蓋好了被子。


    以為他今晚會留下來陪她一起,去不想薄靳聞並沒有要留下來的打算,隻是在與她道了晚安,她的眉心落了一個晚安吻後,便給她關了燈,走出了房間。


    摸著眉心,鬱敏秀有些悵然若失。敢情,他剛剛說好的要留下來是逗她玩的呢?心下難免有些失落,鬱敏秀煩躁地將被子蓋過頭頂後,就強迫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亂想,趕緊睡覺了。


    行走在幽深晦暗的走道上,薄靳聞一言未發。末了,他在走道盡頭處的一個窗戶邊上停下了腳步。


    不多時,他的腳邊緩緩走過來了一抹較小的身影。


    “他走了?”淡聲開口,薄靳聞眉頭緊蹙。


    “嗯。”神色有些凝重,宮魅淡漠地點點頭。


    它在房子的四周都逡巡了一圈後發現,那些設置好的防盜係統跟最新的防禦模塊都被人為地破壞了!


    難怪毒梟能夠帶著一個中看不中用的下屬,這麽堂而皇之地步入他們家呢,卻原來他所帶來的那個下屬是個破壞係統的黑客高手呢!


    “龍門閣那邊情況如何了?查到什麽了嗎?”


    “毒梟雖然已經跟他女兒會麵了,但是他們會麵後,毒梟並沒有命令他的下屬做出什麽舉動來。龍門閣那邊還沒有什麽動靜,先前那批秘密製造出來的子彈除了一些已經運送到了國外去了之外,還有點剩餘。”


    如是稟報著自己費盡心機才得到的情報,宮魅的神色深凝不結。


    “剩下的,都在哪裏?”


    “在我們的私人倉庫裏,存放在龍門閣下的負三層。關於這個消息,毒梟目前還不知道。”略略思索著,宮魅滿麵的若有所思。


    那批子彈的來頭不小,是薄靳聞專程用來製作,獻給國家部隊用的。但是自從被毒梟知道了他已經製造出了一批殺傷力比之國外最新的武器,還要有過之無不及的子彈後,就已經打起了他那批貨的主意。


    先前被搶過一批,已經被他運輸到了國外不知名的地方交易掉了,之後的貨物,每次運輸出去,薄靳聞都是親自把關的。答應給國家部隊製造的彈藥共分為五批,目前被截走了一批,送出去了三批,還剩下最後一批要需要運輸出去。


    而毒梟就是看上了這最後的一批彈藥,才會一直對龍門閣那般虎視眈眈,屢次想要攻破的。毒梟,這個人,無論是毒還是軍火,他都販賣。短短十年的時間就已經犯下了眾多的滔天巨刑,手上沾滿了數之不盡的無辜者的鮮血,行徑曾幾度惡劣到令人法指!


    於此,薄靳聞一直對他都很是忌憚的。能夠不正麵碰上的事情,他都會選擇迂迴處理。目的就是為了減少雙方硬碰硬的衝突,能夠不帶起什麽惡劣的後果來。但是,現如今看來,他再怎麽避免都是免不了要與他起點衝突了。


    “多加派點人手,務必要千萬保證那最後一批貨物的安全,不能夠讓敵方有機可乘。”淡漠地吐出一句,薄靳聞唿了口氣道。


    “好,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去辦吧。”宮魅應了一聲,而後點了點頭。


    “那,鬱敏秀那邊呢?”頓了頓,忽地想起還有鬱敏秀這麽一個人物在,宮魅有些放心不下。


    談及鬱敏秀,薄靳聞隻道:“她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你隻管做好你的事情就成了。”


    語罷,便再多其他的話語了。聽及此,宮魅也識趣地不再去多問他是由。既然他有安排,那一切就都聽從他的吧。


    **


    咖啡廳內,人流往來稀疏。


    “你找我?”端坐在柔軟的座椅上,秦囂兒端起麵前的咖啡淺淺啜了一口。濃鬱的咖啡香氣彌散在口腔內,爽口絲滑的味道讓人的心神都在瞬間舒暢了起來。


    “關於我父親的事情,我想問清楚……”交疊著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握起,方知晴的神色看上去很是緊張。


    嘴角輕揚,秦囂兒一臉的不置可否。


    “我想知道,我的父親到底去了哪裏。”堅定的語氣,像是斷定了自己父親的失蹤與她有著脫不開的幹係一般,方知晴眸色璨然,神色凜然地問道。


    聞言,秦囂兒嗬聲笑笑。白皙漂亮的手指輕輕一勾就將咖啡杯放迴碟子裏,秦囂兒捋了捋散落在頰邊的幾縷碎發,聲色遂然道:“到現在,你還不肯相信,你的父親是死於鬱敏秀之手嗎?”


