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昇此人被身邊的人**慣了,向來任性,也鮮少顧及旁人顏麵,聽到沈念嬌這話就皺眉反駁:“我什麽時候跟你是知己好友了?”


    他不是師煥雲那些文人騷客,對沈念嬌的詩才一無所知,此前與沈念嬌走得近,一半是因為她與蕭瑾寧有婚約,另一半則是因為他是沈夜衡的妹妹,對她的好感也是來源於這兩人。


    但自從沈念嬌在***府陷害沈綰梨之後,他那***娘就跟他掰扯了很多,讓他對沈念嬌的印象大打折扣。


    後來沈念嬌在長平伯府婚禮大鬧,鬧出三皇子妻妾同娶的笑談,朱昇就覺得,她與那些爭風吃醋的後宅女子似乎也沒什麽不同。


    沈念嬌被朱昇反駁得一愣。


    她感覺得到,朱昇對她的態度真的變了。他對她已無一絲特別。


    蕭瑾寧皺眉,順帶宣誓了一下主權,他還當朱昇傾慕沈念嬌,“表弟,你怎麽跟你表嫂說話的?”


    朱昇卻是疑惑:“我表嫂不是在府中嗎?她一個側妃,還當不起我這聲表嫂吧?”


    沈念嬌麵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朱昇竟然羞辱她。


    蕭瑾寧也皺了眉,可偏偏,按照皇室禮法,朱昇說的也沒什麽問題。


    他隻能道:“是我疏忽了。”


    朱昇忍不住不吐不快:“三表哥,懺思伯陸航寵妾滅妻的前車之鑒尚在,雖說你與陸側妃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但也要顧及正妃顏麵啊。”


    沈念嬌麵色更為難看。


    朱昇竟然還幫魏楚悅說話。


    “本皇子有分寸。”


    蕭瑾寧被說教心裏也並不舒坦,他哪裏不知道,他不帶正妃卻帶側妃去夏苗,會給蕭瑋安那邊的人彈劾他的機會,但是,他如今急著拉攏沈夜衡,自然是要處處彰顯對沈念嬌的寵愛的。


    朱昇本來也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好心提醒,見他不領情就算了。


    “沈綰梨,你不是要幫裴小姐給你三哥戴綠帽嗎?走。”


    朱昇瞧著沈夜衡不注意的時候,喊了沈綰梨一聲,然後一馬當先地從蕭韞玉身後跑了出去,揚起了一地塵土。


    “好!”


    沈綰梨就愛看到沈夜衡氣急敗壞的樣子,扭頭喊了裴靈熙一句:


    “靈熙,我們走!”


    “好!”


    沈夜衡黑著臉:“沈綰梨,裴靈熙,你們給我站住!”


    然而,迴應他的卻是沈綰梨和裴靈熙一道揚長而去的身影。


    京郊大道,禦林軍沿路開道,天子與百官的車架在中間,少年少女們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縱馬輕歌,自在張揚。


    沈夜衡想追上去,但這時,沈念嬌喊了句:“三哥哥,辛雪姐姐好像有些不適。”


    沈夜衡看向一旁的辛雪,見她在馬上搖搖欲墜,不由皺眉:“辛雪,你怎麽了?可要歇會。”


    辛雪淡笑著搖了搖頭,“沈小將軍,我沒事,許是燕京日頭大,暑氣勝,我一時難以適應。你不必顧及我,我是醫者,能照顧自己,你去快去追裴小姐同她道歉吧。”


    “誰要追她道歉了!我又沒錯!”


    沈夜衡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她去找,我倒是要看看,誰那麽眼瘸能看得上她!”


    辛雪笑著說:“別這麽說,裴小姐雖不像旁的閨閣女子那般白皙嬌美,但自有將門的英氣明豔。她與沈小將軍還是很般配的。”


    沈夜衡冷哼了聲,倒也沒反駁這話,“醫者難自醫,你不舒服,也別撐著,後頭有裝行李的馬車可供暫作休憩。”


    沈朝謹剛被關山書院的夫子和同窗們叫去說了好一會的話,這會兒迴來,隻見到蕭韞玉和沈夜衡,不見沈綰梨的身影,不由皺眉:“三弟,妹妹呢?”


    沈念嬌已許久不曾見到沈朝謹了,這會兒見到他,想起從前他對自己的偏愛與維護,不由展露笑容,嬌聲喊道:“大哥哥,我在這!”


    當初大哥還說過,在她出嫁時,會背她上轎的。


    可惜後來被魏楚悅那麽一攪和,她被迫提前嫁入三皇子府,錯過了自己的婚禮。


    也少了許多本該屬於她的體麵,就連嫁妝都沒有。


    沈朝謹聽到沈念嬌的聲音循聲看去,這才注意到窩在蕭瑾寧懷裏的她。


    他一向克己守禮,此前也一度覺得沈念嬌知書達理,從未見過她如此輕浮的模樣,眉頭不由一擰,說教的話險些就說出來了,但想到她如今已不是他妹妹了,這才生生止住。


    還好,不是沈綰梨這般輕浮地在大庭廣眾之下靠在男子懷裏便好。


    沈夜衡也道:“是啊,大哥,妹妹不就和三皇子在一起嗎?你是不知道,妹妹這些時日受了多少委屈。”


    蕭瑾寧此前知道沈念嬌被逐出侯門後,還一度遺憾,但這會兒見沈朝謹也認沈念嬌這個妹妹,心下不由大喜。


    沈夜衡是黑虎騎少主,沈朝謹是侯府嫡長子,日後繼承侯府之人,襄平侯府年輕一輩中最重要的兩人都寵著沈念嬌,那沈念嬌即便沒了侯府千金的身份,也比沈綰梨要有價值多了!


    然而,沈朝謹聽到沈夜衡這話,卻是皺眉,聲音清冽地道:“夜衡,我說的妹妹是綰梨。我們也隻有她一個親妹妹。


    陸側妃已經不是我們妹妹了。祖母與父親早已將她在族譜中的名字劃掉,她如今還背著與侯府的官司。”


    沈念嬌與蕭瑾寧麵上笑容逐漸消失。


    沈念嬌心底委屈極了,雙目通紅地看著沈朝謹,“大哥哥還在生念嬌的氣嗎?”


    沈朝謹坐在馬上身姿挺拔如鬆柏青竹,麵色依舊清雋溫和,但眉目間卻滿是疏離冷淡,甚至拽著韁繩往旁邊挪了挪,“陸側妃自重。”


    沈夜衡也是一愣,沒想到從前一向待沈念嬌溫和寵溺的大哥,如今竟然也對她如此冷漠絕情,就與祖母和姑姑一樣,一反常態。


    沈綰梨是趁著他不在給所有人都下蠱了嗎?


    怎麽一個個都護著她,不待見念嬌?


    沈夜衡對沈朝謹這個長兄一向敬重,但卻也對他的絕情很不理解,“大哥,念嬌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妹妹,雖然沒有血緣,但我們之間的兄妹之情都做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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