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一郎陪著叔叔木村司令坐在衛家大院裏,兩人喝著日本清酒,觀賞著從上空飛躍而過的榴彈炮,異國他鄉,叔侄家人,對坐品酒,其中也有一定的樂趣。


    “司令官閣下!我們今晚若是不進攻洛城,明天天亮之後,恐怕就不會有晚上的便利了。另外,若是洛城守軍加強了戒備,攻城恐怕要麵對許多挫折!”木村一郎的酒杯端到嘴角處,忍不住說道。


    “一郎!機會總是有的!”木村司令擺擺手,說道,“對敵人必要的火力壓製,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總不至於守軍開門投降吧?!”木村一郎訕笑道。兵貴神速,大軍既然已經開拔到洛城郊外,若不迅速出擊,戰機轉瞬即逝呀!


    “洛城是千年古都,哪裏能那麽輕易地屈服!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安全考慮。一郎,你還不知道吧,從中條山上退下來的軍隊,據可靠消息,至少有七八萬人馬!”木村司令仰起頭,喝完杯子中的酒,接著說道,“就在駐紮下來之前,有一支人馬轉移到了洛水南岸。”


    木村一郎靜靜地聽司令官講完,突然說道:“北麵隔著黃河有七八萬的國軍黨軍隊,南麵隔著洛水還有一支不明底細的部隊,麵前是堅固的洛城!這麽說來,我們是被三麵圍困,隻有往東撤退了!”


    木村司令沒有說話,而是給侄子的酒杯裏倒上酒,抬頭看著從上空飛過的炮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還少算了一個神出鬼沒的皮司令!我們現在是四麵被圍,如果不露露牙齒,他們一起攻殺過來,怎麽應付得了?!”


    木村一郎這才發覺,叔叔的情緒有些低落,隨即明白這次進攻洛城,不僅攻破城池的可能性不大,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還是一個問題。


    “閣下!照此一說,洛城裏的守軍並不會太多,中條山上退下來的都是敗軍之將,洛水南岸的兵馬雖然底細未明,但是國民黨的軍隊再厲害,能有多強的戰鬥力!?”木村一郎雙眼放光,激動地說道,“不如我們趁此機會,猛攻洛城,先占了這座千年古都再說!”他的這一想法,實際上很符合當時的戰爭情況。隻是,木村司令身為三軍統帥,本次出擊洛城,帶來了十萬人馬,他不敢輕易冒這個險。萬一哪一步走錯,不僅是十萬人的生命,還有大本營製定的豫湘桂作戰計劃,恐怕也會受挫,而豫湘桂作戰計劃又是一個非常龐大的係統戰役。它的目的是要通過一係列的向西猛攻,在氣勢上震懾重慶國民政府,逼迫他們盡快投降。


    木村司令噘了一下嘴巴,皺著眉頭說道:“一郎!如果我僅僅是一名普通的武士,我可以做出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但是我的身上肩負著更加重要的使命!”大戰役的計劃,是日軍大本營的最高軍事機密,他不能透漏給木村一郎。


    蔣飛虎在地下工事中又喝了一些酒,和醉仙樓的高級交際花,也就是前一天晚上陪侍打麻將的美麗女人,幾次瘋狂之後,深深地進入了夢鄉。


    兩個人睡得都很沉,兩天一夜的瘋狂,讓他們耗盡了體內幾乎所有的能量,他們太累了。


    正因為他們睡得太香,沒有人敢來打攪他們的美夢,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蔣飛虎從睡夢中醒來,光著上身從地下工事裏走出來,才有副官前來匯報了昨夜的炮擊事件。


    “原來日本鬼子炮擊洛城了?!”這麽看來,地下工事由於修在地下比較深的地方,而且在蔣司令的房間裏做了必要的隔音處理,那個地方還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避難場所。


    “城內怎麽樣了?”蔣飛虎伸著懶腰問道。


    “多處民房受損!城內一片狼藉!”副官唉聲歎氣地迴答道。


    “李居正這個孫子這麽不經打,一萬多人都被鬼子打沒了?!”蔣飛虎聽到這裏,忽然想到李居正帶兵出去迎擊日軍,怎麽著讓日軍的大炮打到城內來了。


    “李軍長來電,說是他的部隊和日軍正麵接觸之後,日軍十萬大軍突然壓了上來,他一萬多人的兵力實在抵擋不住,所以暫退洛水以南,以便從側麵牽製敵人!”副官囁嚅著說道。照他這麽說,李居正等於是帶著部隊來了一個坐山觀虎鬥,而把與日本人對抗的重任交到了城內守軍的身上。


    “狗日的王八蛋!”蔣飛虎大罵道,“這個龜孫竟然還操著這樣的心思?!抗日英雄原來是他娘的抗日狗熊!”