    “我相信敏敏,她沒有傷害我父親的理由。”相信鬱敏秀的為人,哪怕是親眼看到了那段視頻,但是方知晴的心裏仍是在掙紮。


    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相信鬱敏秀會出手傷害她父親的,她知道她就隻剩下一個父親可以依靠了。哪怕她的父親做過再多的錯事,她都可以原諒,鬱敏秀也可以跟著一起幫她,她又如何能夠相信,鬱敏秀有殺害她父親的動機呢?


    就是父親曾經在她不在場的時候猥瑣過鬱敏秀,但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鬱敏秀不會記恨在心裏的。


    更何況,那個時候父親是喝多了才會那樣失禮的。


    為此,她還深深地內疚自責了很久。直到鬱敏秀把話語都挑明挑開了來講,她才能夠再次麵對她的。


    “她沒有傷害你父親的理由?方知晴,你可真是天真呢。”嘖嘖慨歎一聲,秦囂兒滿臉的歎息。


    說她天真?方知晴心下微哼,麵上卻是聲色不動。


    嗯,她麵上的表情端不出一絲的疑慮與動搖,倒還真是立場堅定啊。如此一見,她們兩個還真是有著好深的姐妹之情呢。


    “這話什麽意思?”按捺住心裏頭的那陣猜疑,方知晴強迫自己要鎮定與冷靜。即便她強裝得再怎麽鎮定自若,秦囂兒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懼。


    “既然是好姐妹,那她為什麽不告訴你,你父親失蹤並且死去那一天,她去了哪裏?你問她的時候,她是不是沒有告訴你她的行蹤呢?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沾著小勺子攪了攪咖啡,秦囂兒一臉的笑意無害。


    方知晴但聽得秦囂兒複又提起鬱敏秀,心頭陡然一驚,渾身都氤氳在寒凜的冷意裏。


    “這些問題早些時候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你一直渾渾噩噩就是不肯相信,現如今來找我,不就是想知道一個確定的答案嗎。”璨然的清麗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方知晴,將她的所有表情所有動作都盡收眼裏,秦囂兒麵色淡淡,並不著急與她攤牌。


    既然她是鬱敏秀的好姐妹,哪她當然就要有足夠的耐心來好好地跟她‘談一談’了。


    公子璟……恍然想起那個不染塵埃,白淨到恍若虛無的絕塵少年,秦囂兒內心裏的冷凜,漸漸地凝聚而起。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眸裏的戾色尖銳起來,秦囂兒麵上聲色不動,不過淡然一說:“再好的姐妹,有些東西也是不能夠分享的。”一句話,意欲未明,話裏有話。


    手指交纏之餘猛地一個扣緊,方知晴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如若你再繼續這樣懵然下去,到最後,隻怕連你愛的人,也會從此離你而去。”眼裏厲色驟凝,秦囂兒麵上卻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話語冷厲,神色卻是無害而謙嬌。但見方知晴仍是一臉的猶豫不決,對鬱敏秀深信不疑,秦囂兒便狠了語氣,下了最後的通牒,道:“你唯一的親人已經死了,難道你連愛的人也要失去?”


    神色一凝,方知晴滿麵錯愕地看向秦囂兒。


    呀,終於有點動靜了呢。但見方知晴終於失了冷靜,秦囂兒的唇角揚起邪肆的笑意。她是個出色的催眠師,任何人的心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方知晴喜歡公子璟,這一點……卻是剛好可以利用呢。


    “告訴我,應該怎麽做。”沉默了良久,方知晴終於才下定了決心,目光定定地看向秦囂兒。


    嗯,魚兒上鉤了。肆然一笑,秦囂兒紅唇微動,話語一針見血。但聽得越多,方知晴的臉色就變得越加蒼白起來。


    **


    一大早就被薄靳聞送到了學校,與之短暫地別過後,鬱敏秀便抱著被某人拋棄的小貓行走在校園的小徑上,心情格外地好。


    任命地任由鬱敏秀將自己抱在懷裏,宮魅一臉的無望表情。在心裏不住地腹誹,暗暗鄙視薄靳聞那個見色忘友的混蛋毛友。就因為鬱敏秀一句話,他居然就這樣把它給甩開了?


