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高麗,女真的第二步呢?怎麽走!


    落葉皆黃,衰草盡折,沿黃河河岸北上的災民逶迤前行不見首尾,但卻沒太多的混亂產生,安靜而有序。


    長身而立在高丘上,文無忌意識中卻已經風急火烈。


    莫胭、藍燕子也登上了山丘。


    之前兩人嬉笑,感受文無忌心情,此時的藍燕子眼神中滿滿都是疼愛之情,但至於表明心意之類的,藍燕子早就藏在了心底,了無痕跡。


    視線從滔滔東去不複迴的黃河水收迴,文無忌開口。


    “雲內州恐怕要出戰況?”


    “不是四門寨?”莫胭詫異。


    文無忌關聯內外:“寧遠一線戰事停歇,女真進入消化戰爭利益的休整階段,這種養精蓄銳針對的是朝廷,不管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眼中真正的對手是屢敗於自己之手的大明,因為我朝有林丹汗所不及的底蘊,女真知道自己一口吃不了大明。全麵兵戈之前,大金首先要清除一切的則患,將自己戰爭潛力提升到巔峰的時候發動決然而猛烈攻擊。這也是判斷女真會圖謀高麗的原因。大金出兵高麗,勢如破竹,寧遠一線我朝和女真又處在對峙當中。基於我朝以往對女真數次主動出擊的失敗,不管高麗方向戰事如何,朝廷都不可能自寧遠一線主動出擊向大金,這個死穴皇太極看的很準。四門寨出擊喀喇沁部的導火線是什麽?是女真整編了喀喇沁部而且要收複努魯兒虎山的勢力,這說明什麽?女真在東征高麗的同時還在為西討作著兩手準備。”


    “隻要朝廷在寧遠一線按兵不動,大金就有兩線同時開戰的實力,高麗自從數十年前同倭國一戰後國力江河日下,難於抵禦女真。林丹汗一年之前兵敗西走,兵力折損嚴重,蒙古諸部同林丹汗也多有矛盾產生,相互不和。這對於大金而言都是機會,而皇太極又偏偏是善於抓住、利用機會的梟雄。所以從戰略層麵,大金具備西討的動機。”


    沿平原而來的寒風吹上高丘時發出尖銳唿嘯,蕭瑟的山丘、凜冽風聲中夾雜了文無忌擲地有聲的言語。


    “之所以判斷雲內州要起戰事是因為大金戰略層麵的部署很清晰,四門寨隻是戰術層麵女真需要解決的一個阻障,我軍判斷女真冬季不會出擊四門寨,是因為從遼東苦寒之地殺出的女真很清醒冬季作戰地理產生的影響,出兵雲內州,女真大軍沿線推進,還有被整編的蒙古諸部加入,實力提升的同時增加的還是戰爭調運能力。”


    “到時女真極其整編的大軍沿雲內州東南而下。四門寨徹底的陷入到被包圍當中,女真還繞開了燕山、努魯兒虎山天險,不管是商道開通還是侵邊都是舉手之勞。女真甚至不需要大軍出擊,就利用一次次深入我朝腹地的侵邊掠奪都能將朝廷拖得的疲憊不堪,至於四門寨,女真眼中隻要圍而不攻,我軍定然會無法支撐攻擊而出。退一步而言,哪怕是出擊,從努魯兒虎山西側起兵也遠遠擁有優越於東部的地形優勢。”


    文無忌的眼神冷冽起來:“同女真對壘,時間要比當初判斷的要早很多”


    “那就打唄”陸仟說道。


    “是呀,隻能打,田家庵已經有大量民眾遷移而出,災區更有數十萬的民眾會源源不斷的進入。戰略分上下,上,四門寨沒有退路,再一次退入努魯兒虎山,女真人算計了所有,大軍圍困,斬斷商路,會憋屈而死,為了存活要打,這是生存之戰。下,四門寨還要幫朝廷守住河套區域,否則女真大軍深入外加災荒的產生,西北永無安寧之日成血海之地,社會混亂民生凋敝,中原過百萬的災民進入榆林一線等待的卻是女真人落下的刀鋒,沒有後退半步的任何選擇,好在已經發出了太玄騎拉出四門寨的指令,成子龍應該能趕在女真兵鋒抵達之前跳出四門寨。”


    言語略微的停頓,文無忌又說道:“同女真的戰事要比預料的時間提前,有的部署也需要針對性調整,雲內州方向我軍實力處於絕對下風當中,這是一場血戰,守山犬、海東青女真都人,彪悍的斥候也有,騎兵力量更超出我軍,或許還換裝了火器,我軍唯一的優勢是多兵種和士兵素質,飛鴿傳書,從首裏調動烈火旗部分兵力參戰,增加火炮配置,所調動兵力不入鬆江府,沿海岸前行在河間府海灣登陸,琮記安排人員接應,登陸便由“順鋒”鏢局護送火器北上,直接調度進入雲內州。”


    “明白”陸仟點頭。


    “解決大乘教王賢,我們也該去會會女真大軍”


