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書寒想盡了試圖打開‘琥珀’的所有辦法。依然一無所獲,無論是江南芷影的古琴聲還是那齊之怪能想到的稀奇古怪的辦法,比如放火上烤,放水裏凍,放鍋裏煮。‘‘琥珀’還是那顆‘琥珀’,晶瑩透亮,青辰還在熟睡。隔著這一層透明琥珀好像隔著一個世界。


    最終千書寒決定來找妙人兒。


    從青辰的房間出來,繞過天井,走向妙人兒的住所。門口那一排的妙人兒隨從這迴兒見到他,紛紛退向兩邊。


    其中一個年級稍大的跑出來,對著千書寒作揖:“千少俠,首尊有情。”


    千書寒心中奇怪,這妙人兒怎麽啦,前幾天不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姿態嗎?


    跨過門檻,繞過耳房,就可以看到大堂,大堂的右手邊就是妙人兒的書房。


    剛剛走進妙人兒的書房,妙人兒好像已經在房內等候多時,笑『吟』『吟』的迎了過來。


    千書寒微微施禮,尊稱一句:“首尊。”


    妙人兒哈哈一下。


    “書寒,你客氣了。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著你呢。”


    千書寒眉頭一皺。


    “首尊說笑了,首尊事務繁忙,哪裏還有空想念屬下。屬下倒是想見首尊,幾次三番來都吃了閉門羹。”


    “書寒說笑了。『藥』門一戰,本人心力耗費巨大,再加上統一玄界,忙上忙下的,這身體一時吃不消,沒有十天半個月竟然將息不過來。這不……手下也是關愛之心,看來得罪千少俠了。”


    “無妨,我決然一人,可以得罪。”


    千書寒話裏有話,妙人兒嗬嗬一笑而過。


    “書寒,青辰妹子怎麽樣了?你能三番五次來找我,碰到什麽事情了吧。還魂珠出什麽問題了嗎?“


    “還魂珠無恙,隻是那琥珀無縫無隙,難以打開。”


    “還沒打開……可有辦法?”


    “用天玄地黃。”


    “天玄地黃?”妙人兒沉『吟』了一下,慢慢的走到書桌前麵,迴頭正視一下千書寒,“你這是向我討要《天殘決》和《心眼》。”


    千書寒迎著妙人兒的目光:“首尊,我隻是來借《心眼》。”


    千書寒的言下之意很明顯,這《天殘決》本來就是我們的天玄派的,無所謂討與不討;隻是這《心眼》是妙仙兒的嫁妝,那是需要借用的。,


    “要是我不給呢。”


    妙人兒也不客氣。


    千書寒微微一怔。


    “首尊素有仁愛之心,統一玄界之後,對各派舊人一視同仁,關愛有加,首尊之名已經在江湖上廣為流傳。書寒年少,在野掌門師兄亡故,師兄師姐避世,現以我一人之綿薄之力,實在那一撐起天玄一派。今日首尊若能施以援手,書寒願以首尊馬首是瞻。”


    千書寒這一番話意思很明顯,先拍你馬屁,今日有求於你,今天你幫我一下,以後我就聽你的。


    這確實有誘『惑』力。這話若別人說出沒什麽,可千書寒不同,妙人兒深知千書寒為人品『性』,他說日後希望歸順,自然會歸順。隻是……練就了天玄地黃之後,擁有了可以毀天滅地,殺魔葬仙的神功之後,以後的事情誰能保證?


    “書寒兄弟,這青辰真的有這麽重要嗎?這天玄派,真的你能說沒就沒了?真沒了,你不愧對地下的師父師兄?”


    妙人兒的意思也很明顯:這天玄派滅不滅的,好像還不是你千書寒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了就算的事情。


    千書寒沉默了一下,長歎道:“天玄一派,不能匡義正道,不能拯救蒼生萬民,散了也罷。”


    妙人兒哈哈一笑,此話不假,天玄一脈,滅與不滅,確實區別不大,在江湖上,他們早已經是僵死的空殼。


    “少寒師弟,今日你為青辰,說要以我馬首是瞻;日後我若想讓你殺了青辰,你該如何抉擇?”


    千書寒眉頭一皺,他確實還沒想到這麽變態的一層。


    “首尊是玄界之首尊,自然匡扶玄界,秉承先輩遺誌,以蒼生道義為重,絕對不會為難在下。”


    千書寒這麽一說,意思更清楚了,聽你的,不代表盲從,濫殺無辜我是不幹的,違背江湖道義我也是不幹的,所以殺青辰,我也是不幹的。


    妙人兒又是哈哈一笑。切,心中隻想罵娘,這麽說起來,所謂的歸順不歸順,什麽馬首是瞻,全等於廢話。


    不過他表麵仍是一臉的笑意:“那是自然。所以書寒少俠有的時候還真小瞧我妙人兒了。”


