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迴過頭,“書寒,你迴來了。”


    千書寒有一些茫然,確實是師父,跟以前一樣,穿著青衫長袍,袖管寬大,腰帶飄飄。


    “師父,你沒事吧。”


    “傻孩子,我能有什麽事。”師父笑嗬嗬的,“今天練功如何?”


    “今天,我……”見師父問,千書寒茫茫然,有一些不知如何迴答。


    今天是哪天?不對,我明明中了夢魘,怎麽會在莫名山莊。


    千書寒看著師父,確實是師父,和以前一樣,慈眉善目,笑嗬嗬的。


    “師父,有我愛吃的蒸糕嗎?”


    師父用『毛』筆杠子在書寒頭上敲了一下,“你都幾歲了,還蒸糕呢!”


    “那我師姐呢?”千書寒試探著問了一句,自從天雪下山後,書寒從沒在師父麵前提前過,他怕師父傷心。


    “你天雪師姐?”師父長歎了一聲,背過身去,“幾天前,下山了。”


    幾天前?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師父,難道這幾個月是夢魘?還是眼前是夢魘?


    一張明媚的臉從千書寒眼前閃過,是青辰,難道我從來不認識青辰。


    “青辰!”他癡癡的叫了一句。


    “什麽,”師父轉過身來,“書寒,你今天有一些奇怪,過來給師父看看。”


    千書寒慢慢走過去,走過桌邊,桌子有一副師父剛剛寫好的字‘寧靜致遠’,標準的隸書,筆法蒼穹有力,師父的字好像又進步了。


    千書寒看著字,又看了看師父。這個師父衣帶飄飄,慈眉善目,永遠笑嗬嗬的樣子,可他的眼神了少了一些東西。


    少了什麽?


    少了疼愛,少了發自內心深處的疼愛。


    千書寒一把抓住師父的手腕,扣住手脈,“飛羽師兄,你這次逃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莫名老人一聲狂笑,臉瞬時變成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師弟,怎麽識破的?”


    “飛羽師兄,你可能不知道吧,師父他數年前就開始寫草書了,再也沒寫過隸書。”


    “嗬嗬,有點眼力,既然被識破了,就送你出去吧。”飛羽說完又化為了一縷青煙。


    千書寒猛睜開眼,一張清秀的臉映入眼簾,青辰關切的問道:“你怎麽啦,你醒了?做什麽噩夢了吧,怎麽汗津津的?”


    千書寒坐了起來,仔細一看,莫名山莊,師父,黑衣飛羽早消失了。眼前已是一片開闊的湖麵,湖麵銀光點點,陽光仍正對著自己,自己隨著船身不停搖晃,對麵的青辰和飛羽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剛才,我怎麽啦。”千書寒問。


    “你不知道嗎,你睡著了。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這裏風景這麽好,你居然能睡著。”青辰迴答道。


    “師弟,你做什麽噩夢了?一直流汗,還叫著青辰的名字。”飛羽笑著說。


    千書寒看著眼前的飛羽,確實是飛羽,一身青藍『色』的勁裝,用很無辜的眼神正看著他。


    “公子剛才可能是暈船,大多內陸的人不習慣湖海,初次乘船,很容易出現嘔吐,嗜睡的情況。”船工在船頭搖著擼『插』話道。


    難道剛才真的是睡著了做的噩夢?這夢也有點太奇怪了。千書寒轉迴頭看著身後,身後正可以看到尖尖船尾,船尾在湖麵上劃出兩道巨大的水花,水花在船沿處變出細膩的泡沫,又慢慢的消失。千書寒正看得有趣,突然他覺得船身一沉,“不好”他一躍而起,向船工撲去。


    可惜已經太遲了,船頭船工縱身一躍,跳入湖中,潛入水中,瞬時就消失不見。


    於此同時,芷影和飛羽也反應過來,一躍而起,向最近小島飛馳而去。


    隻有青辰還坐在船上不知所措。


    千書寒趕緊飛躍過去,如蜻蜓點水般抱起青辰,也向最近的小島飛馳過去。


    四人剛剛落腳在小島,小船在湖中央打轉,不到一會兒淹沒在水中,水麵隻留下小小的漩渦,最後連漩渦也消失不見。


    四人看著小船在湖中央消失不見,一時茫然然。


    “師弟,你怎麽發現船工有問題?”飛羽開口問。


    “逆流時,船工搖擼一直輕盈有節奏。可剛才我醒來後發現擼聲變了,變得凝滯又沉重。這有違常理,轉舵後是順流,為何搖擼卻變得吃力,唯一的解釋就是船進水了,可船進水了,船工應該想辦法,可他卻還跟我們閑聊,不可疑嗎?”


