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言,劉明瞬間炸了毛。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與他不穆已久,此次選他二人帶頭,絕對是故意的。


    劉明收迴刀,卻並沒有將之收入刀鞘之中。看著程曦,他一臉不岔的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不乘勝追擊,難道等著到手的羊肉跑?


    看他這般不服氣的麵孔,程曦雙眼微眯,他轉過身,捋了捋手中羽扇,無比冷靜的道:“在座諸位有沒有想過赫連閻為何要退兵?”


    赫連閻來勢洶洶,明顯是對王城勢在必得的,但在北上王城之後,他似乎突然沒了勢在必得王城的心,這在程曦看來,卻反而是最能證明赫連閻對王位的在乎的,因為赫連閻心裏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在攻王城這一事上,他必須得小心謹慎起來。畢竟,比起王城,王位才是最大的誘惑。而要想取得王位,除卻小心謹慎,僅僅攻下王城,還是萬萬不夠的。所以……


    眾人竊竊私語了番,最終還是沒能和程曦想到同一處去,他們各抒己見了番,到底講能說出什麽有用的計策。


    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講著話,甚至越講越有將要吵架之意,程曦一拍腦門,無聲的歎了口氣。果然,與其賣關子讓他們出主意,還不如他自己來說的好。


    打斷眾人的話,程曦道:“看閻王的架勢,是鐵了心的要跟我們耗到底了,他之所以能這麽做,便是因為他有退路,我們要想真正與他正麵交鋒,該做什麽,想必不用我說,諸位也都已經猜到了。”


    他們要做的,便是斬斷赫連閻的退路,讓其無路可退,從而與他們展開一場正麵的較量。


    可……怎麽做?


    這般想著,眾人又都將目光放在了程曦身上。程曦見此,無奈的攤了攤手:“赫連閻此次所退之地,三麵環山,倘若我們攻過去,隻怕會正中其下懷。”


    等他們追上他時,他大可以蟄伏在山中,等待著他們主動送上門。故而,他們要做的是:“我們假意按兵不動,兵分三路,一路拖住赫連閻,另外兩路分成兩翼,從山的兩側包抄過去。”


    “可是……”


    兵分三路,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削弱了兵力?待到包抄之後,與赫連閻正麵交鋒之時,隻要他想走,他們又如何能攔得住他?


    見眾人猶豫不定,程曦道:“怎麽?目前為止,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沒有。


    在攻打赫連閻這件事上,他們根本沒有退路。


    於是乎,在商議早此事之後,他們當即便帶了兵,分成三路,程曦留守此地,火鉗王劉明與另一位將軍分成兩路,向赫連閻進發了去。


    在劉明與那位將軍走了後,程曦麵無表情地迴到營帳,拿出紙筆,寫了封信。寫完了信,匆匆疊了一疊,他將自己放在籠中的鴿子拿出,係罷信後,便趁夜深無人之時,將鴿子放了出去。


    入夜,舒墨守在城牆之上,靜默著一言不發。前方一片大霧,他雖什麽都看不清,但是,他知道的是,攻打赫連閻的事,成敗便在今夜。


    在今夜尚未過去之時,最後勝利究竟花落誰家,尚是未可知之數。他心頭莫名又想起了蘇白的那句話:若是閻王贏了呢?


    與此同時,夜城。夏老已兵臨城下,看著夜城緊閉著的城門,他一臉的無可奈何。在這場權利之爭中,原本他是想要置身事外的,奈何赫連閻根本不給他置身事外的機會。這場戰爭,他已孤注一擲,而他,除了給他擦屁股外,別無他法。


    這般想著,夏老長歎一聲,揮了揮手,略帶沉重的道:“攻城。”


    夜王遠在王城,夜城宛若空城,他帶了這麽多兵,要想將之收入囊中,根本不在話下。


    一語罷,戰鼓聲起,就著密集如雨的鼓點,大軍齊聲喝了一句:“殺”!


    一個“殺”字,殺氣直衝雲霄,蕩氣迴腸。在這衝天殺氣之中,黑雲壓城城欲摧,夜城城門“嘭”的一聲,被千軍萬馬撕了開。


    然而,在這些人爭先恐後的擠入夜城之後,卻登時傻了眼。夜城守城者空無一人。擠進夜城的人意識到不對,剛要退出城門,然而城門之後多的是前仆後繼之人。縱他們想要退出來,也根本無濟於事。


    夏老站在原地,雙眼緊緊的盯著夜城的城樓,在大軍湧入之後,城樓之中居然靜得出奇,——縱是天黑,在經他們這般擾亂之後,城樓也不該寂靜城這般模樣。想到這裏,他心下一驚,暗道不好,忙喝道:“撤兵!撤兵!”


    然而,遲了!


    忽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陣躁亂聲,夏老剛一迴眸,一隻箭鏃便射入了他睜大的眼窩之中,箭鏃穿破眼球,直往腦中鑽去。箭鏃周遭有火,在烈火扯過他側在臉邊的頭發之時,他甚至還未來得及感覺到疼,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耳畔是風聲鶴唳,夏老倒在地上,最後望了一眼天空,漫天火花湊在一起,像極了開得正盛的煙花。


    真燦爛啊。


    真像他求而不得的一生。


    “教主!教主!”


    周遭的人見夏老倒下,作勢要拉他,然而這時漫天箭鏃照的大地燈火通明,他們自顧不暇,根本沒功夫去管夏老。正待他們群龍無首之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往城裏去!”


    為了躲避箭雨的傷害,所有人都發了瘋的往夜城中逃。


    遠處的莫法站在山頭,眸光淡淡的看著這一幕,輕生道:“通知城裏的人,殺。”


    一語罷,身旁之人朝他抱了一拳,便將拴在手邊的繩斬了斷。一斬之下,一隻灰色的鷹掙脫出束縛,盤旋在了天空之上。在漆黑空洞的夜空之中,鷹鳴聲起,帶著幾分蒼涼之感,將大地上所有的聲音都一一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早便潛伏在城中多時的大軍聽得鷹鳴之聲,立刻開弓,射向了從城外逃進來的人。城中多樓閣,箭雨似是從四麵八方射來的,直射的夏老的大軍避無可避。


    初入夜城,便遭到了這番打擊,士兵們被打的懷疑人生。因被夜軍擺了一道,且又遭此突襲,大軍人心渙散,登時被擊的潰不成軍。而待夜軍將箭射的差不多後,準備打近身站時,夏老的大軍因為恐懼,便毫不猶豫的投了降。


    大軍一投降,城中放出了隻鷹,這隻鷹非上天際,鳴叫了幾聲,便與對麵放出來的鷹團聚在了一起。


    莫法看著飛在一起的鷹,知道勝負已定,忙道:“傳令下去,明日一辰,城中百姓若想搬迴住處,可以不必阻攔。此次戰爭所損失的費用,由王府一力承擔。”


    舒墨與無涯不在城中,為了打贏這場戰爭,莫法這次也是鋌而走險,將大軍分成了兩部分來對付夏老。他大開城門,可以說的是,倘若此次夏老的進攻夠猛烈,最後的防守一旦被攻破,夜城也必定會因此而易主。但所幸的是,夏老並未料到他會這麽做,又或是說,他敢這麽做。


    這次看似荒唐的仗之所以能贏,打的便是一個出其不意。沒人料到夏老會來圍攻夜城的同時,也沒人料到他早有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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