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姑娘想了想,最終便就走了過去。朝著舒墨打了個招唿。有些忐忑地道:“您好,我是這兒附近的居民,因為一些原因,所以要在這裏借住幾日,您不會有意見吧?”
她可真怕這人上來就會說有意見,不然的話,她可就真的是不好意思再待在這裏了。如果不呆在這裏,姑娘就再也沒有地方能去了。沒有地方可以去,她豈不是會讓表哥擔心嗎?表哥擔心倒是沒有什麽,大不了他們一起離家出走便就是了。她怕的是,表哥走了,會讓爹娘傷心。畢竟,她爹娘可就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她走了,以後便就沒有人能夠照顧他們了。
這般想著,姑娘泯了泯唇,靜靜等著舒墨的下文。
而下一刻,舒墨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他偏過頭,去看這個“不速之客”,看了片刻之後,舒墨突然明白蘇白為何會肯留她過夜了。想了一想,舒墨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道:“你……我沒有意見。我隻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我能幫幫你。”
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像阿葵了,舒墨知道,在之前沒有他的日子裏,阿葵一直都在以一個青梅竹馬的身份陪伴在蘇白身邊,之於蘇白的意義是重大的。所以難怪蘇白在見了她之後,會選擇留在這裏。
而姑娘在聽了舒墨的話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她以為,蘇白已經把自己的事都說給他聽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什麽都沒有說,所以說,他這是在尊重她嗎?
姑娘默了一默,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沉重,沉重之中又帶著一抹感激之色。這般想著,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向著欄杆處走了過去。她邊走邊迴憶道:“其實,我跟你們一樣,也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不能被世俗所承認的人。”
說到這裏,姑娘抬眼,看向眼前一望無垠的荷塘,突然就想起了十二三歲的豆蔻年華,那一年,她遇見了哥哥,聽說,哥哥家裏突然發生了變故,所以最後才輾轉流落在了這裏。
他到這裏的時候,很是瘦弱。瘦弱的簡直可憐,想來是因為顛沛流離過一段時日的緣故。不過,他長得很好看,還是個十分愛笑的人。即便是瘦弱,即便是飽經滄桑,每次在麵對她的時候,他總是會若無其事地對她笑。
記得那是一個夏日,荷花開了一湖,他便是在荷開之時,才來到的這裏。那天正下著雨,他走在雨中,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看上去很是可憐。他是被母親的遠方親戚送來的。母親的遠方親戚在送他來之時,沒有多說什麽,便就無情地走了。
想到這裏,姑娘忍不住笑了一笑。她記得,那個時候,自己一看到這般無助的他,便就忍不住迴房間給他拿了雙鞋子穿。而原本在留與不留哥哥之間,父母原本是有猶豫的。畢竟他們的家裏也不是很富裕,根本支付不起養兩個孩子的費用。不過好在的是,最終在她的極力挽留之下,哥哥還是留了下來。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在留下來之後,哥哥對她很好,他會在很多時候,都無聲地保護著她。每次一到下雨的時候,不管去哪裏,他都會給她打傘,每次一出去,他都必定會跟在她的身後。他跟她說,要保護她。事實證明,他也確實都做到了。
這麽多年,一直以來,她都過得挺好的。好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現在她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做夢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不由自主地,無法控製地愛上自己的親哥哥。無法否認的是。她的親哥哥,真的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她忍不住投去關切的目光。
久而久之,不知怎麽的,她便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原本她很清楚,自己所愛上的,可是一個怎麽都不能去愛的人。所以為了控製住自己可怕的想法,她便就開始選擇了逃離哥哥。這麽一逃,她便就一直逃到爹娘要為哥哥找對象的時候。
那個時候,知道爹娘要給哥哥找對象,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有哥哥的日子,根本無法承受他離開她,去喜歡上別的女人的打擊。所以最終,她沒再逃,而是走了迴去。
她走迴去,跟自己的親哥哥表了白。第一次表白的那天,天氣很好,那是夏天的一個黃昏,他們一起坐在荷花亭中,他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荷葉,而她,她帶著複雜的心情,突然問自己的哥哥道:“你喜歡我嗎?”
哥哥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當然喜歡啊。”
她以為哥哥所說的對她的喜歡,隻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於是,她走過去,有些緊張地抓過哥哥的手,感受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她滿含希翼地道:“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
她看著哥哥,隻覺自己的心,從來沒有一刻,會是像現在這樣這麽緊張的。就在她以為,自己的哥哥要將自己拒絕掉時。他卻突然攥住了自己的手。
他苦笑著跟她說:“我說的喜歡,當然也不是那種喜歡啊。”
在知道彼此的心意之後,姑娘突然哭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喜歡她的,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頭一次嚐到了戀愛的味道,這種味道很是美好,美好到讓人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適應了。
但是,往往每一個歡喜之中,都喜歡隱藏著巨大的悲傷。他們就這樣相愛了,他們在黑暗中接吻,並會在荒蕪的青春之中彼此擁抱著彼此。他們無法否認的是,從那個時候,他們彼此已經有了羈絆,這羈絆使得兩個人再也無法分開了。
可是,愛的越是熾熱,所遭受的,也就越痛苦。起初他們還能小心翼翼地將這段感情隱藏在父母麵前,但是到了後來,一切就漸漸隱藏不住了。父母開始不斷地給哥哥找對象,卻都被哥哥給一一拒絕了。於是,他爹便就生了疑心,暗暗跟蹤了他。
就這樣,他們在偷偷牽手,偷偷接吻之時,便就被突然衝上來的父親給打斷了。他二話不說,便就劈頭蓋臉地打了哥哥一頓。緊接著,緊接著便就是父親的辱罵,母親對她的毒打。
他們罵的聲音很大,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在那之後,他們再出門時,街坊鄰居所看待他們時的眼神,就明顯不一樣了。
從那天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有好多次,姑娘甚至都想去死,但是,她不能。而更過分的是,母親在這個時候,還企圖要給哥哥娶妻,給她找親事。她貼可以麽的要將他們分開,時到今日,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
迴憶戛然而止,姑娘從迴憶中脫離出來之時,已經是滿眼淚水。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難過地對舒墨道:“您放心,若是這裏留不得人,我這就走。”
“走?”看著姑娘楚楚可憐的模樣,舒墨心情有些沉重,她問道:“離開這裏,或是留在這裏,一昧逃避問題,都始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自己心裏是否真的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如果心裏是真的這麽想的,你便就應該好好想想,該怎麽做,才能達到目的。”
很多事情,必要時候還是要好好想一想的。愛情這種東西,不是說兩情相悅,就能輕易在一起的。兩個人在一起,所要麵對的問題很多,這些問題之所以存在,全都是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時的必然結果,既然結果是必然的,那他們完全就沒有要拒絕或逃避的可能,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讓問題得到最好的解決方式。
姑娘在聽了舒墨的話之後,神情不由有些愣怔。她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會跟她說這番話。因為他看上去,很像是個寡言的。不過,話雖說的不好聽,卻也都是對的。
想著自己與哥哥之間的問題,姑娘眉頭微微蹙,他們之所以不能在一起,全都是因為自己跟哥哥是親人的這層關係,正因為有這層關係在,所以爹娘才死活不同意。所以街坊鄰居,才會哦那麽看他們。
要知道,盡管他們不是親兄妹,住在這裏這麽多年,在世俗之人眼中,他們也已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了。這件事情,不是爹娘同意不同意的事情,就算他們同意了,旁人的目光,也會將他們給壓的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們冒不了這個險。
他們要想真正在一起,便唯獨隻有將親人的這層關係,給徹底打破才行。而難就難在,她哥哥早就已經家破人亡了,根本就沒有人會來幫他們打破這層關係。
等等……根本就沒有人來幫他們打破這層關係?但要是有了呢?要是有了,那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後在街坊鄰居眼中,豈不是就成了青梅竹馬的佳話了?
