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視線都掃視向懸掛著的軍事地圖。


    和首裏如出一轍,養精蓄銳期間,四下活動的琮記、霸刀營、黑翎衛都負責勘察地形的任務,根據大半年時間實地考察數據,墨社製作有精細的軍事地圖。


    視線在軍事地圖停留,成子龍開口:“汐子溝向北也要派遣出黑翎衛偵查,四門寨地形險峻,東北、東南方向隻能通行以步軍為主的少量兵力,走商道是可以通行車馬輜重,卻也容易被針對性防禦,不排除對手從遼西丘陵帶繞過努魯兒虎山從當初蒙古大營區域攻擊而來的可能”


    周瑾之讚同成子龍分析:“女真是在瓦解、拉攏、分化區域內所有外患力量,沿線層層推進是極有可能,遼西丘陵區域活動的是蒙古兀良哈部,以往便同女真眉來眼去,同兀良哈部地帶通過迂迴向蒙古大營一線,雖然耗時卻完全具備可信性,不可不防。”


    獻計獻策,防疏補漏,方案逐漸完善起來,稍後的時間,接二連三的指令從大寨開始傳達而出。


    四門寨動了起來。


    間隔千裏的山東濟寧府,風四娘等人也在運動著。


    濟寧府文化悠久,是東夷文化、儒家文化的發祥地之一,孔子、孟子、顏迴、左丘明皆出生於此,京杭大運河的貫通促進了區域商貿發展,使其濟寧府成為大運河沿岸重要的城市。但一路北上,風四娘、莫不問等人眼見的隻有凋敝。


    原因也不難,山東民風自來彪悍,官府管製力度不夠,各種走私、劫掠盛行於此,屢禁不絕。天啟年間的旱災、蝗災產生了不計其數饑民、災民、流民,而以聞香教為名義的動亂又產生了大小勢力不一的土匪。


    朝廷圍剿,也隻是殲滅首患為主,大兵退卻,活動在崇山峻嶺水澤湖泊的土匪又雨後春筍般的冒出,快速擴充勢力。


    自貨船上岸時天氣陰沉,濟寧府外圍,風四娘、莫不問、藍燕子、淩寒等人觸目所及,村莊、田野稀疏,即便是官道兩側,呈現出的也是荒蕪死氣,偶見行人,皆穿著破舊,須發淩亂,穿著稍微講究的則又攜帶著兵刃。


    進入濟寧府時大雨落下,破舊的城市中泥水肆流,髒亂不堪,莫不問和琮記站點負責取得聯係,落腳在九日客棧。


    客棧熱鬧,畢竟坐擁水路交通之便利,南來北往商客、綠林人士在區間內落腳,十有八九都會選擇濟寧府。


    客棧在濟寧府主街之上,對向便是琮記開設的酒樓,頗具規模,帶有院落。


    風四娘、藍燕子等人進入時對向酒樓鄰窗座位獨自飲酒的女子挑了一下眉。


    “是京城秦園的藍妮子,怎麽會同一幫綠林人物接觸在一起,難道被劫持了?”


    “藍姑娘身側女子姿態妖嬈,不是什麽善茬,背負匣盒,裏麵也絕非是什麽稀奇古珍,十有八九是兇器,左側男子體格健碩,戾氣十足,包袱中一看就是藏匿有殺人不見血的短刀,最後進入的男子稍好,儀表堂堂,但物以類聚,又能好到那裏”


    胭脂刀莫胭逐一分析。


    藍燕子等人身影消失在客棧一樓,雨幕覆蓋街道,斜風斜雨,時間也像是被雨水衝刷到了過往。


    那是莫胭一直不願意記起的一幕,廝殺、背叛、突圍、逃跑、伏擊、廝殺,周而複始,之後朝廷剿匪的軍隊後撤,鄆城、鄒縣、膝縣在廢墟中重歸平靜,起兵的中興福烈帝徐鴻儒被俘,押送向順天府,自己隨同人員前往順天府營救中興福烈帝。尚未抵達順天府便被叛徒再一次出賣遭遇伏擊,自己死裏逃生。隨後善友會潛伏梁山區域,稍微的恢複元氣,也就在這個期間自己心灰意冷脫離善友會遊走大江南北,在順天府時名叫秦歌的青樓脫籍才女聲名鵲起,同樣身為女子,帶著好奇和不服的心態男人扮相進入秦園,接待自己的恰好就是眼前進入客棧的藍燕子。


    一個容貌絲毫不遜色秦歌的妞子。


    莫胭記得當時藍燕子微醺模樣,傾城傾國。


    “罷了,罷了,既然有前緣,便看看藍妮子到底遭遇了什麽事情,好端端不在秦園怎麽和匪氣十足的人走在一起,是被劫持還有另有原因”


    有所決定,莫胭又笑了笑。


    “匪氣十足?自己也是當過匪的”


    向酒樓夥計要壺酒,莫胭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巨細無遺的觀察著藍燕子等人進入的九日客棧。


    “看到碧波萬傾的獨山湖就想首裏港無邊無際的大海及其精衛旗,也不知道現在狀況如何”進入客棧房間,藍燕子開口說道。


    “我也是惦記的很,時日已久,摩薩藩應該是有所行動”風四娘端坐到木桌前稍微的發愣。


    琉球本島首裏海域,舳艫千裏。


    惦記著戰事的藍燕子、風四娘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海上竟然會形成如此詭異荒誕的局麵。


