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赫連閻,早已被夏老暗中送出了夜城,任舒墨如何在城中掘地三尺,都不可能尋得到他。


    此事過後一日,習明遠去了夜府,先前因憚鍾離矢,他並未來參加宴會。本以為最近不會再來夜城,然而,昨日習明遠聽龜符被人奪走了,龜符被盜,舒墨不能忍,更況是身為龜符原主人的他?


    對於習明遠的到來,舒墨雖麵帶笑意,心中卻有些煩悶。實則之於龜符被奪一事,他並不甚在意,真正讓他憂心的,乃是玉符背後的漩渦。


    起初他的目的隻是想將對玉符有企圖之人引來殺雞儆猴恐嚇一番,怎料這次宴會之上,真正應該出手的人,卻一個都沒出現。


    不過,習明遠卻不給舒墨思考的時間,他不容商量地道:“夜王,之前老夫將龜符交與您時,你看您可曾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他說,事成之後,龜符仍是他的。然而此刻,暫且不論事成與否,龜符下落尚都難尋。


    舒墨聽此,因道:“閣下來此,可是在問舒某要龜符?”


    不然呢?


    想雖如此想,話卻不能這麽說,習明遠站起身,朝舒墨抱了抱拳,正色道:“老夫並無此意,不過,龜符落入它手,終歸非是長久之計,還請夜王仔細斟酌。”


    急匆匆地來到這裏,習明遠本是想拿舒墨興師問罪的,然而到了此地,一番思慮過後,他卻覺得一句難聽的話都講不出來了。


    無他,隻因在二人身後,站了滿苑的銀甲兵。


    話說便與沒說一般。舒墨點了點頭,道:“習大人所言在理,我會謹記於心。龜符已有下落,待尋得時,舒某自會信守承諾,親自差人將之送至府上。”


    得到滿意的答案,習明遠麵色稍緩,但很快的,他眉頭微蹙,又問舒墨道:“不知王夜可否告知習某一二龜符下落?”


    與此同時,鳳昭。韓霹死後,赫連鬆落也因此地坐上了主位,在迴鳳昭的這兩日裏,他已基本將內部大小事宜接手得差不多了。


    不同於赫連鬆落的平靜安穩,因著韓霹的死,鳳昭上下沉悶無比。龜符沒搶到,反倒成了靶子,鳳昭在夜城的主力一下損失了一半,即便他們再想有所動作,怕也是難上加難了。


    幸而,在進退皆難之時,玄門教主月西風來了。他一來,鳳昭所有長老便迅速趕了過來,眾人聚在一處雅室之內,月西風坐在右側,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有氣無力地掃了眼在座諸位長老,他挑眉道:“人都到齊了?”


    一長老聞此,麵色略帶尷尬:“迴教主的話,還有一人尚未到場。”


    忽在這時,隻聽雅室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了開。眾人偏頭看去,見是赫連鬆落,皆都鬆了口氣。


    赫連鬆落麵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走向了主座,待坐下後,他一言不發,靜靜看著眼前的桌子。


    見人到齊,月西風點了點頭,用手帕掩著唇角,輕聲道:“韓霹長老的死,委實令人始料不及,我派人將他的屍體得了來,至於該如何處理,你們看著辦。”


    坐在月西風對麵的長老聞言,立刻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道:“謝教主不辭辛勞,肯為長老送行一程。”


    待他行罷禮,月西風對他罷了罷手,複輕輕咳了兩聲,他這一咳,原本蒼白無比的臉上多了絲不正常的紅暈。片刻之後,月西風眉頭微蹙:“我來此,是另有事情吩咐。不知諸位……”


    一長老聞此,立刻站起身來,眼明手快地打斷了他,抱拳道:“但憑教主吩咐。”


    赫連鬆落不動聲色地看著座下眾人,仍舊一言不發。


    “既如此,”月西風撐著頭,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虎符的事,仍要費你們多留心。到時,我自會另派人去盜虎符,若必要時,我不便露身,還需勞煩諸位前去接應我的人。”


    諸位長老聽罷,相視一眼之後,齊齊看向了赫連鬆落。若是別的事倒沒什麽,而這件事,關係到鳳昭上下,不能沒個做決定的人。要知道,眼下的鳳昭正處於風口浪尖上,若再頂風作案,焉知下場會是如何。


    被眾人看著,赫連鬆落淡聲道:“便依閣下所言。”


    一語出,眾長老麵色皆不甚好,一長老重重地咳了一聲。這長老乃是方才說“但憑教主吩咐”的那位,話雖如此說,但很顯然,他並不打算這麽做。


    然而,赫連鬆落並未理會長老無聲的反對,他所想的,正是月西風出手去奪虎符;因他這一奪,便不可能再做袖手旁觀之人。局中人難涉局外事,而凡入局中者,既留身在,權權相對,遲早會有原形畢露的一日。


    豈料這時,月西風挑了挑眉,主動問向那位咳嗽的長老:“朱長老,您有異議?”


    突然被點到名,這位長老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但下一刻,他又猛然點了點頭:“教主,鳳昭近來元氣大傷,恐不能勝任此等事……”


    “無妨,”月西風麵無表情:“若缺人手,到時,我會派人與你們接應。”


    長老聞言,麵色稍緩,因抱拳道:“如此,便有勞教主了。”


    月西風笑了笑,伸出一隻手,立在左右的二位侍童見此,忙上前一步,將他從座中扶了起來。


    他一站起,諸位長老便也跟著站了起來,赫連鬆落亦緩緩從座上起了來。掃視了下諸位長老,月西風最終將目光定格在赫連鬆落臉上:“方便說會兒話嗎?”


    片刻之後,偌大的雅室中,隻剩下赫連鬆落與月西風二人。二人對坐在桌前,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月西風打了個哈欠,終於開口道:“你姓赫連。”


    “嗯。”


    見赫連鬆落神情淡淡,迴答的無比隨意,月西風眉頭微皺:“弑父之罪不小,”頓了頓,他正色道:“我且問你一句,這句話,問過之後,我絕不再問。”


    知月西風是認真的,赫連鬆落雖仍麵無表情,眸光卻變了,他點了點頭,道:“請講。”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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