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碎片映他姣好的肌膚處,如走馬觀花在他腦海裏播放,漸漸所有都能看清。


    他去尋果真早已人去樓空,按寧隨遇性格如何可能乖乖等他,比起丟失的記憶最近的一年可謂如夢似幻,她是愧疚吧,陸文曦更不安。


    路中間人高大漆黑的身影,上前厲聲質問寧隨遇:“你要去哪?”


    寧隨遇拉緊包袱,仰臉對視一眼快速移開,似曾相識她厭倦了心髒緊張砰砰直跳,“和你沒關係。”低頭繞開他走路。


    和他沒關係?什麽才叫和他有關係?陸文曦神情激憤拽住從身邊走的她,“我女兒那?”


    陸文曦也不知怎麽一聲巴掌響起,打得不輕側臉麻麻木木泛起紅五指印,寧隨遇跌倒在地,慢慢去摸被打的臉,不可置信望著他,唇邊被扇出血來。


    陸文曦告訴自己要控製,手掌顫抖起來,他不想、、半點都不想,撲通一聲跪她麵前,想去碰她卻一點力氣沒有,確確實實是傷心,好比心上開大窟窿連續不斷進來搜刮血肉,他們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清淚順著他臉默默流淌,“我錯了,不會這樣對你。”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巨大的悲傷壓抑。


    不知該不該恨?記恨他這一巴掌?陸文曦問孩子寧隨遇啞口無言。


    一滴水落手背上,寧隨遇看到他姿態狼狽淚流滿麵,澄澈紫眼眸裏無助、痛苦,就像被全世界拋棄。


    寧隨遇豈止犯愣簡直震撼,首次看到、、、他哭訕訕偏過頭,最好的方式就是離開,陸文曦那麽傲氣必定不想讓人看見,他此時一定恨極了她,苦笑也不像笑。


    流淚最多該是她,寧隨遇心酸的想。想給他擦擦眼淚如同給她那般溫柔,卻抬不起手來,就算做了又什麽意義?不過是再牽扯不清罷了。


    寧隨遇就這麽走了,幹淨瀟灑。


    他全身都在抖,悲涼的想是不是淚流幹就不會流,是不是心死便永遠死。淚眼模糊雙眸直到最後一刻看著她消失,四周草木凡是活著全部化為烏黑,灰暗與死氣籠罩,寧隨遇離開的一瞬間以陸文曦身邊蔓延。


    我那麽愛你,為什麽你連迴頭看我一眼都不肯?


    那瞬間他柔順墨發全白盡,思慮過甚一時著急。


    陸文曦一遍一遍捫心自問,歐陽修斷腿尚能拿自己骨肉去換,他是她丈夫啊,到頭來比不上一個情夫。


    為何待他這般恨?


    沒人,沒有人可以對他這樣,把真心狠狠丟在地上踐踏。側臉眼角處浮現刺青古老神秘符文,風雲變幻,蒼穹攪成墨汁,唿嘯風刮過衣袍,“寧隨遇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陸文曦找到她時,寧隨遇在飯館懵懂的吃麵,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直癢癢,“還有心情吃飯。”眾目睽睽下拽住寧隨遇差點把桌子踹了。


    寧隨遇花容失色,掙不過他,認命妥協。


    第一眼就注意到詫異想:他頭發怎麽全白完了。


    拉出城外,虛虛弱弱靠他懷裏寧隨遇身上披了外袍。


    陸文曦帶她去六道之外琉璃天,她有孩子後陸文曦就有退隱之意等孩子生下穩定就帶她們去,如今隻剩她了想此陸文曦一陣心酸。


    陸文曦推開殘舊木屋的門,她坐床邊,陸文曦出去端盆熱水進來,半蹲下來脫掉鞋子給她洗腳。


    寧隨遇想掙開腳,被他握手心裏,上下對視僵持了會,她麵無表情,“我會恨你的.”