想到這裏,姑娘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愉悅了起來。不過愉悅之中,卻仍是帶著幾分悲傷的。畢竟,姑娘不知應該怎麽去找人來假扮哥哥的親人。
再看舒墨之時,姑娘眨巴了下眼睛,“我想到辦法了,您能不能……幫我個忙?”
“但講無妨。”
畢竟,舒墨也不想在有限的時間中,將他與蘇白的二人世界過成三人世界。能早點兒將姑娘送出去,還是將她送出去的好。
“我想……”姑娘默了一默,她想了想,便就瞬間跪了下去。在跪下去之後,姑娘的神情有些嚴肅,隻聽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和我哥哥不是親的,我想請您來做一迴他得親人,假裝來認個親。”
假裝認親?舒墨挑了挑眉,這就是她所想的好辦法嗎?她知不知道,如果這件事情穿幫了,將要意味著什麽?他是皇上,皇上認親?不過,舒墨心中雖覺此事有諸多不妥之處,卻還是淡淡地道了句:“這件事情,想要怎麽來,全都看你自己,如果你想好了,那便就這麽定了,不過,至於結果如何,不管好壞,你都要學會自己承擔後果。”
“我知道。”姑娘突然有些感動,她紅著眼眶,有些難過地道:“一切都沒什麽的,隻要能夠達到目的,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所有後果,我都願意擔著。”
聽到這裏,舒墨便彎下身,將姑娘扶了起來。他本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最終卻什麽都沒再說過。而在這時蘇白也從廚房之中走了出來。看到站在一起的二人,蘇白微微覺得有些詫異。他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他知道的是,一般情況下,舒墨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接近女性。
這般想著,蘇白勾了勾唇,他走過去,有些怪哉地道:“方才你們二人聊了什麽?”
不過初次說話而已,卻能夠聊的這麽來,想來他們聊的話題,也應該是很投機的。不過,當蘇白看到姑娘微紅著的眼眶之時,便瞬間不知應該說什麽好了他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說出口的卻是:“又是你哥哥的事?”
蘇白也知道這個時候在姑娘麵前提舒墨的事不好,但是,他得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要想再收迴口,根本無濟於事。
這般想著,蘇白泯了泯唇,再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而姑娘一聽得蘇白提起自己的哥哥,心情果然有些不好。方才她出去找哥哥時,他並沒在與她平常見麵的地方等著她,見不到哥哥,所以她才就又迴來了。而迴來的路上,她聽路上的人說,哥哥跟著爹娘一起去相親了據說香色對象是鄰村的村花翠翠,要知道,那翠翠模樣生的可是一頂一的好,若是哥哥一個忍不住,同意了與她的婚事,那她豈不是要跟哥哥徹底沒希望了?
想到這裏,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又將方才跟舒墨講的話再次跟蘇白講了一遍。
聽得姑娘的話時,蘇白一時被驚訝的簡直說不出話來了。讓他感到驚訝的但不是姑娘的想法與決定,而是舒墨竟然會同意幫姑娘這個忙。要知道,讓他假裝認親,他可是皇上,若是被人認出來了,那他豈不是要平白無故地多上一門皇親國戚了?
想到這點之後,蘇白看向舒墨,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舒墨看著他得表情,並沒有說什麽。很明顯,一切正如蘇白所想,他同意了。
既然提議已經達成,姑娘當機立斷,便就帶著他們二人去了自己的家。姑娘的家距離蘇白的住處有一段距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今天天氣很好,蘇白跟舒墨走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空氣之中啊傳來的微風,這風又請又涼,直吹的他忍不住想吸上一口氣來。而蘇白也確實這麽做了。在輕輕的吸了口氣之後,感受到身旁之人的目光,蘇白偏過頭,靜靜看向那正看著他的人,好笑地道:“你看著我做什麽?”
舒墨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白,隻覺自己心髒瞬間跳的有些快,他忙別過頭,故作鎮定地道:“沒……沒什麽。”
方才他看到蘇白笑了,盡管笑容很淡,卻仍是令人欣慰的。要知道,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笑的這麽開心過了。一想到他開心,舒墨心裏便也就忍不住跟著愉悅。
這般想著,他便彎了彎唇,輕輕勾出了抹微笑。此時此刻,蘇白正在看著他,故而便也就將他得笑都看在眼中。舒墨是個愛笑的,不過從前他都覺得,他的笑容都很輕,很職業化,很不真實。想來因為笑容是假的,而在麵對著他時,他從來都是很少會笑的,笑也向來都笑的很勉強。原本他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他真正的笑容,直到現在這一刻,看到他得這抹笑之後,蘇白才知道,自己是有機會的。
在他們二人這般對視的當兒,便也就已經跟著姑娘到了他得門前。一到那裏之後,姑娘臉上的神情便就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此時此刻,她家門口的籬笆正被鎖著門,自家爹娘應該都還沒迴來。姑娘不知道應待會兒在他們迴來之後,她應該跟他們說什麽好。
想了一想,姑娘便就打算跟眼前的人對對戲,但是對著對著,剛剛對到一半之時,姑娘的父母突然迴來了。
一看到他們,姑娘瞬間變得無比緊張,她剛剛想要說些什麽,然而,還沒等她說些什麽,卻見自家那平日裏隻會往死裏擠兌她的娘道:“迴來啦?”
