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家一進來就跪地,抹著眼淚說道:“老夫人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也不知怎麽?夫人突然就把我叫去,說是最近府裏的開支花銷都是花的她的,她不滿夫人用她的嫁妝錢,還說養家應該是大人的事兒,偏偏用一個婦道人家的錢,那就是吃軟飯的。不僅如此,還逼著老奴把那些錢給補上,否則就要處置了老奴。老奴可是老夫人您親自提拔的呀,且夫人一個做人兒媳婦的,為您花點兒錢盡盡孝心,難道不應該嗎?”


    張管家一張嘴霹靂啪啦的說了一通,老夫人被氣得不輕,問道:“那個賤人真是這麽說的?”


    張管家見老夫人動起了,想著終於能為自己報仇雪恨了,於是哭訴的更加厲害了,道:“可不是嗎?夫人不僅讓她的乳母打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監視我,讓我把賬本補齊呢!”


    “啪——”的一聲,老夫人摔了一個杯子,對著身邊的婆子說道:“這個不孝的毒婦,你去把她給我抓過來,我倒要好好的審問一番。”


    “不必了。”老夫人剛剛說完,夏梔子就高聲說道,從院子裏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乳母,金枝銀枝,此外,還有一群丫鬟小廝。


    老夫人不明所以,但是就夏梔子這氣勢,老夫人也給驚著了。


    “你......你這是做什麽?”老夫人問道。


    夏梔子走進屋內,看著張管家還跪在地上,原本氣勢如虹,突然之間表現的驚慌失措,說道:“你還真的在這裏?”


    張管家已經夏梔子怕了,總算露出了笑容,卻不想下一刻,夏梔子立刻對著乳母說道:“來人啊,把這個擅自闖入老夫人屋內的登徒子抓起來,免得汙了老夫人的名聲。”


    老夫人不解夏梔子的行為,但是聽到登徒子三個字,卻是慌了,立刻說道:“周嬌,你在胡說什麽?”


    夏梔子對著老夫人行禮之後說道:“母親放心,今天夜裏來的都是自己人,就算看見母親與男子幽會也不會說出去的。”隨後,夏梔子轉身,對著屋外站著的丫鬟小廝說道:“今晚的事,誰若敢多嘴一句,小心本夫人不客氣。”


    屋外的人都還不清楚狀況,突然就被金枝銀枝叫起來,說是夫人發現又可以男子進入老夫人的院子,這大半夜的,誰敢擅闖戶部侍郎的府邸還不被人發現?


    夏梔子派人說是為了安全著想,人多氣勢大,總能抓住小偷。


    但是另一方麵,也是他們的八卦心作祟,管不好自己的好奇心,難免好奇,這沒被人發現的神秘男子,暗夜相見,莫不是是奸夫?


    現在聽到夏梔子的登徒子三個字,加上剛才的威脅,心裏有些微微的認定,看不慣張管家所作所為的,隻是在心裏鄙視一番,難怪這麽耀武揚威,原來都是老夫人的“寵愛”啊?


    “周嬌你在胡說些什麽?什麽與人幽會,你一個婦道人家,知不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


    夏梔子聽了老夫人的話,剛才的緊張害怕一掃不見,而是冷冷的看著老夫人,說道:“母親也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我真的很痛心,居然做出這種事。”


    “你說清楚,否則,老身定要清遠好生教訓你。”


    夏梔子看著被擒住的張管家,冷冷說道:“那母親倒是說說,張管家這麽晚了,不是與母親私會,那又是做什麽?”


    私會,私會,私會。老夫人聽到這兩個字越發想打死夏梔子,就對著夏梔子說道:“你先讓人把張管家放了,還有,讓那些丫鬟小廝全部給我撤了,站在外麵做什麽?”


    聲音雖然小,但是再這黑夜之中,大家還是聽得很清楚,有些人還在麵麵相覷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換了眼神。


    “母親是要護著他?”夏梔子一臉痛心的說道。


    老夫人也是氣著了,以前對周嬌說話唯唯諾諾,後來宋清遠當官了,開始和周嬌吵架,潑婦罵街的本事還是頂頂的。於是猛地站起來,對著夏梔子說道:“周嬌,今晚張管家是來告你狀的,說你不滿你的嫁妝被老身用了,怎麽,給老身花點兒錢不願意了,是要背負一個不孝的罪名嗎?再者,若是像你說的,老身要偷漢子,不知道把所有人都支開,非要這麽明顯的,有丫鬟婆子在場看著嗎?”