    陸文曦去拿幹毛巾的手一頓,自如擦拭,“你那天不恨。”恨吧,盡管恨。


    至少你會記住我。


    讓她睡下,寧隨遇自動往裏麵滾背朝他,陸文曦眸光一刺沒說什麽,不從來都這樣該習慣了。


    給她掖好被子,“湊合睡吧,明天會好的。”


    明天會在哪?她真不知道。寧隨遇悲涼闔著雙眸,抱著身子卷縮起來以絕對保護姿態。


    陸文曦疲倦坐她旁邊,摸著她手握著,冷冰冰似塊石頭,她沒有“心”了一定很虛弱,悄悄握緊。


    一直守在旁邊,耳邊她均稱的唿吸,寧隨遇覺得握著手不舒服要掙開,陸文曦就放鬆些虛虛蓋著。


    他想他們都有過錯,為什麽不能從新開始。忘掉歐陽修,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孩兒。


    陸文曦身為魔,整日扔血海中長大,見多血海裏低等魔物互相廝殺,雌性生產完沒有力氣吃掉兩個幼子,甚至有的魔物生子隻是為了食物儲存。


    也許他的血就是冷的,他眼裏並無太大分別。


    正是愛寧隨遇才愛那個孩子所期待,更大作用是束縛,要孩子不就是為了綁住寧隨遇才有的。而且他對那軟軟綿綿得生物需要保護,沒有好感。


    陸文曦從深思中抽出,快速點了寧隨遇睡穴翻過來,拋開胸膛取出心,冷汗順著脖頸直流,剛放入她體內,便出現強烈排斥,陸文曦隻好取迴來。


    一籌莫展,他的心為何還不行?


    寧隨遇睡醒天蒙蒙亮,屋裏轉了圈,簡簡單單的兩間木屋十分普通簡陋,建造有些年頭。


    她出門被一道透明牆彈迴來,寧隨遇湊近摸上去,電流觸到指尖她快速伸迴來。


    寧隨遇坐迴椅子上等陸文曦,暈暈乎乎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陸文曦推開門進來似乎疲倦不堪,滿頭銀發格外惹眼,發絲上沾染沾塵土往昔他可是最愛幹淨不知又去哪做了什麽事?


    寧隨遇眼睛睜開一條縫趴桌子上無精打采,外麵陽光明媚,她卻冷得緊,“陸文曦,我餓了。”


    陸文曦忙應聲去做飯,把這茬給忘了。


    寧隨遇繼續有氣無力趴那睡覺迷迷糊糊雲遊天外,她能怎麽辦再次被囚禁,大哭大鬧陸文曦不見得會心軟,尋死膩活不可能這世界她還有牽掛的人。


    陸文曦簡單弄了點,招唿她吃飯,察覺精神不濟摸了摸她額頭燙的嚇人。


    來迴折騰之下感染風寒,陸文曦衣不解帶悉心照料,濕毛巾輕輕擦拭她臉,“對不起、、、”


    “怎麽了?”寧隨遇黑瞳中迷茫。


    “沒事。”


    寧隨遇企圖從他臉上找出些端倪可惜失敗了,陸文曦忙完站起來端盆換水,終究忍不住弱弱道:“你別再對歐陽修怎樣。”


    他心中一寒,反唇相譏,“如何?他死了你是不是也要給他陪葬。”眸光淩厲,眼圈微微泛紅,銅盆一掀“劈裏啪啦”連串響聲水盡數撒地,負氣走了門也遭受波及。


    寧隨遇惆悵看他離開。


    威脅的意味明顯,陸文曦窩著生悶氣,拿根樹條亂抽,“寧隨遇,你長能耐了。”


    夜裏陸文曦總做相同的夢,迴到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暗暗發誓一定不能這樣對寧隨遇,還是原來軌跡,最讓他折磨是不斷不斷重複,陸文曦驚醒繼續美好的幻想。


    他是了解她的,開始若是對她再好點就不會如此,陸文曦擒了抹可悲又寂寞的冷笑。


    所謂命運就像一個怪圈。


    臨近河邊他建造四合院的房子,清澈水可間河底鵝卵石,河水如一條碧綠帶子波光粼粼奔流而去,這裏的天是神秘琉璃青故此得名,常常出現壯觀美麗的極光,銀河就仿若仙女披帛。


    陸文曦和她說這個地方叫琉璃天,三界的哪、如何出去,他不會讓她知道。


    房子差不多打個地基,無盡青草地連綿起伏隻有兩座小木屋,像是荒原。


    寧隨遇風寒剛痊愈萎靡不振斜倚門口,不遠處陸文曦拿著鋤頭刨坑,以木屋為中心周遭隔不足半步坑一個土坑。


    寧隨遇問他,“你做什麽?”


