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晨今日從震元道人手中保住性命,羞辱了一番對方,還學得一招強橫劍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已賺得盆滿缽滿。


    既然燭九幽開口,他也不多推辭,拱手道:“魏前輩剛才確實曾告知晚輩,若想學得太玄摘星劍的心法口訣,須得向前輩講明剛才那三劍的劍法招數!隻不過,”


    燭九幽轉過身盯著羅晨,玩味一笑道:“怎麽,羅小子想誆我不成?”


    羅晨忙道:“晚輩不敢!隻是這招劍法看似是一劍之威,實則是多種不同劍道功法疊加而成。譬如這招式本身,用的是枯榮劍法中的一記殺招;飛劍上那‘一劍橫掃天下’六字篆文,卻是縱橫六絕的功夫!至於內功,”


    羅晨說到這裏,燭九幽忽地出言打斷他:“縱橫六絕!我想知道的正是此事!我的一位至交老友昔年曾尋找過這門功法下落。但不幸的是,三年之後的某天,他忽然帶著一身致命重傷到我麵前求救。


    唉,可笑我雖然自詡精擅丹道,對這位好友的傷勢卻無能為力!在他彌留之際,我曾問他仇家是誰,日後若有機會,定要幫他報仇。他卻忽然自嘲般地笑了笑,輕聲說出‘一劍橫掃天下’六字便一命嗚唿!


    今天我和魏老弟聽過事情原委後,本想懲罰過那些個小鬼便離去的,可誰知卻看到了你飛劍上的篆文!羅小子,別的劍法內功我都不管,你隻需老實告訴我:這《縱橫六絕》,究竟從何而來?!教你功法的人,如今又在何處!”


    羅晨臉現苦色,心中反而鬆了口氣。比起得自無鋒木劍的縱橫六絕,那門神神秘秘的《真天劍訣》,反而更加難以解釋清楚吧!


    他將門內大比時從無鋒木劍裏獲得《縱橫六絕》的事講了出來,隻是略去劍九反噬劍五的細節,謊稱是劍五即將魂飛魄散,強行將這功法灌輸給了自己。


    這說法看似破綻百出,但劍魂本就是異類,不能以常人想法揣度,這般言論反而更讓燭九幽信服。


    燭九幽慨然一歎,負手凝望著緩緩沒入遠方山巔之下的一輪紅日,發出一句羅晨此時還無法理解的感慨:“真天之下,玄天為尊!我本以為到了玄天境,便能在這真天大陸上逍遙快活,瀟灑一生!可當我真的踏入玄天境後期,準備邁向通往真天境的大門時我才發現,什麽真天境,玄天境!我們覺得他們強大,不過是夏蟲無法語冰,井蛙難知天闊罷了!!卻不知......”


    說到這裏,燭九幽忽然住口不言,倒把羅晨聽得一愣。


    早在學得枯榮劍法之際,他便開始懷疑真天境上另有境界。隻是這真天大陸上人人都以四大真天強者為尊,不管問誰,或是查找何種典籍,都無法知曉更多。如今好不容易聽到燭九幽大發感慨,卻又卡在中間不說了。


    羅晨一時間真有種大街上肚子疼找了半小時公廁,好容易進去蹲下,準備“一聲驚雷平地起,黃龍一道出香江”時,黃龍肚皮太鼓,卡在半路動不了的感覺。就倆字——憋屈!


    “燭前輩,你口中的‘卻不知’......”


    燭九幽並沒打算繼續說下去,忽然岔開話題道:“我聽無道老弟說,你們都是血劍門弟子。此行千裏至此,莫不是來東籬山麓尋找那株琉璃源火?”


    羅晨本想再問,卻見魏無道站在燭九幽身後,拚命搖頭打眼色,連忙改口道:“不錯!林霜的靈寵是尾火雀,所以掌門才有此安排!”


    魏無道走上前來笑道:“九幽老哥,這東籬山雖不是你太玄門的地盤,但你在此結廬苦修,多少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吧?你看......”


    燭九幽擺手道:“不可!你們有所不知。琉璃源火雖隻是地階中品靈草,但卻是數種稀有丹藥的煉製材料。所以此番有不少門派勢力的年輕弟子前來爭奪。如果我這糟老頭子出麵,哪怕隻是暗中出手,也會讓太玄門落得個千夫所指的地步!再說了,”


    他看了眼羅晨,又望了眼林霜:“嘿嘿,我教給羅小子一招劍法,你又救了山洞裏的丫頭,這難道還不算盡地主之誼?無道老弟啊,你就別瞎操心了!那些勢力雖然來了許多小輩天才,但各自家裏的老東西們都知道輕重,輕易不會出手的!”


    魏無道深諳這老哥的脾氣,知道再勸無益,便轉而掏出一枚刻在玉石上的符籙,塞到羅晨手裏:“羅小子,這幻劍符籙你收好!到了生死關頭就捏碎它,可召出千道劍影拱衛四周,迫退來敵,保住性命!我雖有心助你,但實在是另有要事,分身乏術。今次來找九幽老哥敘舊,也是為那事找他討幾顆丹藥!”


    羅晨收好謝過,卻聽燭九幽冷哼道:“哼,有話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的。你不就是想讓我分些丹藥給這小子麽?羅小子,接好了!”


    話音剛落,一隻玉瓶往羅晨拋過來。他接住玉瓶,聽燭九幽笑道:“裏麵是五顆療傷用的丹藥,雖不是什麽寶貴東西,那也比你在東籬坊市看到的更頂用些!”


    “前輩指點劍道在先,贈與靈藥在後,晚輩感激不盡!”羅晨說著,餘光瞥見徐菲和沈嶽醒轉,緩緩從洞內走出,心中一動,開口求道:“燭前輩,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


    燭九幽笑罵道:“好你個羅小子!竟然還不滿足?!有何請求,盡管說來聽聽。若是難辦的話,咱可絕對不做虧本生意,哈哈!”


    羅晨拉過沈嶽,將朱橫強買強賣,太玄門派人在他住所埋伏之事說出。


    燭九幽問起究竟,後者說清原委,又哭訴說自己所有積蓄全被太玄門人付之一炬,如今連個安身之處都沒了!


    羅晨見燭九幽麵色陰沉,繼續求道:“沈嶽兄弟如今無家可歸。還請燭前輩能照拂沈嶽一二!”


    燭九幽壓住怒氣,目光在沈嶽身上流連許久,又沉思片刻,方才點頭道:“太玄門人闖下禍事,我身為太上長老,理應替小崽子們善後!次子根骨資質上佳,我本想指點他幾手劍法。但我掐指算來,他的造化並不應在我身上,所以便無法答應你了!”


    他從腰間拔出一根深青絲線,運足靈力送到沈嶽手中:“你將絲線纏在手臂上,從此處往西北方行走,到兩千三百裏外的鍾鼓山去。那裏自有你的一番機緣!”


    沈嶽半信半疑地纏上絲線,卻聽羅晨附耳悄聲道:“這位前輩實力高深莫測,心腸也不壞!你聽他吩咐便是!”


    沈嶽這才放下心事,躬身謝過燭九幽,轉身往東籬山外走去。


    待羅晨等人也告別兩位強者,往東籬山麓深處走去後,燭九幽忽然笑道:“無道老弟,想不到三十年不見,你看人的眼光還是這般毒辣!羅小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奇遇,未來前途,真不可限量也!莫說玄天,便是突破真天境,跳出這方天地之外,也未可知!”


    魏無道點頭道:“若此子能劍心不改,一往無前。那隻是遲早的事!不說他了,九幽老哥,咱們再去尋個好地方喝他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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