    “司令!你怎麽把奴家一個人撇下,就出來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後麵傳過來,緊接著睡眼惺忪的醉仙樓高級交際花從臥室裏走出來——那裏連著地下的工事。


    “滾!”蔣飛虎大罵道,“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女人見蔣司令臉色大變,忙迴去穿好了衣服,灰溜溜地跑走了。


    蔣飛虎發泄了怒氣,心裏感覺空空的,看著茫然失措的副官,說道:“趕快通知城內的各個部隊,登城備戰,另外從南北西三門再各抽一個團,到東門守備!”他擰著眉頭,下達完命令,心中還是不能平靜。


    等副官走出去以後,蔣飛虎隨即安排一個親近的屬下,將整理好的家財和自己的家人都帶到城西一個宅院裏去,在那裏隻要洛城西門打開,他們就可以往西撤退。


    安排好退路,蔣飛虎活動了一下筋骨,快速地穿好軍裝,剛要出門,突然想起不知道日本鬼子的大炮還會不會再來襲擊,便對副官說道:“你代我去東門看看戰況怎麽樣了。”


    副官來到洛城東門,城牆上已經站滿了士兵,槍口對著城外,城外東麵的大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黃皮子軍裝,日本鬼子在坦克的掩護下,像一群群螞蟻一樣,慢慢向洛城東門靠近。


    副官見到了守衛東門的幾個團長,他們個個眉頭緊鎖地圍上來,其中一人說道:“領導,蔣司令安排我等守衛東門,但是李軍長出城應戰去了,現在東門四個團的人馬,沒有個統一指揮,可怎麽辦?!”


    另一人說道:“眼看著日本鬼子人山人海地殺過來,我們這點兒人馬,怕是抵擋不了多久呀!還請老弟速速報告蔣司令,盡快往東門加派援軍呀!”


    副官聽他們四個團長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猛地聽見城外有唿喊聲道:“城內的兄弟們聽著,皇軍遠道而來,怎麽沒有人出來招待客人呢?!”


    一個團長低聲罵道:“狗日的日本鬼子,你們來侵略我們,還要我們迎接你們?!真想得美!”


    “這是我軍司令木村將軍,敢問守城的是哪位將軍呀?!木村將軍要和他對話!”日軍翻譯大聲喊道,喊話的同時,向城內的守軍隆重介紹了日軍司令官木村。


    幾個團長都將目光看著副官說道:“你是代表蔣司令來的,你快去迴話呀!”


    副官無奈,站在城牆垛口處喊道:“蔣飛虎司令馬上就到,請木村司令稍待片刻!”說完話,他急急忙忙地下城去了。


    “兄弟!蔣司令他老人家會不會已經不在城中了?!”一個團長看著蔣司令副官疾跑的樣子,說道。


    “有可能!李軍長不是提前出去避開了嗎?!這些當領導的,關鍵時刻都是些縮頭烏龜!還要靠咱兄弟們賣命!”另一個團長有些氣憤地說道。他忘記了自己作為一團之長,也是一個當領導的。


    “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等!”


    “等什麽?”


    “等蔣司令唄!”


    “等多久?!”


    四個人竊竊私語,議論著蔣飛虎會不會來,或者是不是已經逃往西安。正在這時,他們看到蔣飛虎從城牆根上,一步步地往上走來。


    半個小時前,蔣飛虎正準備逃跑的時候,重慶打來電話,蔣委員長親自向他訓話,命令他死守待援,並且說中條山上退下來的七八萬軍隊已經在黃河北岸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在側翼給予日本鬼子重創。


    蔣飛虎無奈,隻好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來到了洛城東門上。


    城牆上的士兵看到蔣司令親臨,個個歡唿雀躍,一時間軍心大振。那個時候的軍隊打仗,高層領導一般是不直接到前線來的。這一次蔣飛虎司令能在戰火紛飛之中,親自登臨洛城東門,除了說明他沒有逃跑以外,也在很大程度上向廣大官兵傳遞了一個信號——我與大家共存亡!


    四個團長見了蔣飛虎,哪裏還敢再議論蔣司令逃亡的事情,忙都上前敬了軍禮。


    日軍的士兵在城下已經看見了蔣飛虎登城,翻譯大聲喊道:“是蔣司令嗎?木村將軍拜見!”


    蔣飛虎看到遠遠的日軍陣營中,一個幹癟的小老頭,穿了日軍的將軍服,肩上掛著金燦燦的兩顆星,知道對方是中將軍銜。想到這裏,他不自覺地抖了抖自己的軍服,那可是上將軍銜呀!


    “來就來了,帶這麽多部隊,想要幹什麽呀?!”在蔣飛虎的觀念裏,對方的級別比自己低,自己當然要有點兒當上級的派頭了。


    木村司令冷不防對方會這麽問話,啞然笑道:“千年帝都,誰不想來一睹風采?!蔣司令派頭不小呀!”木村司令在中國的戰場上打仗多年,一向隻發覺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硬氣,國民黨軍隊中的硬氣人物實在太少。


    “不敢當!不敢當!若是木村司令一人前來,我蔣某人一定大力歡迎,美女美酒多的是,保管熱情招待,隻是若木村司令一定要兵戈相見,我也沒有辦法呀!”蔣飛虎迫於蔣委員長的壓力,要堅守洛城。既然走不了,他隻能死扛著。死扛也就算了,現在日本鬼子派了一個中將和他這個上將對話,是不是有點兒太不給麵子了?!官場文化講究的是平等對話,上將要和上將談判才是嘛!


    木村司令的心中猛地揪了一下,痛得他的嘴角咧了一下。從對方強硬的話語中,他可以預感到情況的不妙。城中的守軍雖然不多,但是可以憑借堅固的城牆死守,黃河岸邊的國軍和洛水岸邊的國軍,看來都是國軍事先布置好的人馬,所以他們才這麽有底氣。


    台兒莊戰役中,中國軍隊就是用的類似戰術,將日軍死死地圍住,一仗下來,吃掉了日軍數萬精銳。


    “司令官閣下,對方實在太無理了!我請命帶隊攻城!”木村一郎齜牙咧嘴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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