    哎喲喂,你別說,你剛剛站起來那個氣勢還真的嚇了我一跳。


    說話頭頭是道,不是一般那樣好對付。


    夏梔子看著老夫人,又看了看張管家,道:“第一,兒媳婦給母親花錢是應該的,今日我也不過是想查查賬,就這樣一個行為,讓張管家把話顛倒是非黑白這樣汙蔑於我,這種人,實在不該留在府裏。第二,母親說得對,若是要偷漢子,必定是找個隱蔽的地方,這番邏輯非常好,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邏輯讓人信,也就成了你辯解的地方。第三,張管家作為一個下人,不管好自己分內的事兒,偏偏要誣陷於我,挑撥咱們婆媳關係,其心可誅,加上有什麽消息要說,白日裏有的是時間,偏偏要選晚上,就算母親沒有偷漢子,張管家這麽做,也是在汙了母親的名聲啊。”


    “你胡說,明明是你白日裏讓你的乳娘監視著我,不讓我告狀。”張管家突然開口了,指著夏梔子大聲指責。


    夏梔子搖搖頭,一臉的無奈,對著乳母問道:“乳母,今日我讓你看著張管家,可否有讓你做過什麽要挾他不許見老夫人的事兒?”


    乳母走上前來,先是對著老夫人行了禮,別被人說壞了規矩,隨後在高聲迴答道:“迴稟老夫人,少夫人,今日老奴並沒有做出任何威脅之事,夫人不過是讓老奴看著張管家,別讓他在賬目上做了假,僅此而已。”


    “你......”張管家指著夏梔子這乳母,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隨後腦袋裏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夏梔子並沒有說任何不許他見老夫人的話,乳母也沒有攔著他,就是一直跟著而已。


    現在他才明白,自己中了套。


    隨後,張管家立刻跪著去拉老夫人的衣服,想要祈求著老夫人救他,幫他說說話,架著張管家的金枝銀枝直接把人放開。卻不想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給攔住了。


    本來夏梔子就要抹黑他和老夫人,現在還一直往前湊,是不想活了嗎?


    老夫人總算是知道了,夏梔子是有備而來。


    屋外的一眾人都看見了,張管家去拉老夫人的衣服,雖然被擋開了,但是若是沒有一點兒幹係,做下人的敢這樣做,敢去摸主子的衣服?怕是不想活了。


    於是心裏更加認定,老夫人和這個張管家有一腿。


    夏梔子眼中得意的看著老夫人,說道:“母親,今日媳婦羅列的張貴財的樁樁件件,可以看出,他就是個圖摸不軌之人,挑破你我關係,還私自做假賬被媳婦查了出來,媳婦相信母親一定是清白的,所以,這般沒有規矩的人,是不能留在府裏的,麵的那一日做出什麽偷雞摸狗敗壞名聲的事情。畢竟今日的事情,咱們自己人也知道是個誤會,可是若是傳了出去,戶部侍郎的母親有這麽一段傳聞,怕是對夫君仕途不好,這些日子在外應酬,怕就完全白忙活了。母親,你說呢?”


    老夫人聽完,終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猛地喘著氣。


    她和張管家當然沒什麽事兒,但是這個張管家是自己的心腹,若是這個人被摘走,拿自己一時之間怎麽扶一個對自己完全衷心之人。


    可是若是不處置張管家,屋外這麽多人看著,豈不就是坐實了自己和張管家有染,有意維護。若是真的被人傳出去,自己名節毀了不說,還影響自己兒子的仕途。


    不行,絕對不行。


    於是,老夫人開口道:“阿嬌啊,如你所說,張貴財其心不良,將他打發出去吧。”


    如今這一局,老夫人沒戲可唱,隻能認栽服軟,稱唿從開始的不孝媳婦,賤人,到現在的阿嬌,稱唿上一一改變。


    夏梔子福了福身子,對著老夫人說道:“母親說的是,那就媳婦處置吧,這樣也免得落人口舌。”


