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靈子道：“我、我......”想告訴他實情，又生生打住，頷首道：“便是如此。”許清濁默然不語。風倦月問道：“那夜劫鏢之時，你就猜到他們押著那批火器了？”
毒靈子瞧許清濁臉色不悅，心頭略慌，嘴上仍要強，哼了一聲，道：“是啊！我專為調查福王偷運的火器而去，不料竟遇上你，倒也算是湊巧得很。”言下所指，那夜她根本就不是前去劫鏢。
許清濁一臉黯然，歎道：“罷了，罷了！藥是月娃劫來的，我的命也是她救的，反正都與你無關。你查明神嶽鏢局藏兇，揭不揭發，告不告狀，是你的自由......於情於理，確然輪不到我來指責。”
毒靈子一愣，勃然大怒，惱道：“她胡說！沒有我全力佯攻，憑她一人劫得了穀豐庭？好哇，看你平日不聲不響的，等到本姑娘一走，就想獨自霸占功勞麽！”說到後半句，怒氣衝衝，身子轉向風倦月。
風倦月搖頭道：“攔路打劫又不光彩，我有什麽好居功的？劫鏢整個經過，我全如實告訴了他。”毒靈子道：“那他還說......”忽見許清濁笑意甚濃，恍然驚醒，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
許清濁笑道：“多謝你了！雖然劫鏢是壞事，可畢竟救了我的性命。我一直想親口向你道謝。”毒靈子羞得無地自容，忙背過身子，肚裏不住暗罵：“混蛋家夥，幾時這麽壞心眼了？”
許清濁道：“喂，你還好吧？”毒靈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自難堪，忽聽門外有人道：“就在這附近！我親眼望見她往這個方向來的！”更有好幾個人出聲答應。
毒靈子一驚，低聲道：“不好，我被人跟蹤了。”方才說話時，隻當四下無人，此刻庫房大門張開，再去關閉，已來不及了。風倦月道：“藏起來！”拉著許清濁，閃到屋門左側，毒靈子躲去右側。
七道身影衝進屋子，看服飾均為侍衛打扮。他們低頭看到地上那假太監，無不失色，齊聲道：“畢堂主！”靠後一人待要湊近些查看，猛地背後風起，還沒迴頭，背心陡遭重擊，口噴鮮血，吐了前麵的同伴一身。
剩餘六人反應極快，一同轉身，剛轉過來，拳掌兵刃已然俱出，果見毒靈子揮鞭而至，齊力將她逼退。毒靈子雖偷襲幹掉了了一個，遠非這六人聯手之敵，頃刻落在下風。
毒靈子連退數步，怒道：“還不出手！”六人微微一驚，尚沒明白是怎麽迴事，一人腰間中拳，一人肩頭中掌，往兩邊摔去。卻是許清濁、風倦月雙雙攻來，解了毒靈子被困之圍。
對方隻餘四人，以四敵三，已沒多大優勢，又是懊悔，又是焦急，怒吼連連，與許清濁三人鬥成一團。許清濁蓄力一掌，威力還有原來七八成，眼下見招拆招，便又捉襟見肘，跟不上對方的動作。
風倦月知情郎武功大損，忙擋在其身前，攬過兩名敵人的攻勢。毒靈子唿哨指揮黑隼，一人一隼，將另外兩敵堪堪拖住。膠著一陣，風倦月看準對手破綻，使招“月落臨頭”，打中其太陽穴。
那人要穴突遭重擊，腦袋一嗡，口吐白沫，伏地不動。又聽一聲慘叫，卻是一個使雙劍的眉心被黑隼啄中，接著臉上讓毒靈子抽了一鞭，鼻血飛濺，仰麵而倒，一道血痕，從其左眉斜掛至右頰。
