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還是和蘇婷攀談,隻是換了不那麽敏感的話題:“無論如何,我現在是黑石了,大家應該精誠合作,最終各迴各家,我們的利益不重疊,沒必要針鋒相對。”


    見蘇婷麵『色』稍緩,他接著問:“我有些納悶,你們每一個家族人那麽多,成千上萬,為什麽黑石孤家寡人?”


    蘇婷看了劉言一眼,看得出她對這個話題也有些抗拒。


    劉言冒充黑石,要成功必須得有人掩護、指導,這是無疑的。


    但是情況一直在變,當她發現劉言非但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孬,而且還有個強大的外援時,內心就開始提防他介入太深,當然不願意談這些。


    可要合作下去,一些基本的狀況必須得提供,不然劉言很容易穿幫。


    蘇婷說得很簡單,她覺得夠用就行了:“當年我們幾大家族反抗帝國,叛『亂』的骨幹人員數千人,自然是全部被處死!”


    “帝國並不仁慈,但凡參與政變的,即便是聽命行事,一樣也判處流放,永遠不準再踏上帝國的土地,另外還包括沒有參與政變的家族成員以及低級部屬,有二十多萬人。”


    “來到地球後,我們一開始並不團結,分崩離析,經過長時間的博弈,最後形成了五個家族集團,目前也隻剩下十幾萬人了。”


    “黑石的身份比較特殊,他所在的家族曆史悠久,地位尊貴,整個家族基本都在反抗帝國戰鬥中犧牲,而他因為特殊原因沒有參與,才得以幸存。”


    “他不肯加入任一方勢力,出於對他家族的尊重和紀念,所以在聯盟時他以個人為一方,單獨締結盟約。”


    “另一個原因是黑石能力強大,在流亡者中罕有敵手,而且他把工業文明帶給了地球,這也足以為他贏得尊重,何況他現在又破譯了青雲冊。”


    蘇婷最後說:“你知道這些差不多就夠了,隻要少和大家套近乎,不犯大錯,沒幾個人敢質疑你。”


    這些內容其實沒什麽新意,劉言在黑石寫的小說裏基本都看過了,隻不過經蘇婷的嘴再確認了一遍。


    這麽粗的框架,實際上對他幫助不大。


    這時候已近黃昏,高原也已經近在眼前,到了考慮過夜的時候。


    果然不出所料,楊簡建議:“抓緊時間迅速占領一個小部落吧,安全過夜之外,還得弄三天的口糧。”


    阿芒迪娜和劉言對視一眼,她也早就料到這個狀況。


    十六個人占領一個小部落當然輕而易舉,但是過程中會發生什麽就很難說了,道德約束已經不適用這些人,而這裏沒有法律。


    如果遭遇抵抗,流亡者的仇恨很容易被再次激發,殺光百把土著用不了多長時間。


    當老弱『婦』孺倒下的時候,阿芒迪娜恐怕難以再坐視。


    所以她已經有了更好的安排:“迴程不要再惹麻煩,我這裏有野營的裝備,可以滿足過夜需要。”


    她一直隻和劉言聯絡,一天下來與其他人仍然保持著距離,看得出她不擅長人際交流。


    但是隻有宿營裝備還不夠,大家還需要食物,雖然這些土著的食物可能相當粗糙,但至少能夠提供熱量。


    這裏雖然動物不少,可都是奇形怪狀,沒人覺得下得去嘴,天知道會不會有毒。


    關於食物,阿芒迪娜也有解決之道,她攜帶有能量丸,可以滿足這幾天的需求。


    她先拿了一粒給劉言:“吃一丸,至少可以七十二小時不用補充熱量。”


    白『色』的圓形『藥』丸像一顆複合維生素膠囊,應該是緩釋的,所以能提供那麽長時間的熱量需求,劉言拿著笑道:“你這玩意不會過期了吧?”


    戰艦壓在冰川下兩萬多年,她哪裏來的食物?


    阿芒迪娜看了他一眼:“這是全合成食物,是我前幾天為自己做的!”