    張貴財聽聞老夫人的處置,自己的地位從一府管家就要被打發出去,這怎麽甘心,於是大喊,求著老夫人。


    現在不需要金枝銀枝出手,老夫人身邊的婆子也會拉著張管家。


    聽著張管家的聲音,老夫人煩了,大聲說道:“把他嘴巴給我堵起來,吵死了。”


    隨後,張管家嘴巴被堵起來,綁了關在柴房。被人嚴加看守,免得逃脫了。


    “那媳婦就先走了,母親好好休息。”


    說完,夏梔子直接走了,出了院子,老夫人直接砸了好幾個花瓶。


    這一夜,老夫人是別想睡了,但是夏梔子睡得很香。


    除去張貴財,那就可以扶植自己的心腹,掌握了原主的所有嫁妝,那夏梔子就可以更加有底氣的和宋清遠開撕。


    這一夜,老夫人元氣大傷,整個人憔悴了好多。


    有了昨夜的事情,現在夏梔子想要奪下宋府的女主人權利有了很好的開端。


    本來想著女主人不得寵,加上周嬌受氣,根本不怎麽管宋府上下,於是宋府上下的丫鬟小廝不說明顯的怠慢,但是明顯的輕視卻能看得出來。


    但現在經過昨夜一事,大家心裏紛紛都泛著嘀咕。


    有人認為老夫人真的一把年紀了還紅杏出牆,但是也沒覺得現在的女主人就可以很好的掌家,有這樣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不過,也有個別精靈的,透過現象看本質,覺得昨夜的事情就是女主人故意蟄伏,讓老夫人放鬆警惕,然後在快速出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直接斬斷老夫人左膀右臂,還汙了老夫人的名聲。


    老夫人想找自己的兒子做主,一時半會兒怕也是沒機會的,畢竟都有好些日子不見宋清遠迴來了。


    夏梔子知道,最近這幾天宋清遠都是下了朝直接和同朝官員一起樂嗬去了。


    正好,你樂嗬你的,找你的紅顏知己去,等我解決了府裏的事再說。


    夏梔子想著,處理了張管家,下一步就是把周嬌的所有嫁妝全部填上去的,管你宋府一下子少了多少,這都是周嬌自身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花著自己妻子的嫁妝錢,去外麵找女人。


    坐在梳妝台前,閉眼,乳母正在給夏梔子梳頭,在原主的記憶裏尋找著宋府有沒有可靠之人,要選哪一個來做管家,哪怕對方不是完全忠於自己夏梔子也不介意,反正保住周嬌的嫁妝,後續是要走和離這一步的,衷心衷心也無所謂,不過是借著去掉張管家來震懾一下人心罷了。


    用過早膳,剛準備出院子,卻見金枝進來稟報,說是園子裏來了好幾個丫鬟小廝,說是要追隨夫人的。


    夏梔子沒想到這些人會來的這麽快,於是抬步出去,坐在院子裏,看著站成兩排的丫鬟小廝,四男四女。


    “你們這是做什麽?”夏梔子問。


    大家麵麵相覷,夏梔子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們,想必其中有些人時沒什麽主見,跟隨著別人來的吧。


    沉默片刻,為首的一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小廝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上前一步跪在夏梔子麵前,說道:“夫人,小的名叫李卓,願意追隨夫人,為夫人辦事。”


    夏梔子玩弄著指甲,道:“本夫人身邊已經有人伺候了,不差你們幾個。”


    其他幾個人看著李卓在夏梔子這裏吃了閉門羹,心裏紛紛慶幸沒有開口,看吧,人家根本不稀罕你。


    李卓聽聞,沒有退縮,而是說道:“夫人,雖然夫人身邊伺候的人是夠了,但是夫人畢竟是宋府主母,要管理整個宋府,這樣的話,人手可就不夠了。李卓不才,家父曾經也當過賬房先生,自己也讀過幾年書,想來可以為夫人所用。”


    夏梔子想了想,又在原主的記憶迴憶了一下,這個李卓卻是算是個人才,不過被張管家壓著,沒有用武之地。現在李卓主動送上來,也好,於是說道:“看你這般誠心,也好。不過,本夫人很是討厭那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你若選擇跟隨本夫人,可要小心些,別走錯了路。正好,張管家被趕了出去,這府裏也需要一個新管家,李卓,你可能勝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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