另外二人眼瞧不好，叫道：“走！”足下使勁，往門外撲去。毒靈子冷笑道：“走去哪兒？”揮鞭一卷，鞭梢猶如靈蛇，連續纏繞二人腳踝。兩人身體一沉，摔迴地麵，風倦月搶上兩步，各打一拳，擊暈了他們。
轉瞬之間，七人二死五傷，加上先前的假太監畢龍吟，一共八人倒在屋內。毒靈子稍拭汗珠，心有餘悸，道：“好險！若無你們相助，我難逃他們的圍攻！”許清濁問道：“他們是丹教的？”
毒靈子點頭道：“不錯，畢龍吟是井木堂堂主，這幾人也是別的分堂的頂尖好手。”頓了一會兒，又道：“都是香羅刹一方的。”許清濁道：“難怪！”丹教二十八堂的教眾俱為精英，這幾人名副其實。
毒靈子沉吟道：“看來香羅刹與鄭家真被逼急了，欲做困獸之鬥。哼，竟連皇宮侍衛也敢冒充！”許清濁道：“香羅刹等人和福王結盟了？”毒靈子道：“嗯，向天嘯一家不知去向，福王唯有依靠他們。”
許清濁知毒靈子在宮中所藏時日不短，憑她的本事，想查清敵人的一舉一動，並不難辦。毒靈子道：“鄭家計劃在宮中暗藏火器，待天子一崩，就要大開殺戒，強占乾清宮，扶持福王登極，屆時太子不死也得逃命。”
許清濁暗想：“鄭家真要宮變，太子一副病態，豈能逃得了？”毒靈子道：“我向東林黨告發了穀豐庭，沒收火器，已令鄭家算盤打空。他們能耐再大，在宮中安插的人馬也十分有限，沒了火槍火槍，休想抗衡禁軍禁衛。”
風倦月問道：“他們沒能得逞，怎麽還派人刺殺太子？”毒靈子道：“宮變奪位行不通，他們隻能寄望於改立儲君，也就是把太子除掉，福王論年歲，應被繼立太子。這法子幾年前他們就用過，沒甚高明，如今故技重施，可謂狗急跳牆。”
許清濁點了點頭。毒靈子笑道：”他們想趁著老皇帝沒死，先叫太子‘離奇暴斃’，於是給萬曆老兒亂喂丹藥，盼他能吊著一口氣，還可下詔改儲。”風倦月奇道：“他也吃鬆鶴萬壽丹嗎？”
毒靈子頷首道：“不錯，不過遠不止這一種。香羅刹他們把丹教所餘的靈丹妙藥，幾乎都獻給了鄭家。國舅府最近快成藥庫了，本姑娘瞧也方便，就順了幾枚，讓苗梟帶給你們。”
許清濁聽她說得輕描淡寫，其實潛入國舅府盜藥，風險極大，全是為了自己，心中感激，道：“謝謝你，還老是惦記著我。”毒靈子臉色一紅，忽然轉為擔憂，說道：“周天老魔神通廣大，內力恐怖，在你體內造成的破壞，好比無底深淵，再多的‘鬆鶴萬壽丹’也填不滿它。須另尋良法，才能真正救你性命。”
這些日子，毒靈子特意潛入太醫院，翻閱醫典，逼問禦醫，卻未能尋到合適的治法。許清濁原想說：“神醫就住在我花苑，你別擔心。”可一轉念，毒門曾欲抓神醫，豈能輕易暴露其下落？
他話到嘴邊，便又止住，轉移話頭，指著地上的數人，道：“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毒靈子這才想起正事，覷了一眼畢龍吟，問道：“這姓畢的潛入東宮，是怎生對付太子的？”許清濁照實說了。
毒靈子道：“嗯，他們本欲令太子死的自然些，一旦成了兇殺案，福王勢必會遭懷疑，改立新太子時，百官從中作梗就麻煩了。”許清濁點頭道：“無怪他們明明一掌就能打死太子，卻還強灌毒藥。”
毒靈子道：“不過萬曆老兒活不長了，他們也沒耐心再偷偷下毒、恐嚇。萬不得已，刺死太子，總也比叫他活著強。”許清濁暗想：“這姓畢的若不猶豫，太子早已到了陰曹地府。”又問另一個假太監是誰。
