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海是常家村大戶,每逢天災都在這種模式中一次次的實現土地、財富的積累,得知信王賑災途經常家村,常春海開始賑災。


    朱由檢考察的是縣治署賑災點的運轉,常春海便將賑災點設置在朝廷賑災點東側數百米的距離。


    往年賑災隻是熬稀粥,此次增加了粗麵饅頭。


    兩個賑災點同時救濟,災民規模不斷增加,常春海本想做防範,但看到賑災點外圍走動的衙役,常春海又心安了下來。


    官道方向常春海安排了機靈的家丁


    看著視線內賑災點越來越多的饑民及其快速消耗的饅頭,還沒有接收到信王一行人即將抵達的消息,常春海叮囑管事停止饅頭發放。


    打道迴府時嘈雜聲從身後傳送了過來。


    “為什麽不發饅頭了”


    “對呀,為什麽沒有買饅頭,是不是截留了”


    “胡說八道,常老爺心懷仁慈放糧賑災,不知好歹的東西”現場脾氣火爆的家丁破口大罵。


    “一幫刁民”常春海皺眉,折返向賑災點。


    外圍巡戒後匯合在一起的王家振、石虎也聆聽到吵鬧聲,兩個人疾步走向事發點。


    “分發饅頭是因為朝廷欽差要視察賑災點,朝廷欽差沒有抵達,自然要停止,非但如此,賑災點也會撤消,都會被餓死”災民中有人高聲喊叫。


    “截留賑災糧,揪出來,向欽差大臣舉報”有人提議。


    絕大多數的災民對停止饅頭的發放並沒有太多的抱怨,比較其他賑災點,粥鍋內稀粥還算濃稠,掀起不滿情緒的是其中的一句話。


    “賑災點是因為朝廷欽差視察而建立,如今欽差不入常家村,饅頭停止發放隻是開始,賑災點也會撤消”


    短時間內便有大量災民響應,揪出罪魁禍首向朝廷欽差舉報。


    災民和現場維持秩序的家丁迅速對峙起來,謾罵聲四起,其中不乏威脅的語調。


    光線下細密的汗珠浸在常海春額部,如若往日,不屑一顧的事情,但今非昔比,真要有災民向信王舉報,弄巧成拙不說,僅僅是災民聚眾鬧事的罪名就非自己所能承擔。


    內心咒罵家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同時常海春快速對管事指令:“發饅頭,發,一人兩個”


    迴頭又咬牙切齒:“等信王視察之後,看怎麽處理這幫刁民”


    現場已經混亂了起來,衙役衝入想要平息騷亂,人群中又有聲音響起:“抓人了,抓人了,官商勾結”


    人群混亂了起來,婦女、兒童哭喊聲交疊,有災民同家丁廝打在一起,有饑民衝向常春海。


    已經衝入人群的王家振、石虎視線交匯,都從各自眼中查詢到一點陰謀的味道。


    “現場饑民又如何知道欽差大臣抵達常家村?分明就是蓄意滋事引發混亂”


    “調動衙役,隔離災民。”言落王家振衝向前方不斷煽風點火的一名大漢,右手握向刀柄。


    衝出的時候近前一名杵著木棍,精瘦男子猛然迴頭。


    對王家振笑了笑,隨後舉起手中木棍。


    漢子迴頭的時候王家振眼睛眯成一條危險的細線,長刀出鞘。


    “嗤”空氣中傳出尖銳的聲響,木棍先於長刀的出手戳了進來。


    精準的點在王家振頸脖,“噗”的一聲洞穿了進去,濃稠的鮮血暴綻開來,長刀落地,王家振雙手握住插在頸脖的木棍,唇齒間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另外方向,石虎被身側一名漢子重拳擊中,人手足舞蹈的飛了起來砸入人群。


    “殺人了,殺人了”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黑壓壓的人潮徹底混亂了起來,有饑民在奔逃,有饑民衝向粥鍋,更多的饑民則撲向糧車。


    數十名維持治安的衙役及其家丁隻是稍微的掙紮就被人群吞噬了進去。


    常家村外圍丘陵;


    山地覆蓋有林木,視線內設置在村口的賑災點已經像沸騰的鍋燙攪動了起來。


    “鬼刀”韓離揮手。


    數名大金飛虎營人員將徐貴和六名善友會成員推出。


    從小安山到常家村的路途中徐貴蘇醒了過來,被伏擊暈厥的前一刻,徐貴猜測著自己是不是被大乘教人員暗算。


    路途的觀察,徐貴又懷疑自己的判斷。


    大乘教王賢等人徐貴認識,王賢沒有脫離善友會時徐貴就在山寨。


    排除王賢及其羅國相等一眾高手,自己不敵的大乘教的好手雖多,但能在一招之內讓自己失去還手之力的屈指可數,途中所有的人員長相陌生,交談也沒有涉及有關任何大乘教的事物。


    始終在分析對手襲擊自己的動機,被推出到視線開闊區域,看到常家村賑災點慘絕人寰的一幕,徐貴隱約明白了點什麽。


    色變!襲擊並劫持了自己的對方是要遭贓嫁禍。


    “什麽人,居心何在!”徐貴問。


    韓離看了看徐貴;


    “不笨”