她這麽一主動跟她說話,姑娘瞬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待得她娘走近之後,這才看清姑娘身旁站著的兩個男人的相貌,這兩個男人長得很是好看,看其穿著打扮,應該都是很有錢的。她萬萬沒想到,今天剛談妥自家兒子的婚事,便就看到自家女兒突然開竅了。此時此刻,她娘已經激動的的說不出話了。
她很是開心地笑著,笑著笑著,便就突然對姑娘道:“你哥成啦,我們程家之後就很有可能要子孫滿堂了。眼下啊,就差你了,你娘我也不奢望你能找什麽樣兒的,”說到這裏,她娘一把拉過她的手,笑嗬嗬地道:“能夠找上一個真心對你的,就好啊。”
說著,她將目光放到眼前的舒墨與蘇白身上,故作詫異地問道:“這二位是……?”
“我哥……成……成了?”
此時此刻,姑娘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了。她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姑娘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他跟別的女子歡笑時的模樣。想到這裏,姑娘牽強地勾了勾唇:“嗬嗬……成了。”
說著,姑娘便空洞著眸子,失魂落魄地朝著一邊走了過去。而在她將嚴重走的時候,她娘見狀,忙要去拉住姑娘,奈何姑娘便就像是被人攝魂了一樣,根本沒有去管她在幹什麽。
她娘知道她為何這樣,但是對於這件事,她是沒有奈何的,因而隻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任由她往外走了。
在她走了之後,現場便就隻剩下蘇白舒墨與老婦人三個人了。她的丈夫跟兒子都還在後麵,暫時沒有迴來。四分鍾一時之間有些尷尬。蘇白跟舒墨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般想著,老婦人便就輕輕歎了口氣,她忍不住笑道:“你們這二位,今日突然的到訪我們班程家,可是有什麽事兒嗎?”
舒墨先前來這裏蓋房子的時候,她曾跟他打過照麵,故而是認識的。而蘇白則是因為近日裏來他有在外麵出沒,她見過他,便也認識。畢竟,為了自家女兒的婚姻大事,她可沒少物色過人,但凡是長相好的,她幾乎都能過目不忘。
但是想了一想,這兩個人看上去都是極其體麵的人,這樣的人,會來他們家,難道真的會是因為自家的女兒嗎?她的女兒相貌雖說是萬裏挑一的,但是她知道,憑著自家這一窮二白的家境,估計也沒有什麽人會主動上門來找她的閨女。
“我們……”姑娘她哥哥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了,他們此時再說什麽,豈不都是為時已晚了嗎?想到這裏,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蘇白及口之時的話,最終也隻能剩下一句:“這門親事,是他自己同意的嗎?”
“那當然的了。”一提起這件事,老婦人臉上便就忍不住洋溢出了一抹開心的笑容,要知道,自己的孩子突然開竅,看上了鄰村的翠翠姑娘,而翠翠也同意了。這於他們程家而言,簡直就是光宗耀祖的事,畢竟,翠翠家可是很有錢的,光是房產田產便就已經多的數不清了。他們能夠攀上這門親事,真不隻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而蘇白在聽得這個答案之時,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原本他以為,在這塵世之中,兩個人相愛本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連珍惜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舍得去告別,現在來看,他可真的是想多了。想到這裏,蘇白便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拽了拽舒墨,正準備拉著他一起走人,但在這個時候,那位姑娘口中的“哥哥”便就迴來了。這人一迴來,忙問道:“荷兒呢?”
“別跟我提她。”老婦人瞬間垮下了臉,冷聲道:“你還知道她叫什麽呢?你可別忘了,自己從今往後,便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如今既然他已經知道錯了,並且選擇了新的良人,那她便也就不跟他計較什麽了。想到這裏,老婦人轉過身,瞬間擺出一抹笑容,她正要再跟蘇白二人再說著什麽,哪知蘇白卻道:“這會兒她應該是在你們經常見麵去的地方了。”
說到這裏,蘇白便就衝著老婦人禮貌地點了點頭,點過頭之後,他便拉著舒墨,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這裏。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事,他已無心再去多插足什麽了。
而在蘇白跟舒墨走了之後,男子半點兒都沒有猶豫,便就要向著荷塘那裏跑去。跑著跑著,然而剛跑兩步,他便就被老婦人給叫住了。老婦人叫住男子,冷聲道:“你今天要是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從今往後,可別怪我們程家不認你。”
聽得此言,男子頓住腳步,眸光之中出現了抹掙紮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將藏在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但很快的,男子最終還是鬆開緊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極力鎮定地道:“娘,您放心,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孩兒自有分寸。”
說到這裏,男子抬起腳步,便就快速向著荷池的方向走了過去。其實,在這件事上,他又哪裏會有什麽分寸呢?但是,這件事情,終歸得有一個了結。對於周遭的那些流言蜚語,他早就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當然,他不是忍不了別人說他,他隻是,不想看到別人在說姑娘後,姑娘聽到那些話時難過的神情。
片刻之後,男子便就已經到了平常經常與姑娘見麵的地方,一到地方之後,姑娘果然在那裏等著他。
他們經常會在蓮池的湖心去跟姑娘見麵,見麵之後,從前還經常會說一些話,說一些令人開懷大笑的話,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如今再見麵時,他們臉上的神色都無比沉重,沉重之餘,便就隻剩下彼此對彼此無可奈何的一聲惋惜。
姑娘知道哥哥來了,所以,她從欄杆上坐下來,有些難過地看著他,問道:“你來幹什麽?”