毒靈子聽他描述了那人武功，道：“嗯，多半是尾火堂堂主‘驚神腿’柴劍聲。他們兩個，尤其擅長拳腳功夫，攜帶兵刃，反倒礙手礙腳。扮成太監混入行刺，正好合適。”
許清濁道：“侍衛都有當值的崗位，不能擅離，太監自由許多，不易被人懷疑。”毒靈子笑道：“你懂的還挺多嘛，這就是你倆扮成太監的緣故？”許清濁惱道：“別笑話我！你這宮女扮相，能比我高明多少？”
毒靈子嘻嘻一笑，道：“女人扮宮女，確實比男人扮太監高明一籌。”兩人鬥了幾句嘴，方才打住。許清濁聞著一屋的血腥氣，又問：“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都、都......殺了？”
毒靈子滿不在乎地道：“殺了豈不太浪費？”許清濁奇道：“這話怎麽說？”毒靈子道：“哼，丹教人多勢眾，又有鄭家撐腰，派進宮裏的高手源源不絕。我身邊沒幾個幫手，當然要化敵人為己用了。”
許清濁目光一斜，看向她肩頭的黑隼，皺眉道：“我懂了！你這鳥兒，專門以人內力為食。他們生不如死，如同當年的石怪玉妖一般，禁受不了折磨，乞求止疼藥丸，甘願做你的奴仆，對不對？”
毒靈子甚是得意，笑道：“但也有幾個硬骨頭，寧死不屈。本姑娘隻好殺了他們，扔進庫房，再派魏進忠善後。”許清濁雖覺她手段陰毒，可也佩服她的膽識，僅僅一人，便將丹教諸多高手玩弄於股掌。
毒靈子稍斂笑容，道：“丹教費了很大力氣，替他們偽造身份，得以藏在宮內。我收服他們後，倒省去不少麻煩。隻是我不知不覺，竟被他們跟蹤了，難道香羅刹已知曉是我在搗亂？”
她沉吟不語，走近畢龍吟幾人，袖子一揚，一把黑針灑去，刺入每人周身要穴。許清濁奇道：“你幹什麽啊？”毒靈子道：“這些毒針經我隼兒的劇毒淬煉，中針如同被它啃噬，一運內力，疼痛難當，非得我獨門藥丸止痛。”
風倦月暗想：“藏羚兒的師伯，當日也中了這針。”怕許清濁擔心著急，又行魯莽之舉，卻不敢告知。幾人身中毒針，渾身奇癢劇痛，漸從昏迷中蘇醒。他們疼得齜牙咧嘴，抬頭一望，見是毒靈子，登時頹喪無比。
毒靈子笑道：“你們在丹教職位不低，不會不曉得我這隻黑隼的厲害吧？”畢龍吟更兼傷重，倒在地上，忽然發覺站在一邊的許清濁、風倦月，麵色煞白，慘然道：“沒想到你還有同伴，這次咱們認栽了。”
其他人也都忍著痛苦，呻吟不語。毒靈子微微一笑，將一個小瓶扔在畢龍吟肚皮上。幾人眼神一亮，急忙掙紮著爬來。畢龍吟拔開瓶塞，倒出幾粒小丸吞了。其他人你掙我搶，各服用數粒，暫且消了痛楚。
毒靈子笑道：“瓶內還餘兩日的份兒，你們若聽話，三日後我自然賜藥。”眾人相顧一陣，又忌憚許清濁、風倦月武功高強，無可奈何，都說道：“咱們從此，隻為靈尊使效命。”
毒靈子道：“把這兩具死屍，抬進後麵的庫房。畢堂主，你太監身份已拆穿了，改換他倆的侍衛服飾。”幾人依言做了，迴到屋中，垂頭侍立，恭恭敬敬，目不斜視。
毒靈子頗為滿意，道：“行了，你們扮成侍衛，久離崗位，勢必遭人懷疑，且迴原處，等候我的命令。到了夜裏，我會派人知會你們，告訴你們下一步怎麽做。”
畢龍吟等人齊聲答應，將要出門。毒靈子忽問：“畢堂主，請教你一件事，福王眼下不在洛陽，而在京師，是嗎？”畢龍吟身軀一顫，臉色數變，終於點頭道：“靈尊使猜得不錯。”
毒靈子問道：“我查探過國舅府，福王不在那兒，他人在何處？”畢龍吟道：“......在京城北郊的福壽山莊。”毒靈子點點頭，一揮手，幾人匆忙離開，歸往皇宮侍衛所在哨所。