    它的尊嚴呢?全被薄靳聞那個魂淡給吃了!


    本想著迴來後去找方知晴的,但是去了她宿舍後卻沒找到人,問了宿管阿姨才知道方知晴昨晚也是請了假沒有迴宿舍。


    這個時間請假,定然是有什麽事。眼下,卓恆已死……她家裏已經沒有人了,雖然她不曾提及卓恆的事情,也沒有迴家去看過,但是鬱敏秀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該知道的,方知晴早晚會知道。隻是卓恆的事情,她還沒想好怎麽跟方知晴說。一個人無緣無故失蹤了一個多月,方知晴那麽在乎她的父親,一個星期都要打上幾個電話迴家的,不可能不知道卓恆已經出事。


    她心裏知道,卻從不找她商量對策,更無多提及,連報警都沒有……陡然想起秦囂兒,生怕方知晴是著了秦囂兒的道,鬱敏秀滿心的擔憂。打了她電話卻沒人接,擔心她會出事,鬱敏秀抱著宮魅就複又跑到了學校外,打算去找下方知晴。


    “你好啊,小妹妹。”


    手裏握著一根鐵棍,幾個痞裏痞氣的黑衣人手握鐵棍,在鬱敏秀拐進一個橋下道的時候,攔住了她的去路。


    眉眼不抬,鬱敏秀心下著急方知晴的安危,隻冷聲吐出一句道:“滾。”


    卓恆之死,她以為隻要她隱瞞著,方知晴就不會察覺到什麽,就算發覺了什麽,她也不會一直沉默不語。除非,她聽到了什麽別的話……這會兒想起來秦囂兒借她之手殺了卓恆的事情,鬱敏秀忽覺不妙。


    看來,秦囂兒之所以會用卓恆算計她,目的並不在她!而在於,方知晴!


    “幹嘛這麽兇嘛,哥哥們可是來找你玩的呢。”忸怩著旋動手裏的鐵棍,黑衣人方正的臉上陰雲密布,看不出一絲表情。


    覺察到攔下她的人神色很是不對勁,鬱敏秀抱著宮魅警惕地與他們保持著距離。


    貓眼圓瞪,宮魅目光凜然地在那些黑衣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卻是發現,那些黑衣人的身上,都繚繞著幾縷凡人肉眼所看不到的暗沉黑氣!這股黑氣很邪!


    給人一種狂妄到極致的猖獗氣息,帶著最為雷厲的刺骨殺意,直逼迫得意誌薄弱的人怯弱不堪,寸步難行。很熟悉的氣息!宮魅眼神一凜,陡然想起了昨晚上見到的毒梟。


    毒梟與秦囂兒果然不愧為一對父女,為人處事都是雷厲風行,讓人措手不及的。昨晚才剛見麵不久呢,他居然這麽快就出手了?看來,他是真的打算速戰速決了。如此也罷,反正這一場仗,遲早要打!至於什麽時候打破平衡針鋒相對上,結果都是一樣的。


    隻是讓宮魅沒有想到的是,毒梟第一個針對的人,會是鬱敏秀!


    “退後。”但見對方逐漸朝著他們靠攏過來,宮魅忽地開口說道。


    “呀,你終於肯說話啦?”沒想到宮魅在這個時候居然會開口提醒她,鬱敏秀星眸璨動,滿心的雀躍。


    昨天晚上,她折磨了它那麽久,它就是不肯開口跟她多說一句話。現在倒是好了,不需要她折騰了,宮魅就已經開口了。


    沒好氣地白了鬱敏秀一眼,宮魅在她的懷裏撲騰了下就一個躍身穩穩地站到了地上。但是它的爪子還沒邁出去呢,就已經被鬱敏秀給重新撈了迴去。


    我去!宮魅使勁地掙紮,卻被鬱敏秀給牢牢抱住。腦袋猛地碰上她的胸口,宮魅老臉一紅,頓時就僵住了身子,不敢再亂動彈了。


    “是誰派你們來的!”摸了摸宮魅的腦袋,鬱敏秀聲色冷沉地睇了那些人一眼。


    “有人,花了一個億來買你的命!”甩了甩手裏的鐵棍,一派紈絝邪流的痞子樣,那名帶頭的黑衣人努了努方正的五官道。


    那滿麵虯結的肌肉,好不嚇人。花錢買命?聞言,鬱敏秀卻是一臉的錯愕。但是她略略思索了一番,將那些與自己多少有些過節的人拉出來想了想,卻找不到是誰人要來這麽做。


    這種教唆他人殺人的事情,秦囂兒不會沾邊,她隻會自己去操控,不花一分錢;占小夭倒也不屑,殺手啥的她還看不上,再來就是楚少謙的心已經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殺害自己的必要;而薄嫣然不恥,不會指望他人出手,她會自己動手;