他不是已經有了良人,所以要與他一起私奔了嗎?想到這裏,姑娘頓時覺得心裏難過極了,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話好了。她千方百計地想要奔向他,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卻突然退了場,最終隻能留她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看得姑娘的臉色,男子輕輕歎了口氣:“我累了,算了吧。爹娘都老了,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比起讓我們在一起而使他們備受世人冷眼,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應該想著如何盡孝。”
“你…你…”
姑娘瞬間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好一個經不起折騰,好一個盡孝,她費盡心思跟他走了那麽遠的路,他就是這麽對待她的?若真是這樣,那他當初去幹嘛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而既然當初已經做了那麽多事,往事又根本不可追,又何必突然退場?
突然退場,豈不便就意味著,否定自己的過去嗎?想到這裏,姑娘轉過身,冷聲道:“其實你隻是因為不喜歡我了,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如果,”說著,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了,我隨時都可以離開,沒必要跟我說什麽盡孝的。他們,他們本來就不是你的爹娘,要盡孝,也是我來盡孝。既然你心裏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那我們…”
說到“我們”這兩個字時,姑娘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她怕自己這麽一開口,就徹底跟他斷了,同時也更怕自己這麽字開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們之間,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們就這樣吧。以後……”男子接過姑娘的話,臉上表情很是難看,難看的簡直要不知讓人說什麽好了。為了不讓姑娘看出自己的於心不忍,他轉過身,終於狠下心來,輕輕道了一句:“我們就這散了吧。以後,我隻是你的哥哥,而你,也隻是我的妹……”
“噗通”
一道落水之聲從身後傳來,男子再迴頭時,哪裏還有姑娘的身影。看不到她的身影,男子瞬間慌了。他匆匆飛身到姑娘先前站著的地方,喝道:“荷兒!”
可迴答他的,隻有一圈圈沉寂無聲的漣漪。聽著這漣漪聲,男子二話不說,便就縱身越了下去。
湖水之中,湖水很涼,而湖也很深。姑娘緩緩向湖地墜去,在這整個過程之中,她一點兒要掙紮的意思都沒有。有那麽一刻,姑娘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麽死了,也挺好的。
與他相遇是在夏天,與他相戀也是在夏天,與他分別……同樣又是在夏天。
一切都挺好的,遇見他,她從來都沒有一刻是後悔過的。但是,也僅僅隻是沒有後悔過。正如他所說的,就這樣吧。一切……就這樣吧。
都已經結束了呢。
此時此刻,男子遊進湖中,看著往水下墜去的姑娘,他拚了命的往下遊,甚至恨不得立刻就遊到她的身邊。這個時候,他可真恨這水裏的阻力,正如他們在一起時所要承受的那樣,都是無比沉重的。
而無論男子怎麽遊,他都始終趕不上她下墜的速度。想了一想,男子自嘲地笑了一笑,活著……活著又能怎樣呢?他的那個家,恐怕沒有一個人,是想讓他好好活著的。
想到這點之後,男子幹脆放下了自己遊泳的動作,便就向下墜落了過去。
他這一墜落,緊接著,很快的,便就墜落在了姑娘身旁。有時候,也許死去,才恰恰是新生的開始。活在這荒唐的人世之中,終歸是太累了。正因為累,所以,他多想就此了卻餘生,從而好好地,好好地保存著生前的迴憶,然後,和過去的所有不美好的事一一告別。
兩個時辰之後,老婦人左右都等不到自家的一雙兒女迴家,她突然感覺到了不對,便二話不說,就將街坊鄰居都喊了過來,讓他們都跟著自己一起去找自己的一雙兒女。
這些街坊鄰居在聽得老婦人這番話後,皆都不由麵麵相覷了番。此時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這家人的事情,他們可沒少看戲。
想到這裏,他們皆都輕輕歎了口氣,自己家的兒女發生了那樣的事,簡直荒唐的不能再荒唐了。這兩位做父母的,心裏肯定是很崩潰的。故而,他們有什麽難處,他們也隻能能幫一把就是一把了。
想到這裏,這些人便就在老婦人的帶動之下,二話不說,便就快步跟著她去找了那兩個人。
但是,平時找過的地方也都找過了,該問的人也都問過了,然而無論如何,卻都沒有人說見過他們。他們當然也沒有找到這兩個人。
所以說,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突然之間杳無音信,十有八九是因為,他們……私奔了?一想到這裏,這些人瞬間沉默了。但想了想,也確實,兩個親兄妹要是真的想在一起,是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意的。唯一的辦法,便就隻有自己兩個人扛下所有肩上的責任,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在一起了。
他們都能想到這點,老婦人不會想不到。而想到這點之後,她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這種事情,怎麽能……怎麽能夠?
這般想著,老婦人眼前一黑,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她這麽一癱坐下去之後,所有人都彎下身,企圖去將老婦人給扶起來。
但是,此時此刻,老婦人已經完全呆愣住了,她的臉色很是慘白,在有人來拉她之時,她罷了罷手,有些難過地道:“都……都別管我了,你們……你們趕緊去找他們……去……去找。”
說到這裏,老婦人眼前再次一黑,緊接著,她的意識便就突然模糊了下去。在意識模糊之後,老婦人的身體便就不受控製地向後麵倒了過去。
看她這般,有些好心的立刻扶起她,快步將她往家裏送了過去。
在老婦人昏過去時,便就隻剩下程老爺一個人去找自己的兒女了,可是不管他怎麽找,一直找到天色完全黑下去,甚至找到了夜半三更之時,盡管如此,他卻還是沒能將人找到。
而蘇白那裏當然也聽說了這二人的事,在聽了他們的事後,蘇白皺著眉頭,有些忐忑地對舒墨道:“你覺得,他們兩個人,會去哪裏呢?”
