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一女子端坐,嘴巴被抹布塞住,手腳均被捆綁。


    千書寒定睛一看:正是青辰。


    一看青辰滿臉淚痕,手腳被縛,心底一股無名火騰騰升起。


    倘若剛才他隻是想突破陣法,救得青辰,現在他就不這樣想了,這四個丫鬟確實可惡。


    靈犀劍法一變,攜帶著內力頓時發出青紫之光。


    天玄派有祖訓,不可對玄界之外用玄功,不可對玄界之子用內功。


    但,現在,千書寒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他的眼神一變,冰冷之間還有夾雜著一些戾氣,眼神一掃,四名丫頭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要捆綁小姐的,隻是小姐執意不從,不肯上朦淩峰,妙掌門有令,才出此下策。”一名丫鬟忍不住解釋。


    可惜這解釋太遲了。


    千書寒在東府早就聽說這四名丫頭,名為保護青辰,實為軟禁。


    這一月以來,青辰不曾見過任何人,就連百子饒的葬禮也隻是遠遠的望著。難道他們相門小姐就是這樣待遇?


    一聲冷笑。靈犀劍唿嘯而來。四名丫頭轉身就逃,可惜已經來不及。隻聽得一聲慘叫,兩名丫頭已經被劍氣所傷,在地上打滾,哀叫連連。


    “告訴你們家掌門,她是青辰,不是你們家的妙仙兒。他休想欺騙世人。”千書寒扔下幾句話,解開青辰,抱到自己馬上,兩人飛馳而去。


    ……


    一路風塵,一路顛簸。


    千書寒和青辰已經走了四天,直奔揚州。這一路,兩人好像又迴到了剛下莫名山莊的時候,自由自在,悠哉樂哉。


    青辰脫離了四個丫鬟,心情大好,一路上糾纏著書寒問這問那。當然初時她也責怪千書寒為何現在才來救她。


    一個月有餘,書寒不見人影,連江南飛羽也不見蹤影。


    她哪裏知道,飛羽去了無數次,都被這幾個惡奴擋了迴去。


    而千書寒他自己,確實覺得愧對青辰。青辰受傷後,他是曾去看過她。隻是在房內遭遇暗算,此後他居然厭倦人心,任由病魔纏身,若非百子饒師伯指點,恐怕自己仍在自怨自艾,隨波逐流。


    想她一人,突然之間被人指認為妙仙兒,接下來就被軟禁在房中,是何等驚慌。而自己也不管不顧,這難道是他想要的嗎?


    想到此,不由自主的把雙手扣緊,把前麵的青辰緊緊摟在懷內。


    幾日來,兩人雖然同宿同憩,千書寒大都舉止得體,兩人恪守男女有別之道,並未有半點逾越之舉。


    這青辰和千書寒相識幾個月以來,雖有幾次都是貼身伺候,經常同居一室。隻不過千書寒為人冷冰冰,從未有半點溫柔。端茶遞水,他喝了,寬衣解帶,他受了。好似她真是他的丫鬟似得,現在乍然如此親昵,這青辰一時納悶。


    青辰轉過頭想問個清楚。


    不曾想,莫天默剛好低頭,這迴剛好,四目相對。


    千書寒自小就練習由雙眼洞穿別人的心理,青辰雙眼滿滿的情義自然落在他的眼裏。


    隻是青辰從來見千書寒目不斜視,目光冰冷,表情木納。這迴居然雙目含春,柔情似水的看著自己,不由得一陣激動,心砰砰的直跳,不禁紅暈上臉。


    千書寒見青辰雙頰生俏,紅唇似張非張,心中一『蕩』,不由自主靠下去。眼看就可一親芳澤,誰知那青辰“哎呀”一聲,轉迴頭,還用手捂著脖子,連聲說:“脖子酸,脖子酸。”


    這丫頭,還真不解風情,千書寒微微有一些尷尬。


    她如此害臊,那日在山洞中真是幻覺?但是,那感覺過於真切,真切到自己魂牽夢繞,情不自已,難道也是幻覺?誰人有如此高的幻術,竟然能讓自己以假『亂』真?幻覺之中,那女子是青辰還是師姐?


    此念頭一閃而過,連千書寒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就在此時,胯下寶馬一躍而起,試圖越過前方一個小水溝,若在平日,以這馬的品種,這樣的水溝一躍而過不在話下。


    可惜這幾日連著趕路,馬力已經到了極限,這寶馬居然馬失前蹄,倒了下去。恰逢千書寒也正在想入非非之際。一不留神,連人帶馬翻滾了下去,直接滾入路邊的草叢。


    兩人躺著草叢中,放眼望去,天上朵朵白雲漂浮。


    突然,青辰“咯咯”笑了起來:“比上次滾的近多了。”


    千書寒也想起來。那時的青辰,動不動瞪著眼,防範采花賊一樣防著他。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當時不覺得如此美好,現在迴憶起來,竟然絲絲甜蜜湧上心頭。