    再來一個,是安倩倩……她的話,一個國際大巨星,在暗暗接受了自己那麽多無意的恩惠過後,她沒有要來傷害她的理由。她隻會祈禱,自己趕緊把讓她完成的事情做完,而後帶著顧邵澤從此消失在她的眼前,不再出現;而薄熙妍的話,她是深愛著她弟弟的,定然也不會在背地裏對她下黑手使絆子。


    最有可能的人,會是學校裏那些人嗎?又或者,是自己生意上往來的人?不,不對。對方來勢洶洶,與一般的殺手不同。


    “別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唯一需要記住的,就是殺你的人,有著絕對的理由。”扣住手裏的鐵棍,黑衣人落下一句後便不再廢話,眼神一個狠戾就蜂擁而上!


    而尚未理解完他話裏是什麽意思的鬱敏秀大腦一個鬥轉,就條件反射地去側身閃躲。但是她前腳剛抱著宮魅跳開,後麵的黑衣人就已經以一種快到幾乎晃瞎人眼睛的速度趕上了她!


    一個側頭便堪堪地躲過了來人的一記手刀,鬱敏秀纖腰微扭就往後仰去,靈活敏捷地撤身到了原理黑衣人的安全區域。她的瞬移速度很快,但是對方的速度也是不在她之下!手刀襲來,鬱敏秀一個反手手肘就擋開了,不料對方的偷襲失敗後,竟是長臂一伸就從袖口甩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來,目標正中她懷裏的宮魅!


    這麽一點偷襲技巧本是難不倒宮魅逆襲的,但偏偏它卻是在匕首刺過來的時候陡然感覺到了一股威壓!震懾得它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是毒梟!這股邪凜逼人的殘妄氣度,除了毒梟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擁有了。他也在附近?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機,宮魅的眼神驟然一變。


    難怪它會覺得那些黑衣人的攻擊招數會那麽地奇怪呢!卻原來,竟是毒梟搞得鬼!


    “鬱敏秀,不要再跟他們糾纏下去了!你打不過他們的,快點離家這裏,迴學校去!”毒梟是個難纏的角色,宮魅不想鬱敏秀受傷,連忙低聲叮囑道。


    “什麽?”鬱敏秀一頭霧水,抱著它自身的武藝施展不開,隻能退攻為守,四處躲避。


    “糟糕,來不及了!”一咬牙,眼前忽地閃過一抹銀色的瀲灩華光,宮魅心頭猛跳,循著那抹身影望過去,微微一個凝神就瞪大了瞳孔。


    目光一凜,它便看到了那個正滿麵無害笑意,身形俊挺地站立在鬱敏秀身後的人——毒梟!


    後背心猛地被不輕不重地打了一掌,鬱敏秀神色驚悚地猛然側過頭去。入眼,是一個五官妖魅,清眸瀲灩的漂亮女子。那女子一襲桃色鬥篷外套,腳蹬一雙過膝的高跟長靴,緊身的亮皮褲勾勒出她的兩條細長美腿,樣子好不妖冶媚人。


    真是一個妖孽啊!自古紅顏禍水,說的該就是‘她’了吧?不過——目光不經意間一瞥,卻是看向了‘她’細長優美的脖頸,那裏……突起的喉結動了動,宣示著來人的身份。


    她,她,她……居然是個男的?!瞪大了雙眼,鬱敏秀滿麵的驚駭。但更讓她覺得全身都毛骨悚然的是,那個偽娘居然還伸手摸了她的臉!末了,還一臉的意猶未盡?!


    “嗯,果然長得頗為好看,清秀可人,讓人隻一眼就有可能會徹底愛上你。”摸著鬱敏秀細滑的小臉蛋,毒梟兀自感慨,一臉的讚賞有加。


    被他變調的聲音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鬱敏秀眉頭陡然一凝就屏氣凝神用力地抬起手肘去撞了他的胸口一下!腳下一個用力,更是精準無誤地踢上了他的小腿骨。


    “真是個野蠻的小姑娘。”靈活地輕鬆躲過,毒梟背過手去笑了笑,一臉的嗔怪。


    好變態!鬱敏秀心下一陣腹誹,趕緊抱著宮魅跟他拉開一段安全的距離。目光微微一側,她便看到了剛剛還在她周圍的幾個黑衣人,這會兒……居然個個都消失無蹤了?