    摩薩藩調兵遣將,近五百艘各種船隻在海麵綿延開來,氣勢恢宏,還沒有抵達首裏航口外海便遭遇到葡萄牙船隊。


    馬賽多船隊編製有文無忌帶入到口子島的貨船,規模接近百艘,船隊一分為二,貨船壓後,戰船突前橫在樺山久守指揮的摩薩藩船隊西北方向。


    特殊時刻,一反常態出現葡萄牙戰船,摩薩藩船隊戰鬥隊形戒備。


    視線自望遠鏡收迴,樺山久守皺眉,鏡頭中葡萄牙船隊同樣是如臨大敵,戰鬥隊形擺開。


    “葡萄牙人這是做什麽?”


    肝付兼良也是濃眉緊皺,充滿了迷惑。


    “派戰船接洽” 樺山久守指令。


    葡萄牙戰船‘聖若熱’號;


    馬賽多視線自望遠鏡鏡頭中收迴。


    就像一個斤斤算計的商人,馬賽多在不斷的評估著摩薩藩的實力。


    口子島的時候通過文無忌提供的信息了解有摩薩藩匯聚在鹿兒島港口船隻大概數量,當對手貨真價實的出現在眼前,馬賽多還是有點犯怵。


    戰船至少超過300艘,而根據文無忌提供信息,首裏、西班牙、自己所部戰船合計也僅僅是不到200艘,差距懸殊。


    這樣的海上對壘對於馬賽多而言帶了極大的風險。


    馬賽多承認文無忌分析,如果錯失這次機會,自己十有八九會被議事會和耶穌會士逼宮灰頭灰臉返迴國內。


    但如若此戰失敗船隊遭受重創,同樣會被解除權職。


    機遇則是如若文無忌分析,摩薩藩應該是主力盡出,遭受毀滅性打擊,一年以內絕對不會再有調動如此規模戰船出擊的可能,除非是倭國插手,但這種可能又微乎其微,濠鏡澳還是同倭國有貿易往來,馬賽多知道倭國國內自德川家康離去再一次陷入到內亂當中,攘外先要安內,文無忌抓住的就是這個時間點。


    “摩薩藩勢力不可小覷,和首裏聯手作戰不假,也要分清局勢,戰術層麵按照同首裏製定方案進行,卻絕對不能打出第一炮,看西班牙人動靜”馬賽多對身側副兵頭說道。


    “如果西班牙也在等待我軍先行作戰隨後加入呢?”副兵頭問。


    “真要這樣,隻能看首裏和摩薩交戰的事態走向,如果首裏不支,戰船撤出,如果摩薩隻是占據微弱優勢,我軍出擊”


    “明白”副兵頭領命。


    稍後的時候,航行船長匯報有摩薩戰船靠近。


    旗語打出,按照之前的部署,一艘葡萄牙戰船迎了上去。


    兩艘戰船都是如臨大敵,全麵戒備,小心翼翼靠近。


    接洽、交談,摩薩船長氣急敗壞命令幕府戰船調整航向迴返匯報。


    “葡萄牙人商船遭遇海盜攻擊,葡萄牙船隊追擊圍剿海盜”


    甲板上眾人多驚訝。


    “豈有此理,胡說八道。”樺山久守怒不可遏。


    “有沒有可能是東方不敗” 肝付兼良順著思路推理。


    “絕無可能,哪有如此巧合,一艘兩艘葡萄牙戰船合乎情理,眼前是數十艘。”樺山久守直接排除肝付兼良分析結果。


    “排除這種可能,葡萄牙人動機何在?”


    一個巨大疑惑縈繞在樺山久守、肝付兼良意識中。


    判斷不出動機,但卻沒有將馬賽多船隊和首裏關聯在一起。


    原因很簡單,合縱連橫,不僅僅出現在華國曆史中,倭國曆史同樣頻繁存在,隻要有利益紛爭就有合縱連橫,倭國國內剛剛經曆戰國時代,無處不在因為利益而產生的對衝、聯合,但這種格局的產生卻要絕對性質的存在一個切入點;


    利益,利益才是衝突或者合作的根源,樺山久守分析不出文無忌能以何種利益條件可以讓葡萄牙人達到同海盜聯手的目的。


    如墜雲霧是因為樺山久守遭遇的是文無忌。


    一個知道摩薩曆史,知道葡萄牙、西班牙沒落,荷蘭人崛起的時空穿越者,而且根據另外空間不算完善的信息外加卡提爾等人偵查搜集及其俘虜菊隱口供,文無忌又推導出了葡萄牙人在濠鏡澳、澳印總督府、議事會、耶穌會士之間的矛盾,將所有可以產生催化效應的因素利用起來,文無忌長袖善舞的調動了葡萄牙、西班牙兩方麵的力量。


    這是信息優勢,樺山久守那能將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關聯在一起,又如何知道濠鏡澳、議事會、耶穌會士曾經逼走過馬賽多前任葡印總督府駐濠鏡澳總兵頭的一幕。


    各自戒備,保持間距,葡萄牙船隊、摩薩藩船隊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對峙在一起。


    時間自清晨時分過渡到午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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