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阿慈雖然可憐,可她終究是個奴婢,是林家的奴婢,是於家的奴婢。


    和林氏的牌位擺在一塊,實在於理不合。


    可阿慈同樣也是她可憐的女兒,是她既虧欠又割舍不下的人。若是往生牌位能為她的來世多求來一分造化,便是有不妥的地方,就全算在她身上好了。


    她的小姐,小小姐,還有阿慈……


    一定都要好好的啊。


    觀南斂眸,心裏清楚張媽媽的糾結,便又補了一句。


    “人死如燈滅。”


    “佛祖麵前,眾生平等。阿慈和祖母都是善人,擺在一處無可厚非。這世上,也唯有西方極樂,才該是她們所往之處。”


    “這個牌位,是阿慈該的。”


    張媽媽朦朧著淚眼,再次痛哭。


    隻是這一次過後,她那些壓在心底的苦痛直接就去了大半。


    她的後半生,還是要由她自己走下去了。


    哪怕沒有阿慈,她也要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去見阿慈沒有見過的風景,去看阿慈不曾見過的人,帶著阿慈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


    再次坐上馬車的觀南,說起來心裏還真沒什麽波瀾。


    於府罷了,也值當她上心?


    配嗎。


    水哥翻出自己的任務記錄本,在上麵找到自己想要的一條記錄,一本正經地抬了抬鼻梁上本就不存在的眼鏡,將逼格裝到了極致。


    “所以你把家書留下,是為了借此給於府拉仇恨嗎。”


    觀南梨渦淺笑,眼底泛著漫不經心。


    “當然,最開始的時候,也是為了讓蘇漾安心。”


    水哥抿著唇,默默啃起了筆頭,暗自嘖了一聲。


    最開始是安心沒錯。


    可是越到後麵,這份安心就會變成悔恨,變成內疚。


    家書和糕點是同一天來的。


    日後,蘇漾隻要一看到這封家書,就必然會想到這一天。


    懊悔為什麽自己那時候沒有過來見觀南一麵。


    懊悔為什麽自己沒有早些求得功名。


    懊悔為什麽自己沒有早些向於府求親。


    當然,蘇漾對於於府裏充斥的各種虛偽親情也隻會更加厭惡和痛恨。


    蘇漾和於觀南的一切,終究是死於於府的算計。


    而這封家書就是最好的見證。


    故事從這裏開始,才是真正要被改寫。


    由喜入悲,相知亦終成離散。


    隻要蘇漾見著這家書一日,他心底的懊悔和痛恨就必定會交織在一塊,天長地久,不得彌散。


    誰讓……


    錯過,是一輩子的事呢。


    “不過,”觀南指尖點在發間碰了碰,端的是散漫,“你最近怎麽開始記……”


    觀南找了一個恰當的措辭。


    “做記錄了。”


    水哥一本正經,驕傲地把筆別在耳邊。


    “厲害吧。”


    “我最近剛學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記錄做的我突然都覺得自己牛逼了不少呢。”


    觀南輕咳了一聲,沒有急著附和。


    “做人和做係統都是一樣的,還是謙虛點為好。”


    水哥好不容易擺好的pose僵在原地。


    不過,待他反應過來後,水哥立馬翻了一個白眼。


    “謙虛?可是南姐你好像就不知道低調怎麽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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