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態嚴峻,又有琉亦之令,武羅、鬼使、丁韻兒、君武四人越過了休與山為首的前十五座山脈,直接前往了大騩山。


    忍著神力的壓迫,四人使了半日的時間才到達山頂。行至大騩山山頂,目及處皆是打鬥過的痕跡。


    武羅眉間深凜,幾乎擰成了‘川’字:“看來這裏真的出了事。”轉頭看向其他人,肅聲道:“我們幾個四下看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好”


    “孽畜,還敢來此地造次。”君武和丁韻兒的話音剛落,一怒吼聲自前方響起。


    四人轉首望去,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了一男子,男子長似知天命的年歲,一身灰青長袍,一張怒容幾乎將拇指粗的眉毛擠到了一處,男子暴怒地大斥道:“你們傷了七哥和十二弟,今天就讓你們有去無迴。”說罷手持權杖向武羅四人攻了過去。


    四人急忙躲開,武羅閃躲之際,拱手作揖道:“山神……”


    “老九不可。”突然另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山神從地底冒了出來,抓向那位老九山神阻止道:“老九不可衝動,他們不是魔界的人。”


    聽到這話的老九山神麵上一窒,驚愕的看向山神。山神沒有再過多言語,看了一眼緩緩垂下的權杖,放下放在老九山神肩膀上的手,轉身看向了武羅等人。


    四人這才發覺兩個山神雖長相相同,但麵前的這位山神眉宇間更多的是沉澱多年的穩重。


    山神向四位拱手作禮道:“我是這十九座山脈的長山神,在此等候諸位多時了。”


    四人恭敬地迴禮。


    “長山神在等著我們?長山神知道我們是誰?”丁韻兒思疑道。


    長山神溫和的笑了笑:“其實並不認識各位,但小老頭我也活了幾萬年了,仙妖魔還是分得清的,待在一起久了氣息也會有所相似。”看向武羅笑道:“這位仙友與之前來的那位大高個便有所相同。”


    武羅思楚著看向長山神,正色問道:“山神知我們來此所謂何事?”


    長山神點了點頭,將手收進袖口中,收了笑意,沉聲道:“你們應該是來找你們的那三位朋友的吧?”


    “長山神可知他們現在怎麽樣了?”君武著急的問道。


    長山神歎了口氣:“有兩人被魔界帶走了。”


    有兩人?武羅的心裏一顫,斂眉問道:“長山神可否告知詳情?”


    長山神又將手往袖中攏了攏,轉身看向已經被摧殘大半的青草,緩緩言道,將熏池三人帶上山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講到最後,歎道:“那位小仙友掉下去之後,我們也下山找過。”無奈道:“我們幾個小老頭與十九座山脈惜惜相連,若是那仙友還在山中,我們必能尋其蹤跡,可是……”


    長山神愧疚的看向武羅等人道:“我那七弟中了魔界的傀儡術,下的手有些重,恐怕是被打出山了。”


    此言一出,四人皆十分驚駭,若按長山神如此說,二八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武羅低頭想了片刻,看向身側的鬼使問道:“我以前聽說,冥界有一鬼令,可召喚各地鬼卒。”


    鬼使點了點頭,破天荒的第一次迴了武羅的話,可武羅此時也沒了心情興奮。


    鬼使充滿磁性的聲音道:“沒錯,鬼令便在我這裏。”


    武羅、君武和丁韻兒眼睛一亮,長山神也喜道:“如此最好不過了,那請這位仙友速速拿出鬼令吧。”


    鬼使點了點頭,走到二八掉落的懸崖邊,長袖展開,手中結印,一黑色刻著紅色字的玄石令牌立時出現在了半空中,那令牌上刻著遠古字體的‘令’字,豔紅色朱跡,十分奪人眼目,好像是從令牌上流下的鮮血。


    鬼使雙指夾起令牌,目視著遠處,磁性的聲音低沉下來,在廣闊的天地間十分空曠、遙遠,好像來自地府的唿喚。


    “冥帥夜遊神,速速歸位。”


    古遠的聲音不斷在山間迴蕩,等待著對方的迴應。


    正閉目修養的二八突然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頭頂的洞口,忽遠忽近的聲音不斷傳進耳朵裏。


    小兮正蹦著取高處的果子,轉頭正看見一臉怪異、側耳傾聽的二八,問道:“你在幹什麽?”


