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故事都經不住一句“後來”,夏老歎了口氣,道:“後來她進了宮。據我所知,那時她已懷有身孕,後來十月懷胎,所生之子便是今日的閻王,赫連閻。”


    說著,夏老歎了口氣,拍了拍蘇白的肩:“其實我早就知道,小閻不是皇帝的孩子,這種事情,連我都能知道,更何況是皇上。後來有朝一日,皇帝終於逼問了她,當時,我就在現場……”


    “您在現場?那您為何……”蘇白一臉複雜,他僅聽聞,萱妃是在經皇帝召見後自縊而亡的。竟不承想,此事另有他情嗎?


    夏老抬眸,看著神色複雜的蘇白,重重歎了口氣:“為何不救她嗎?”


    他想救,卻被皇帝關了起來。此事過了這麽多年,夏老仍舊難以忘記,皇帝是怎麽跟萱妃說,若她不說出孩子父親的名字,便就讓她去死的。


    這般想著,夏老沉聲道:“在這世上,想求之人求不得,想救之人救不得,不正是人之常情麽?”


    說著,夏老忽看了看四周,一臉嚴肅地對蘇白道:“這件事情,千萬莫跟小閻講。”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母妃是因不堪排擠嘲諷而將他拋棄了。卻從不知她是為何而死,如今老皇帝已死,此事已無從深究,不知也好,因這樣一來,他便不會另作他想。


    雖不知夏老因何這般說,蘇白還是點了點頭,下一刻,他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朝著萱妃的墓重重磕了個頭。


    待他跪起時,忽聽夏老道:“你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能讓她到死都在維護的人,身份定然不簡單吧。


    蘇白聞言,麵色一僵。許久沒聽人問起過父親,此時猛然一聽,他竟有點兒不知該如何迴答。說父親生性好色,嗜酒如命嗎?這樣的父親,又怎麽能跟高高在上的萱妃扯上關係。


    片刻之後,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他是個……不值一提的人。”


    “教,教主!”忽在這時,菊園之外,一人匆匆奔至園口,因憚於教內閑人不得入菊園之規矩,便遠遠喊道:“不好了。”


    夏老聽及此,麵色一沉,看了眼蘇白,複闊步向菊園外行去,邊走邊道:“怎麽了?”


    蘇白站起身來,跟在夏老身後,亦是一臉沉重。


    待夏老走至園口,那人才訕訕道:“我們的一個舵主跟玄門的長老發生了口角,雙方打起來了,玄門長老被……被……”說到這裏,那人聲音微顫,結巴著道:“被打死了。那舵主見事不妙,便不知躲在了何處,玄門便派人來……問我們要人。”


    “什麽?”夏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我不是說過不要跟玄門有牽扯嗎?怎麽還有人以身犯險?”說著,他一把扯過那人衣襟,喝道:“人在哪兒?快帶老夫去!”


    如今玄門日盛一日,撒旦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玄門早便有趁亂世之際兼並撒旦之意,此時貿然惹事,不正給了玄門可乘之機嗎?


    那人也知此事之大,二話不說,便慌張向外走去。在走之時,他又忐忑道:“教主,蕭舵主,蕭舵主怎麽辦?”


    “什麽?”聽聞打死人的舵主姓蕭,夏老眉頭微皺,蕭瑟為人恭謹正直,根本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不過,他罷了罷手,煩不勝煩道:“不用管他。”


    照目前情況來看,縱他不處置他,他左右也是一死的命。


    而在這時,夏老忽見蘇白跟在身後,他忙停下腳步,歎道:“小白,外麵不大安寧,你先去屋裏避著。”說著,他探頭至一旁,喚道:“大壯!”


    “來了。”


    話音剛落,一胖子忽從一旁茂林之中竄出,笑嗬嗬地撓著頭,害羞地道:“老,老爺,啥子事?”


    “啪!”


    夏老跳將起來,拍了他一腦瓜子,呸道:“給我把小少主平安送至住處。”


    “誒,誒,”被夏老拍了一巴掌後,大壯麵上笑意更甚,忙將蘇白拉至一旁,笑道:“少主,我帶您去老爺房……”


    說道“房”時,像是意識到了不對,他忙以手掩唇,不可思議地抬眼看蘇白,呐呐道:“少……少主?”


    待他再轉頭去尋夏老時,哪裏還有他的蹤影。二人怔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皆是一臉懵逼。


    不過很快地,大壯反應了過來。說來也是,老爺膝下無子,赫連閻又根本不可能會安心繼承“家業”,如今突然多了個這麽個侄子,被當作少主也是遲早之事。


    這般想著,大壯勉強笑了笑,伸出一隻手來,示意蘇白道:“這位公子,您這邊兒請。”


    蘇白聽及此,尷尬地點了點頭,跟著大壯


    向他所指之處走去。


    跟著大壯來到住處,蘇白剛走進去,便見大壯正一臉警惕地看著他。摸了摸臉,蘇白尬然一笑,複尋了一處桌邊走去。


    然而在走至桌邊時,他一個偏頭,卻見大壯仍跟在身後。打量著大壯這膘肥體壯的身形,蘇白眨巴了下眼:“有事?”


    大壯皺眉,環胸道:“沒有事,小閻閻讓我看著點兒你。”


    ……


    這稱唿從一個大男人嘴裏說出來,真真是……不過,蘇白挑眉:“閻王出去了?”


    點了點頭,大壯道:“說是要去見什麽仇人。”這般說著,他坐將下來,自顧自掂起了茶壺,發現壺是空的,他又將茶壺放了迴去,無趣道:“不過我看他那架勢,倒不是去尋仇的。”


    蘇白不解,亦坐了下來,問道:“為何?”


    大壯雙眼向上移去,迴憶道:“他去之時,似乎很是開心。”


    話至此,大壯知道說得多了,便閉口不再談此事,轉而道:“俺聽老爺說,公子先前是在鄉下住,話說迴來,您怎會輾轉到了夜王那兒?”


    想起舒墨,蘇白笑了笑,眸光有些溫柔:“時局所迫,為謀生計才去的。”他本想說舒墨是朋友,不過偏頭一想,大壯乃是生人,且他而今又與舒墨乃是上下級關係,便改了口。


    原來夜王身邊,竟是那麽好入的嗎?大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欲要再向他問話,豈料這時,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巨響,似是物體墜落聲,大壯猛然起身,喝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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