    “到底什麽人?”徐貴血灌瞳仁。


    “沒機會知道了”


    “拿災民做事,不得好死”徐貴咬牙切齒


    “多救幾個人,不一定是勝造七級浮屠,否則你又如何落得現在的下場。所以多殺幾個人也下不了十八層地獄”韓離陰沉的一笑。


    “你”


    “砰”韓離出手,拳頭砸在徐貴腮部,肌肉在拳勁炸開到時候扭曲變形,牙齒、血水自口腔噴了出來,腦袋一聲轟響,徐貴視線內韓離的身影迷糊起來,人再一次暈死過去。


    六名小安山成員被飛虎營軍士如法炮製重擊昏死,麵部血染的七人被快速拖了出去。


    不久之後徐貴在內的七個人被趁亂仍在了村口亂作一團的災民當中,飛虎營成員撤離時再次下了重手。


    生命在黃昏落日下逐漸流失,失去生命的還有兩名錦衣衛和十多人的衙役。


    賑災點的騷亂,全部都是韓離一手製造。


    從質問賑災點的常家家丁挑起事端到搶劫糧食,帶頭的都是飛虎營人員,暗中對王家振、石虎及其衙役下手的也是飛虎營成員。


    現場導致了上百名饑民被踩踏或死或傷,有飛虎營巧妙的引導,賑災糧被災民哄搶一空。


    殘陽如血,常家村村口賑災點一片狼藉。


    十多口施粥的大鍋被掀翻在地麵,有失散了父母卻僥幸逃過踩踏一劫的孩童蹲在地麵將沾了泥土的米粒不斷放入口中。


    距離賑災點不遠的糧車被砸碎,糧食哄搶一空,外圍的山林中逃散進入的饑民不安的看著村口一幕,之前喧鬧的村口地麵不斷有踩踏中重傷的饑民痛苦聲響起。


    常春海抖抖索索看著視線內一幕,目光觸及死亡的衙役時嘴角猛烈的開始抽搐。身側的管事麵無血色。


    一名家丁戰戰兢兢的查看地麵紋絲不動的衙役狀況,人奔過來的時候已經帶著哭腔:“都死了,都死了”


    “老……老爺”六神無主的管事叫喚了一聲,沒有下文。


    知道眼前的一幕意味著什麽!


    賑災點災民動亂,十多名衙役和上百名饑民或死或傷,賑災糧被哄搶,誅九族之罪。


    “迴府,迴府……”語無倫次,常春海折身向常家大宅,腳步踉蹌,栽倒,、爬起,口中喊著“天亡我常家”。


    一炷香時間後,常春海攜妻妾、管事,帶足金銀,在十多名護院保護下消失在逐漸昏沉下來的夕色中。


    夜間,常春海一行人被綴在身後的飛虎營格殺,錢財洗劫一空,隨後毀屍滅跡。


    日出東方便被堆積在蒼穹的雲層遮擋,官道中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墨言打出戒備的手勢,數名王府成員迎了上去,駿馬靠近時捕快提韁減速,止蹄,甩蹬下馬,不久之後朱由檢得知信息,視察的賑災點前日出現了狀況,災民動亂,死傷百人,包括十多名衙役,常家村大戶常春海畏罪潛逃。


    枯藤、老樹、昏鴉;


    橫臥的屍體,構件淩亂的糧車,黑壓壓跪在地麵的人群,空氣中有蕭殺的氣息傳送了過來。


    朱由檢沉默著,身側是先於朱由檢趕到的武定州知州賀知瑞。


    賀知瑞麵色陰騭,內心不安的抽搐。


    朱由檢接收到信息時賀知瑞便已經抵達,常春海畏罪潛逃,捕快四麵八方追擊緝拿,常家村村民都是常春海一脈,在族中長老帶領下已經跪了數個時辰。


    信王賑災,從翼州到黃河北岸從無滋生過事端,卻偏偏在武定州陽信縣常家村出了意外。飛來橫禍,自己仕途恐怕已經到了終點。


    衙役在內上百人的死亡,兇手?


    想到兇手,賀知瑞悲苦。


    前因後果已經調查清楚,是由常春海禁止分發饅頭引起災民不滿,最終產生大規模的混亂,多數的人員是被踩踏至死,也有人殞命在饑民的群起而攻當中。


    事發時聚集的災民早就四散奔逃而去,跪著的是常家村普通村民,村口方向聚集的又是後續而來饑民。


    下跪的數百村民戰戰兢兢,有小孩的哭聲傳出遂即就被父母製止,四周衙役殺氣騰騰。


    “讓百姓都迴去,他們何辜?”沉默之後朱由檢開口。


    “王爺寬仁” 賀知瑞抹了一把冷汗。


    雲層漸開,縫隙中光線落了下來,天空無風,隨同光線落下的還有寒意,命令掩埋屍體,朱由檢在王府護衛隨同下進入常家大宅。


    占地麵積幾乎可以比肩信王府的常宅人去屋空,到處都是散亂丟棄的物件,無處不再彰顯著常春海潛逃時的匆忙。


    宅院的時候護衛反饋,常宅存糧有近一萬石。


    無風,宅院中古樹枝椏劍戟一樣挺向天空,朱由檢自語:“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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