    二八的眼中漸漸升起喜色,看向疑惑的小兮,因狂喜顫抖著問道:“你……你有……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小兮不解地癟起嘴,學著二八立起耳朵來,可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麽聲音。


    “啊,我才想起來你是凡人你是聽不到的。”二八突然醒悟,除非死了,否則來自冥府的召喚小兮是聽不到的。


    “嘶”二八強忍著痛意要坐起身。


    小兮扔下手裏的果子,急忙跑過去:“你要幹什麽?”


    二八看了一眼小兮,本想逃開,但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了一張黃色的鬼符。二八展開鬼符,上麵用朱砂刻著一古樸的‘令’字,也同鬼使手裏的令牌一樣,好似流淌的鮮血一樣。


    二八將鬼符塞給小兮,激動道:“我們有救了,鬼使來救我們了,你把這張鬼符燒了,他們就知道我們的位置了。”


    “真的嗎?我們可以出去了?我可以去找相公了?”小兮接過鬼符興奮道,但又一想:“可……可我們沒有火啊。”


    二八一愣,確實他們待在這裏好多天,也從未點起過火,他們連火源都沒有又怎麽點火。一時興奮的心一落千丈。


    “啊,我知道怎麽弄了。”小兮突然高興的叫了起來,將鬼符塞迴給二八,轉身攏過一堆幹草,又從草堆裏撿起了兩塊石頭。拿著兩塊石頭走到幹草邊蹲了下來,兩隻手笨拙的拿著石頭,用力來迴摩擦著。


    二八也不知道小兮這是在幹什麽,看的幹瞪眼,好奇的問道:“你在幹什麽?這樣就能取到火嗎?”


    小兮的額頭漸漸沁出汗珠來,專注的做著手上的動作:“嗯嗯,可以的,以前相公這樣做過。”咧嘴傻傻笑道:“不過我沒有相公聰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二八並不完全相信這種方法,但凝視著小兮認真專注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你相公還真是無所不能啊。”


    “是啊,我相公……啊啊啊啊,二八有了有了,著……著火了。”小兮手腳忙亂的激動叫了起來。


    二八張口結舌的看著燃起的火苗,不想竟真的可以。


    “二八,紙紙。”小兮喜著叫道。


    二八還在不可置信中恍惚,被這一叫,糊裏糊塗的問道:“什……什麽紙?”


    “哎呀,你手裏的紙啊。”小兮說著已經將二八手裏的鬼符抽了出來。


    手下一空,二八的腦袋才清醒起來,指著開始有些熱眼睛的火苗連忙道:“快……快把鬼符放進去。”


    小兮將鬼符伸到火邊,火舌瞬間將鬼符吞了進去。頃刻間,一縷縹緲的紅色煙霧向著頭頂的洞口飄去,一直飄向雲天之外。


    指尖的令牌突然抖動起來,周遭人的眼中皆升起喜色。鬼使的麵容隱在大兜帽中看不清神情,但手下一動,鬆開手,令牌懸在空中快速旋轉起來,從遠處飄來了紅色的煙霧,纏繞在令牌周圍,吸入進了令牌裏,待停穩,煙霧消失不見,令牌疾馳向山下而去,鬼使甩過長袖跟了上去,武羅等也迅速追上。


    待那令牌停下,立在了一堆滿石頭的洞口處。鬼使一定下身,那令牌就乖巧的迴到了鬼使的袖口裏。


    武羅站在鬼使身側,笑著道:“看來是這處了。”說罷,手裏升起了紅色的氣息。


    小兮跪在焰火旁,雙手合十,閉著眼祈禱著喃喃道:“神仙們快點來,快點帶我和二八離開這裏。”


    半靠在石壁上的二八,也十分期待的坐在那裏。


    ‘嘭’堵在洞口的大石,突然向外麵的兩邊滾去,洞口大敞,春日的豔陽照進了洞中,照在了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孩身上,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一雙手依舊合在身前,一張臉滿是灰塵,搭在肩頭的麻花辮也是灰撲撲的,隻有一雙透亮的眼睛茫然、驚愕地,一眨一眨地看向麵前形態各異的四個人。