    “那些人隻是試探你的傀儡,我已經撤走了。”將鬱敏秀的所有表情都盡收眼底,魅瞳一縮,毒梟便風姿瀲灩地輕聲說道。


    心下一驚,鬱敏秀不置可否地蹙起了眉頭。觸及毒梟冷厲的目光,宮魅的身體就瞬間陷入了一陣無可抗拒的僵硬裏。它動不了,而毒梟,卻是在向她們兩個慢慢靠近。


    “你是誰?想幹什麽?”眸子一深,鬱敏秀便警惕地問道。指端,幾枚金光躍影的長針便落在了她的手指縫隙處,在清冷的空氣中閃爍著冷凜的光芒。


    戒備心倒是很強呢。見此一幕,毒梟淡然一笑,斂起了無意間所釋放出去的陰沉之氣,輕緩說道:“初次見麵,我是毒梟。”


    毒梟?他就是毒梟?!聞言,鬱敏秀滿麵的悚然。


    “別緊張,我隻是對你很好奇,想來打聽下你而已。現在我所需要的情報已經基本收集齊全了,很快就會離開,你不需要如此戒備,也不需要如此緊張。”嗬嗬一笑,毒梟麵上粲然的笑意淡淡。


    “別聽他的,他可是個臭名昭著的人,詭計最多,也最狡猾了。”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但是宮魅還可以思考,更能夠說話,但見毒梟正在與鬱敏秀交談,宮魅心下一個戒備,便趕緊開口道。


    昨晚上他從薄靳聞的房間裏出來後,它與他有打過短暫的照麵。雖然沒有打起來,但是雙方之間的氣氛卻是劍拔弩張的。他們不是沒有交手過,隻是交手多了,每次動手都會很謹慎。眉頭微凝,但聽得宮魅這麽一說,鬱敏秀的眼裏盡是戒備與敵意。


    “當著我的麵說悄悄話很不禮貌哦,我啊,最討厭別人在我的麵前咬耳朵了。”嗬聲淺笑,柔媚的臉上落了一抹攝人的笑靨,毒梟長指一揚,就輕而易舉地將被鬱敏秀抱在懷裏的宮魅給提扔了出去!


    一個猝不及防,宮魅重重地摔到了一麵圍牆上,狼狽地滾落在地。那麽兇猛地一摔,幾乎要將它身上的骨頭給摔碎。劇烈的疼痛漫上心頭,宮魅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一番掙紮下來,卻是連站立都做不到。


    “小紅!”驚唿一聲,鬱敏秀方要過去抱宮魅,卻是被毒梟先一步給扣住了手腕。陡然抬起頭,目光對上了來人的眸子,被他那殘妄狠戾的眼神一嚇,鬱敏秀幾乎忘記了要自衛。


    “這樣就安靜多了,我不喜歡有人打擾我的談話。”單手輕輕扣住鬱敏秀的手,逼得她不得不與自己四目相對,毒梟好似嗔怪地埋怨道。


    神經病!鬱敏秀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鬱敏秀,是叫這個名字吧?”略略思索了下,毒梟嚐試性地問道。


    麵色一沉,鬱敏秀凜聲道:“是。”


    嗬嗬——好堅定的語氣呢,如此臨危不懼,倒是有幾分骨氣呀。不過嘛……嘴角勾起一抹攝人的笑意,毒梟滿麵無害地用力捏了下鬱敏秀的手腕。


    伴隨著卡擦一聲脆響,鬱敏秀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手骨被毒梟生生捏斷的聲音。嗜骨的火辣疼痛,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大腦神經。很疼……卻尚且在她的忍受範圍內。鬱敏秀不過隻是皺了一下眉頭而已,並沒有發出半點呻吟聲。


    如此一舉,倒是讓毒梟頗為訝異。但很快,這種訝異的表情就慢慢變成了瘋狂!有種,好像找到了期待已久的玩具一般!


