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著警服,看上去年約三十多歲,體格健壯的中年警察,麵色複雜的攔住了身前渾身是血的虛弱女人,猶豫道:“要不你還是等會再進去了吧,裏頭.....”


    中年警察那預言又止的模樣,惹得蔣淑芬身子一震。


    二十分鍾前,她被青年發現,報警,她便不顧自己的安危通過微弱的聲音報了案,因為她心裏還有一點點期望。


    雖然整件事看起來並不簡單,但自家那個寶器男人平時又沒得罪什麽人,充其量也就是賣寵物的時候坑一下,但這些事總不至於人家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人弄死的程度,最多也就打斷腿之類的“小事”。


    可是當她被警察們用電焊從車裏救出來到店前的時候,卻被告知要做好心裏準備?!


    這一刻,她的心就涼了大半。


    “哈~”


    蔣淑芬微抖的哈了一口氣,緩緩的抬頭頭看見身前一臉為難的中年警察顫聲說道:“楊警官.....活要....見人,死要見......”


    話還沒說完,她眼眶中積蓄的氤氳水汽卻是再也安耐不住重力的吸引,兩行帶著血汙的眼淚順勢從眼角滾落而下,重重的砸在店前的白色大塊瓷磚台階上。


    眼淚“滴答~滴答~”,泛濫成泊。


    “蔣小姐....唉~”


    看著麵前雙肩微顫,卻強忍著哽咽故作堅強的女人,中年警察楊警官卻不由生出一絲絲心疼來,把口中即將脫口勸阻吞了迴去,身子往右一側,默默的讓出了一條道來。


    “謝謝。”


    早已身心俱疲的蔣淑芬見此,抬起滿是血痂的右手手背擦了擦濕潤的眼眶,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掀起了身前的塑料防風門,光著已經布滿血痂和汙垢的的腳丫子“踏~踏~踏~”的走了進去。


    噗一進來,一股濃鬱的鐵鏽味兒撲鼻而來。


    蔣淑芬嬌軀微顫,立在原地突然不敢向前。


    因為這味道,又讓她不自覺的想到了二十年前母親被虐殺的那個夜晚。


    此時正在寵物超市最裏頭貨架位置收集證據的法醫和警察,聽到塑料防風門被掀開的“唰唰~”聲,不禁扭頭看去。


    一位身著中性英倫風襯衫,配黑褲黑鞋,手上戴著手術用乳膠橡膠皮手套,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背頭青年,看著收銀台邊那渾身淩亂滿是血汙的蔣淑芬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道:“這裏是案發現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老馬、小周你們快把這位小姐請.....”


    可他還沒說完,隻覺右肩一沉,扭頭看去卻是一位約莫三十多歲的絡腮胡警察將左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老馬,這是......”


    背頭青年眉頭一皺,不禁問道。


    老馬沉聲道:“吳法醫,這位蔣小姐就是報案人兼......”


    “那也不行!萬一破壞了現場誰負責?!”


    背頭青年吳法醫義正言辭的打斷道。


    可老馬卻是耐心的等著吳法醫說完,這些繼續道:“兼被害人的妻子。”


    吳法醫聞言,麵色一變,口齒微抬張了張嘴,最終卻弱了幾分生氣喃喃道:“那....那...”


    一旁二十多歲,拿著相機負責拍照的平頭警察這是插嘴道:“吳哥,我這邊也收集好了,我們要不外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


    他雖然在疑問,可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而雙手更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拉著吳法醫便準備往外頭走去。


    “唉?小周,你拉我幹什麽?等下啊,我剛收集的樣本還沒拿!”


    吳法醫雖然嘴裏不要,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半推半就的被小周拉著走了。


    當然,他們也不是真的為了那一絲同情就“玩忽職守”了,其實他們早在蔣淑芬走進來之前便已經把現場的所有證據都收集到了,剩下的隻是等著外頭的法醫和警察找到工具進來把屍體裝走。


    雖然這樣不和規矩,但法理.....無外乎人情。


    見最頑固的人被“支”走了,絡腮胡中年警察老周蹲下身子從被貨櫃遮住的位置拎起了一個裝有證物的銀白色密碼箱,站起,向著外頭走去。


    “蔣小姐,你.....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就在老周與蔣淑芬擦身而過之際,他卻忽然頓了頓,丟下一句話,便掀開透明塑料防風門朝著外頭走去。


    待“唰唰~唰唰~”的透明塑料防風們歸於平靜,百來平方米的寵物超市徹底隻剩下立在原地的蔣淑芬一人之時,她終於動了。


    “吸~~唿~~”


    隻見蔣淑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複了悲傷複雜的心情,宛若九旬老者一般有些蹣跚,有些踉蹌的向著方才三人所在之處走去。


    三人所在之處,是洋洋寵物店的最裏頭一排放著寵物飼料的貨櫃後頭的走道。


    因為有著貨櫃的遮掩,所以是蔣淑芬已經來是看不到自家男人的。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次抬腿,蔣淑芬有很是艱難,就像身上背了一百斤的水泥塊一般,舉步維艱。


    她想見到周振友,卻又怕看見他。


    可店鋪就這麽,路就這麽短,而她也走到了貨櫃前。


    “老公?!”


    在看到本尊的一刹那,蔣淑芬渾身繃直,宛如五雷轟頂一般的杵在原地。


    此時的“周振友”躺在地上,雙臂張開,雙腿並攏,擺出了一個耶穌受難的“十”字,一根根手指粗細的錚亮鋼釺穿過他的手掌、手臂、大腿、小腿,將他整個人牢牢的釘死在白色的大塊瓷磚地麵上。


    並且還像是一隻被活剝了一半的青蛙一般,上半身的皮膚被生生撕開,而那原本藏在內的肌肉組織也得以“重見天日”,而一把把渾濁的食鹽也在為他“殺菌”。


    也不知道是為了防止“他”掙紮?


    還是為了增加趣味性?


    他長得大大的嘴巴裏,卻是空蕩蕩的一片,怎麽也找不到舌頭的蹤跡!


    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受了多少折磨,那一雙瞪得快要凸出眼眶的眼珠裏竟然有些解脫的意味。


    “振友!!!”


    見著這一幕的蔣淑芬,再也裝不出剛才的堅強,膝蓋一鬆,“撲通~”一聲重重的砸在了白色大塊陶瓷鋪就的地板上,身子一傾,撲在“周振友”的屍體上嘶嚎起來。


    而本已止住的淚水瞬間決堤,迷糊了她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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