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在淵帶著兜兜轉轉,可這花廳仿佛已經不是剛才進來的花廳,一團團花簇,在清冷月光之下,看起來如此的似是而非,轉了許久,就是轉不出來。


    “別白費力氣了,這裏是奇門設置的八卦陣,一般人走不出來。”悠悠停住了,胸口一起一伏,不停的喘著粗氣。


    月光之下,這位悠悠小姐已經退去了妖嬈之氣,異常蒼白的臉多了幾分清冷和孤傲。隻是薄弱蟬翼的輕紗抵擋不住夜晚的寒夜,雙肩在威風中微微顫抖。


    潛在淵解下了自己的玄『色』披風繞過她的肩膀,披上,溫柔的說道:“賣弄風『騷』也需要保重身體,沒有了身體,以後拿什麽來賣弄風『騷』。”


    悠悠微微一笑:“擔心我?”


    “是的,你看不出來?”


    “看得不是很明白——我想死,你能成全嗎?”悠悠抬起頭,看著潛在淵,目光中有幾分期許。


    潛在淵長長的歎了口氣。


    “活著吧,活著還可以繼續折磨我。”


    “你有受折磨嗎?”悠悠看著他,似笑非笑。


    潛在淵眼神頓時變得深邃複雜,壓著聲音:“已經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不知道嗎?”


    悠悠又*的笑起來,笑得瓊花『亂』墜。


    “天雪,你別這樣——我求你,別這樣。放過自己,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仿佛笑夠了,悠悠小姐開始哭,哭卻沒有聲音,隻有一行行淚不停的滑下。


    “看來你什麽都明白。”悠悠低下了頭,或者說——莫天雪低下了頭,聲音低了下來:“生路?相比之下,還是死了比活著好。”說完,又一行清淚已經無聲滑落。


    “天雪——”潛在淵伸手去擦拭那行清淚,聲音已經哽咽,“天雪,相信我,你還是原來的天雪,你一直都是,相信我。天雪,我們迴莫名山莊,我和你,還有書寒,我們迴去——迴去——折磨我或者其他——都可以——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不用你可憐我!”莫天雪憤怒了,連聲音都提高了許多。


    “可憐你?”潛在淵慘淡一笑,“可憐你?你心中有道傷口,那我的心中便是一個窟窿。你捅自己一刀,我便會流血而亡。你不是用折磨自己來折磨我,用的如火純清嗎?你就一點都不明白我的心意?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你何來如此自信?現在我們都是千瘡百孔之人,何必有誰來可憐誰,誰來嫌棄誰之說?”潛在淵出離憤怒了,兩隻手死死抓住莫天雪的胳膊,不停的搖晃,莫天雪的臉『色』越發蒼白。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雪兒——”潛在淵一把摟住莫天雪,把她深深埋在自己的胸口,閉上眼睛,仿佛瘋了一般,喃喃自語,“老天,給點慈悲吧。她沒有傷害任何人,除了她自己。你就發發慈悲吧……”說著說著,整個仿佛都淩『亂』了,隻是不停的嘟囔著“雪兒——雪兒——我的雪兒——我的新娘。”


    懷中的莫天雪仿佛死了一般,慢慢的軟了下去……倒在了地上,牙關緊閉,臉『色』蒼白,看起來她已經昏厥了。


    “雪兒——”


    潛在淵一聲悲鳴,跪在了地上。


    “好感人啊,可憐的一對怨偶。”花簇之中走出了一個人,方巾布衣,脖子上裹著紗布,正是『藥』老頭。


    “『藥』老頭,你對她做了什麽?”潛在淵的劍已出鞘,直衝『藥』老頭而去……


    “潛在淵,在這個五行八卦裏麵,你傷不了我。”『藥』老頭身形一晃,出現在另外一個路口,“我們對她什麽都沒做。悠悠小姐隻是中了馬錢子。”


    “馬錢子?”


    “對,馬錢子,馬錢子有止痛化淤之功效,但用量不當就可以致毒,而且會讓人神經失常,好奇心、恐懼心增強,服用人有醉酒的感覺。悠悠小姐好像是喜歡上這種感覺。”


    “你們為何不救她?”


    “我們為何要救她?”


    “不是醫者仁心嗎?”


    『藥』老頭也沒想到用這樣的話堵他,一時語塞。半響才道:“潛在淵,我們本來打算救她,無意之中得知她就是莫天雪,那就另當別論了。”


    “怎麽,莫天雪就不是人嗎?”


    “莫天雪也許是人,但潛在淵不是人!所以隻好委屈悠悠小姐了。”


    “哈哈哈……”潛在淵狂笑了起來,“有道理,有道理。”邊說邊抱起了莫天雪,“『藥』掌門,救她,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爽快!”


    “醒來,醒來……”


    誰在唿喚我?聲音熟悉,溫柔,卻又飄渺。好似高山外的迴聲,又似耳畔邊上的低語。


    “醒來,醒來……”


    我在哪裏?青辰茫然的走著,邊上都是一團團白茫茫霧


    書寒——


    千書寒——


    你在哪裏?