    “真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人呢。你的性格我太喜歡了,眼神我也很喜歡呢!難怪囂兒願意陪你玩這麽久呢,原來如此啊。”一臉的恍然大悟,毒梟的眼裏有著掩蓋不住的瘋狂與雀躍。


    “但是我跟囂兒不同的是,她對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會很有耐心地跟他慢慢玩,我的話……卻是會將喜歡的東西,迅速地毀滅呢!”咯咯笑了幾笑,毒梟的話語有著藏不住的興奮。


    後背心被傷,一直慣常使用鎏金針的手臂又被扭曲骨折,鬱敏秀忍受著強大的精神傷害,想著應該如何去防備他,並且逃脫他的掌控!


    話方說完,音色未落,但見鬱敏秀死到臨頭還敢作垂死掙紮,毒梟冷哼一聲,大手便猛地轉扣上她細嫩脆弱的脖頸,稍稍一個用力就要將她的脖子給憑空捏斷!


    “不過才初次見麵就送這麽大的見麵禮,未免有些太過隆重了。”伴隨著一陣清朗的聲音,一抹灰色的身影就迅速來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邊,長臂一伸便將他們二人給成功地斬開!在來人一記殺傷力極大的‘遊離刃’下,毒梟舍棄了鬱敏秀,迅速地退至身後,堪堪躲過了來人的攻擊。


    “你又是誰?”目光投注過去,毒梟微微訝異。


    眼前,一個長相英俊,身姿魁拔的男子長臂一撈,就將身形搖搖欲墜的鬱敏秀給攙到了自己的懷裏。凝視著鬱敏秀那張褪盡血色的臉,楚少謙忽然有些深深地愧疚與自責。


    他應該來得更早一點的!否則……否則,鬱敏秀就不會遭此一劫了。但是他轉念一想又忽然覺得不對勁,他不是素來對鬱敏秀都是有意見的嗎?他們是陌生人啊!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需要這麽在意她?如此想著,楚少謙心下一怵便想要去鬆手,但是目光對上鬱敏秀蒼白的臉色後,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怎麽會在這裏!”堪堪穩住身形,鬱敏秀隻覺胸口一個疼痛便有些暈眩。


    剛剛毒梟偷襲的那一掌,起初的時候她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但是眼下她左手被廢,心脈也跟著受到了波及與損傷,現在才覺得後背處一陣悚然的刺痛。


    毒梟,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與秦囂兒一樣難纏!不,應該說,比之秦囂兒更甚!難怪,薄靳聞與向佑臣對付了毒梟這麽久,都沒能將他給拿下。變態的人,自有他的變態之處!


    “別說話,我帶你離開這裏。”眉頭一個深凝,楚少謙便忽地矮下身去,動作輕盈地將鬱敏秀給攔腰抱了起來。


    身體陡然一個懸空讓鬱敏秀嚇了一跳,但見楚少謙居然抱著自己,她的心下湧起了一陣訝異。掙紮著就要去推搡他的懷抱,鬱敏秀極其不自在。


    “別動。”寒聲說了一句,楚少謙凝眸淡淡地掃了鬱敏秀一眼。


    陡然對上他邃冷的幽深眸子,看著他眼裏意欲未明的厲色,鬱敏秀微微一怔,便停止了掙紮,老老實實地待在他懷裏不再動一下。很陌生的表情,很複雜的眼神,讓鬱敏秀猜測不透。又,很在意。


    “壹天俱樂部的董事長,楚少謙。”淡然看著眼前這一幕,毒梟斂下了麵上的訝異之色。渾身氤氳著的殺伐之氣,也收斂了不少。


    “是我。”楚少謙淡聲應道,麵上並無多表情。


    “嗬嗬,怎麽了,他懷裏抱著的人,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呢。”無辜地攤攤手,毒梟滿麵的無奈。人在他手裏,他看上去又不簡單,倒是挺難辦的呢。


    “那還真是不巧,她是我的學生,作為老師,我有義務保障我學生的人身安全。”泰然自若地抱著負傷的鬱敏秀,楚少謙神色寂寂道。


    黑白分明的冷色子眸裏,盡是霜寒的嚴厲。學生?嗬嗬,真是有趣……揚唇淺笑一聲,毒梟一臉的莫可奈何,“那還真是不湊巧,遺憾了。”


    既然他都已經擺明立場了,那他也沒有繼續與他較勁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他今天也隻是來試探下鬱敏秀的而已,既然結果已經有了,那他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身形微動,毒梟淡笑一聲便轉過身去,步伐一邁,就要轉身離去。見此,鬱敏秀眉頭一凜就要掙脫楚少謙的懷抱上前去,身形才堪堪移動了一下,就被楚少謙給強行按了迴去。


    對上他的目光,鬱敏秀厲聲道:“放我下去!”


