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個空當,我咬著牙猛然用力將他頂開,正要翻身站起來,就聞到旁邊傳來了一股惡臭。


    我心裏一緊,知道是那個黑狗又爬了過來,沒等它靠近,趕緊一個骨碌滾到一旁,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


    此刻我完全沒了主意,在我站起的時候,刑義也站了起來,和那個黑狗一左一右,對我呈包夾之勢。


    我暗暗的唿著氣,正想著自己是跑,還是先解決了黑狗,再幫刑義驅除他體內的陰煞。


    就在我猶豫不定的時候,刑義又衝了上來。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裏猶豫了下,也忘了躲,就在那一刻,刑義衝了兩步,忽然身子一頓,對著我大喊道:“快,拿黃紙和卦鏡!”


    聽到他大喊,似乎正常了些,我也快速的迴過神,慌亂下低頭看了看,隻見身後的一個墳包前,掉落著刑義的皮包,另一邊是他之前拿著的卦盤。


    心裏沒有猶豫,我趕緊跑過去。


    可是剛跑兩步,隻聽身後一陣陰風吹來,我脊背汗毛都立了起來,用餘光一看,刑義又衝了上來。


    看這樣子,刑義還是沒抗住陰煞的侵擾,剛清醒了一下,此刻身子依舊被陰煞控製著。


    明白這些,我趕緊衝到墳包前,就要彎腰去撿皮包,後麵的刑義已經追上了,我趕緊一個閃身,順勢將地上的卦鏡抓在了手裏,皮包確實很遺憾的沒拿到。


    拿到卦鏡,我轉身看著追來的刑義,心裏一陣的茫然。


    這東西怎麽用?


    尋思著,刑義口中嗬著陰氣,一手陡然抓住了我的領口。


    他力氣太大了,幾乎一隻手將我拎起來,根本不像是正常人多有的力氣。


    此刻我也是完全嚇蒙了,情急之下,拿著卦盤就按在了刑義的心口。


    那一瞬間,我感到刑義的身子頓時一僵,隨後他長大了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喊叫,我閉著眼耳膜幾乎被刺穿。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異常的尖銳,似乎能刺激人心底的恐懼一樣,我渾身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隨後刑義就鬆開了手,身子好似爛泥一樣軟了下去,我睜開眼,隻見他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黑氣。


    還沒等我明白那是什麽,忽然眼睛一花,周圍的情形陡然變了,四下完全的一片漆黑,什麽墳包,墓碑,以及眼前的刑義全都消失了。


    這一刻,我隻感到自己好似也墮入了無盡的深淵,雙腳好似踩在了空氣中一樣,根本無處著力。


    這是哪兒?


    我暗暗尋思了下,低頭看了一眼,隻見腳下也是漆黑的一片,好似自己處在一個什麽都沒有的虛空之中。


    正疑惑著,這時候,眼前的黑暗處慢慢的浮現了一個人影。


    看到他的裝扮,正是之前和刑義顫抖的那個長袍男。


    此刻他就在我一米前的地方,瞪著一雙眼睛,冷幽幽的看著我,神情幾乎和著了魔的刑義一樣,臉色慘白沒有生機,目光也是死氣沉沉的。


    隻不過,他的臉似乎更慘白一些,就像是故意畫了什麽東西上去一樣。


    更詭異的是,眼前這人竟然還畫了眼線。


    發現這個,我陡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之所以這幅打扮,隻因為他原本也是個死人,身上的長袍是壽衣,而臉上的扮裝,是入殮師畫上去的。


    明白這個,我頭皮一陣的發麻。


    眼前的那人冷幽幽的看了我一會兒,也不見他嘴動,我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傳來:“你是什麽人?”


    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我聽著渾身都別扭。


    我沒有開口,就那麽警惕的看著他。


    見我不說話,那人就慢悠悠的飄了過來,我心裏一凜,趕緊後退,可是自己感覺速度挺快,而且,那人看似很慢,可還是很快就被他撞上了。


    身子和他撞在一起的時候,那感覺就好似觸電一樣,渾身麻酥酥的,那人麵色陳冷,身子好似虛影一樣,就那麽一點點的融進了我的身體,似乎要跟我合為一體。


    感覺雖然不是很痛苦,可是我心裏明白,隻要他完全融進我的身體,下一步就可以完全控製我的思維和行動能力了。


    於是在他身體融入一半的時候,我索性閉上了眼,腦子裏閃過許多奇怪的畫麵,隨後我不自覺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前畫了一個符咒。