毒靈子瞧許清濁臉色不悅，心頭略慌，嘴上仍要強，哼了一聲，道：“是啊！我專為調查福王偷運的火器而去，不料竟遇上你，倒也算是湊巧得很。”言下所指，那夜她根本就不是前去劫鏢。
許清濁一臉黯然，歎道：“罷了，罷了！藥是月娃劫來的，我的命也是她救的，反正都與你無關。你查明神嶽鏢局藏兇，揭不揭發，告不告狀，是你的自由......於情於理，確然輪不到我來指責。”
毒靈子一愣，勃然大怒，惱道：“她胡說！沒有我全力佯攻，憑她一人劫得了穀豐庭？好哇，看你平日不聲不響的，等到本姑娘一走，就想獨自霸占功勞麽！”說到後半句，怒氣衝衝，身子轉向風倦月。
風倦月搖頭道：“攔路打劫又不光彩，我有什麽好居功的？劫鏢整個經過，我全如實告訴了他。”毒靈子道：“那他還說......”忽見許清濁笑意甚濃，恍然驚醒，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
許清濁笑道：“多謝你了！雖然劫鏢是壞事，可畢竟救了我的性命。我一直想親口向你道謝。”毒靈子羞得無地自容，忙背過身子，肚裏不住暗罵：“混蛋家夥，幾時這麽壞心眼了？”
許清濁道：“喂，你還好吧？”毒靈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自難堪，忽聽門外有人道：“就在這附近！我親眼望見她往這個方向來的！”更有好幾個人出聲答應。
毒靈子一驚，低聲道：“不好，我被人跟蹤了。”方才說話時，隻當四下無人，此刻庫房大門張開，再去關閉，已來不及了。風倦月道：“藏起來！”拉著許清濁，閃到屋門左側，毒靈子躲去右側。
七道身影衝進屋子，看服飾均為侍衛打扮。他們低頭看到地上那假太監，無不失色，齊聲道：“畢堂主！”靠後一人待要湊近些查看，猛地背後風起，還沒迴頭，背心陡遭重擊，口噴鮮血，吐了前麵的同伴一身。
剩餘六人反應極快，一同轉身，剛轉過來，拳掌兵刃已然俱出，果見毒靈子揮鞭而至，齊力將她逼退。毒靈子雖偷襲幹掉了了一個，遠非這六人聯手之敵，頃刻落在下風。
毒靈子連退數步，怒道：“還不出手！”六人微微一驚，尚沒明白是怎麽迴事，一人腰間中拳，一人肩頭中掌，往兩邊摔去。卻是許清濁、風倦月雙雙攻來，解了毒靈子被困之圍。
對方隻餘四人，以四敵三，已沒多大優勢，又是懊悔，又是焦急，怒吼連連，與許清濁三人鬥成一團。許清濁蓄力一掌，威力還有原來七八成，眼下見招拆招，便又捉襟見肘，跟不上對方的動作。
風倦月知情郎武功大損，忙擋在其身前，攬過兩名敵人的攻勢。毒靈子唿哨指揮黑隼，一人一隼，將另外兩敵堪堪拖住。膠著一陣，風倦月看準對手破綻，使招“月落臨頭”，打中其太陽穴。
那人要穴突遭重擊，腦袋一嗡，口吐白沫，伏地不動。又聽一聲慘叫，卻是一個使雙劍的眉心被黑隼啄中，接著臉上讓毒靈子抽了一鞭，鼻血飛濺，仰麵而倒，一道血痕，從其左眉斜掛至右頰。
另外二人眼瞧不好，叫道：“走！”足下使勁，往門外撲去。毒靈子冷笑道：“走去哪兒？”揮鞭一卷，鞭梢猶如靈蛇，連續纏繞二人腳踝。兩人身體一沉，摔迴地麵，風倦月搶上兩步，各打一拳，擊暈了他們。
