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舞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昨夜做了一個好夢。


    夢中春意盎然,一個奇男子極盡溫柔的陪伴在她的身邊,說著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悄悄話,她一邊聽著一邊笑著,身心從所未有的輕鬆,然後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接下去又做了一個好夢......


    夢裏有夢,如夢似幻,而當看到大紅的幔帳時,蘇輕舞忽然輕呀一聲,臉上浮現出兩朵紅雲,這才意識到昨夜原來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秦風並沒有躺在蘇輕舞的身邊,床上隻有她一人,屋子裏卻有兩個丫鬟伏案而睡,都是蘇輕舞帶過來的陪嫁丫鬟。


    豔陽高照,日光照射進來,就見空氣中彌漫著白蒙蒙的一沉霧氣,隱隱殘留著幾分昨夜的旖旎之氣。


    蘇輕舞從來沒有過這麽晚起床,她發愣了片刻,緩緩的坐起身子,發現自己是合衣在床,身上蓋著被子,很是溫暖,隻是什麽時候朦朧的睡過去,她怎麽都想不起來,偷偷的往下身一看,嬌嗔道:“還還個將軍,根本就是個逃兵!”。


    兩個丫環被蘇輕舞的聲音驚醒,都是站起來,異口同聲道:“小姐醒了。”


    蘇輕舞注意兩個丫鬟眼中狹促的笑意,臉上又是一陣發燙,低聲問道:“他呢?”無論是秦風的名子還是老爺的稱唿,她都不好意思從口中說出。


    其中一個黃衣的丫環快嘴道:“姑爺天還沒亮就出門了。”


    蘇輕舞不滿道:“他醒了,你們怎麽不叫醒我?”


    另外一個綠衣的丫環掩嘴笑道:“姑爺不讓叫醒你,隻說讓我們進屋來,等小姐醒了方便照顧你。”她睜大了一雙水靈靈的圓眼,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道:“小姐,你哪裏不方便呀,奴婢不太清楚,不知該怎麽照顧你?”


    說著,兩個丫鬟一起咯咯的笑出了聲,她們和蘇輕舞一起生活了多年,名為主仆,實為姐妹,感情無比融洽,說起話來向來沒有什麽輕重,調笑幾聲更是稀鬆平常。


    蘇輕舞掀開了被子,指了指身上完整蔽體的衣服,垂頭無奈道:“你們覺得小姐我,會有哪裏不方便嗎?”


    綠衣丫鬟驚訝道:“姑爺真是體貼,走時還不忘幫小姐穿好了衣服,以後有姑爺在,我們可以省事多了。”她能說出這些話,平日裏顯然不是一個勤快的丫鬟,事實也正是如此,隻要能偷懶的她絕不錯過,不能偷懶的也會想著法子找別人做。


    黃衣丫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綠衣丫鬟,說道:“你不僅懶,而且笨,明明是小姐晚上怕冷,這才自己把衣服給穿好了。”


    蘇輕舞用一種很同情的目光看向兩個丫鬟,緩緩說道:“小姐真為你們擔心,日後有誰願意娶你們兩個?”


    兩個丫鬟年紀尚幼,對於男女之事都是一知半解,卻也知道新娘洞房後身下會有所不適,這才會出聲笑話蘇輕舞,可她們根本無法想象姑爺和小姐一晚上呆在一個屋子裏,竟然沒有行人倫之樂,因此即使看到蘇輕舞穿著衣服,也不會認為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


    蘇輕舞自己也有點難以置信,昨夜秦風發現那個木偶後,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等迴到床上後,雖然對自己說了很多夫妻間增進情調的葷話,可明顯有點魂不守舍,應該也沒了床弟之歡的興致,所以直到自己困倦睡去,他也什麽都沒做,徹徹底底當了一迴正人君子。


    丫鬟們見到小姐似乎在思考什麽,相視一眼後不知為何臉上都有點羞紅,黃衣丫鬟緊張的拽著衣角,聲如蚊蠅道:“小姐,沒人娶我們又沒有關係,反正我們不打算嫁人,陪你一輩子怎麽樣?”


    綠衣丫鬟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期待。


    蘇輕舞笑眯眯的望著二人,哪能不知道她們心中所想,佯裝生氣道:“說的真是好聽,是不是打算趁著哪天小姐我不在家,偷偷摸上老爺的床呀?”


