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州刺史出城迎候玄宗,進入天子的營帳。


    “涇州刺史顧全,拜見陛下。”


    “免禮。”高力士在玄宗旁道。


    “顧刺史,天子隻是路過了此地,本意是不要如此興師動眾的。”高力士道,“你看看你,這般勞民傷財的。”


    “迴陛下,臣已經傳達天聽,是不必這般興師動眾的,隻是這次這些下屬百姓知道了,實在是對天子聖駕憧憬仰慕,渴望一觀天子儀駕。這次都來的。”顧全迴道。


    “罷了,天子車馬勞頓,累了,要休息了。”高力士道,“你且下去吧。”


    “是。”顧全遲疑一陣,道,“不知天子何時移駕進城?城中已準備好了地方,打理好了地方候駕。足以容下天子的儀隊。”


    “顧刺史不必客氣了。”玄宗捂住額頭開口道,“不需要這般勞煩,我隻帶著幾個近臣前去,其他侍衛一眾便在城外在營帳中候著便可。”


    “是。”顧全應下,退了出去。


    高力士待帳中無人,對玄宗道:“聖人啊,要不要多帶些侍衛過去?”


    “不必了。”玄宗道,“此番本不想興師動眾了,我們這番人馬,足有數千之人,這涇州城小,怎能容得下,還不是把百姓把自己遷去了好住處騰出來的。”


    “可是聖人您的安危如何?”高力士擔憂道。


    “無妨。”玄宗道,“太子呢?”


    “太子說是在涇州城內,準備好一切事宜,候著聖人前去。”高力士道。


    玄宗放下手來,道:“難不成,便是在這裏動手了麽?”


    高力士手一抖,麵不改色地道:“聖人,我還要不良人跟著吧,再多派些侍衛吧。”


    “不必了。”玄宗道,“隻要不良人暗中跟著就好。”


    “聖人啊,太子莫非真的要走前人那一步?”高力士問道。


    “不良人所稟告的這些跡象,應該是了。”玄宗道,“想不到亨兒也要和瑛兒一樣了。嗬嗬,我這個父親當得還真是……”


    “也許不是呢。”高力士道,“也許隻是我們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玄宗笑道,“不會的,太子近日私自養了這麽些甲胄之士,足有數千,這次跟著我西巡狩獵,全都調動起來,不知去向,已經是明擺的事了。”


    “可是聖人,您既然已經知道了太子意圖不軌了,為何不多帶一些侍衛護身啊?”高力士不解問道。


    “不必了。”玄宗道,“我累了,便由他去吧,我也想看看,亨兒是不是真的要這麽做啊?想我李家當朝,自從太宗時,兒子便不是從老子那裏光明正大的接過這個皇位來。我當初不也是逼迫著父皇,給了我這個皇位嗎?”


    “不一樣啊。”高力士道,“當年是上皇願意給聖人您的皇位啊,當時情境危急,實在是隻有聖人您能穩住大局。”高力士經曆了當年之事,也隻有他能在玄宗麵前提及此事。


    “罷了,我想看看,這個太子是如何要從我手裏奪得這個皇位的。”玄宗道,“這就是我李家的詛咒,父皇當年經曆的,我也該經曆了才是,我倒要看看,亨兒要不要做到這一步。”


    “聖人……”


    “你不必說了。”玄宗揮揮手,閉上了眼,似乎對一切都看透了,漫不經心。


    涇州城內,李令問跪伏在太子麵前,泣不成聲道:“太子殿下,您萬萬不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李令問,你今日若是攔我,便是攔我登基!”太子怒道,“你別以為你在我身邊已久了,我就不敢殺你!”


    “太子殿下今日若是執意要做這謀反之事,便從臣的身體上踏過去!”李令問道。


    “來人,把他拉下去!”太子嗬斥左右道。


    “太子,你若是前去,我便死在你麵前!”李令問執意勸阻太子,“太子你糊塗了啊,你以為聖人不知道嗎?聖人這是等著你去自投羅網啊!”


    “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太子道,“我已準備萬全,隻等父皇到來。父皇沉迷酒色早就對國事不顧了,既如此幹脆讓父皇休息便好了,我來替他處理國事如何?我本就是大唐的皇子,這個皇位本就是我的,不過是早晚的事,我便提早拿來又如何?”


    “那不一樣啊!”李令問近乎吼出來一般道,“待得天子駕崩,你再繼承是為正統,提早去逼迫天子,是不忠不孝的大逆不道的行為!”


    “來人啊!把他拉出去,關起來嚴加看管!”太子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他出來,將他的嘴堵上。”


    李令問也是武職出身,見左右來人抓他,掙開左右,大吼道:“是我李令問當年瞎了眼,選錯了人!太子殿下,當年你並非是如此為了野心不忠不孝之人,為何現在變得如此無君無父!太子殿下,你被野心蒙了眼了!”


    “想不到我李令問一生窮心竭力輔佐之人,竟然是你這種的被野心迷了心竅之人。”李令問痛心疾首,道,“罷了罷了,一生誌向,意圖匡扶明君,卻認錯了,是我之過!聖上,臣對不住你!”


    李令問跪了下來,朝著太子叩了幾個響頭,猛地轉身朝著柱子撞了上去。


    太子一見李令問以死明誌,急忙喝止:“攔住他!”


    可是左右反應已經遲了一步,李令問一頭撞到了柱子上,頭破血流。


    “令問!”太子愣在原地,看著滿地鮮血,倒在血泊中的李令問。


    太子臉色晦暗,李令問的死像是一道雷霆劈到了他的頭上,把他劈得清醒起來。


    “我錯了嗎。”太子跪在地上喃喃道。


    玄宗左右隻帶了一些近臣,少數侍衛進了涇州城內,顧全早就安排好了地方,將涇州城裏最好的一家宅院征用了,來給天子作為龍體暫留之地。而這家宅院主人也很是樂意,對這一家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榮幸,可以對後代子孫誇耀的榮耀。


    “還算不錯。”玄宗道,“沒想到這涇州城竟然也有這麽好的宅院。”


    “這裏倒是不小呢。”高力士道,“瞧這院子,比咱們的皇宮裏的花院的布置還要精奇。”


    “這家的主人是個擺布園林的高手。”太子在一旁道,“也是涇州城最富有的人家。”


    “這假山的石頭,倒像是剛移過來的。”玄宗看了看假山旁還有擺布石頭的痕跡。


    “沒錯,這家主人知道父皇前來,特意又著手布置了一番。”太子神色如常解釋道,“請父皇移步,這家的院子的客廳也是寬敞,還有不少字畫,很是清雅。”


    “好。”玄宗看了看太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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