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步雲生和枯草青,早已胎息,閉上了眼。


    視覺的封閉,讓兩人的感官在這一刻遠超往日的敏銳。


    太歲觸手帶來的破空聲、太歲肉牆蓋下的風壓、黃色火焰燃燒時產生的極限溫度........都在出現的一刹那反饋到了他們腦中,成為了步雲生兩人行動、判斷的依據。


    果真是萬般皆由它,風吹草木行。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逝。


    火焰綻放,空氣稀薄,溶洞搖晃,這是一場與時間、與高建國、與溶洞的角逐。


    敗者亡,勝者生。


    就看是火焰先燒掉太歲的大部分身體,讓它再不能地動山搖的作妖,


    還是太歲在被燃盡之前,先將整個鬼蠱洞坍塌。


    顯然,步雲生是站在了最不利的位置上,天時地利都沒有!


    就在步雲生又一次轟開了壓下來的太歲肉壁,甩了甩已經看得見白骨的左拳,腳下忽然一抖,差點沒有躲過一根射向他左腿的太歲觸手。


    “這絕對不是太歲能造成的威勢,這隻是地......”


    步雲生麵色一凝,心中肯定道。


    如果太歲能做到這一地步,那高建國早就做了。


    還會幹巴巴的在這裏和他們兩個老頭子玩爭分奪秒的遊戲?


    下一瞬,還沒等步雲生反應過來,震動升級。


    腳下,原本服帖了千萬年的地麵,此時竟然像是鬆散的麵粉一樣綿軟,上下顛簸,左右搖晃,地表似波濤洶湧的海麵,似往生海上的生命沉淪。


    “轟隆隆~”


    大地在呻吟,山川在咆哮。


    塌了,


    溶洞坍塌了!


    .................


    黔州,是個山青水秀的地方。


    這裏的山極多,但出名的卻不多,隻因它們都藏在深閨無人知!


    賴克蟆山也是如此。


    山高、峰奇、險峻,山上有山,洞中有洞,奇花異草遍山野。


    卻荏舊是一座默默無聞的大山。


    就連這賴克蟆之名,也隻是幾個方白苗寨裏頭的小屁孩子口中傳出的。


    賴克蟆,是黔州的方言土話中賴蛤蟆的意思。


    為什麽叫做個名字?


    因為這山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端坐在大地之上的癩蛤蟆。


    很像,傳神。


    其實,叫青蛙更好。


    因為這山上到處都是幾十、幾百年的大樹、古樹,綠意盎然。


    可誰讓它每年春天的時候,山脊上總是會綻放一大叢一大叢的野生杜鵑花,近看美輪美奐,遠看就.......


    這麽說吧,活像癩蛤蟆背上的粉紫色疙瘩.......


    有些時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人不得不讚歎。


    要是在別處,這山便是一座名山。


    哪裏還會叫什麽賴蛤蟆?


    估計什麽天賜福地、金蟾寶山之類的名號,以及各種各樣可歌可泣的傳說故事便會紛至遝來。


    說不得每年還要吸引好些遊客、驢友,為當地群眾帶來多少多少的額外收入,為當地政府每年帶來多少多少的gdp雲雲。


    可是在這裏,在這個距離縣城隻有二十幾公裏,卻爛得要開上幾個小時的窮鄉僻壤。


    它隻是坐落在大地之上,萬千分之一的一座山。


    除了偶爾來此采藥的方白苗人,別說每年了,就是十年、八年都不定有人來此。


    可是今天,卻出了點意外。


    在賴克蟆山的山頂蛤蟆嘴尖的位置,一位須發皆白的,仙風道骨,看上去約莫百歲的老壽星,雙手各捏著一把“y“形的音叉,正淡然的站在一顆兩人合抱的百年古樹前,循著莫名的節奏“嗡~嗡~嗡~”的敲打著古樹。


    而在他的身後,則站著六個人。


    其中五位,身著黑色西服,各自手拿著一把格洛克18對著老壽星和另一個人。


    與老壽星一般,被槍指著的另一人,也是位老人家。


    看上去約莫著七十多歲的模樣,頂著一個大背頭。


    看得出,黑色的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還是在黑發中清晰可見。


    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白色襯衫、黑色風衣,以及一雙褐色牛皮靴,搭配出一位英倫範十足的帥老頭。


    他身上有種獨特的味道,這種味道、氣質,讓人模糊了他的東方麵孔,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他不該在這裏,而是應該屬於大不列顛某個晚會上被所有人注視著的貴族老者、家主。


    他右手提著一個金屬銀色的密碼箱,對身前的五把格洛克18手槍視若無物。


    人群中,一個麵容粗狂,滿臉絡腮胡,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右手持著槍,對著正在用音叉敲打樹木的老壽星,急聲說道:“吳老,高公子和您的計劃可不是這麽的!!!”


    “如果你在不停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扣著手槍扳機的右手食指已經開始微微用力,仿佛下一秒就將射出子彈。


    “計劃?!”


    老壽星,或者說是吳老聞言,手起了手中的音叉,轉身看著如臨大敵的五人,以及他們腳下的那一台開合著的筆記本電腦,嘴角露出一抹和藹的微笑道:“小周啊,你這人還不錯,就是對高公子太過忠心了。”


    “你要知道,舔狗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唉~”說到這裏,吳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可惜了!”


    “咳咳~”


    被稱為小周的絡腮胡中年男人,像是被口水嗆了一下。


    本來,他看著吳老停手了,心頭那是鬆了一口氣,可沒想到人家峰迴路轉就把他說成了一隻舔狗。


    換作是別人,以他平日裏的爆脾氣,管他三七二十一,早就開罵了。


    各種黔州的方言土話齊齊上陣,包管罵的人眼冒青光,說不出話來。


    可是看著樹前的那位老壽星,他隻能受著,還要做出一臉您說得對的樣子。


    甚至在心裏,連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因為他知道,這個老頭子不是他這個小角色能惹得起的。


    不說能隨意製造地震這種超凡的能力,就是這位老人家背後代表的勢力,也讓他不敢生出一點怨意。


    “是是是,您老說的對。”


    絡腮胡中年男人舔著一張臉,獻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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