    畫的符咒,就是當時刑義給我還魂的時候,自己在水缸上畫的那個,為什麽偏偏是這個符咒,當時我自己都不知道,隻是憑著本能。


    觸電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那一瞬間,隻感到自己的身子好似在慢慢的石化一樣,連思維都好似禁錮了,不過隨著符咒的最後一筆被我畫出的時候,我精神一震,身子瞬間也恢複了感知。


    這時候,原本融入我體內的那人,忽然間的就消失了,化作了一股濃濃的黑霧,好似帶著某種的靈性,就那麽繞著我的身子。


    一時間,我好似掉入了冰窟一樣,一陣徹骨的寒意透過肌膚,浸入到了骨子裏。


    那種陰寒好似冰刀子在一塊一塊的剔肉一樣,我咬著牙想喊喊不出來,身子一下子又動不了了。


    終於,我按耐不住忍到了極限,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不知道昏了多久,意識逐漸恢複的時候,我隻覺得渾身很冷,尤其是後背,一陣的冰涼,就好似躺在了冰塊上一樣。


    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在地上躺著,周圍依舊是那個墓園。


    隻是光線稍微好了一些,沒有之前那麽陰暗了。


    我偏頭看了看,隻見不遠處,那條黑狗靜靜的伏在那裏,半張臉都被變形扭曲了,是之前在墳包上撞得,此刻呲牙咧嘴的,好似在咆哮,隻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而且,它的眼睛瞳孔急劇的收縮,露出一大片的眼白,分明是已經死透了。


    不過之前遭遇的情形,一看到它,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哆嗦著身子剛爬起來,就又跌坐了下去。


    待發現黑狗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迴頭一撇眼,我看到了刑義。


    刑義靠在旁邊的一個墓碑前,急促的喘息,喉嚨好似風箱一樣,每出一口氣,都異常的艱難。


    見我醒來,他張了張嘴,語氣嘶啞:“你怎麽樣?”


    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顫巍巍的站起來,搖搖頭表示沒事。


    這時候,我發現刑義的臉色異常的慘白,就如之前被陰煞上身的狀況一樣,我警惕的後退了一步,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


    剛說了一個字,刑義看了看我,慘白的臉色閃過一絲的異樣,隨後他有些痛苦的抿著嘴,跟著很快的,似乎忍不住了,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出來。


    血線噴出一米多遠,灑在地上,顯出一片猩紅的血點,好似下了一場血雨。


    跟著刑義身子搖晃了下,低著頭靠著墓碑就坐了下去,倒吸了冷氣,嘴角滿是血沫。


    我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扶著他問道:“你受傷了?”


    刑義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抬眼看著我,這時候,他的目光才算是有了一些的神采,不像之前那麽空洞無神了。


    刑義喘息了幾下,才指了指旁邊的皮包。


    我趕緊拿過來,同時目光很警惕的看著四周,四下一片死寂沉沉的,也不知道那個陰煞,是不是在某個角落蟄伏著,正盯著我們呢。


    我攙著刑義,讓他坐的舒服一些,然後把皮包遞過去。


    刑義緩緩拉開皮包,從裏麵摸索了下,然後拿出一個黝黑的小瓷瓶,扭開了木塞,從裏麵倒出了幾個蠟黃的小藥丸出來。


    吃了兩顆藥丸,刑義好了些,見我不斷地左右張望,他唿口氣,語氣很微弱的說道:“不用找了,陰煞已經被製服了!”


    我哦了一聲,心存疑惑,就這麽被製服了,那陰煞在哪兒?


    被打的魂飛魄散了?


    懷著疑惑,我很想當場就問,可是看到刑義這副樣子,還是忍住了。


    刑義靠在那裏休息著,開始閉目養神,我守在一旁,也默然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尤其是,不經意看到旁邊的那條死黑狗,我心就跳得很厲害,隻想著趕緊離開這兒。


    休息了一會兒,刑義將手搭在我的肩頭,吃力的站了起來,緩緩道:“走吧,迴去吧!”


    我點點頭,也不說話,就扶著他慢慢的朝墓園大門口走去。


    到了外麵,刑義看了下時間,說道:“這個時間,估計這個地兒不會有車來了,打個電話吧!”


    我趕緊拿出了手機,刑義擺擺手,從自己兜裏拿出了電話,然後翻出了電話號,就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離得近,我聽到裏麵一個憨厚的聲音:“喂?是義師傅啊?”


    刑義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來一下西郊墓園,我在門口的路邊等著呢!”


    對方沒有猶豫,就應了一聲,隨後,對方很好奇的問道:“有做事呢,義師傅?”


    刑義依舊是嗯了一聲,也不多說,然後就掛斷了。


    收起了手機,刑義偏頭看了看我,此刻他的臉色,多少有了些血色,比之前看上去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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