    武羅定了半晌,卻莫名的看向身側的鬼使,在他們看到女孩的瞬間,他明顯感覺到風吹不動雷打不動的鬼使,竟顫抖了一下。


    “你們可算是來了啊,你們再不來,小的這條小命就沒了。”坐在角落裏的二八打破了一時奇怪的寂靜,帶著哭腔唿道。


    武羅這才想起來他們是來救二八的,急忙走到動彈不得,但傷口已經恢複七七八八的二八麵前。武羅眼帶疼惜,打量著二八身上的傷勢,輕搐著道:“你怎麽傷成這樣了。受了不少苦吧,走走,現在就帶你迴滄夷治傷。”說著伸手去扶二八,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想了想,這種苦力事從來都不是他幹的。


    轉頭看向還站在洞口的君武,招手道:“君武,把二八扛迴去。”


    君武不像武羅那麽多花花腸子,實誠的走過去將二八背了起來,剛站起身,二八抬手指向小兮:“能不能帶著她?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已經答應幫她找她相公的。”


    此時丁韻兒已經將小兮扶了起來,但小兮的一雙眼睛卻始終注視著洞口一動不動的鬼使,眼裏是狂喜還有猶豫不決。


    眾人皆狐疑的看著小兮推開丁韻兒的手,慢慢走向鬼使,鬼使就好像定在了那裏,有那麽一瞬間,眾人幾乎感覺鬼使已經沒有了氣息。


    小兮站在鬼使麵前,仰頭看著兜帽裏掩藏的麵容,眼淚控製不住的一顆顆滴落。


    “相……相公,是你嗎?”


    眾人大為震驚,沒想到神秘、孤冷,麵容從不示人的冥界鬼使竟然成了親。


    小兮用已經髒了的手,使勁擦了擦滿臉的灰塵,但混著淚水越擦越髒,又理了理已經打結的頭發,眼含著淚,小心的拉起鬼使的袖口:“相公,我是小兮啊,我來找你了,我來接你迴家了。”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相公。”鬼使雙手握成拳,緊繃著手臂,猛地轉過身,聲音深沉似在掩蓋字字間的顫抖。


    小兮慌亂中急忙拉住要走的衣衫,大顆大顆眼淚不斷滾落,打在冰冷的黑色長袍上,搖著頭哽咽道:“我沒有認錯,你就是我相公,我聽得出你的聲音,就算你換了衣服我也認得你。”


    一隻手胡亂擦了擦淚水,一隻手依舊死死的拽著長袍,擦完眼淚又忙拉起衣衫,抽了抽鼻子,抬頭看著鬼使的背影,委屈訴說道:“小虎子和二狗子都說你不要我了,我知道他們是騙我的。但你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迴家了。我就忍不住跑出來找你,可到了這裏又被困住了。”抿了抿嘴,繼續道:“我知道我不該不聽你話跑出來。可……”


    小兮抬起眼,看著鬼使的背影,紅紅的眼睛又在眼裏打轉,卻被強忍了下去:“可我怕你真的怕你再也不迴來了。相公你走以後,我有聽你話,好好吃飯,好好喝水,好好睡覺。”用力擦了擦眼睛:“你說不可以哭,我也有努力去做。”咬了咬下唇:“可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了,你還讓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你不在,我怎麽也開心不起來,我知道我沒有做好,可相公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扔下我了?”


    小兮紅著眼睛,期望的看向鬼使,等待著迴應。武羅沉思著看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鬼使,看似絕情卻能清晰感覺到鬼使在拚命的克製著。


    過了許久,鬼使才轉過身,看不見的眼睛凝視著眼前的女孩,輕聲道:“迴到你該迴的地方吧。”


    話落,小兮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鬼使沒有伸手去扶,而是將小兮從半空中送到了丁韻兒麵前,丁韻兒茫然的看著鬼使接了過來。


    鬼使微微向丁韻兒頷首:“請將她送去安全的地方。”說罷,不停留片刻,轉身離去了。他不敢停留,因為停下來,他就迴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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