早知道,但是他就不多嘴了,如果不是他多嘴,他們兩個人,此時此刻,說不定也就不會失蹤。倘若不是因為男子又有了個未婚妻,蘇白真的會以為他們是選擇私奔了。但是,這個時候,他們突然私奔,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去哪裏,都好。”
舒墨泯了泯唇,一時有些不知應該怎麽迴答蘇白的話。關於他們二人的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了。
當然,不管怎樣怎麽決定,怎麽做事,都是別人的事,盡管他有意見,也無權去幹涉別人的事,他們要怎麽選擇,都跟他沒有關係。
她可真怕這人上來就會說有意見,不然的話,她可就真的是不好意思再待在這裏了。如果不呆在這裏,姑娘就再也沒有地方能去了。沒有地方可以去,她豈不是會讓表哥擔心嗎?表哥擔心倒是沒有什麽,大不了他們一起離家出走便就是了。她怕的是,表哥走了,會讓爹娘傷心。畢竟,她爹娘可就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她走了,以後便就沒有人能夠照顧他們了。
這般想著,姑娘泯了泯唇,靜靜等著舒墨的下文。
而下一刻,舒墨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他偏過頭,去看這個“不速之客”,看了片刻之後,舒墨突然明白蘇白為何會肯留她過夜了。想了一想,舒墨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道:“你……我沒有意見。我隻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我能幫幫你。”
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像阿葵了,舒墨知道,在之前沒有他的日子裏,阿葵一直都在以一個青梅竹馬的身份陪伴在蘇白身邊,之於蘇白的意義是重大的。所以難怪蘇白在見了她之後,會選擇留在這裏。
而姑娘在聽了舒墨的話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她以為,蘇白已經把自己的事都說給他聽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什麽都沒有說,所以說,他這是在尊重她嗎?
姑娘默了一默,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沉重,沉重之中又帶著一抹感激之色。這般想著,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向著欄杆處走了過去。她邊走邊迴憶道:“其實,我跟你們一樣,也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不能被世俗所承認的人。”
說到這裏,姑娘抬眼,看向眼前一望無垠的荷塘,突然就想起了十二三歲的豆蔻年華,那一年,她遇見了哥哥,聽說,哥哥家裏突然發生了變故,所以最後才輾轉流落在了這裏。
他到這裏的時候,很是瘦弱。瘦弱的簡直可憐,想來是因為顛沛流離過一段時日的緣故。不過,他長得很好看,還是個十分愛笑的人。即便是瘦弱,即便是飽經滄桑,每次在麵對她的時候,他總是會若無其事地對她笑。
記得那是一個夏日,荷花開了一湖,他便是在荷開之時,才來到的這裏。那天正下著雨,他走在雨中,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看上去很是可憐。他是被母親的遠方親戚送來的。母親的遠方親戚在送他來之時,沒有多說什麽,便就無情地走了。
想到這裏,姑娘忍不住笑了一笑。她記得,那個時候,自己一看到這般無助的他,便就忍不住迴房間給他拿了雙鞋子穿。而原本在留與不留哥哥之間,父母原本是有猶豫的。畢竟他們的家裏也不是很富裕,根本支付不起養兩個孩子的費用。不過好在的是,最終在她的極力挽留之下,哥哥還是留了下來。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在留下來之後,哥哥對她很好,他會在很多時候,都無聲地保護著她。每次一到下雨的時候,不管去哪裏,他都會給她打傘,每次一出去,他都必定會跟在她的身後。他跟她說,要保護她。事實證明,他也確實都做到了。
這麽多年,一直以來,她都過得挺好的。好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現在她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做夢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不由自主地,無法控製地愛上自己的親哥哥。無法否認的是。她的親哥哥,真的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她忍不住投去關切的目光。
久而久之,不知怎麽的,她便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原本她很清楚,自己所愛上的,可是一個怎麽都不能去愛的人。所以為了控製住自己可怕的想法,她便就開始選擇了逃離哥哥。這麽一逃,她便就一直逃到爹娘要為哥哥找對象的時候。
那個時候,知道爹娘要給哥哥找對象,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有哥哥的日子,根本無法承受他離開她,去喜歡上別的女人的打擊。所以最終,她沒再逃,而是走了迴去。
她走迴去,跟自己的親哥哥表了白。第一次表白的那天,天氣很好,那是夏天的一個黃昏,他們一起坐在荷花亭中,他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荷葉,而她,她帶著複雜的心情,突然問自己的哥哥道:“你喜歡我嗎?”
哥哥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當然喜歡啊。”
她以為哥哥所說的對她的喜歡,隻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於是,她走過去,有些緊張地抓過哥哥的手,感受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她滿含希翼地道:“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
她看著哥哥,隻覺自己的心,從來沒有一刻,會是像現在這樣這麽緊張的。就在她以為,自己的哥哥要將自己拒絕掉時。他卻突然攥住了自己的手。
他苦笑著跟她說:“我說的喜歡,當然也不是那種喜歡啊。”
在知道彼此的心意之後,姑娘突然哭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喜歡她的,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頭一次嚐到了戀愛的味道,這種味道很是美好,美好到讓人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適應了。
但是,往往每一個歡喜之中,都喜歡隱藏著巨大的悲傷。他們就這樣相愛了,他們在黑暗中接吻,並會在荒蕪的青春之中彼此擁抱著彼此。他們無法否認的是,從那個時候,他們彼此已經有了羈絆,這羈絆使得兩個人再也無法分開了。
可是,愛的越是熾熱,所遭受的,也就越痛苦。起初他們還能小心翼翼地將這段感情隱藏在父母麵前,但是到了後來,一切就漸漸隱藏不住了。父母開始不斷地給哥哥找對象,卻都被哥哥給一一拒絕了。於是,他爹便就生了疑心,暗暗跟蹤了他。
就這樣,他們在偷偷牽手,偷偷接吻之時,便就被突然衝上來的父親給打斷了。他二話不說,便就劈頭蓋臉地打了哥哥一頓。緊接著,緊接著便就是父親的辱罵,母親對她的毒打。
他們罵的聲音很大,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在那之後,他們再出門時,街坊鄰居所看待他們時的眼神,就明顯不一樣了。
從那天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有好多次,姑娘甚至都想去死,但是,她不能。而更過分的是,母親在這個時候,還企圖要給哥哥娶妻,給她找親事。她貼可以麽的要將他們分開,時到今日,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
迴憶戛然而止,姑娘從迴憶中脫離出來之時,已經是滿眼淚水。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難過地對舒墨道:“您放心,若是這裏留不得人,我這就走。”
“走?”看著姑娘楚楚可憐的模樣,舒墨心情有些沉重,她問道:“離開這裏,或是留在這裏,一昧逃避問題,都始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自己心裏是否真的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如果心裏是真的這麽想的,你便就應該好好想想,該怎麽做,才能達到目的。”
很多事情,必要時候還是要好好想一想的。愛情這種東西,不是說兩情相悅,就能輕易在一起的。兩個人在一起,所要麵對的問題很多,這些問題之所以存在,全都是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時的必然結果,既然結果是必然的,那他們完全就沒有要拒絕或逃避的可能,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讓問題得到最好的解決方式。
姑娘在聽了舒墨的話之後,神情不由有些愣怔。她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會跟她說這番話。因為他看上去,很像是個寡言的。不過,話雖說的不好聽,卻也都是對的。
想著自己與哥哥之間的問題,姑娘眉頭微微蹙,他們之所以不能在一起,全都是因為自己跟哥哥是親人的這層關係,正因為有這層關係在,所以爹娘才死活不同意。所以街坊鄰居,才會哦那麽看他們。
要知道,盡管他們不是親兄妹,住在這裏這麽多年,在世俗之人眼中,他們也已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了。這件事情,不是爹娘同意不同意的事情,就算他們同意了,旁人的目光,也會將他們給壓的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們冒不了這個險。
他們要想真正在一起,便唯獨隻有將親人的這層關係,給徹底打破才行。而難就難在,她哥哥早就已經家破人亡了,根本就沒有人會來幫他們打破這層關係。
等等……根本就沒有人來幫他們打破這層關係?但要是有了呢?要是有了,那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後在街坊鄰居眼中,豈不是就成了青梅竹馬的佳話了?