    楚少謙目視前方,無視她的言語,“你不是他對手,別做無謂的掙紮。”


    不是對手?她就要突破修仙的最後一個階級了,這樣的她還不是毒梟的對手嗎?剛剛,若非他突然偷襲,她不會中招,也不會落入隻能隻守不攻的窘境裏。


    “認不清現實的人,永遠隻會吃虧。”眉目一寒,楚少謙便不帶一絲情感地冷聲說道。


    他這是,在教訓自己?聞言,鬱敏秀一臉的錯愕。不過,誠如他所說,她的確是在為自己的弱勢找借口。倘若她足夠強大,就不會被毒梟逼得這般狼狽。說到底,是她不夠強大!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忽然想起自己還被他抱著,鬱敏秀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別逞強。”楚少謙並不妥協,依然抱著她走。


    聞言,鬱敏秀有些欲哭無淚。多日不見,他的心性轉變得,倒是挺大的呀……他忘了他們之前還在針鋒相對的嗎?這會兒又突然對她這麽好了?還有,他這是想抱她去哪兒呢?


    “你這樣抱著我,被小夭看到,她會誤會的。”無奈之下,雖然很不樂意,但鬱敏秀還是搬出了占小夭來壓楚少謙。這個時候,也就隻有占小夭的名字能夠讓他清醒下了。


    身形微微一僵,楚少謙隻怔了一下,便低聲說道:“我隻是在盡一個老師的義務,別無其他。”末了,他複又說道:“小夭明事理,就算看到也不會誤會。”


    是嗎?雖然很是懷疑他的話,但鬱敏秀並沒有去反駁。隻是,在他變成上神的這段時間裏,她與他的關係很是微妙。如今這般親近,倒是讓她感覺很是別扭與不自在。


    “那個,能先迴去一下嗎?”但見他仍抱著自己不放開,一路往前走,鬱敏秀有些囁嚅地開口道。


    他走的方向是去醫務室的,但他好像忘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精通醫術的小神醫啊。自己身上的傷,她自會自己治療,根本就沒有去醫務室的必要。


    淡淡瞥了她一眼,楚少謙沉默不語,依然走著他腳下的路。見此,鬱敏秀挑了挑眉,甚是無奈地解釋道:“我的小貓還在那裏呢。”伸手指了指蜷縮在牆角處的一個小肉團,鬱敏秀滿麵的擔憂。


    聞言,楚少謙這才停下了腳步,身形一動便微微側過身去,目光不經意間一個逡巡,就看到了牆角處那一抹幾乎與牆體融成一色的清麗的白。


    蜷縮著動彈不得的宮魅一直在裝死,這會兒聽到鬱敏秀與楚少謙的對話後,這才才堪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鬱敏秀並沒有將它遺忘在這裏。還知道有它這麽一隻貓的存在!


    “學校規定,學生不準飼養寵物。”淡淡地瞥了宮魅一眼,楚少謙聲色淡漠道。


    聞言,鬱敏秀撇撇嘴,不滿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沒看到它受傷了嗎?醫者仁心,難道我隻是想救它都不行嗎?”喃喃地低聲吐了幾句,鬱敏秀紅唇微嘟,秀氣的眉頭顰蹙而起,樣子很是鬧心。


    但看鬱敏秀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楚少謙隻覺心中有那麽一塊柔軟的地方被堪堪觸動了,嘴角漠然一牽,他便出聲淡淡地說道:“傷好了放它走。”


    語罷,在再多言語便轉過身去,緩緩靠近負傷在地的宮魅。他這麽說,是答應她將宮魅帶進宿舍了?一臉的不可思議,鬱敏秀驚訝不已,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他不是上神嗎?他不該對自己很是冷漠的嗎?怎麽這會兒,又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將鬱敏秀先放下,而後無甚表情地輕輕抓起宮魅往她懷裏丟了過去,接著再重新將她抱起,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但楚少謙的表情卻是始終如一。


    孤冷,清絕。抱著宮魅,鬱敏秀滿心的無奈。也顧不上去說他些什麽了,抱著宮魅就是一番仔細的檢查。還好,並不是很嚴重的傷,骨頭隻是有些錯位,將養個兩天就會痊愈了。待得楚少謙將鬱敏秀抱走後,一直躲在暗處的一抹身影這才幽幽地走了出來。


    原來,你一早離開並不是要去整理資料,而是……為了她。少謙,哪怕你已經沒有了對她的記憶,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卻還是依然忘不了對她的感覺嗎?你對我的愛,不過隻是一種命令而已吧?


