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不會無故留人用膳,故而這習大人,定與他人有不同之處,蘇白心知這點,便將他引入了偏室。


    偏室之中,鍾離無厭話音剛落,忽聽珠簾微響,他迴過頭,見是蘇白,因道:“信送過……”


    話至一半,看他身後有人,這人中年模樣,身著一襲朱衫,頭發被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眉宇間有股稟然之氣,細細看去,中年眉宇間的稟然,略顯幾分刻板。


    這人陌生的緊。不過,即是被蘇白帶過來的,定是夜王之意,此人恐不簡單。


    蘇白走將過來,對赫連二人道:“兩位大人,這位是習大人,……是夜王吩咐要留下來用膳的人。”


    聽得留下來三字,鍾離無厭瞬間來了精神,因上前道:“習大人?可是柳城習家的習明遠習大人?”


    普天之下,膽敢在人前自稱為“習大人”的,隻有柳城這一家了。要知道,這“習大人”,曾是前朝副指揮史,聲名之盛,但凡身處“上層”,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習明遠笑了一笑,抱拳道:“正是在下。”


    鍾離無厭心道果然。柳城與夜城相距甚遠,若他來此隻是為了赴宴,絕不會這麽早來,因而定是有要事。


    這般想著,鍾離無厭迴了習明遠一禮,眉眼彎彎地道:“在下涼城鍾離無厭,不知習大人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習明遠的臉瞬間垮了下去,他轉過身,不緊不慢地尋了張椅子來坐,道:“你是鍾離家的?”


    他會遠道而來夜城,正是為涼城鍾離所迫。鍾離矢前幾日才派他的二兒子與他幹了一架,今日便就見了他的大兒子,教他如何能好言相待?


    看習明遠突然這般態度,鍾離無厭摸了摸鼻子,這才想起了涼城發生的事;據他所知,習明遠前幾日入了趟涼城,不知跟鍾離矢談了些什麽,隔日便就被他的豬頭兒子打上了門。


    若他所料不錯,臥底涼城這兩年的成果,於前幾日正是收成之時,鍾離矢發現少了東西,依他之脾氣,氣急敗壞地胡亂冤枉人,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因何派那豬頭獨獨去打習明遠,他也已經猜到原因了。


    默了默,鍾離無厭挑眉,故作驚詫道:“怎麽了?”


    “怎麽了?”習明遠嗬嗬一笑,他來此地,甚至不惜以女兒作籌碼尋求夜王庇護,不正是拜他鍾離家所賜嗎?因此,他道:“既然你是鍾離家的,那老夫便就敞開了天窗說亮話吧,想要我的東西,門兒都沒有。老夫就算是搭上全族人的性命,也絕不會將它交與你們這群渣滓手中。”


    習明遠口中的“東西”,有心人皆都知是何物;果然是因為玉佩,傳言集齊六枚玉佩便可尋得帛杖,得帛杖者得天下,是人都會心動。


    鍾離府中便有一枚龍符,鍾離無厭裝瘋賣傻待在鍾離府中,正是為尋龍符下落;自他尋得龍符所在位置,便就出了鍾離府,玄門隨後伺機而動,估計已將龍符收入囊中。


    龍符丟失,鍾離矢之所以將習明遠當作最大懷疑對象,除卻他曾登門拜訪過鍾離府之外,另外一個至關緊要的原因,恐怕便是因為他手中的龜符了。


    搖了搖頭,赫連鬆落尚還不知他的身份,若他再說下去,於他隻怕很是不利,這般想著,鍾離無厭無奈地笑了笑:“習大人放心,我與您一樣,皆算是來投奔夜王之人。”


    “投奔”之言一出,習明遠明顯不信:“鍾離家……也會有人投奔夜王?”


    要知道,鍾離世家背後的靠山,雖不起眼,卻不比夜王差多少。


    鍾離家?鍾離無厭聞此,雙手枕後,長歎道:“這世間呐,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鍾離家的水深之又深,於他而言,那裏,早在他去神王穀修行之後,便已不算是家了。說著,鍾離無厭摸了摸鼻子,道:“不說我了,習大人來此,想來是因為玉佩的事吧?”


    一語出,原本坐在一側旁聽的二人抬頭,皆都看向了習明遠。原來夜王留他在此,是因玉佩之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習家有一龜符之事,是早便記在玄門冊中的,身為玄門四聖之一的鍾離無厭,知道這些自然不在話下。


    習明遠不知鍾離無厭早與鍾離府斷了聯係,權當他是鍾離族人,故他這般說時,他並不覺意外,隻道:“是也不是,待會兒到了飯桌,不就知道了?”


    見二人越說越不對,蘇白忙上前去打圓場:“無論習大人是來作甚的,夜王府皆都歡迎。時至中午,想必府中也已備好了飯菜,不如大人隨我一道移駕廳堂,邊吃邊聊?”


    剛說要去飯桌,便就被這人邀去用膳,話題終結,習明遠不好說什麽,便點了點頭。


    一語罷,一行人出將偏室,各懷心事地進了廳堂。夜王府向來午時二刻後才會用膳,因今日不時有來客出入,未至二刻,飯菜已上齊全了。


    幾人前腳進門,後腳舒墨便來了。


    習明遠一見舒墨,忙走過去,道:“夜王!”


    迫於鍾離背後勢力,柳城尋求庇護之事迫在眉睫,容不得他不著急。


    舒墨走上前,示意在座幾位坐下,自己則走至主座,極為隨意地拉了把椅子來坐,邊坐邊道:“聽說柳城最近頗不太平,習大人遠道而來,不妨與我說說,近日都發生了些什麽。”


    習明遠坐將下去,想起龜符一事,登時愁上心頭。長歎了聲,他看向舒墨,極其不爽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夫便長話短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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