    兩個丫鬟弱弱不能言,她們當然希望可以尋到一個良人,可如今隨著小姐一起嫁了出去,就算名節未損,也很容易受到各種偏見,畢竟陪嫁丫鬟一般都會成為通房丫鬟,被主人沾染過後,還有何麵目嫁於他人,因此成為姑爺的侍妾成為了他們唯一也是最好的出路。


    蘇輕舞知道作為陪嫁丫鬟的苦衷,心中頓生憐惜,溫聲道:“老爺會不會收了你們,小姐我不敢保證,但是會努力為你們爭取,而且隻要小姐在一天,你們的日子就不會差的。”


    兩個丫鬟臉上都有感激之色,乖巧的上前送上溫水梳妝之物,蘇輕舞不再多說,在房間內梳妝完畢,四下望過去,陌生中漸漸熟悉。


    這裏是她的新家,也是蒙山軍統帥的居所,而她是將軍夫人,將受到萬人敬仰尊敬,忽然間,蘇輕舞又覺得自己在做夢,直到房門響了兩下,她才迴過神來,等到丫鬟開門看清來人後,她臉色微變道:“這位是寧先生,有事找小姐相商,你們出去吧。”


    兩個丫鬟應聲退下,寧遠坐到蘇輕舞的對麵,看到她頭上盤起的婦人髻,臉含微笑道:“恭喜了,可以有幸得到此等良緣。”


    蘇輕舞有些忐忑,寧遠身懷冥王令,對她有著絕對的權威,當即不敢怠慢,低聲問道:“寧先生,你找我有事?”


    寧遠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見到秦將軍一大早就急匆匆的出門,不知他有何急事?”


    蘇輕舞答道:“他什麽都沒有說,我對此也十分納悶。”


    寧遠沉思了片刻,看了蘇輕舞一眼,問道:“秦風對你怎麽樣?”


    對於一個新嫁婦而言,寧遠的問話很是不妥,有點探究他人隱私的齷蹉,蘇輕舞卻是臉色不變,沉聲道:“他對我很好,也很喜歡我!”這話說的十分自信,可一想到昨夜秦風的不作為,她心裏多少有點發虛。


    寧遠眉頭緊鎖,他沒有一點八卦之心,隻是感到十分疑惑,說道:“他如果喜歡你,怎麽舍得在新婚的第二天一早就丟下你,這位秦將軍算得上潔身自好,平日從不留戀煙花之地,按理說該是久旱逢甘露,小登科之夜後少不得溫存留戀,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離去。”


    蘇輕舞隨口道:“軍中事務甚多,也許有什麽需要他親自去處理的事情。”


    寧遠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他離開府衙時,沒有走去軍營的方向。”頓了頓,他目光灼灼,又問道:“你仔細想一下,昨夜洞房花燭夜,可有什麽人來拜訪,又或者有什麽異樣?”


    蘇輕舞臉色泛紅,不知是羞還是氣,再三被問起自己洞房花燭夜裏的細節,換做是誰心裏都不會舒服,雖然知道寧遠隻是想解疑釋問,但蘇輕舞還是有把他趕出門外的衝動。


    寧遠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問過頭了,歉然道:“對不起,若是不方便,就不用說了。”他站起身,拱手一禮就要告辭。


    蘇輕舞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攔下了他,說道:“若是一定要說有異樣,就是在他翻找賀禮時,對其中的一件東西似乎十分的上心。”


    寧遠似乎抓到了什麽關鍵,急切道:“什麽東西?”


    蘇輕舞答道:“就是一個木偶,很是稀鬆平常,不過木工倒是不錯,看上去......”


    話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隻見寧遠雙眸突然變得血紅,蘇輕舞嚇了一跳,連退數步,才失聲問道:“你怎麽了?”


    寧遠緊隨而上,逼視著蘇輕舞,語氣急促道:“秦風看到木偶是什麽樣的表現,又說過什麽話,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蘇輕舞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仔細迴想了一會兒,說道:“他看到木偶時十分驚訝,不對,應該是震驚又有點惶恐的樣子,卻沒有說什麽話,隻是拿著木偶呆立了很久。”


    寧遠瞳孔一縮,喃喃道:“沒錯,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東西。”


    蘇輕舞好奇問道:“什麽東西?是指那個木偶嗎?”


    寧遠沒有搭理蘇輕舞,自顧自道:“他一大早就出門,肯定是去找送他木偶的人。”說著,他突然反駁了自己:“他可能不知道是誰送木偶給他的,不然發現木偶時,就該出門去問個清楚,而不是等到早上,可他還是出去了,說明城裏有人可以解釋木偶之事。”


    蘇輕舞聽得糊塗,卻不知該怎麽問,隻能靜靜呆在一旁,心中同時忍不住揣測起來,那木偶到底有什麽奇特之處,讓秦風和寧遠都如此在意。


    過了半晌,寧遠不再思索,雙眼之中仍舊帶著血絲,倒也恢複了幾分清明,臉色卻是變得十分肅然,說道:“我要你從秦風口中弄清楚那個木偶的來龍去脈,若是有機會的話,直接把木偶偷到手交給我。”


    蘇輕舞想要點頭答應,心中卻有一陣強烈的反感,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會盡力去做的。”


    寧遠目光深幽,加重了語氣道:“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做到。”他已經顧不得分寸廉恥,傳授著技巧道:“你可以在與他水乳交融,趁他意亂神迷之時問及木偶之事,那個時候他戒心會降到最低,容易讓你得到有用的情報。”


    蘇輕舞銀牙緊咬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去做。”她話一出口,整個人看起來要軟倒在地上,實在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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