    “好”陸仟眼神似燃燒了起來。


    莫胭安靜的聆聽著。


    從濟寧重逢藍燕子到接觸四門寨,已有數月時間,期間陸仟、風四娘、藍燕子、莫不問等人的肝膽熱血都曆曆在目,也看到了文無忌近乎不眠不休地對比和處理各地事物。


    格局當中不斷的奔走和賑災,麵對大量災民,也能身在災民中處理事件和安撫民眾,麵對不斷出現的各種勢力,合縱連橫對抗,巧妙的應對和分化著。


    賑災是一座山,這個男人肩扛了下來,女真是一座更大更重的山,這個男人也準備扛起,文無忌及其身邊的這些人扛起了天下所有落下來的重量。


    自己也完成了從錯愕、驚訝到震撼和理解的心境過程,文無忌不斷的抉擇著,自己也到表明態度的時候。


    風卷上來的時候莫胭鬢角的黑發飛揚舞動著,稍微的側身,莫胭對文無忌說道:“小安山的時候就對長生槍說過,看誰能先斬落下一名女真巴圖魯的頭顱,以前是遊走南北,路見不平事,靠心意出手,單獨行動。賑災的期間我是看到了四門寨整體運轉產生的力量,對抗女真非一人一己之力所能試鋒,也不想沒有身份的出現在雲內州戰場上,所以我希望能加入四門寨。”


    “好呀!”


    興奮起來的藍燕子一把抱住莫胭。


    文無忌側身,看著實力在風四娘之上同陸仟不相上下的胭脂刀。


    對於莫胭這種心境已經臻於大乘的女子,文無忌知道任何的客套和寒暄都隻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


    點頭,文無忌說道:“好,女真人悍不畏死,我們也能玩命,到時就看看誰比誰的命硬”


    胭脂刀知道文無忌不會寒暄客套,這樣人,真值得交托,難怪藍燕子會走入火魔。


    莫胭笑了笑。


    黃河岸邊,接二連三的信鴿飛上了天空,有的南飛,有的消失在北邊琮記建立有站點的方向。


    文無忌調動太玄騎,假想敵是林丹汗,如今需要麵對的則是女真大軍,戰略戰術層麵都要對應行變動。


    雲內州還要增加步軍實力,賑災當中信王的出手越來越果斷,朝廷參與的各種力量也逐一浮出水麵,從首裏補充裝備調動烈火旗的同時,文無忌也傳送出晏蒙領部分人員北上的信息,特意交待將風四娘橫掃武邑西北太行山沿線山匪時所收編的力量全部調向雲內州。


    完成所有部署,文無忌等人快馬加鞭直奔武邑。


    山丘向西,信王朱由檢進入洛陽。


    福王府;


    朱由檢迷惑了起來。


    有文無忌早先的叮囑,朱由檢向福王府借糧,想著獅子大張口,也做好福王搪塞的心理準備。


    但抵達郊外,進入洛陽城乃至同朱常洵交談之後,朱由檢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


    郊外便看到了多個王府設置的賑災點,自己還沒有開口朱常洵已經表態,不僅僅要開倉賑災還要向信王捐糧。


    從山東開始到洛陽,一路不斷鬥智鬥謀,朱由檢已非初出京城的信王,最大的提升就是心境層麵謀略、推斷及其對人心分析。


    朱由檢想到了一種可能,朱常洵是否是反客為主,知道自己沿途借糧,在自己開口之前利用捐糧堵住自己後話。


    如此以來或多或少,自己便也隻能接受。


    但交談深入,朱由檢發現自己判斷錯誤的離譜。


    自己是準備向福王‘借’糧三萬石,其結果朱常洵大手一揮給了五萬石。


    “福王這到底怎麽了?”朱由檢不可思議的作響。


    朱常洵的想法多簡單,第一時間送走信王,自己便可以高枕無憂的練習長生之術‘太極’,而且朱由檢在洛陽滯留的時間越長越有可能打探到不久之前王府發生的前前後後。


    張真人和自己練習長生術都是不可宣揚的秘密。


    洛陽東北方位的滎陽城內一隅;


    光線從院落枝椏間穿透下來落在東廠曹少商身上,東廠的大檔頭目不轉睛,視線落點在手中的資料。


    牛金星,舉人,寶豐縣人氏,通曉天官、風角及孫、吳兵法,平日設館授徒,錦衣足食,家有良田。


    完全就是一個水到渠成的結果,離開小安山的曹少商並沒有匯合錦衣衛鎮撫使霍泰安,直接尾隨朱由檢一行人進入豫州,目的就是調查出活躍在信王身後為其出謀劃策之人。


    信王身側不缺墨言這種能護衛安全的高手,也不缺少可以將細節執行到精益求精的管事,但不足的就是沒有能深入到災民群體,和地方大戶有效溝通的人員,信王府管事之類都是自帶官威,這種前提下能提供建議又可以鞍前馬後操勞的牛金星自然被推到了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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