    眼裏落滿了孤寂的神色,占小夭無聲地自嘲一笑。是她犯傻了,以為隻要他愛能夠上就好,無論……那是不是他的真心。一個人,如果不能得到一份純粹的,真正的愛,那就算是得到了他的人,她也……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也罷,美夢做得久了,也是時候該醒醒了。雖然她心有不甘,但楚少謙還記掛著鬱敏秀卻是不爭的事實。緊了緊握起來的手,占小夭咬了咬唇。怔了怔後,便落寞地離開了。


    **


    給宮魅簡單地包紮了下後,鬱敏秀這才結束了對它的治療。為了避免再度被蹂躪,宮魅在結束了治療後,很是自覺地便一個跳躍便跑到了陽台外的一棵大樹上,將身子蜷縮成一團窩在一截粗壯的枝幹上。


    又跑走!就這麽嫌棄她嗎?托著腮幫子,看著宮魅那背對著她的毛絨身體,鬱敏秀一臉的鬱悶。進了趟空間,從裏頭取了些藥草拿去煉藥,再將丹藥服下。接著,針刺要穴,盤膝而坐,慢慢地自我治療。


    一直到她將身上的穴位紮刺得差不多,傷口也愈合得無甚痕跡的時候,她這才緩緩收了功。自我調息了下後,她才感覺自己的後背與手臂沒那麽痛了,傷到的地方也在迅速地恢複。一陣調息下來,丹田之氣更是在體內循環了幾個周天,因禍得福地又小小進了一階。


    擦擦汗,鬱敏秀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鬱敏秀這才出了空間,拿了書本去上課。當她達到課室的時候,楚少謙的課程已經進行了四分之三,就要準備下課了。頂著紛呈的議論聲,鬱敏秀泰然自若地在林墨的位置上坐下,攤開書本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課。


    那末,目光不經意間瞥了鬱敏秀一眼,楚少謙神色如常,不過隻是口頭上指責了鬱敏秀一番就收了,而後繼續上他的課。教室從最後麵倒起的第五條階梯級座位上,占小夭麵上雖是波瀾不驚,但是心裏卻是已經堪堪亂了起來。不能夠再讓他們多作接觸了,等會兒一下課她就要去找楚少謙吃飯!


    打定主意後,占小夭便淡然地看了鬱敏秀一眼。而後者,卻是在攤開了課本後,繼續聽講。那末,同樣關注著鬱敏秀的,還有落座在一個比較僻靜角落裏的謝玉蘭。自從與占貝爺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後,她與鬱敏秀之間的友情就已經完全斷裂了。


    當初,是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背叛友情,忠守愛情的道路,哪怕她現在過得很是迷茫,但是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自然不可能如她所願地,還能夠迴到過去,過去她還沒有愛上占貝爺的那個時候。


    神色幽幽地捏緊了手裏頭的手機,看了屏幕裏閃動著的畫麵,她眼裏的厲色深了深。而屏幕上傳來的是一條短信,一條……占貝爺所發過來的短信,上麵寫著隻有一句話,寥寥寫著:一切按計劃行事。計劃……在他看來,永遠都是計劃跟他的野心比較重要呢!難道,他就不能適時地關心下自己嗎?


    她都跟在他身邊這麽久了,什麽親密的舉動都做過了,難道……他還是不能夠把心思花一些在她的身上嗎?暗暗苦笑一聲,謝玉蘭兀自歎了口氣,關閉了手機屏幕。悄然無聲地緩緩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她冷凝的神色這才有了些許不一樣的變化。


    未婚先孕,這也許會是她這大半輩子做過的,最為瘋狂的事情了吧?但是,她卻是不悔的。能夠懷上自己所愛之人的孩子,她其實很開心。但另一方麵卻又很擔心,生怕占貝爺會不要這個孩子……不過也罷,還是先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後,再來操心孩子的事情吧。


    下了課後,鬱敏秀在教室的走廊外遇到了方知晴。她像是剛從外麵迴來,神情有些悶悶不樂。介懷她是否在糾結卓恆的事情,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她的心裏就越是不安。也許,她應該一開始就告訴她,卓恆被陷害死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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