    千書寒又微微一怔。


    妙人兒從懷裏掏出兩本書。


    “能幫上書寒少俠的忙,別說一本《心眼》,就算兩本,鄙人也是舍得的。何況這《天殘決》本來就是天玄派的,我這幾日一直想物歸原主。隻是……”


    隻是……又是隻是……千書寒豎起耳朵聽妙人兒提條件。


    妙人兒長歎了一口氣,“本人一直在想,無論誰去研習‘天玄地黃’此書若能合二為一,解決玄界一大遺憾,此後定能免去許多紛爭。可因這兩本書,人死太多了,最近這幾日,懷中有此書,夢裏老有亡魂『騷』擾,心神不寧。”


    妙人兒突然提起什麽亡魂事情,千書寒一時納悶,不知他所指何意。


    “書寒師弟曾經誤練《天殘決》,結果中了‘天殘地缺’,身心都備受摧殘。作為首尊自然不想看到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千書寒一窘,心想妙人兒無來由提起這事是為何,難道會以此事情為由,繼續占有兩書?


    心中暗暗打定注意,若不能兩本書都得了,先討要《天殘決》再說,當即就說:“承蒙妙首尊神機妙算,《天殘決》情毒終解,在下感激不盡。”


    “你自然會謝我,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妙人兒繼續拉迴話題,“亡魂的事情,坊間一直是信者有,不信則無。不過我們玄界之人一直明白,所謂亡魂不過是人死之後,人腦意識脫離肉體可以短暫存在。玄功精妙就是可以控製這些意識,無論人死了還是活著。這兩本書流傳已久,經手的幻界大師也不計其數。為了以防萬一,本人想把書交給你之前,做一場法事。”


    “法事?”


    “不錯,本人聽說天玄派的歸魂大法精妙無比,所以想請你做場法事。讓這些亡魂離散,歸於虛空。還此書一個清靜。”


    千書寒沉默不語。


    妙人兒微微一笑:“我知道此法兇險,還有一件神獸魔獸可以幫你。”


    “什麽魔獸?”


    “我們在雲中歌發現了九天魔獸——騖。”


    “騖?”


    千書寒自然聽說過騖,這是他們幻界唯一的神獸。曾是他們的師祖莫天默的坐騎,莫天默死後,魔獸也不知所蹤,不知這妙人兒從哪裏探尋到。


    “對,就是騖,以神獸之噬魂之所鎮壓,這些殘魂即便失去控製,也不會依附普通人,使人失去心『性』,瘋魔成狂。你所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


    “你讓我想想……”


    “好好想想。”


    ……


    “什麽?招魂大法!”聽完千書寒的轉述後,江南飛羽太師椅上跳了起來。


    “他妙人兒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歸魂大法是想用就能用的?”


    “什麽是歸魂大法?”江南芷影問道。


    “所謂的歸魂大法就是讓自己的意識出走去帶迴『迷』失的意識。在大荒派就是招魂術,隻是大荒的招魂術靠的是實體,唿喚或者音樂等。在民間,這種幻術俗稱為招魂,喚魂。”齊之怪接口。


    “歸魂大法兇險嗎?”


    “自然兇險,萬一『迷』失的意識不肯迴歸,主意識也可能會『迷』路的。何況這次歸魂的是為《天殘決》冤死的殘魂,成千上萬,怨氣很重,煞氣也重。萬一失去控製,魂魄沒有成功歸隱太虛,施法者就完了。他的六魂五魄有可能已經在九天之外了。”江南飛羽解釋道,越想越覺得不行,一把拉起千書寒,“書寒,這不行,你不能答應,你現在就跟我走,我們迴大荒府,想想其他辦法。”


    “師兄,我……我還是想試試。”千書寒抬頭看著江南飛羽說。


    “試什麽?歸魂大法還是去降服騖?”


    “騖?就是那隻神獸?”齊之怪剛剛進來,沒有聽到千書寒說起騖這一段。


    “對,就是那隻傳說中的騖。它是最兇狠,最殘忍的野獸,傳說他的氣息十米之內都可以致人死亡。千百年以來,降服它的隻有莫天默大師一人 。”江南飛羽補充道。


    “騖雖兇狠,可它也有一個弱點。我覺得千書寒可以一試。”


    “什麽弱點?”聽齊之怪這麽一說,其他三人齊聲問道。


    “這個神獸的前主人就是莫天默,可這魔獸一直不肯認他主人,一直到……但有人傳言莫天默中了‘天殘地缺’後,他突然認主了。也有人說莫天默掉下來懸崖後沒有死,是天騖把莫天默藏起來。”


    “前輩的意思是:它認‘天殘地缺’?”江南飛羽問道。


    “非常有可能。所以,去雲中歌降服騖,千書寒可以一試,如果能降服騖,有神獸的噬魂之所,歸魂大法的兇險就降低了一大半。”


    千書寒沉默不語,好似在打定主意。


    江南芷影看了一下千書寒和自己的哥哥,腳一跺,“算了,還是我去求求哪位首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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