轉瞬之間，七人二死五傷，加上先前的假太監畢龍吟，一共八人倒在屋內。毒靈子稍拭汗珠，心有餘悸，道：“好險！若無你們相助，我難逃他們的圍攻！”許清濁問道：“他們是丹教的？”
毒靈子點頭道：“不錯，畢龍吟是井木堂堂主，這幾人也是別的分堂的頂尖好手。”頓了一會兒，又道：“都是香羅刹一方的。”許清濁道：“難怪！”丹教二十八堂的教眾俱為精英，這幾人名副其實。
毒靈子沉吟道：“看來香羅刹與鄭家真被逼急了，欲做困獸之鬥。哼，竟連皇宮侍衛也敢冒充！”許清濁道：“香羅刹等人和福王結盟了？”毒靈子道：“嗯，向天嘯一家不知去向，福王唯有依靠他們。”
許清濁知毒靈子在宮中所藏時日不短，憑她的本事，想查清敵人的一舉一動，並不難辦。毒靈子道：“鄭家計劃在宮中暗藏火器，待天子一崩，就要大開殺戒，強占乾清宮，扶持福王登極，屆時太子不死也得逃命。”
許清濁暗想：“鄭家真要宮變，太子一副病態，豈能逃得了？”毒靈子道：“我向東林黨告發了穀豐庭，沒收火器，已令鄭家算盤打空。他們能耐再大，在宮中安插的人馬也十分有限，沒了火槍火槍，休想抗衡禁軍禁衛。”
風倦月問道：“他們沒能得逞，怎麽還派人刺殺太子？”毒靈子道：“宮變奪位行不通，他們隻能寄望於改立儲君，也就是把太子除掉，福王論年歲，應被繼立太子。這法子幾年前他們就用過，沒甚高明，如今故技重施，可謂狗急跳牆。”
許清濁點了點頭。毒靈子笑道：”他們想趁著老皇帝沒死，先叫太子‘離奇暴斃’，於是給萬曆老兒亂喂丹藥，盼他能吊著一口氣，還可下詔改儲。”風倦月奇道：“他也吃鬆鶴萬壽丹嗎？”
毒靈子頷首道：“不錯，不過遠不止這一種。香羅刹他們把丹教所餘的靈丹妙藥，幾乎都獻給了鄭家。國舅府最近快成藥庫了，本姑娘瞧也方便，就順了幾枚，讓苗梟帶給你們。”
許清濁聽她說得輕描淡寫，其實潛入國舅府盜藥，風險極大，全是為了自己，心中感激，道：“謝謝你，還老是惦記著我。”毒靈子臉色一紅，忽然轉為擔憂，說道：“周天老魔神通廣大，內力恐怖，在你體內造成的破壞，好比無底深淵，再多的‘鬆鶴萬壽丹’也填不滿它。須另尋良法，才能真正救你性命。”
這些日子，毒靈子特意潛入太醫院，翻閱醫典，逼問禦醫，卻未能尋到合適的治法。許清濁原想說：“神醫就住在我花苑，你別擔心。”可一轉念，毒門曾欲抓神醫，豈能輕易暴露其下落？
他話到嘴邊，便又止住，轉移話頭，指著地上的數人，道：“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毒靈子這才想起正事，覷了一眼畢龍吟，問道：“這姓畢的潛入東宮，是怎生對付太子的？”許清濁照實說了。
毒靈子道：“嗯，他們本欲令太子死的自然些，一旦成了兇殺案，福王勢必會遭懷疑，改立新太子時，百官從中作梗就麻煩了。”許清濁點頭道：“無怪他們明明一掌就能打死太子，卻還強灌毒藥。”
毒靈子道：“不過萬曆老兒活不長了，他們也沒耐心再偷偷下毒、恐嚇。萬不得已，刺死太子，總也比叫他活著強。”許清濁暗想：“這姓畢的若不猶豫，太子早已到了陰曹地府。”又問另一個假太監是誰。
毒靈子聽他描述了那人武功，道：“嗯，多半是尾火堂堂主‘驚神腿’柴劍聲。他們兩個，尤其擅長拳腳功夫，攜帶兵刃，反倒礙手礙腳。扮成太監混入行刺，正好合適。”