    太多事情劉言不了解,眼前這個女孩的生命形態他都不甚了了,以他對物理學粗淺的儲備,早就不敷使用。


    反正她需要食物,起碼是個生物。


    劉言沒有吃,他得和大家一起吃,還得示範給大家看,證明這個不是毒『藥』。


    大家很容易就接受了阿芒迪娜的建議,畢竟土著眾誌成城的架勢給他們上了終身難忘的一課,能不惹事最好。


    阿芒迪娜提供的帳篷也極其先進,隻有硬幣大,自動充氣膨脹後像一個蒙古包,外麵看全黑『色』,從裏往外看卻是全透明的,她稱之為天幕帳。


    天幕帳強度很高,固定在一大塊高高地巨岩上,夜晚視野開闊,基本能確保安全。


    十六人在帳內也不顯得多擁擠,大家安安靜靜過了一夜。


    據說混賬這個詞源自於蒙古語,原本應該是混帳,說的好像就是今晚這種情形,因為奴隸才這麽混著睡。


    睡前他在眾目睽睽下示範吃了能量丸。


    蘇婷沒再敢睡在劉言邊上,大家也似乎都和他保持距離。


    阿芒迪娜沒有睡,一直抱著膝蓋坐在劉言身邊,看著茫茫夜『色』,背影有些纖弱。


    劉言看著星空也沒有睡著,他的心事很多。


    這次的任務很失敗,死了六個人,自己私自帶進的人也暴『露』了,迴去以後難免又是一番扯皮。


    如果五大家族因此對他展開調查,自己的境況會很被動。


    他自己好辦,可以逃避,可剛剛重新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父母怎麽辦?


    想到家人可能被自己連累,他渾身都開始不自在。


    於是問了阿芒迪娜一個問題:“未來如此兇險,你說我要如何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


    實際上他這是一種試探,他想向阿芒迪娜求教關於異能的一些問題,最好能得到她的指導。


    阿芒迪娜迴頭看了他一眼,黑暗中也不知她是否真的能看清,但肯定是看出了他的企圖,然而隻淡淡說:“熟練使用武器,在戰爭中恪盡職守,就是個優秀的戰士。”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指的是那種個人能力爆表的武士,武力、念力強大到可以可以威懾別人不敢使用暴力。”


    阿芒迪娜還是淡淡的:“那你恐怕永遠做不到,比如我的戰艦就可以對抗整個地球的武力,你一個地球人,憑什麽幻想威懾我?”


    劉言笑起來,說得自己都有點心虛:“如果通過某種鍛煉,升華了、蛻變了呢?不知你是否了解我們地球人類的某種文化,有些人相信通過修煉,可以劍掃神州七日夜,縱橫星空九萬裏,上斬神佛,下殺妖魔,『蕩』盡天下不平事!”


    阿芒迪娜似乎微微笑了笑,沉默了一下才說:“其實億萬年來,宇宙中一直就有人追求所謂的無限境界,而且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然而最終發現,不借助於外力,讓自己達到不死不滅都是不可能的。”


    “至於超越宇宙規則,一念創世,一念滅世,更是自欺欺人。在花費無數時光後,掉頭來發覺麵對的僅僅是生死,無謂做了一個美好的唯心之夢。”


    劉言原本隻想先問問如何提高自己的念力,畢竟阿芒迪娜比他技高不止一籌,如果兩個人對決,還沒等他靠近,阿芒迪娜就能把他撕了。


    也許念力提高到足夠程度時,一個奇異世界的大門就會向自己敞開。


    可現在聽她這麽一說,似乎外力才是關鍵,一個人若想提高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善於借助外力。


    想想似乎的確如此,二十米外,阿芒迪娜應付得了端著機槍的劉言嗎?


    以人類曆史而言,縱橫天下的人傑,諸如秦始皇、亞曆山大、拿破侖等等,個人力量未必強大,有可能還是羸弱的,實際上他們僅僅是最善於調動各方資源的聰明人。


    他們善於把握每一絲外力,最後擰成一股繩,為自己所用。


    至於阿芒迪娜很認真地迴答了自己的玩笑話,他才知道宇宙中還真有人追求這樣目標的人。


    阿芒迪娜最後說:“至於鍛煉念力等個人修為,目的在於探究人體的極限,如果單純要想擊倒敵人,簡單用武器就行了,沒必要舍近求遠。”


    這等於是迴絕了指導他提高念力的要求。


    她又頓了一下又說:“對你而言,最強的力量就是善於利用身邊的力量的能力。”


    劉言記得中學時老師就說過,抗倭名將戚繼光招募軍隊並不特別待見所謂武林高手,他認為個人的搏擊遊鬥,人再多也無法與軍隊陣列對抗。


    個人修為,是農業社會不得已的產物,到了工業時代就是槍炮的天下了,短兵相接已成過去。


    劉言也看過《倚天屠龍記》,元兵圍攻少林,一幫高手都沒用,還是張無忌靠兵法拖延,最後常遇春帶兵趕到才解圍,縱橫天下的武功對付不了士兵的衝擊。


    如此說來,自己想要自保,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強大勢力。


    可自己孤家寡人,短期內哪來的勢力自保,總不能迴去招兵買馬吧?


    劉言看著阿芒迪娜的背影,這小丫頭的意思不會是讓我投靠她吧?她有戰艦就是有實力,別說五大家族,地球都能平推!


    她也就一張十六歲的臉,內心可是幾萬年的滄海桑田,決不能小看。


    不過劉言認為她說的力量是保衛國家、扞衛星球的,不是保護一個家庭的。


    他覺得自己還是得想辦法提高念力,他隻需要強大到威懾五大家族,不需要平推什麽軍隊。


    一夜平安,天一亮大家就動身了。


    午後兩點左右,一行人爬上高原,到了三角山的獻祭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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