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裏的目標卻都出奇得一致。


    他們隻想護得那人無憂,可以不用成了無知之人的口舌之快。


    “這一次,我必護她。”季雲臻拱手,一臉認真。


    “我雖不比季侯顯貴,但對觀南的心也不比你差。”


    蘇漾作揖行禮,眉目舒朗風流。


    一如往昔。


    兩個男人所求所想,盡在不言之中。


    ……


    觀南緩慢地摘下幕籬,拿起茶盞,再次坐在了方丈室的迴廊上。


    目光落在院中古樹上,輕抿茶水。


    “方丈的茶一如既往的好喝。”


    明澈斂眸,另取了一碗湯汁推給觀南。


    “你喝這個,省的喝茶晚上又睡不好了。”


    水哥掃了一眼,確定碗裏正是宮裏禦醫開出的止疼藥,滿臉的幸災樂禍。


    “南姐,請不大意地衝吧,良藥苦口利於病。”


    “藥湯子也可以很好喝的哦。”


    觀南指尖碰上茶碗,眯了眯眼,直接耍賴道。


    “涼了。”


    明澈心裏跟那明鏡似的,眼神包容。


    就跟看著那長不大的小孩一樣。


    無聲地盯著觀南看了半天,終是觀南繳械投降。


    沒好氣地端起碗一飲而盡。


    連著下頜處的疤痕都微微動了動。


    如今,這世上若還有人能讓觀南無所顧忌地用“真麵目”相示的,怕是隻有明澈了。


    旁的人,就是貼身伺候的芳青三人,觀南也是能避則避。


    除去獨自一人的時候,多數都戴著幕籬掩麵。


    她的心裏到底還是有著一處疙瘩。


    世人如今該是如何言她呢。


    是心思惡毒的無顏女?還是鐵石心腸的下堂妻?


    明澈見她心思糾結,隨意歎道。


    “古樹還在,可你的心愈發不靜了。”


    觀南唇間撤去笑意,不置可否。


    “那是因為,如今的我,再無心事可以說給古樹聽,說給祖母聽了……”


    說給蘇漾聽了。


    觀南終是明白,她所有的苦難皆是來自於自己。


    合該自己蒙受。


    是她動了情,又是她斬不斷情。


    生於世家,她不能將心護得幹淨,總是會有這一天的。


    孑然一身,才會是她的歸處。


    “陛下要封你為昌平郡主,民間也給你立了生祠。”


    明澈從懷裏拿出林氏之前留給觀南的小串佛珠,虛虛地放在了她未合的掌心。


    “我想了想,你應該知道。”


    觀南淚目,說出口的話都慢了半拍。


    “我以為,他們會怪我惡毒偏激,鐵石心腸。”


    明澈不以為然,隻是道。


    “皆言佛祖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可又真是如此嗎。”


    “北境三城百姓,終是因為你……才活了下來。”


    “立場不同,六部之人必然恨你,但三城百姓,必敬你無疑。”


    觀南伸手捂住嘴,無聲落淚。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天。


    那麽,拋卻情愛不談,她這輩子是否也不算白活……


    也算死而無憾。


    明澈轉起了自己的那串佛珠,眉目悲憫,卻又透著對於人世紅塵的掙紮。


    “不知你是否……”


    觀南了然,拭去眼角淚痕,平靜地道。


    “我知,寺中無故多了一盞長明燈。”


    明澈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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