想到這裏,姑娘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愉悅了起來。不過愉悅之中,卻仍是帶著幾分悲傷的。畢竟,姑娘不知應該怎麽去找人來假扮哥哥的親人。
再看舒墨之時,姑娘眨巴了下眼睛,“我想到辦法了,您能不能……幫我個忙?”
“但講無妨。”
畢竟,舒墨也不想在有限的時間中,將他與蘇白的二人世界過成三人世界。能早點兒將姑娘送出去,還是將她送出去的好。
“我想……”姑娘默了一默,她想了想,便就瞬間跪了下去。在跪下去之後,姑娘的神情有些嚴肅,隻聽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和我哥哥不是親的,我想請您來做一迴他得親人,假裝來認個親。”
假裝認親?舒墨挑了挑眉,這就是她所想的好辦法嗎?她知不知道,如果這件事情穿幫了,將要意味著什麽?他是皇上,皇上認親?不過,舒墨心中雖覺此事有諸多不妥之處,卻還是淡淡地道了句:“這件事情,想要怎麽來,全都看你自己,如果你想好了,那便就這麽定了,不過,至於結果如何,不管好壞,你都要學會自己承擔後果。”
“我知道。”姑娘突然有些感動,她紅著眼眶,有些難過地道:“一切都沒什麽的,隻要能夠達到目的,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所有後果,我都願意擔著。”
聽到這裏,舒墨便彎下身,將姑娘扶了起來。他本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最終卻什麽都沒再說過。而在這時蘇白也從廚房之中走了出來。看到站在一起的二人,蘇白微微覺得有些詫異。他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他知道的是,一般情況下,舒墨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接近女性。
這般想著,蘇白勾了勾唇,他走過去,有些怪哉地道:“方才你們二人聊了什麽?”
不過初次說話而已,卻能夠聊的這麽來,想來他們聊的話題,也應該是很投機的。不過,當蘇白看到姑娘微紅著的眼眶之時,便瞬間不知應該說什麽好了他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說出口的卻是:“又是你哥哥的事?”
蘇白也知道這個時候在姑娘麵前提舒墨的事不好,但是,他得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要想再收迴口,根本無濟於事。
這般想著,蘇白泯了泯唇,再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而姑娘一聽得蘇白提起自己的哥哥,心情果然有些不好。方才她出去找哥哥時,他並沒在與她平常見麵的地方等著她,見不到哥哥,所以她才就又迴來了。而迴來的路上,她聽路上的人說,哥哥跟著爹娘一起去相親了據說香色對象是鄰村的村花翠翠,要知道,那翠翠模樣生的可是一頂一的好,若是哥哥一個忍不住,同意了與她的婚事,那她豈不是要跟哥哥徹底沒希望了?
想到這裏,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又將方才跟舒墨講的話再次跟蘇白講了一遍。
聽得姑娘的話時,蘇白一時被驚訝的簡直說不出話來了。讓他感到驚訝的但不是姑娘的想法與決定,而是舒墨竟然會同意幫姑娘這個忙。要知道,讓他假裝認親,他可是皇上,若是被人認出來了,那他豈不是要平白無故地多上一門皇親國戚了?
想到這點之後,蘇白看向舒墨,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舒墨看著他得表情,並沒有說什麽。很明顯,一切正如蘇白所想,他同意了。
既然提議已經達成,姑娘當機立斷,便就帶著他們二人去了自己的家。姑娘的家距離蘇白的住處有一段距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今天天氣很好,蘇白跟舒墨走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空氣之中啊傳來的微風,這風又請又涼,直吹的他忍不住想吸上一口氣來。而蘇白也確實這麽做了。在輕輕的吸了口氣之後,感受到身旁之人的目光,蘇白偏過頭,靜靜看向那正看著他的人,好笑地道:“你看著我做什麽?”
舒墨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白,隻覺自己心髒瞬間跳的有些快,他忙別過頭,故作鎮定地道:“沒……沒什麽。”
方才他看到蘇白笑了,盡管笑容很淡,卻仍是令人欣慰的。要知道,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笑的這麽開心過了。一想到他開心,舒墨心裏便也就忍不住跟著愉悅。
這般想著,他便彎了彎唇,輕輕勾出了抹微笑。此時此刻,蘇白正在看著他,故而便也就將他得笑都看在眼中。舒墨是個愛笑的,不過從前他都覺得,他的笑容都很輕,很職業化,很不真實。想來因為笑容是假的,而在麵對著他時,他從來都是很少會笑的,笑也向來都笑的很勉強。原本他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他真正的笑容,直到現在這一刻,看到他得這抹笑之後,蘇白才知道,自己是有機會的。
在他們二人這般對視的當兒,便也就已經跟著姑娘到了他得門前。一到那裏之後,姑娘臉上的神情便就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此時此刻,她家門口的籬笆正被鎖著門,自家爹娘應該都還沒迴來。姑娘不知道應待會兒在他們迴來之後,她應該跟他們說什麽好。
想了一想,姑娘便就打算跟眼前的人對對戲,但是對著對著,剛剛對到一半之時,姑娘的父母突然迴來了。
一看到他們,姑娘瞬間變得無比緊張,她剛剛想要說些什麽,然而,還沒等她說些什麽,卻見自家那平日裏隻會往死裏擠兌她的娘道:“迴來啦?”
