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的,跟個管家婆一樣,想得忒多。”


    觀南揚了揚手,示意婆子們收拾東西,磚頭對著芳青小聲道。


    “桑農都找好了吧。”


    芳青本沒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但見著觀南態度警惕,也忍不住壓低了聲音。


    “我親自去辦的,已經讓人安置到我們的莊子上了。”


    觀南聞言,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大半。


    這眼見著日子是又過了不少,再往下去,便是要入冬入寒了。


    這群城郊的貧民,手裏沒些禦寒的衣物,怕是都熬不過這個冬天去。


    到時候,春日氣溫迴升,連同著各種屍體,隻怕是要出大亂子。


    不過,觀南一直都把這事放在心裏,不曾對旁人說過。


    她會盡自己全力去維護這小片寧靜的。


    即便現在說出去,很大一部分人也隻會笑話她危言聳聽、婦人之見,甚至還有可能擾亂民心。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觀南願意見到的結果。


    為著隱蔽,她甚至都不敢將相關人員安置在季府的莊子裏,獨獨找了祖母留給她最不起眼的幾處莊子做這事。


    隻願,她所懼不會成真好了。


    迴去之時,許多貧民都高興地跟觀南告別。


    他們喊她夫人,沒有帶任何姓。


    隻是夫人罷了。


    其實若是有心,他們很容易就能打聽到觀南的夫家是何處,或許他們本就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喚觀南夫人,在他們心裏,是真真將觀南看作那德高望重之人。


    觀南坐在馬車上,逐漸遠去,聽著身後不斷消散的讚頌之聲,皺眉褪下了手腕上的佛珠。


    轉了起來。


    “我究竟是何德何能啊。”


    芳青低著頭往觀南身後塞了床薄毯,讓她不至於被顛著,忍不住感歎道。


    “小姐心善,眾人知恩,到底是值得的。”


    “不是我的恩德,是季府的恩德。”


    她告訴季老夫人的時候,沒說是自己要做,打的可是季府的名號。


    如今這般,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芳青倒覺得沒什麽:“人嘛,總是記得那些對他們好的人的。”


    “再說了,小姐是季府的侯夫人,即便是念著小姐的幾分恩情,那也少不了季府的香火情在裏頭,小姐安心便是了。”


    觀南轉著佛珠的速度逐漸加快,嘴角平平,整個人提不起什麽興致。


    她心裏總是莫名空落幾分,怕是必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會是什麽呢?


    她又能挺得過去嗎?


    ……


    觀南迴到季府的時候,季雲臻正坐在她的院子裏等她。


    她們忙活一天了,迴來的時候天色早就黑了。


    季雲臻的麵前擺了一桌好菜好飯,卻連一筷子不曾動過。瞧著那模樣,等了得有好半天了。


    觀南淨了手,自覺在季雲臻身旁坐下,伸手碰了碰碗壁,感受著微涼的溫度,臉上卻是再無半點笑意。


    “巧月,讓人把菜端下去熱一下。”


    巧月立馬應了,接著便有好幾個伺候的人魚貫而入,還沒用多久的時間,就把桌上的菜品搬了個精光。


    觀南平淡地說道,言語裏雖有歉意,卻無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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