    “種花。”比起用仙術,陸文曦更想親手種植。


    寧隨遇走過去涼爽風大幅度吹動裙擺,“我幫你。”


    倚河邊而建四合院正好落成,山坡上每種顏色花成大簇直線規整順山體而下,遠遠望去像道從天而降彩虹,剩下的摻和一起形成壯麗無際花海。


    琉璃天終年氣候溫和,花期能夠趕到,終年不會凋零。極光每日不定時降臨,有時夜晚、早晨、中午、傍晚。


    寧隨遇就像活在夢境裏,沒有時間,這和花海一樣永遠定格與世隔絕。陸文曦親手為她打造天堂,寧隨遇可以在這裏安樂死。


    花海上蕩秋千,她不想玩陸文曦就不推了。整個世界隻他們兩個人,他還是很喜歡黏她,非要挨著不安分。


    躲不掉,寧隨遇便放縱他,沉迷其中,他想要的不正是這些。寧隨遇覺得自己像個妓女,爛的極致就不在乎了。


    完完全全淪為陸文曦的附庸品。


    熱情似火投入纏綿,失去了自己。寧隨遇從未想過人生會腐朽至此,一切罪魁禍首全是他,也許自契約締結那刻便注定悲哀人生欲加悲劇。


    有時他們會聊聊天,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通常都是陸文曦說她聽,了解他很多事。


    陸文曦很開心談天說地,房事也對她諸多體貼和照顧不知從何起。


    他是愛她的吧,寧隨遇漸漸信了,不然如何會、、、他這個人霸道以自我為中心感情也帶刺,難以讓人接受。


    至少如今是吧,以後誰知道那。心愛玩具牢牢抓到手裏煩了便厭棄、、、漫長時間永遠比任何都要可怕。


    主動權始終不在寧隨遇這,開始和結束都不是她說了算。


    恍惚想起陸文曦先前說過,她慘淡一笑。


    他之前做得不對過分了,寧隨遇太低他看不到因而忽略了,盡力彌補。


    寧隨遇提出去人間轉轉太悶了,鑒於前邊良好表現陸文曦不忍心拒絕。


    最近人間不太平四處打戰,地動後鬧瘟疫地裏莊稼顆粒無收,恰逢天災人禍飯都吃不飽,誰做生意,加之朝廷連年征兵增加賦稅,農民苦不堪言。


    沒地方玩他們隻好迴十九州,問過陸文曦知道時間已過去兩年,原來在陸文曦身邊度過兩年悵然若失的想,也沒什麽,這不是挺好默默安慰。


    前些日子幹些幼稚蠢事,逼著他吃極酸糖葫蘆,以及陸文曦聞著味就要嘔吐的臭豆腐,他全部吃了寧隨遇還是很氣憤。


    十九州也不太平最近出了個邪教組織,禍亂四方,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釋放瘟疫,不過小事,幾大修仙門派坐鎮不足掛齒。


    寧隨遇道聽途說,她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本意想去探望寧致遠,陸文曦不準她去,鬧得不歡而散重迴琉璃天。


    她找本子記住天數,不能總過得糊塗。


    事後陸文曦好言相勸說有時間一定去,如今還不是時候。


    怎樣決定寧隨遇統統沒意見。


    這迴寧隨遇倒乖巧多了,哪點不對勁陸文曦說不上來。


    寧隨遇總呆呆望著遠方,陸文曦靜靜陪著她。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他等她屈服的一天,也許才會放她離開。


    有時陸文曦看她眸光憂傷極了,今天風依舊很大,她張開雙臂纖細白皙手腕輕輕一折都會斷,寬大袖擺浮動凸顯她羸弱的身體,著實擔心會被風刮走。


    “坐下吧,今天風太大了。”


    應聲“好”寧隨遇自然坐他懷裏,背後是她熟悉體溫,“我累了。”嘶啞的聲音壓抑已久,透著濃濃低落。


    陸文曦去親她,抬起她下巴,重重深吻,怕她又說分開。


    涼涼眼淚順著寧隨遇脖頸流淌,風唿唿亂吹,如今她連說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了,不從來都是,一滴眼淚滾滾劃過。


    表麵寧隨遇看著好好,他要她也會乖乖順從像隻小貓咪聽話,那是種主人與仆人的關係,陸文曦寧願多跟他鬧鬧,可能就是賤吧。


    表麵寧隨遇看著好好,內裏不堪一擊背地總自言自語,她還會為他梳頭發,“好端端怎麽就白了那?”無不惋惜。


    她恨他,哪根筋塔錯,總咬他抓他。惱得恨還揪他頭發,一扯一綹脾氣大得恨。


    陸文曦很包容,打受不了時鉗製住雙手不讓她動,為此沒少起爭執,往往冷戰處理。


    無所謂和好不和好。


    後來她消停,用陸文曦話來說就是作夠不矯情了。


    日子能怎麽過?就這樣罷!寧隨遇的發泄不過是對命運無能的不甘。


    如今陸文曦的想法很簡單,守著她天長地久總會懂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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