她這麽一主動跟她說話,姑娘瞬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待得她娘走近之後,這才看清姑娘身旁站著的兩個男人的相貌,這兩個男人長得很是好看,看其穿著打扮,應該都是很有錢的。她萬萬沒想到,今天剛談妥自家兒子的婚事,便就看到自家女兒突然開竅了。此時此刻,她娘已經激動的的說不出話了。
她很是開心地笑著,笑著笑著,便就突然對姑娘道:“你哥成啦,我們程家之後就很有可能要子孫滿堂了。眼下啊,就差你了,你娘我也不奢望你能找什麽樣兒的,”說到這裏,她娘一把拉過她的手,笑嗬嗬地道:“能夠找上一個真心對你的,就好啊。”
說著,她將目光放到眼前的舒墨與蘇白身上,故作詫異地問道:“這二位是……?”
“我哥……成……成了?”
此時此刻,姑娘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了。她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姑娘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他跟別的女子歡笑時的模樣。想到這裏,姑娘牽強地勾了勾唇:“嗬嗬……成了。”
說著,姑娘便空洞著眸子,失魂落魄地朝著一邊走了過去。而在她將嚴重走的時候,她娘見狀,忙要去拉住姑娘,奈何姑娘便就像是被人攝魂了一樣,根本沒有去管她在幹什麽。
她娘知道她為何這樣,但是對於這件事,她是沒有奈何的,因而隻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任由她往外走了。
在她走了之後,現場便就隻剩下蘇白舒墨與老婦人三個人了。她的丈夫跟兒子都還在後麵,暫時沒有迴來。四分鍾一時之間有些尷尬。蘇白跟舒墨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般想著,老婦人便就輕輕歎了口氣,她忍不住笑道:“你們這二位,今日突然的到訪我們班程家,可是有什麽事兒嗎?”
舒墨先前來這裏蓋房子的時候,她曾跟他打過照麵,故而是認識的。而蘇白則是因為近日裏來他有在外麵出沒,她見過他,便也認識。畢竟,為了自家女兒的婚姻大事,她可沒少物色過人,但凡是長相好的,她幾乎都能過目不忘。
但是想了一想,這兩個人看上去都是極其體麵的人,這樣的人,會來他們家,難道真的會是因為自家的女兒嗎?她的女兒相貌雖說是萬裏挑一的,但是她知道,憑著自家這一窮二白的家境,估計也沒有什麽人會主動上門來找她的閨女。
“我們……”姑娘她哥哥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了,他們此時再說什麽,豈不都是為時已晚了嗎?想到這裏,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蘇白及口之時的話,最終也隻能剩下一句:“這門親事,是他自己同意的嗎?”
“那當然的了。”一提起這件事,老婦人臉上便就忍不住洋溢出了一抹開心的笑容,要知道,自己的孩子突然開竅,看上了鄰村的翠翠姑娘,而翠翠也同意了。這於他們程家而言,簡直就是光宗耀祖的事,畢竟,翠翠家可是很有錢的,光是房產田產便就已經多的數不清了。他們能夠攀上這門親事,真不隻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而蘇白在聽得這個答案之時,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原本他以為,在這塵世之中,兩個人相愛本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連珍惜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舍得去告別,現在來看,他可真的是想多了。想到這裏,蘇白便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拽了拽舒墨,正準備拉著他一起走人,但在這個時候,那位姑娘口中的“哥哥”便就迴來了。這人一迴來,忙問道:“荷兒呢?”
“別跟我提她。”老婦人瞬間垮下了臉,冷聲道:“你還知道她叫什麽呢?你可別忘了,自己從今往後,便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如今既然他已經知道錯了,並且選擇了新的良人,那她便也就不跟他計較什麽了。想到這裏,老婦人轉過身,瞬間擺出一抹笑容,她正要再跟蘇白二人再說著什麽,哪知蘇白卻道:“這會兒她應該是在你們經常見麵去的地方了。”
說到這裏,蘇白便就衝著老婦人禮貌地點了點頭,點過頭之後,他便拉著舒墨,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這裏。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事,他已無心再去多插足什麽了。
而在蘇白跟舒墨走了之後,男子半點兒都沒有猶豫,便就要向著荷塘那裏跑去。跑著跑著,然而剛跑兩步,他便就被老婦人給叫住了。老婦人叫住男子,冷聲道:“你今天要是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從今往後,可別怪我們程家不認你。”
聽得此言,男子頓住腳步,眸光之中出現了抹掙紮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將藏在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但很快的,男子最終還是鬆開緊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極力鎮定地道:“娘,您放心,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孩兒自有分寸。”
說到這裏,男子抬起腳步,便就快速向著荷池的方向走了過去。其實,在這件事上,他又哪裏會有什麽分寸呢?但是,這件事情,終歸得有一個了結。對於周遭的那些流言蜚語,他早就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當然,他不是忍不了別人說他,他隻是,不想看到別人在說姑娘後,姑娘聽到那些話時難過的神情。
片刻之後,男子便就已經到了平常經常與姑娘見麵的地方,一到地方之後,姑娘果然在那裏等著他。
他們經常會在蓮池的湖心去跟姑娘見麵,見麵之後,從前還經常會說一些話,說一些令人開懷大笑的話,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如今再見麵時,他們臉上的神色都無比沉重,沉重之餘,便就隻剩下彼此對彼此無可奈何的一聲惋惜。
姑娘知道哥哥來了,所以,她從欄杆上坐下來,有些難過地看著他,問道:“你來幹什麽?”