    她扯開喉嚨大叫,四周茫然的天宇之間傳來空『蕩』『蕩』的迴聲,在哪裏,在哪裏——


    “青辰,快醒醒,快醒醒。”


    誰在唿喚我?這聲音溫柔而又熟悉,好似午夜吹過湖麵著的風,又似遠處飄渺的音樂聲。


    “青辰,你醒醒,你醒醒,我迴來啦。”


    是千書寒!是書寒的聲音。


    青辰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還有一張英氣的臉。


    “書寒!”她叫了一聲,這是夢幻還是真實?我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眼前的人衝著她笑,“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坐了起來,觀察四周,確實是自己的房間,床邊上還放著木樨劍,對麵的案幾上還放置著自己準備好的包袱。


    發生了什麽?


    頭好痛!突然一條長有麒麟角的金蛇出現在腦際,還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對了,我被金蛇攻擊了,然後……昏厥了,那我為何會在這裏?我怎麽迴來的?


    “妙大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吞噬了玄靈之後,昏『迷』了三天三夜。你的命可真好,我們辛苦幾個月,倒讓你撿了現成。醒了最好,快隨我到玄幻之廟,給大家一個交代。”快嘴來風靠著牆,看著青辰,陰陽怪氣說完就要帶青辰走。


    “來風,你迴一下妙掌門,問緣由也不急於一時,先讓青辰歇口氣——她才剛剛清醒。”江南飛羽急忙攔住了來風。


    “歇口氣?飛羽師兄,你說得還真輕鬆。外麵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二十來位玄子都在廟前絕食示威兩天呢。讓妙掌門給一個交代。這二十來位玄幻之子背後就是三門六派,搞不好玄界就『亂』了。”


    “『亂』了就『亂』了,本來就很『亂』。”千書寒豁然一下站了起來,黑『色』的眼眸『露』出絲絲幽藍,“自古以來,上古神器有緣得之,怨不上誰。”


    來風一看千書寒眼神犀利,戾氣外泄,整個人殺氣騰騰,不由得心生怯意,嘟囔一句:“這又是什麽鬼?”悻悻的走了。


    來風一走,江南飛羽看了一下千書寒和青辰:千書寒坐在床邊,青辰則靠在床頭,窗外的晨光剛好穿過窗戶,穩穩妥妥給他們倆人打上美麗的光環,兩人並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看著。也就這樣安靜的對視,這種曖昧的情緒讓江南飛羽渾身不自在,一下子覺得自己就成了多餘。尷尬片刻索『性』也站了起來,“那個……書寒、青辰,我還是出去迴一下妙掌門,隨便看看外邊的情況怎麽樣了……你們有話趕快聊。”說完就從抬腿出門去了,出了門,還順勢把門也給帶上了。


    “飛羽師兄人真好,在大荒東府,我對不住他。”千書寒看著江南飛羽離去,感慨的說。


    “我也對不起他。”青辰也略有感慨。


    “書寒,……你……天殘地缺好了嗎?”青辰看著千書寒的眼睛,這雙眼睛現在清澈透明,已經完全看不出一絲的黑暗和陰霾。


    “好了……不過我還需要靜養,今天過後你會很長時間見不到我。”


    什麽意思?見不到他?他要去哪裏?青辰一下子緊張起來,“你要去哪裏?那你怎麽來到這裏?在淵師兄呢?”


    提起了潛在淵,千書寒一下子不說話了。那天在半道上,大師兄把他托付給地黃仙,讓他帶自己上朦淩峰,他就明白大師兄此去兇險。


    隻是,自己現在這個模樣,除了如此這般,仿佛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我是地黃門地黃仙帶上來的,大師兄隻是說自己有事要出門一趟。你放心,我沒有什麽事情,隻是需要靜養。——你最近在這裏可好?”


    千書寒這麽一問,又覺得自己問的如此多餘,看著青辰臉『色』蒼白,自己上峰三天,她也昏『迷』了三天,哪裏還有什麽好?


    “我其實在這裏挺好的。”青辰看著千書寒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臉上卻帶著很多的疑『惑』,不由自主的解釋道,“我真的挺好的,聽說我還意外的得了玄靈……還有顏兮珠,我聽他們說,這兩件可都是寶物,這裏的人都想得的。……就是不知道這麽多的寶貝在我體內,會不會打起來?”


    “也許會的。”


    “會嗎?”


    “最好會吧。”


    千書寒伸手把青辰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青辰的手滾燙如火,千書寒的手心卻寒冷如冰:“你的手很暖,我的手很冰冷。”


    “我得了兩件寶貝,你說外邊的人會對我怎麽樣?”


    “不會拿你怎麽樣。”千書寒看著青辰一臉怕死的樣子,不由得想笑,“你現在內力強大,顏兮珠會保護你。你的手心火燙,這說明玄靈也在你體內發揮作用。你很快就會融會貫通,也許你會成為我們玄界最強之人。”


    “是嗎?那他們會拿你怎麽樣?”


    原來青辰是怕這個,千書寒心裏一動,一絲絲溫暖從心裏升起,“你放心,他們也不會拿我怎麽樣,”


    話音剛落,門被人推開了。來的人依舊是來風:“千書寒,離別之情已經敘好了吧。你該去你要去的地方了。”


    千書寒把青辰的手放在被子裏,站了起來。


    “書寒,你要去哪裏?”


    千書寒迴頭看了看青辰,溫柔一笑:“你在這裏,我哪裏也不會去。”


    說完就跟著來風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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