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綸重新穿戴好衣服,手指抹了抹眼淚,扭著盈盈一握的腰肢走了,但那踉踉蹌蹌的背影,看起來像是真的被蘇姝末傷到了心似的。


    蘇姝末不以為意,路過的下人看著亭子裏絲毫不心疼的自己女相,覺得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若換做從前,青綸別說掉一滴眼淚,就是皺一下眉頭,女相都心疼的要命,要不怎麽平白得罪了那麽多大臣。


    青綸捏著手帕,每一步都走的緩慢沉重,風一吹,身子搖搖晃晃幾欲跌倒,下人們都心疼了,生怕他真的暈倒,或者被風吹走。


    可亭子裏的蘇姝末,還是抱著水晶糕,連眼神都不帶看過去的。


    青綸小相公失寵了?


    眾人心中暗暗猜測。


    但女相大人可是花了大手筆才把青綸娶迴家的。


    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娶個怡紅院的男妓,其實也無可厚非,但要做女相府的男主子,就惹人非議了。


    就連一向偏袒女相的女帝,當時都極力反對。


    可女相還是一意孤行,十裏紅妝,風風光光的從怡紅院把一個男妓迎娶過門。


    但即便如此,青綸還是清高孤傲,一個男妓卻天天在女相麵前擺架子,旁人都覺得女相在自降身份,可女相不覺得。


    就是這樣一個無條件寵愛青綸的女相,會突然變心?


    眾人不太相信。


    女相肯定是想欲擒故縱,獲得青綸芳心。


    “女相大人,女帝召你進宮。”


    宮中來人,傳話。


    蘇姝末三兩口解決掉水晶糕,起身,跟著那人進宮。


    宮殿宏偉莊嚴,巡邏的士兵身佩長劍,麵容皆肅穆,見著蘇姝末,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女相大人。


    途經禦花園,一個男妃的家裏來人看望,瞧見蘇姝末,趕緊起身行禮:


    “女相大人。”


    男妃清瘦嬌柔,塗抹著淡淡的脂粉,麵容有點兒妖氣,越發襯的他身旁那名男子體格欣長。


    男妃見蘇姝末目光一直盯著自家庶弟看,忙解釋道:


    “女相大人,這是庶弟俞修,今日進宮陪妾身聊聊天而已。”


    蘇姝末鼻子動了動,沒有嗅到甜甜的氣息,隻是在她目光裏,俞修周身瑩白,沒有半點瑕疵。


    聽見男妃如此說,蘇姝末嗯了一聲,收迴目光,由宮人帶著往禦書房去了。


    待蘇姝末走遠了,男妃才拉著自家庶弟,好奇的追問:


    “你和女相大人認識?”


    俞修想了想,搖頭:“沒有,第一次見女相。”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女相的名號卻在大楚國家喻戶曉。


    女帝即位初,朝堂動亂,外敵入侵,是女相以一己之力,定內亂,禦外敵。


    所以,在大楚國子民的心裏,蘇姝末不止是大楚女相,更是護佑大楚萬裏河山的女戰神。


    但是……


    人們在如此評價完蘇姝末後,總會加個但是。


    而這個但是後麵也會跟著青綸這個名字。


    在大楚子民的心裏,女相自從遇到青綸後,她依舊驍勇善戰,心中依舊有大楚,但青綸的地位,卻大於大楚。


    男妃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了。


    禦書房裏


    郎中令看見蘇姝末到了,縮了下脖子,看蘇姝末的眼神有點兒膽怯。


    蘇姝末不由摸了摸臉,她有這麽可怕嗎?


    身材豐滿的女帝見蘇姝末到了,剛要熱情的張羅賜坐,郎中令的眼神望過去,女帝幹咳一聲,作罷:


    “蘇愛卿,郎中令說你兩日前,在街頭毆打了她的愛女,可有此事?”


    “嗯。”


    蘇姝末承認。


    郎中令聽見蘇姝末承認,一下子嚎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痛聲大哭:“皇上啊,女相都承認了,你可得為小女做主啊!”


    女帝看著雲淡風輕沒事人一樣的蘇姝末,再看看哭的眼淚鼻涕混一起的郎中令,一個頭,兩個大。


    她趁郎中令不注意,給蘇姝末使了眼色,蘇姝末攏了一下衣服,好似沒注意到女帝眼神。


    女帝更頭疼了,郎中令哭的更兇殘了,震耳欲聾的架勢,像是要把禦書房給哭塌似的。


    女帝見狀,無奈歎了口氣,隻好開口:


    “蘇愛卿,此事是你府上的青綸引起,你就跟……”


    “既然是青綸,那就讓青綸跟郎中令賠禮,再讓青綸去照顧郎中令的千金,直至病愈,如何?”


    女帝和郎中令驚呆,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姝末,像是在確定她是不是被調包了。


    “女相大人在開玩笑嗎?”


    郎中令懷疑蘇姝末在拿她尋開心。


    畢竟,蘇姝末寵青綸是人盡皆知的事,她會主動把青綸送去伺候別人?


    “沒有。”


    板著臉,蘇姝末迴答的很認真。


    女帝和郎中令越發不信,兩人就是懷疑蘇姝末有陰謀。


    想了想,郎中令拒絕了蘇姝末:


    “還是不用了,但女相大人既然也覺得是青綸的錯,還請女相大人好好教導青綸。”


    蘇姝末皺了下眉頭,她怎麽能不接受呢,不接受,她怎麽讓青綸難堪啊:


    “郎中令,我覺得還是讓青綸去照顧令千金,畢竟此事因他而起!”


    郎中令見蘇姝末執意要讓青綸去照顧自己女兒,越發斷定蘇姝末有陰謀,說不定是想讓青綸借機虐待她的女兒,好出氣報複她今日告狀之仇。


    這麽一想,郎中令更不敢答應了:“不用了,青綸是女相大人的相公,怎好讓他照顧小女。”


    “郎中令見外了,還是用的。”


    “男女有別,女相大人還是算了。”


    郎中令篤定蘇姝末有陰謀。


    見郎中令執意拒絕,蘇姝末隻好罷了。


    最終,此事隻能就此算了。


    從皇宮離開,蘇姝末在宮門口又遇到了俞修,他靈魂還是純白純白的,在蘇姝末眼裏,就像個行走的電燈泡一樣能亮瞎眼。


    “女相大人,有禮。”


    俞修輕拱了下手,行禮。


    蘇姝末隻看了一眼,上轎子走了。


    俞修在蘇姝末的轎子走遠了,才離開。


    迴到女相府,就有下人著急忙慌跑過來:


    “大人,青綸相公生病了,您快去瞧瞧。”


    “我又不是大夫,讓大夫去看。”


    蘇姝末漠不關心。


    下人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是青綸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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