他不是已經有了良人,所以要與他一起私奔了嗎?想到這裏,姑娘頓時覺得心裏難過極了,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話好了。她千方百計地想要奔向他,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卻突然退了場,最終隻能留她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看得姑娘的臉色,男子輕輕歎了口氣:“我累了,算了吧。爹娘都老了,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比起讓我們在一起而使他們備受世人冷眼,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應該想著如何盡孝。”
“你…你…”
姑娘瞬間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好一個經不起折騰,好一個盡孝,她費盡心思跟他走了那麽遠的路,他就是這麽對待她的?若真是這樣,那他當初去幹嘛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而既然當初已經做了那麽多事,往事又根本不可追,又何必突然退場?
突然退場,豈不便就意味著,否定自己的過去嗎?想到這裏,姑娘轉過身,冷聲道:“其實你隻是因為不喜歡我了,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如果,”說著,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了,我隨時都可以離開,沒必要跟我說什麽盡孝的。他們,他們本來就不是你的爹娘,要盡孝,也是我來盡孝。既然你心裏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那我們…”
說到“我們”這兩個字時,姑娘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她怕自己這麽一開口,就徹底跟他斷了,同時也更怕自己這麽字開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們之間,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們就這樣吧。以後……”男子接過姑娘的話,臉上表情很是難看,難看的簡直要不知讓人說什麽好了。為了不讓姑娘看出自己的於心不忍,他轉過身,終於狠下心來,輕輕道了一句:“我們就這散了吧。以後,我隻是你的哥哥,而你,也隻是我的妹……”
“噗通”
一道落水之聲從身後傳來,男子再迴頭時,哪裏還有姑娘的身影。看不到她的身影,男子瞬間慌了。他匆匆飛身到姑娘先前站著的地方,喝道:“荷兒!”
可迴答他的,隻有一圈圈沉寂無聲的漣漪。聽著這漣漪聲,男子二話不說,便就縱身越了下去。
湖水之中,湖水很涼,而湖也很深。姑娘緩緩向湖地墜去,在這整個過程之中,她一點兒要掙紮的意思都沒有。有那麽一刻,姑娘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麽死了,也挺好的。
與他相遇是在夏天,與他相戀也是在夏天,與他分別……同樣又是在夏天。
一切都挺好的,遇見他,她從來都沒有一刻是後悔過的。但是,也僅僅隻是沒有後悔過。正如他所說的,就這樣吧。一切……就這樣吧。
都已經結束了呢。
此時此刻,男子遊進湖中,看著往水下墜去的姑娘,他拚了命的往下遊,甚至恨不得立刻就遊到她的身邊。這個時候,他可真恨這水裏的阻力,正如他們在一起時所要承受的那樣,都是無比沉重的。
而無論男子怎麽遊,他都始終趕不上她下墜的速度。想了一想,男子自嘲地笑了一笑,活著……活著又能怎樣呢?他的那個家,恐怕沒有一個人,是想讓他好好活著的。
想到這點之後,男子幹脆放下了自己遊泳的動作,便就向下墜落了過去。
他這一墜落,緊接著,很快的,便就墜落在了姑娘身旁。有時候,也許死去,才恰恰是新生的開始。活在這荒唐的人世之中,終歸是太累了。正因為累,所以,他多想就此了卻餘生,從而好好地,好好地保存著生前的迴憶,然後,和過去的所有不美好的事一一告別。
兩個時辰之後,老婦人左右都等不到自家的一雙兒女迴家,她突然感覺到了不對,便二話不說,就將街坊鄰居都喊了過來,讓他們都跟著自己一起去找自己的一雙兒女。
這些街坊鄰居在聽得老婦人這番話後,皆都不由麵麵相覷了番。此時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這家人的事情,他們可沒少看戲。
想到這裏,他們皆都輕輕歎了口氣,自己家的兒女發生了那樣的事,簡直荒唐的不能再荒唐了。這兩位做父母的,心裏肯定是很崩潰的。故而,他們有什麽難處,他們也隻能能幫一把就是一把了。
想到這裏,這些人便就在老婦人的帶動之下,二話不說,便就快步跟著她去找了那兩個人。
但是,平時找過的地方也都找過了,該問的人也都問過了,然而無論如何,卻都沒有人說見過他們。他們當然也沒有找到這兩個人。
所以說,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突然之間杳無音信,十有八九是因為,他們……私奔了?一想到這裏,這些人瞬間沉默了。但想了想,也確實,兩個親兄妹要是真的想在一起,是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意的。唯一的辦法,便就隻有自己兩個人扛下所有肩上的責任,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在一起了。
他們都能想到這點,老婦人不會想不到。而想到這點之後,她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這種事情,怎麽能……怎麽能夠?
這般想著,老婦人眼前一黑,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她這麽一癱坐下去之後,所有人都彎下身,企圖去將老婦人給扶起來。
但是,此時此刻,老婦人已經完全呆愣住了,她的臉色很是慘白,在有人來拉她之時,她罷了罷手,有些難過地道:“都……都別管我了,你們……你們趕緊去找他們……去……去找。”
說到這裏,老婦人眼前再次一黑,緊接著,她的意識便就突然模糊了下去。在意識模糊之後,老婦人的身體便就不受控製地向後麵倒了過去。
看她這般,有些好心的立刻扶起她,快步將她往家裏送了過去。
在老婦人昏過去時,便就隻剩下程老爺一個人去找自己的兒女了,可是不管他怎麽找,一直找到天色完全黑下去,甚至找到了夜半三更之時,盡管如此,他卻還是沒能將人找到。
而蘇白那裏當然也聽說了這二人的事,在聽了他們的事後,蘇白皺著眉頭,有些忐忑地對舒墨道:“你覺得,他們兩個人,會去哪裏呢?”
早知道,但是他就不多嘴了,如果不是他多嘴,他們兩個人,此時此刻,說不定也就不會失蹤。倘若不是因為男子又有了個未婚妻,蘇白真的會以為他們是選擇私奔了。但是,這個時候,他們突然私奔,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去哪裏,都好。”
舒墨泯了泯唇,一時有些不知應該怎麽迴答蘇白的話。關於他們二人的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了。
當然,不管怎樣怎麽決定,怎麽做事,都是別人的事,盡管他有意見,也無權去幹涉別人的事,他們要怎麽選擇,都跟他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