許清濁道：“侍衛都有當值的崗位，不能擅離，太監自由許多，不易被人懷疑。”毒靈子笑道：“你懂的還挺多嘛，這就是你倆扮成太監的緣故？”許清濁惱道：“別笑話我！你這宮女扮相，能比我高明多少？”
毒靈子嘻嘻一笑，道：“女人扮宮女，確實比男人扮太監高明一籌。”兩人鬥了幾句嘴，方才打住。許清濁聞著一屋的血腥氣，又問：“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都、都......殺了？”
毒靈子滿不在乎地道：“殺了豈不太浪費？”許清濁奇道：“這話怎麽說？”毒靈子道：“哼，丹教人多勢眾，又有鄭家撐腰，派進宮裏的高手源源不絕。我身邊沒幾個幫手，當然要化敵人為己用了。”
許清濁目光一斜，看向她肩頭的黑隼，皺眉道：“我懂了！你這鳥兒，專門以人內力為食。他們生不如死，如同當年的石怪玉妖一般，禁受不了折磨，乞求止疼藥丸，甘願做你的奴仆，對不對？”
毒靈子甚是得意，笑道：“但也有幾個硬骨頭，寧死不屈。本姑娘隻好殺了他們，扔進庫房，再派魏進忠善後。”許清濁雖覺她手段陰毒，可也佩服她的膽識，僅僅一人，便將丹教諸多高手玩弄於股掌。
毒靈子稍斂笑容，道：“丹教費了很大力氣，替他們偽造身份，得以藏在宮內。我收服他們後，倒省去不少麻煩。隻是我不知不覺，竟被他們跟蹤了，難道香羅刹已知曉是我在搗亂？”
她沉吟不語，走近畢龍吟幾人，袖子一揚，一把黑針灑去，刺入每人周身要穴。許清濁奇道：“你幹什麽啊？”毒靈子道：“這些毒針經我隼兒的劇毒淬煉，中針如同被它啃噬，一運內力，疼痛難當，非得我獨門藥丸止痛。”
風倦月暗想：“藏羚兒的師伯，當日也中了這針。”怕許清濁擔心著急，又行魯莽之舉，卻不敢告知。幾人身中毒針，渾身奇癢劇痛，漸從昏迷中蘇醒。他們疼得齜牙咧嘴，抬頭一望，見是毒靈子，登時頹喪無比。
毒靈子笑道：“你們在丹教職位不低，不會不曉得我這隻黑隼的厲害吧？”畢龍吟更兼傷重，倒在地上，忽然發覺站在一邊的許清濁、風倦月，麵色煞白，慘然道：“沒想到你還有同伴，這次咱們認栽了。”
其他人也都忍著痛苦，呻吟不語。毒靈子微微一笑，將一個小瓶扔在畢龍吟肚皮上。幾人眼神一亮，急忙掙紮著爬來。畢龍吟拔開瓶塞，倒出幾粒小丸吞了。其他人你掙我搶，各服用數粒，暫且消了痛楚。
毒靈子笑道：“瓶內還餘兩日的份兒，你們若聽話，三日後我自然賜藥。”眾人相顧一陣，又忌憚許清濁、風倦月武功高強，無可奈何，都說道：“咱們從此，隻為靈尊使效命。”
毒靈子道：“把這兩具死屍，抬進後麵的庫房。畢堂主，你太監身份已拆穿了，改換他倆的侍衛服飾。”幾人依言做了，迴到屋中，垂頭侍立，恭恭敬敬，目不斜視。
毒靈子頗為滿意，道：“行了，你們扮成侍衛，久離崗位，勢必遭人懷疑，且迴原處，等候我的命令。到了夜裏，我會派人知會你們，告訴你們下一步怎麽做。”
畢龍吟等人齊聲答應，將要出門。毒靈子忽問：“畢堂主，請教你一件事，福王眼下不在洛陽，而在京師，是嗎？”畢龍吟身軀一顫，臉色數變，終於點頭道：“靈尊使猜得不錯。”
毒靈子問道：“我查探過國舅府，福王不在那兒，他人在何處？”畢龍吟道：“......在京城北郊的福壽山莊。”毒靈子點點頭，一揮手，幾人匆忙離開，歸往皇宮侍衛所在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