    “你這麽一說,確實是,他是什麽人?為何要暗算我們?”


    飛羽話音未落,後麵傳來一陣狂笑,“暗算你們的,難道隻有船工?”


    眾人一轉頭,從島上林中衝出五人。這五人,一位鷹鉤鼻,闊嘴唇;一位白發娃娃臉;一位長的哀眉順眼,另外一位則長得一團喜氣,為首的是一位白麵書生。


    “無相組!”千書寒驚唿。


    “千書寒,我們又見麵了。”書生無相衝千書寒 皮笑肉不笑的過來,“莫名山莊一別,我可想死你了。”書生無相惡狠狠地說道。


    無相組怎麽追到這裏來?這裏不是東府的地盤嗎?難道東府也出事了?


    千書寒看向飛羽,飛羽正護著青辰,對芷影說,“你保護青辰,我和書寒對付這幫匪徒。”


    芷影護著青辰退後,千書寒和飛羽護在前麵。飛羽用劍在地麵一劃,升起來了一道紫光防護罩。


    “嗬嗬,你憑這?你們就想阻擋我?”書生無相冷笑起來,後麵四另類也跟著嘿嘿笑起來。


    千書寒盯著書生無相,書生無相也迎著他的目光看過來,“千書寒,你今日死定了。”邊說邊拖著狼牙棒走過來。動作輕盈卻又緩慢。


    飛羽則在一旁叫,“書寒,快打出熱防護!”


    千書寒迴頭看了看飛羽,又看了看書生無相,最後看了看青春和芷影。芷影執劍擋住前麵,青春則躲著後麵,關切的看著他們。


    千書寒突然笑了,“飛羽師兄!”他手一揚,手指尖發出三成功力,直接打在飛羽胸口。


    飛羽瞬間化為青煙,消失了。


    千書寒睜開眼睛,自己還躺著空『蕩』『蕩』的虛無中,四麵白花花的,這個世界除了白還是白。白籠罩了一切,或者說白掩蓋了一切。他有一些絕望,還有一些茫然。看著這一切,難道我真的要永陷入這虛無的夢魘之中?


    “你出來吧,你在看著我。”千書寒朝著空白的虛空說了一句。


    飛羽一身盛裝從虛無處顯現,一路過來,背後朵朵鮮花盛開,嬌豔欲滴,開到荼蘼。“你真聰明。如何得知我在看著你?”


    “這是你的世界,你是魘,一個魘怎麽會放棄正在做夢魘的人?就如你所說,你是這裏造物主。這裏的枯榮,這裏的興衰,都是你的。”千書寒看著眼前的飛羽,無奈的說道。


    飛羽哈哈大笑起來,用手一揮,莫名的白全部退去,瞬時春暖花開,草長鶯飛,一副生機黯然的樣子。


    “不錯,這是我的世界,一枯一榮,都在我揮手之間。不過,奇怪的是,我剛才設計的挺好,你怎麽識破的?”


    “真實之所以真實,因為裏麵的人心是真的。”


    “什麽意思?”


    “船工突然的背叛,東府的勢力範圍居然出現了無相組,這倒也罷了。不過奇怪的是,無相書生眼中為何沒有了哀傷?青辰為何會含情脈脈的看著你?而你,我的師兄,對突然出現的勁敵,卻有了一絲絲的隱藏不住的笑意。”


    “我笑了嗎?哈哈,也許吧,不管怎麽樣,你輸了,你還在我的夢魘中。”飛羽笑著說,一臉的得意。


    “飛羽師兄,不管你是魘還是真的飛羽,好勝,對青辰懷有好感,喜歡美好的東西,你的夢魘不像別人的,黑暗,惡魔和鬼獸糾纏。所以你還是我的飛羽師兄,我說的對嗎?”


    飛羽沒想到千書寒會這麽一問,一愣,說道:“就算我是真的飛羽又如何?”


    “飛羽師兄,你會讓書寒永入夢魘,萬劫不複嗎?”千書寒直直看著飛羽,好像試圖看穿他。


    飛羽默默避開千書寒的眼睛,他實在無法正麵直視他,這是一雙誰也無法直視的眼睛,裏麵充滿了期待,真誠,還有……還有信任。


    飛羽半響,才喃喃道:“這是你的夢,我的境,我是魘……”


    飛羽轉身離去,身後的花朵瞬間枯萎,最終,他們化為一團煙霧消失了。


    “謝謝師兄!”千書寒朝飛羽消失的地方一鞠躬。轉身在空中畫了一個門。


    千書寒推了一下門,門‘吱呀’一聲,竟然開了。


    千書寒閉上眼睛,朝門外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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