    “書寒,感覺你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說不上來,不過我更喜歡了。”青辰邊說,聲音邊低了下去。


    “什麽?聽不太清楚。”


    “聽不清楚就算了。”


    千書寒微微一笑,這是青辰第一次向他表達情意,雖然他早就知道青辰鍾情自己。但每次看到她和飛羽有說有笑,有打有鬧,心中不免犯酸,有時不免對青辰心生怨言。更多的時候,青辰入『迷』的身世,更讓自己徘徊不前。此時想想,自己實在太不該,若自己早點表明情意,估計青辰不會心生困擾吧。


    “青辰,我讓你辛苦了吧。”


    “嗯……有的時候。”青辰若有所思,估計是想起往日種種,接下來竟然莞爾一笑,笑完就要起身,“起來啦,太冰涼啦。”


    “噓。”千書寒一把拉下來,兩人蹲在草叢裏,“別起來,有人過來。”


    果真,一陣馬蹄聲。


    書寒和青辰躲著草叢裏,透過草叢的縫隙裏往外看。


    大約有四五人,黑衣勁裝,腰環佩劍,看來也是江湖人士。


    “大哥,木公公是什麽意思?讓我們不用管此事。”一個聲音響起。


    千書寒一聽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他說不用『插』手,我們就不管了?大哥是一定要殺了那小子。”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迴答。


    是無相組!千書寒大吃一驚,這無相組怎麽也到了揚州?


    “相門已經出了江湖追殺令,大哥我們是不是要快? ”


    “老四,你囉嗦什麽,我們沒下手誰敢在我們前麵下手?大哥,你說對不?”


    “哼——”


    “幾個月前,我們沒動手,他們是不敢。但現在不同,千書寒小子手裏有《天殘決》,我還聽說《心眼》也在他手中。


    “嘿嘿,這麽說來,這個小子不想活了,以前躲在大荒府邸躲的挺好的,現在敢拿著兩本書到處晃悠,還拐帶著人家的老婆。”


    聲音越來越來遠,馬蹄聲也逐步遠去,漸漸消失在遠方。


    千書寒和青辰從草叢裏出來。


    “是那些人!”青辰已經嚇得連聲音都有一些顫抖,“他們說的是誰?”


    “傻丫頭,當然說的是我。”


    “他們要殺你,好像還有很多人要殺你,怎麽辦?”


    怎麽辦?好辦!千書寒輕蔑一笑,來得正好,滅莊之仇,豈能不報。很多人要殺我?那更好!千書寒眼神一變,冷過三冬。


    青辰見千書寒並不迴答,目光駭人,心中一驚:“書寒——”


    千書寒目光收迴,溫柔的看著青辰,“你別怕,人在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你總不會想我被殺吧?”


    “那人為什麽要在江湖,難道不能不在江湖嗎?”


    真是傻問題,也真是好問題。千書寒微微怔了怔,他沒有想到青辰會如此問。半響才幽幽道:“世道不公,人心離散,哪裏都一下,廟堂是江湖,坊間也是江湖,我們無處可逃。”


    青辰自從認識千書寒以來,她一直沒心沒肺的活著,生『性』樂觀,即被便廚娘刁難,被金沙所傷,被相門丫鬟軟禁,她也從來沒有憂傷過。從她的內心深處隱隱覺得,隻要千書寒在,萬事可安。現在聽到千書寒說他們不是殺人就要被殺,無處可逃的宿命。不禁心生悲哀,憂心忡忡。


    千書寒見青辰心事重重,顧慮重重,問道:“怎麽啦?”


    “是不是,你帶我走,他們要殺你。因為他們以為我是妙仙兒。”


    青辰想起了金沙,金沙要殺她,不正是如此嗎。


    千書寒微微一笑,伸手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雙手之間。


    這千書寒從來沒有如此舉動,青辰不禁愣了。


    “他們要殺我,因為我是天玄派的唯一的傳人,我身上還有《心眼》和《天殘決》,不是因為你。你別多想。”


    “走吧,我們先去找馬,然後填飽肚子,買好衣服,準備好幹糧。”


    “幹什麽去啊?”


    “跟蹤無相組!”


    跟蹤無相組?這千書寒八成是瘋了。他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從無相組手裏逃脫的嗎?還是最近事情太多,給他刺激太大,使得他『性』情大變,連害怕都忘記了。


    青辰一陣胡思『亂』想。


    千書寒一拍她的頭,“別傻想了,跟蹤他們,他們才找不到我們。”


    好辦法!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青辰暗暗佩服,看千書寒的眼神愛慕中加入了幾分崇拜。


    這個傻瓜,還以為他說的是真。這個世界上有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嗎?危險永遠隻有危險,安全隻是相對的。不過不跟蹤無相組,怎麽能知道莫名山莊被毀的真相呢。


    “快走吧,不然揚州城要關城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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